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玄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抚着琴低喃道:琴还是那尾琴,人也是那个人,只不过十八年前的心境再也回不去了。她们要走的路也和我们一样,可惜我们最终还是抗不过命运,她们又会有希望吗?沉思良久,她还是弹着那首曲子,一遍又一遍。。。。。。
接着在楚子轩她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律彻便来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在亭外站着。母子俩就这样,一个静静的弹,一个默默的听。又是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律彻转身离去的时候,卜玄才又冒出一句话来。
“彻儿,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
可律彻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删了个小小配角,不知道大家能看出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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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婚宴 。。。
律晖再次见到耶律圣楠的时候是在她大婚的宴会上,当然这也是她父皇的第八次纳妃婚宴。这一次律晖再也没有逃跑的理由,她只好把自己打扮得像只红彤彤的小辣椒,硬着头皮出席。
其实律晖心底是不愿意看见父皇再纳妃的,她总觉得这是对逝去的母后以及其他妃子们的不尊重。她知道虽然贤妃、柳妃和子轩根本不在乎,但这不代表其他的妃子也能和她们一样洒脱。
尤其是每当律晖见到苏妃眼中淡淡的哀伤时,她都会坚信这样一个想法,如果今后自己嫁人的话,她一定要找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
楚子轩入宫的时候她在苏县没赶上那次婚礼,再加上她知道父皇和子轩只是名义夫妻,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一直把子轩当做姐姐看待。
反倒是耶律圣楠,身为西塞国郡主的她的婚礼毫无悬念的分外豪华,朝中大臣全都齐齐的出席,这下子就连一向懒于应酬的律晖也不敢怠慢。
当律晖看见宝座上被打扮得像只花孔雀,已经根本看不出原貌了的耶律圣楠时,心里头有些酸酸的。
想着这个曾今和自己嬉笑玩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气得脸通红的女子现在即将变成父皇的妻,而下次见面时自己就得像耶律圣楠的那句玩笑话那般叫她一声娘娘了。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个同龄人就这样生生变成了自己长辈的律晖,心里没来由的委屈,只能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同样出席的楚子轩看见律晖正在不住的往嘴里灌酒,不禁有些担心。她想安慰一下律晖,可又不想采取和安慰乌简相同的方式。不过等她发现律晖的眼神不断往耶律圣楠那瞅时,她立马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公主是在生闷气呀,于是楚子轩并不劝阻,只是端起一杯酒来默默的陪着律晖。
而此时耶律圣楠坐在镶金嵌玉的宝座上却难受得慌,她俯视着下边人不停张张合合的嘴,恍惚间突然产生了一种今天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感觉,可是头上沉重的凤冠却又总是将她拉回这残酷的现实。
耶律圣楠觉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自己就好像一件已经预售出的商品,被卖家包得漂漂亮亮的在等待着买主来拿走,取走的时候卖主还得客气的加上一句谢谢惠顾。
事实上她并不讨厌律玺,相反她甚至还有些喜欢这个温文儒雅却又不失霸气的男子。可这种喜欢只限于敬佩,她羡慕律玺的强势,觉得他和父王一样都是天生的君王。
耶律圣楠无法想象今晚自己会被她一直敬如父亲的男子压在身下,成为他的妃子。这和她从小到大一直所向往的英雄儿女间的绚丽爱情截然不同。她想反抗想逃跑,可她的使命却告诉她不能不可以。
耶律圣楠啊耶律圣楠,虽然你一直有着男子般的骄傲,可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女子的宿命,谁叫你毕竟不是真的“胜男”呢!想到这里,耶律圣楠抓过一杯酒便仰头一口气喝下。
放下酒杯,耶律圣楠拭着嘴角流出的酒汁,不经意的瞧见在下头正在埋头喝着闷酒的律晖以及正朝着自己举杯示意的楚子轩,就那么一下子她的心突然暖了起来。毕竟这宫里还是有人懂自己的,她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不知哪个公公的几声高喊,明白自己以往的人生将在今晚画上句号的耶律圣楠就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天祥宫的卧房里。
在等待着第八次当新郎的律玺到来的时候,耶律圣楠慢慢的透过那大红盖头细细的打量起这宫殿来。
四平八稳的北方常用格局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远没有天兰宫的小巧细致来的温馨,再加上此时耶律圣楠身边空无一人,她忽然没来由的觉得压抑起来,甚至想尖着嗓子大叫几声。
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就在耶律圣楠的脖子快受不住那沉重的凤冠的时候,律玺这才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走进房来。
耶律圣楠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拼命说服自己必须放松下来,好接受这一切。就在一瞬间,她的盖头被挑开了,一阵久违的光亮射入她眼,有些不适应的她微眯着眼睛看着律玺,还好他没喝醉。
其实律玺在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耶律圣楠笔直的坐在床上了,如此沉重的凤冠也没能压下她高傲的脖子,紧握着的双拳透漏出她的紧张与压抑。
他知道耶律圣楠这只本该肆意翱翔在草原上的苍鹰是不会真正甘心于被他囚禁在这精致的四角笼子里呢。可耶律圣楠明白每个和亲女子身上背负着的都是整个民族的命运,所以没有才一句怨言,
律玺突然对眼前这位女子敬重了起来,他觉得她是和楚子轩一样奇特的女子,她们总是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气概。而现在律玺觉得为了自己的计划剥夺了她们自由的自己似乎应该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楠妃看着我,我有话要对你说。”律玺将红头巾随意的放在桌上,替自己倒了杯茶。
耶律圣楠相当配合的迎上他的眼眸,一心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背负着整个西塞国的和平才来到这的。我也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一般长辈。”律玺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的观察耶律圣楠的神色,果然他注意到耶律圣楠的眼中闪过了一线光亮。
“我敬重你的为人,所以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现在你可以选择当不当我真正的妻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绝不强求,你保留自己的生活方式,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会送你回家。”
耶律圣楠早就惊呆了在那里,虽然和亲她的确是心有不甘心,但她却从未想过第一次认命第一次陷入绝望的自己,竟然能够迎来这样的转机。耶律圣楠不可置信的看着律玺,问:“真的吗?”
