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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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归-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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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还坐在栏上的小丫鬟尽数站了起来,皆低头垂手,规规矩矩站在那,只是每个人都在悄悄抬起眼,偷偷瞄着这从里头走出来的年轻公子。
千瑶一时间呆住,怔在原地,愣愣地瞧着他朝自己走来!他果真比以前更加俊俏了,也高了许些,面上的线条亦比三年前多了几分硬朗,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忧郁的眼睛,依旧是让她看不清,却又总被吸引住。
就在他走到离她只有两步远时,千瑶忙紧张地扬了扬嘴角,只是还不等她露出笑,就见宋温君竟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愣住,僵硬地转过头,追着他的身影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此刻走路的步子有些急,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她认出那个婆子是金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只见他们蒋走到院门口时,那婆子忽然就快步越到荣温君前头,然后领着他往拐了个弯,往院子的西侧走了过去。
第十九章 开 口
千瑶回头询问地看了红绸一眼,红绸却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刚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宋公子还跟太太说着话呢,怎的这会忽然就出来了,而且瞧着还很着急的样,可是出了什么事?只是眼下那屋里也未听到有什么动静,如此一想,便也顾不上千瑶,转身上了台阶,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千瑶原是要跟上的,只是刚一动脚,她又收了回来,既然子俊都出来了,那她这会进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还不如偷偷跟上那边瞧瞧,看他到底去了哪?有什么事?于是便转身,悄悄离开了那。
侯在金氏门口的那几个小丫鬟,刚已被宋温君给勾了魂,眼下正凑在一块兴奋地压低声音,悄悄讨论着呢,自是没注意千瑶何时走的。
寻着他们的足迹一路往西行去,幸得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没多会就看到了宋温君和那婆子的身影,千瑶悄悄放缓了脚步,继续跟进。只是这接下来还没走上两步,她就瞧着那婆子带着宋温君在一拐角处停下了,然后对宋温君说了句什么,随后就见宋温君微一颔首,却未开口,只是瞧着总觉得他似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千瑶看到这,已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了,脸上不由一热。怕一会他们回来看到自己,往左右看了看,脚步一挪,就悄悄绕到另一条道上,躲在到一处花木后面。藏好后,她偷偷吐了口气,再两手捂着微有些发烫的脸,一时觉得有些难为情,一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刚刚那婆子领着宋温君进去的那个地儿,是府里专门为客人内急时准备的地方。
千瑶站在花木后面,稍稍缓了口气,然后又探出头往哪瞧了一眼,这会就只那婆子守在外头,没多会就见一个小厮从另一边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她忙缩回脑袋,有些愣怔地看着地面,真想不到,子俊那样的人也会内急!而且还是专门过来拜访时,还是从金氏那突然跑出来!必是实在忍不住了才……想到这,千瑶觉得自己简直是忍不住要笑出声了。只是才一咧嘴,她马上就捂住了自个的嘴巴,同时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来,这种事,她怎么可以笑他!
就在她一边责备自己,一边强迫自个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然又听到那边有了动静,她赶紧悄悄探出脑袋,原来是宋温君出来了,只见他正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自个的衣袖,旁边的小厮毕恭毕敬地对他道了句什么,然后又往千瑶这个方向指了指。
宋温君先是一颔首,接着又朝那小厮摇了摇头,然后才转身往千瑶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千瑶一惊,开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后才发现宋温君不过是换条道走回去罢了。估计是不想让人猜到他为什么出来的吧,只是眼下她藏身的这地儿,恰恰就在他正走这条道的必经之处。
这,还不需她费什么心思呢,他眼见就要过来了!
千瑶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一时间倒忘了自己如今已换了个样子。
此刻正值太阳初升之时,阳光自云破之处洒下,周围的花草树木皆被镀上一层绚丽的金光。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早上,他匆忙前来做别,她在静月轩听到消息后,随即起身过去找他。她记得自己是在蔷薇花架下看到他的,那原是待赏的蔷薇,那原是开到极致浓艳的蔷薇,在那天,却整个成个衬托他的背景。他是天生的贵公子,无论何时何地,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目的风流。
其实他过来告别的那天,离他父亲过世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故而那日自己见到他时,只觉得他眉眼间的忧郁,似将那满架的蔷薇都染上了伤感。那样的悲伤之色,令不由她收起平日里的娇蛮任性,第一次在他面前现出体贴的一面。
而他则对她露出个略显苦涩的笑来,莫名地就冲她道了一句:“其实我很恐慌,害怕面对这一切,真希望永远活在过去,没有负担,没有责任,也不必担心会让谁失望了……”
她听不懂那话里的意思,或者说她希望自己能懂,但当时的自己确实品不出其中的苦涩。可是他的声音那么低缓那么沉重,她真的觉得自己像他一样难过,于是喃喃地说到:“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他却马上摇头,然后看着她,似羡慕,又似无奈的一笑:“你不会明白的,你跟我不一样,即便是一样的锦衣玉食,可你自小就有一颗永远不服输的心,你有源源不断地,向前冲的劲头,我却没有……”
当时他的话多么伤感,她甚至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因为他说的,她甚至都听不懂。那种感觉让她倍觉难过的同时,又有几分气愤和憋屈,她痛恨别人说她听不懂的话,特别是那些话来自宋温君嘴里时。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很远,她实在讨厌那样的感觉!
