“是吗,秦嬷嬷替本宫接着,谢谢年妃了!这里憋闷得很,本宫就不多待了,告辞!”我瞟了她一眼,淡淡道。
“淑妃这是何意?”年映瑶夸张地问,你就装吧!
“年妃不懂么?也罢,只有人才能听懂人话,真是为难年妃了!”我冷哼,不管她气得发青的脸,带着一群女才扬长而去。
“郭络罗·云澈,本宫就不信你能狐媚皇上一辈子!”怨毒的话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远。
养心殿
“给淑贵妃请安,娘娘吉祥!”高无庸见我,先是一惊,转而恭敬。
“皇上呢?议政么?”
“嗯,就快了。”
“何人在外喧哗!”一声呵斥从正殿传来,我走至门边。
“淑妃?你怎么来了?”胤禛又惊又喜,起身朝我走来,我腼腆一笑,福身:“臣妾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我能来,就是有意妥协,他自然高兴。
“哈哈……爱妃能来,朕又怎么会怪罪,咳咳……这件事就按十三弟说得办,今儿就到这吧!”胤禛开怀大笑,众大臣皆面面相觑,十三冲我点点头,纷纷退下。
“爱妃,你原谅朕了是吗?”胤禛拥我入怀,紧紧相拥,心情舒畅。
我点点头,笑道:“臣妾也有错,请皇上恕罪。不过,摔了那么多东西……”
“东西摔了就摔了,朕只心疼爱妃的身子……”
明明是他粗暴,而我却只能在被他伤害之后,再乖乖地回到他怀里,心中苦涩,却不敢表露,明明与十三说好的,要尝试改变的不是吗?
“……嗯……”一个缠绵温柔的吻落下,我攀着胤禛的后颈,低声娇吟。
“什么味道?”胤禛突然松开我。
我想了想,掏出年映瑶方才送我的香苞,十分精致的小玩意,本来是想用了午膳再拿出来找胤禛兴师问罪的,不过现在要提前了,我没好气道:“是你送给某些身子金贵的人安神的香苞,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
“高无庸!”
“奴才在!”
“把这劳什子给朕有多远扔多远!”胤禛郑重道,高无庸忙接了过去,跐溜,立马没影了。
我纳闷了,他就这么急着销毁罪证?
“歌澜!”
“奴婢在!”
“怎么回事!”胤禛怒道。
歌澜扑通跪下,把我今早怎么遇到年映瑶,怎么得到这香苞的都说了,胤禛这才舒了口气:“以后警醒着点,别什么东西都让你主子收!”
“奴婢明白了!”歌澜退下。
我感到怪异,为何胤禛那么怕我收下这香苞,难道这香苞有问题?
“胤禛,这香苞有什么问题么?”我问。
“没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胤禛抱紧我,我心生疑窦,但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明白,胤禛不说的事情,我问了也只会惹他生气。
“现在知道关心我了,那你这些天见天的跑储秀宫是什么意思?”我嗔道。
“吃味儿了?哎……她那个样子,我还能与她做什么,不过是现在要重用亮工,不得不去做做样子!”胤禛面色一暗,有些无奈。
“好啦,从嫁给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我一个人的,你要真去宠爱别人,我拦不住,只是,求你一条,别让我看见,也别让我知道,我很小气的……”说着说着鼻子一酸,悲戚伤感,胤禛愧疚地吻着我的额头:“澈儿,是我负了你,但求你明白我的心,他从未改变!”
“我明白,你是皇上,身不由己,她越生气,只能说明,你是真的爱我!”
“澈儿,不许再说出宫的话,我答应你,等过两年,国库充盈些,朝政稳定些,我便下旨修修园子,你身子不好,我陪你去园子里将养着,咱们再生个小阿哥,有个儿子,你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好不好?”胤禛异常温柔。
哪个女人不喜欢软语温存呢,我答应着,又皱眉:“可我总是心猿意马,总是想到表哥,想到老十,越是这么想着,就越觉得自己不该接受你那么多的宠爱,他们正被……我却在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胤禛,求你,让他们回来好不好?”