“君无戏言。” 律玺笑着回答。
瞬间,耶律圣楠觉得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房子里的压抑气息了,她迅速收拾好包袱,对律玺撂下一句:“我不喜欢这儿,要去找个新住处。”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律玺看着她急切的背影,头一回感受到了耶律圣楠作为二十岁女儿的青春气息,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律玺摸了摸自己老脸,心中不禁感慨,他难道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吓得耶律圣楠头也不回的跑了,看样子他真的是老了,没魅力了。
而另一条,宴会的主角虽然退场了,但宴会还在继续……
方才二皇子律询一直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耶律圣楠被送入了洞房,他忽然间觉得耶律圣楠的影子和楚子轩的重叠在了一起,看得他有些心疼。
他不愿想象那个清新脱俗的女子是怎样成为父皇妃子的,他也不敢想。他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遇见她,但他又更恨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地被她入了心夺了心志去,从此再也放不下。此时满心痛苦的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在原地恪守礼仪的远远望着楚子轩。
就在不远处,律逸看着乌简和楚子轩搀扶着醉酒的律晖,立马就想起了那两天他也曾被她们这样相互搀扶过。
他还记得乌简那双不大却有力的手,记得那只美味的兔子,更记得她被楚子轩气得面红耳赤时的可爱模样,那两天的一切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成为了他最美丽的回忆。
没事的时候他还是会把那把小刀拿出来看看,以前他看是因为那是父皇送的,而现在他看是则因为是乌简用过的,上面还有她的气息。
就这样当在楚子轩和乌简走在送律晖回天鸾宫的时候,两位皇子却在宴会上醉得一塌糊涂了。
当她们送完律晖走回天兰宫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耶律圣楠穿着火红的嫁衣,背着个包袱站在大门口,金灿灿的凤冠被她随意的拿在手里。
“我逃婚了,你们愿意收留我么?”耶律圣楠痞痞的说道。
一旁的乌简憋不住笑了出来,,要是让刚才还为了她喝闷酒的律晖知道了,她肯定会气得跑过来跟她大打一架。倒是楚子轩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不明所以的耶律圣楠拉进了她门。
就这样,本该在一起的新郎官和新娘一个在天祥宫一个在天兰宫,各自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大早,头疼欲裂的律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就被贤妃抓着教训了一通。挂不住面子了的律晖道了个歉,就偷偷溜出来,急急的往天兰宫赶去。
谁知她刚走出宫门,卜玄就从大门后的柱子后边闪了出来。这孩子怕是要走上和你一样的路了,她轻轻的好像在对什么人诉说着。可是三丈之内,却什么人都没有。
律晖刚一踏进天兰宫,就被正坐在桌前喝着粥的耶律圣楠给吓着了。
“你…你…你…不是应该在天祥宫的吗?”她用气的有些发抖的手指指着耶律圣楠。
“我舍不得你就跑了出来,我还听说昨天有人还为我哭了。” 耶律圣楠用手抵着她的脸,开玩笑的说。
律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其实昨晚半夜自己的确是起来哭过,可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到底是谁告诉她的呢?