不过是在回忆里失神的片刻,宋温君就已经走过来了!千瑶甚至还来不及回神,宋温君就已发现了她!
两人都有些愣住,千瑶是一时没想到要怎么反应,宋温君则是没料到这儿竟还藏了个人。
只见花木繁深之下,那个绿衣红裙的女子格外娇俏动人,特别的是她那样的眉眼神情,不知为何,瞧着总觉得不是个丫鬟该有的样。
只是她藏在这做什么?刚一琢磨,宋温君忽然就想起自己刚刚那尴尬之事,心里一惊,难不成……被她撞上了?想到这,他顿时一窘,随即就加快了脚步,打算赶紧离开这。
千瑶下意识地就追上去,只是宋温君眼下就是要避开她的,自然是越走越快。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金氏后院走廊那的时候,千瑶觉得自己追不上了,只得在后面喊了一声:“子俊!”
宋温君猛然怔住,停下,回过身,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是?”
“我——”千瑶刚一开口,忽然就意识自己如今已非原来的模样,她顿时僵在那,怔怔的看着他,声音也哽在喉咙里,既吐不出,也咽不下!
宋温君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迟疑了一会便问:“可是任夫人让你来寻我的?”
千瑶摇了摇头,宋温君又打量了她一眼,忽然就皱了皱眉,只是对方到底是任府的丫鬟,他不好说什么,便转身。千瑶一瞧他要走了,心里一急,又喊了一声:“子俊!”
宋温君再次停下,回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我的表字?”
千瑶愣住,如何得知,她本来就知道的啊!可是,这要从何说起?
宋温君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千瑶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要告诉他吗?眼下就是个机会,要告诉他吗?他会相信吗?
“我明白!”她忽然就开口。
“什么?”宋温君愣住。
“我真的明白,因为现在的我就跟你那时一样,很恐慌,很害怕面对这一切,希望永远活在过去!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千瑶因说得太急,脸胀得通红,且她一开口,那双杏目随即就睁圆了,眉毛亦是往上扬起,浑身上下都透出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宋温君怔在那,这是他说过的话,他自然是记得的,可是,眼下怎么会从这个丫鬟嘴里道出来?沉思许久,他又仔细打量了千瑶一眼,终于想了起来,遂恍悟道:“哦,你是当时跟在婉华身边的那个丫鬟。”
千瑶一怔,即知道他误会了,刚要开口,宋温君却又道:“那天我说了些随性的话,倒是叫姑娘笑话了,还请忘了吧。”
没想到竟会弄巧成拙,千瑶着急的开口:“不是,我是——”
可偏偏不待她将话说完,任婉华忽然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并瞅着他们笑道:“原来是在这,宋三哥不过出来走走,怎么就耽搁这么久,太太还以为是哪招待不周呢。我说我出来瞧瞧,还真巧就被我碰上了。”任婉华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走了过来,走近了后,似才发现千瑶,便又笑着问道:“你怎么过来这了?你们这是——”
第二十章 咽 下
因任婉华的忽然出现,千瑶才惊觉原来已经绕回金氏这了。她瞥了任婉华一眼,怀疑她刚刚偷听了自己跟子俊的对话,心里顿时又生出几分厌恶来,正待要开口,宋温君却在一旁有些尴尬地说道:“任伯母多心了,我正要回去呢,华妹何须出来这一趟。”
“其实是我娘和伯母有正事要谈,我不好在里头待着,便也借口出来透透气。”任婉华说着就瞟了千瑶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又看向宋温君道:“我瞧着她们还得谈一会呢,眼下时候也早,宋三哥就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可好。正好可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没准我能想起一些来。”
“谈事……”宋温君微怔,随即了然,然后看了任婉华一眼,只见她面上并无异色,又想起她现在已将之前的事都忘了,心中不免怜惜,便点了点头。
任婉华一笑,转身前,似忽然想起千瑶还在这,便又回头体贴地说道:“你别担心,我等太太有空闲了,一准给你求情的。你别太着急了,先回去吧,不然被赖嬷嬷抓着了,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而且这事,我若说得太刻意,太太一个不快,可不是弄巧成拙了!”
原就瞧着他们刚刚说话时,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千瑶心里已是极度不快了,且再听那曾经对自己的亲昵称呼,如今也换了对象,她更添了委屈。故而眼下瞅着任婉华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再又看她竟还对自己摆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句句离不开求情求情!千瑶只觉得火气直往脑门上涌,顿时立起眉毛喝道:“我何曾说过要你给我求情,你无需次次在旁人面前特意点起这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话一出,旁边的宋温君顿时愣住,诧异地看着千瑶,然后又不解地看了看任婉华,一时间觉得自己眼下不合适待在这,正打算说他先过去。只是话还未出口,旁边就穿来一声娇喝:“姑娘不过是对你好点,还真就将自个当成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了!哼!你的事轮不到姑娘来管,那你倒是想让谁来管?”