“澈儿,你还要再任性么?”胤禛不悦,放在我腰间的手一紧,我委屈:“不是的,我只是……”
“不是就好,高无庸,传膳!”胤禛冷声打断,不准我再说。
用了午膳,胤禛拉我进后殿,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我怕他像上次一样,忙推开他,细弱蚊蝇:“别这样,我受不住……”
想起他的粗暴,我心有余悸。
“傻瓜,你这么乖,我不会对你粗暴的,身子好利索了吗?”胤禛微微尴尬,说着,抱我上床歇着,不再动手动脚。
“嗯,还好,你最近瘦了好多,我陪你歇息会儿,省得下午议政你顶着熊猫眼去见大臣!”我笑道。
“熊猫眼?是什么?”胤禛好奇了,我忙道:“没什么,胤禛,抱我!”
果然,胤禛拥我在怀,没再问了,我舒了口气,清朝还没熊猫眼这么一说,差点就露馅了,他要真刨根起来,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雍正元年三月,加封隆科多、马齐、年羹尧为太保。另封年羹尧三等公。
同月,雍正帝以“无知妄乱,不安本分”为由,命故安和亲王岳乐之孙吴尔占、色亨图、经希及其子移居盛京居住,夺其属下佐领。
安亲王一脉旁枝少,且大都没什么来往,加上纷纷开牙建府,早就不住在一起了,与我们姐妹也没什么感情。
但梦娴嫁给胤禩,却依旧能使安亲王的势力为他所用,现在被胤禛发配盛京也是为了削弱允禩的势力,这件事瞒不了我。
胤禛以为我会生气,让十三找了个机会试探我的态度,可我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在我看来,安亲王府早已没落,如今这些亲戚远离京城远离是非是好事。
我不是真正的郭络罗家人,但是也希望他们能过平淡的生活,不过听十三说梦娴为此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这些话无一例外都传到了胤禛的耳朵里,可我又能怎样呢?
胤禛岂是我能左右的,他再爱我,也不会容许我干涉朝政。
一边贬谪安亲王之子孙,一边加封年羹尧,后宫猜测纷纭,许多目光短浅的宫人都以为我要失宠了,可事实并非如此,胤禛每天都会去储秀宫看望即将生产的年妃,但晚上必留宿养心殿,当然,我也住在养心殿。
外人看来,年妃依然是皇帝宠爱的贵妃,而我嘛,是唯一一个侍寝不用翻牌子的后妃!
还记得敬事房首领太监顾问行听到胤禛口谕的时候那个惊讶,嘴巴都可以装下一个鸡蛋!
我问胤禛这算什么?
胤禛说,在他心里,我不是妃子,是妻子!
胤禛与皇后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为了不让我树大招风,又能与胤禛厮守,皇后可是费尽了手段,当然,这些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
独见胤裪
然而,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永远没有白吃的午餐,同样,更没有白受的恩宠。
婚姻,我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在嫁给胤禛之后,我才发现,它不过是另一段痛苦的开始。
康熙从不让我避讳朝政,因为他知道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更不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但胤禛却刚刚相反,他不喜欢我的眼睛盯着奏章,不喜欢我说起任何关于朝政的事,尤其是关于他的兄弟们,哪怕我只是关心他随口一问。
他猜疑,暴躁,刚愎自用,越来越霸道,越来越难相处,任何思绪的飘移都会换来他一句句的追问。
“你在想什么?”
“是谁?十四弟?还是老十二?抑或是老八……”
“你不准离开朕!”