原本这后半句是耶律圣楠自己胡诌来取笑她的,可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她看着律晖真是越看越可爱,竟然让她觉得有点舍不得欺负她了。
这是李嬷嬷却再也看不过去了,她拉着律晖坐到桌前,给还在发呆的她配了副碗筷,律晖便乖乖的低着头喝起粥来,只可惜那神智却一直在外漫游着。
想想这以前多厉害的孩子,怎么自从遇见楚子轩和耶律圣楠之后就一直抬不起头了呢?李嬷嬷感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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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出游 。。。
“子轩,小简,明溪,我们出宫去吧!”自打从耶律圣楠住到了天兰宫之后,律晖往这边跑得更勤了。
刚开始的时候耶律圣楠还对律玺见着她搬进天兰宫而没有半点惊讶的态度十分好奇,但当她见到整天往天兰宫跑又没大没小的律晖之后便彻底明白了,这律家人做事是不能用常理来思考的。
“那我呢?”耶律圣楠躺在吊床上懒洋洋的问道。
“你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律晖狠狠的朝抢了她专用吊床的耶律圣楠瞪了一眼,之后便跑到律玺那忽悠去了。
终于在律晖跟父皇商谈了三个时辰之后,这一大帮子人才得到了出宫的许可。
京城的大街上正跑着一辆装扮豪华的马车,车前边坐着两名赶车的男子,只是站在车顶上满 脸警惕的金头鸟儿,以及车内时不时发出的类似尼姑念经的声音,难免让路人觉得有些怪异。
车里,律晖正拿着一大叠昨天她刚和父皇一齐拟定好的出行计划在那读着。首先,其次,再次,再再次……从出宫的时候她一直读到了大街上都还不见结束,而耶律圣楠却干脆很给面子的枕在李嬷嬷的大腿上睡着了,
“耶律圣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律晖又一次成功的被她挑起了怒火。
“我又没来过京城,怎么会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地名,当然会听着无聊啦。” 耶律圣楠打了个呵欠睡意朦胧的说道。
律晖刚打算发飙,这时候柳明溪却跑出来当了下和事老。她提议大家应该先去逛街,其他的行程可以稍后再议。律晖一听觉得也对,这才暂时饶过了耶律圣楠。
京城不愧是大焉朝的首都,其繁华程度是无处可比的。十里街上各色小摊一字摆开,山南海北的货物汇集着,蔓延出几里远去,一望根本看不到尽头。小贩们高着嗓子的叫卖声,汇成了一首独特的乐章。
耶律圣楠这还是第一次在大焉朝逛街,她慢慢的一个小摊一个小摊的看过去,有好些东西都是她从没见过的,弄得她很是好奇。而嘴上虽然说着还在生气的律晖只要看见是耶律圣楠喜欢的或者她稍稍看久了一点的都会慷慨的替她买下来,所以不一会儿马车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来。
楚子轩和柳明溪她们却静静的跟在后面,细心地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品,稍贵了的甚至还会杀杀价,完全没有律晖的那副暴发户派头。
在她们完全没注意的情况下赶车的人却换成了乌浩和李嬷嬷,他们怕马车太过于显眼,只是远远地在后边跟着。倒是刚才还在驾车的小生忽的一下便隐去了踪影,在一人群中失了踪迹。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她们便来到了柳将军府前边,这时柳明溪刷的一下就突然停了下来,眼里开始泛出了泪花。
柳明溪七岁丧父,十岁丧母,自同年被律玺接进宫中之后,十年来从未曾回过家。律晖知道她这是想家了,也知道这事父皇做得有愧,于是想叫着大家一块去拜拜柳将军夫妇。
可当他们一推开那挂满了蛛丝的大门时,却惊奇的发现这柳府的屋檐瓦壁虽然早已爬满了苔藓,但灵堂却依旧干干净净的,柳青夫妇的灵位前甚至还摆着几个比较新鲜的供果,看样子应该是有故人在一直照料着。
柳明溪在灵堂前磕了几个响头,默默地跪了许久,这才站起身来和父母道别。律晖他们也跟着作了几个揖这一起离开了。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律晖看着柳明溪情绪一直很低落,于是非要拉着她去河边放风筝。
盛夏河畔上一片明媚景色,微风习习,青草茵茵,绿色之中还零星的点缀着一些白色紫色的小花,煞是好看,让人不由的想躺下来歇息,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柔柔的绿垫。
刚走到河岸,律晖便扯着柳明溪和耶律圣楠,说是要教她们放风筝。还没等二人开口,她便自作主张的分配耶律圣楠拉着线沿着河岸跑,而由柳明溪高高举着风筝。“放!”律晖一声令下,只见一只老鹰扶摇而起稳稳的飞上了天空,三人默契的露出了笑颜。
其他人看见律晖的风筝已经飞起,也不甘落后的接二连三的放飞了自己手中的风筝。一时间蓝天之上五颜六色,好不斑斓。李嬷嬷坐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律晖,她的小公主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快乐了。
“子轩,那只黑鹰是不是你放的?”律晖突然指着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问道。楚子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金龙摇了摇头,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最后还是一旁看着的李嬷嬷道破了天机,“ 那不就是乌儿吗?”
原来是乌儿在一旁看得无聊,索性自己也跑上天找风筝玩去了。恍悟了之后的大家紧接着又是一阵欢笑。
“饿了,我们去吃烤鸭吧。”累的躺在地上的律晖朝身边横七竖八的同伴提议道。
此时的律晖正坐在全聚阁楼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鸭腿,对面的耶律圣楠一脸怀疑的看着她,真不知道这公主的肚子是什么材料做的,两只烤鸭下肚竟然还能再往里边填东西。而失踪了半天的小生这时终于出现,正站在楚子轩和李嬷嬷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而心情已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