千瑶顺着声音往那拐角处望去,即见翡翠手里拿着件披风,扭着腰往这走过来,且她身后还跟着吕嬷嬷。后者行来后,亦是一脸怒容,只是因有宋家公子在这,不好放开嗓子骂,只得死死瞪了千瑶一眼,然后才换上一脸笑对任婉华道:“姑娘要出来走走,也该多加件衣服才是,眼下天已渐凉,身子又是才刚好,需得多些小心。而且姑娘身边能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如今年纪又大了,气焰比不上有的人,平日里说不上话来,只能靠姑娘多为自个着想着想,别再为那些个白眼狼费心劳神了。到底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倘若真是好的,太太怎么会看不到,如何会冤枉了一个好人!”
任婉华轻轻一叹,然后就有些为难地看了千瑶一眼。千瑶被吕嬷嬷那夹枪带棒的话气得眼都红了,这可是自小最疼爱她的奶娘,怎么可以对她说这等话!
吕嬷嬷哪会知道此刻的千瑶心里想的什么,说完那些话后,接着就朝翡翠吩咐道:“小心伺候好姑娘,不过是在园子里走走罢了,你若是连姑娘的安全都看不住,以后就别再带着这张脸皮走路了!”
翡翠特意一笑,脆脆地应了声“是”,任婉华却道:“嬷嬷说笑了,哪能就这么娇贵的。”
“姑娘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说了,姑娘是心存仁厚,舍不得说自个身边的丫鬟,到头来却眼见就让丫鬟给爬到头上了,却还都照旧容忍着,这我可看不过去!”
千瑶在一旁听着这颠倒是非的话,看着这及其荒谬的一切,气得手都抖了。
“你说谁是白眼狼,既然敢说了,那就在我面前一五一十地道个明白!”就在任婉华她们将要抬步离去时,千瑶到底忍不住在后面嚷了出来。吕嬷嬷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千瑶随即抬起下巴,立着眉毛接着道:“你腰不好,一到冬天就犯疼,是谁给你找了千金堂的药!你儿子去年出了事,差点被判了刑,是谁去求太太帮的忙!还有这些年来,你在静月轩喝酒赌博,多少次将被人告到太太那去了,又都是谁帮你将这些事都给包揽下的!”
此话一出,无论吕嬷嬷,翡翠,还是任婉华,面上都起了许些变化。
“你,你红口白牙地说什么胡话!”吕嬷嬷过了先头的紧张过后,马上就镇定下来,随即就冷笑一声,接着道:“千金堂的药,那可是大姑娘给我找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难不成你还想将功劳揽到自个身上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莫不是脑子糊涂了吧,那千金堂的药也是你能买得起的!既然你将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而姑娘如今又忘了之前的事,那我自是少不得要提点你一句。之前姑娘跟你亲,凡事都跟你说,那是看重你,却不是要你仗着姑娘的看重,将自个的眼珠子移到脑门顶上的!今儿你将我的事说了,没什么大不了,若太太真要罚,我一会去领板子就是。只是你需些记住了,莫以为姑娘如今性子随和了,就能任着恶奴爬到头上!到底这府里还是有规矩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若是全忘了,一会我就去禀太太,就是多些劳累,也得重新教你一遍!”吕嬷嬷说完后,还特意在千瑶和宋温君两人身上飞快的扫了一下,最后目光停在千瑶脸上,眼中是明显的警告之意。若不是因为宋家公子在这,她还能将话说得明白些,至少能臊得这死丫头以后再没脸见人!
千瑶被这番话堵得胸口一阵阵剧烈起伏,两手死死攥成拳,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从刚刚的开口,她就发现,如今不管她说什么,别人都会自动将她所说的事移到现在的任婉华身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被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女人给占据了!
然这件事,旁的人不清楚,但有一个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明明白白的。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才是正主,可她该知道,她是冒充了别人的身份!千瑶想着,随即就瞪向正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任婉华,任婉华不料她会突然看过来,眼中的得意还来不及掩藏,就被千瑶给捕捉到了。
她居然还在得意!得意什么,得意这一切得来不费功夫吗!
“都是谁在这吵吵呢!”就在几个人正处于僵硬对持状态时,红绸忽然从走廊那边快步往这走来。只是她过来后,不想会瞧着这么些人,又见千瑶竟还在这,心中不解,遂担心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便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任婉华眼睛一转,马上就露出个笑来:“红绸姐姐别见怪,是我跟丫鬟们笑闹呢,一时声大了些,这就走了。”
宋温君最后离开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千瑶一眼,旁边的任婉华注意到了,便笑了一句:“她昨儿被太太罚到洗衣房去做一个月的粗话,可能心里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说了许些不妥的话,态度也不怎么好,让宋三哥见笑了。”
宋温君收回目光,看了任婉华一眼,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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