“……看着我,你发誓,你心里只有我……”
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就像一个自卑的丈夫,随时提防着自己的妻子会出轨,我除了一次次的辩解,一次次忍受他毫无根据的臆想,甚至跪下来乞求他相信我,我想不出任何让他放心的办法。
自由,再一次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不管我是否愿意,我没有见任何人的自由,哪怕我只是想去看看宜太妃,不管我是不是喜欢他送的礼物,他挑的膳食,皇后都会用她软硬兼施的口才让我就范。
每天一次的请安,我发现那拉氏真是个统领六宫的人才,胤禛的妃子没一个是她的对手,更不要说挑衅闹事,年映瑶虽然仗着年羹尧的势力张狂了些,但在她面前仍然没有呲牙的资格。
而最让我感到痛苦的是胤禛在娶了我之后依然不顾兄弟之情。
四月辛亥,康熙梓宫正式在遵化奉安飨殿,所有皇室成员一律前往吊唁,只除了表哥与老十,我与八阿哥、胤裪、胤祯他们遥遥相望却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看到八阿哥削瘦的身影,掩盖不住他周身悲哀的气息。
昔日风光无限的“八爷党”今日却相聚都是奢望,胤禛独自召见了胤祯,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胤禛下谕令贝子胤祯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并命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夺其包衣、裁撤心腹。
回宫的队伍是那么威武,独独留下了大清在战场上最威武的大将军王。
回宫后,胤禛命怡亲王胤祥总理户部,封其子弘昌为贝子。设乡、会试繙译科。复置起居注官。
封皇十七弟胤礼为果郡王。初御乾清门听政。制诏训饬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文武大臣凡三道。
晋封淳郡王胤祐为亲王。
我前朝政事繁忙为由,主动请求胤禛让我回永和宫,胤禛正为胤祯的事与太后闹得不可开交,太后甚至当场扬言后悔生下胤禛恨不得掐死他,气得胤禛当场拂袖而去,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抽身,偏安一隅。
“主子,这风大,还是回去歇着吧!”一日,给皇后太后请安之后,我站在宁寿宫外的“虹桥”上,望着桥下碧绿的湖水,久久不愿离去。
“是有些风大,歌澜,去拿件披风来吧!”我不置可否,今日只带了歌澜清澜。
“是,奴婢这就回去拿!”歌澜福身,临走还不忘递了个眼神给清澜。
“清澜,去看看歌澜怎么还没来,不知道我身子不能吹风么?”一会儿之后,我对清澜道。
“这……主子身边没人,奴才不敢擅自离开……”清澜低眉,支吾着不肯走,我冷哼:“看来我使唤不动你啊!”
“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清澜立马跪下磕头。
“那么紧张做什么,不想去就算了……”我黯然。
“不是,主子,那奴才就去看看,您千万别走远啊。”清澜知道,她不去,未来的几天都别想看到我有好脸色。
支开她们只想单独呆会儿,我点点头,从头至尾都没看她们一眼,要说站在桥上看风景么,可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掏出怀里的荷田相思结,握住、放在空中、松手、一滴泪——无声落下!
胤禛,我也后悔了,你可知道,我也后悔了,其实我早后悔了的,不是吗?
想起胤禛问我“澈儿,在这个时候,不要离开我。”
我却虚伪的笑道:“不是离开,只是不想打扰皇上!”
在他与自己的兄弟、母亲自相折磨的时候,我只想离开他,不是我不知道他需要我,只是我真的没办法只顾他的感受,我好担心胤祯,我好相见姐姐、姑姑、表哥、老十……
丢弃了荷田相思结,表现我心中无限的绝望,这里不是现代,不会有离婚一说,而为了胤禩他们,我只能做他的贵妃,呵呵,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么,嫁给他,可笑,真是可笑,心中呢?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娘娘,后悔了么?”身上多了见披风,暖暖的还留有薄荷清香,我转身,微风吹乱我额前的刘海,我望着眼前的人,多想放声大哭,却在濒临决堤之时,强自忍住,轻声:“履郡王,别来无恙!”
我变成了娘娘,他变成了郡王。
“八哥很心疼你,他们都希望你能保重身子,后宫,他们只怕不容易进来,你也知道,八哥现在……”胤裪望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极力在回避,抖动着嘴唇,最终挑了这些。
“我明白,只要姐夫他们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说着鼻子一酸,我忙转身,平复心绪后,我望着湖水问道:“你不好奇,我这次没为胤祯求情么?”
毕竟,这次我没闹,也没任何表示,就连胤祯也惊讶我的反应。
听得胤裪一声叹息:“能逼你至此,是他的罪过!”
他知道,他真的懂我,懂我的不能说,不能做,懂我今时今日的悲哀,懂我的委曲求全只是在等胤禛,等他罢手,等他清醒。
“当年,你生命垂危,要我把这结交给他,今日却让它付诸流水,澈儿,何苦,何必,他当日的隐忍与愤懑积怨太久,即使握住这结,我亦能感受他内心的愤怒,他爱你成痴……只是,皇阿玛若在世,最后悔的应该是他老人家了吧。”说这番话的胤裪依然保持他谪仙般的风度,语气淡然却充满感慨,像是在追忆当日将荷田相思结交给胤禛的情景。
突然,他定定扳过我的肩膀,目光坚定“澈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带你离开,你会跟我走么?”
“走?去哪?”我迷茫,看向他的眼神,一片茫然。
“天涯海角,我们流浪去!这一生,我只错过一次,却一次补救的机会都没有,我知道,你一定不能接受我此时还说这些,可你明白么,当你嫁给他,我是真的放手了,只要他待你好,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澈儿,我都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与你携手,哪怕背负拐带皇嫂的罪名,哪怕会被世人唾骂……”胤裪住口,却是我五指挡在他唇边,他握住我的手。
我哽咽:“丢弃荷田相思结,是我对自己的幸福绝望,之所以强颜欢笑,只因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姐姐,有姑姑……他们可以怪我,甚至恨我,但血浓于水,我没办法不顾他们的安全,皇后说得对,我不嫁给胤禛,他不会放过胤祯他们,我会成为他们兄弟相争除了皇位的又一件物品。如今嫁了胤禛,他依然要伤害他们,我不敢想象我若离开,胤禛会怎么样?我怕……我真的怕那结果是我无法接受的,先帝走了,我真的没法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
说着我早已泣不成声,胤裪眼眶微红,难忍悲痛,在也忍不住一把抱紧我,紧紧搂在心口:“怎么办,我心疼你,澈儿,我真的心疼你,他怎么可以伤害你,怎么可以……”
胤禛生性多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连累胤祯他们又多一项罪名,我承认,上次想离开一半是被胤禛气的,一半是自己受不了,可结果呢,结果是我没得选择,以后都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当年若不是康熙介入胤裪受苏麻拉姑威胁放弃,我与胤裪只怕早就儿女绕膝,享尽天伦了。
“胤裪,我没事,真的没事,好好保重自己,也让姐夫他们好好保重,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已经没有奢求,只要能远远的,知道大家都还活着,我就觉得安心。
“其实,我刚才早料定你会拒绝的,可我还是想问一问,果然,你还是我认识的澈儿,那么纯粹,那么善良。”胤裪苦笑,随后又像什么事没有,眼中的关心渐渐淡去:“娘娘,你要堤防年贵妃,年羹尧势大,我怕皇上护不得你周全,皇后看似贤惠,实则心机异于常人,你一定……”
“主子!”是歌澜清澜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心想不好,紧张看了看胤裪,真想着怎么对她们说,却忘了胤裪是会武功的,他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动声色解下我身上的披风,一个旋身,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主子,您久等了。”歌澜清澜拿着胤禛送我的披风正好赶来,我转身,淡淡道:“我乏了,回去罢!”
歌澜清澜面面相觑,虽见我眼眶微红却也问,只好点头。
胁迫
之后的十日,雍正下令逮捕允祯家人雅图、护卫孙奉、苏伯、常明等人,并召集所有议政大臣就胤祯“在军闻有吃酒行凶之事”审讯彼等,众人皆“回奏并无”,帝大怒,令将上述人“拿送刑部,永远枷示”。
“主子,高公公求见!”
最近胤禛与太后的关系简直到了水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