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晖察觉到耶律圣楠收紧了的双手就也知趣的不再动弹，任由她抱着。她虽然不明白耶律圣楠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那么亲近，但也明白这时候不该多问，再说自己的确也是很想再睡的。
律晖配合的闭上眼睛想快些入睡，可尝试了几次以后都是以失败告终。身后小金那闪闪发亮的眸子总盯得她心里毛毛的，浑身僵硬得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好了，又难能睡得着呢。“哎。”律晖小小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料却依旧弄醒了身边人。
“没什么，只是小金看得我有些不习惯。”律晖犹豫不决的说道。小金是耶律圣楠一手带大的，自己说这话她该不会又生气吧？
“小金，自己出去玩吧。”又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嘎”一声鸣，小金仿佛答了一声“好”。叼起帘角一钻小金就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其实它早就饿了，只是苦于主人赖着不肯起床才稍稍抗议了一下的。律晖目送着小金消失，才缓缓的静下心来。
“睡吧。”伴着柔柔的这一句，不消多久律晖便渐渐了陷入睡眠之中。
“郡主，王妃请您一起用午餐。”直到婢女在帐外的一声高高通报，耶律圣楠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律晖的小脑袋，她此时正紧紧的贴在自己肩头，嘴角还微微的挂着一点微笑，估计是梦见什么好事情了吧。
耶律圣楠曲起手指想替律晖稍稍整理一下额前散乱的秀发，可当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律晖时却突然停在了半空。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温柔了的，她感到纳闷。似乎从昨晚开始一切就有些不对劲了。
耶律圣楠很讨厌这种让自己无所适从的慌乱，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是自己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正压在她胸口，闷闷的让人不舒服。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伸出的手指改为微曲，重重的在那粉嫩嫩的小脸上一捏。
“哎呀，疼——”只消一瞬间律晖就惊醒了，黑玛瑙般的眼睛委屈的瞪着她，周围还有一些泪水在直溜溜的打转转。看着小脸上立马浮起的两个红指印，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耶律圣楠也不得不怀疑。
“母妃叫我去用早膳，你也去。”耶律圣楠别开脸，以防止自己看见那指痕会再度内疚，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总是很容易心软。
“你母妃叫你去，为什么还要拉着我！”律晖非常不满耶律圣楠掐醒了自己，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罪人”。
没想到这一句话反而把耶律圣楠给问住了。是啊自己为什么会叫她去呢？我们的交情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啊。耶律圣楠硬是给自己找了个牵强的借口：“如果你去的话，我可以彻底原谅你昨晚的行为。”
律晖看着耶律圣楠逐渐逼近的脸，心里不由的又是一阵紧张。自己犯了错她非但没有责骂自己，反而又是陪睡又是陪吃，尽来些不像样的惩罚，如此这样还真不如打自己几十鞭子来得痛快。
可偏偏那 “原谅”两个字却又深深的落入了律晖心底。没错，此时的她正急切盼望着耶律圣楠能尽快原谅自己尽早结束这种难受的状况。虽然知道耶律圣楠一向一言九鼎，但她还是忍不住的确认了一句：“真的吗？”
“你说呢？”耶律圣楠秀眉一挑。
律晖立马明白了，机会仅此一次万万不可错过。她连忙坐起身来摸索起自己的衣物，可找了老半天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反倒发现了耶律圣楠正在无所顾及的打量着自己。律晖纳闷的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只穿了些贴身衣物，露出光溜溜的大半个身子来。
“你给我转过身去。”她赶紧用被子遮住自己，“我的衣服呢？”
耶律圣楠并没有回答，只是用手稍稍往床下一指。律晖顺着那方向探头望去，看见地上随意的丢着一大堆衣服，红色蓝色混成一团有自己的也有耶律圣楠的，只是无一例外的上边都沾着不少秽物，经过了一夜的发酵更是有些怪味。
“对不起。”律晖看见自己的杰作脸上难免觉得有些难堪，她没想到昨晚自己居然做的那么过分，耶律圣楠一向整洁的形象这下可算是毁在自己手里了。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耶律圣楠看见自己昨晚犹豫了好久都没说出口的那句道歉，现在反而从律晖嘴里说了出来，也赶紧见好就收，站起身来下床去给律晖拿衣服。
律晖看见耶律圣楠那一身整洁的中衣不由得有些发愣，她平常不是都穿得很少吗，怎么自己穿少了，她反倒却添多了起来。
直到一阵柔软的重量压在手上，律晖这才回过神来。她迟疑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叠一如既往的红色，大小刚好的尺寸，耶律圣楠什么时候那么了解自己了？
“那是你睡着了以后，李嬷嬷送来的。”耶律圣楠一边穿着衣物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李嬷嬷昨天看见律晖肩膀时的脸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身边的气压却低得可以压死人。
“哦。”原来是李嬷嬷啊，难怪那么了解自己的喜好。律晖也开始动手穿了起来，刚刚穿上中衣却感觉有些怪怪的，抬头一看，只见耶律圣楠正含笑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明黄色的民族服装把她的笑脸衬得分外灿烂。
“你看什么看！”律晖红着小脸怒斥道。
被她这一喝耶律圣楠笑得更灿烂了，她不但没有回避反到干脆抱起手来，痞痞的站在一旁，用颇有意味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律晖周身：“其实你身材还算可以，我替你洗澡的时候早就看光了，你现在还害羞个什么劲啊？”
说不过她的律晖只好红着脸硬起头皮继续飞快的穿衣，不料一时动作太大把肩膀扯得有些刺痛。律晖奇怪的扒开中衣一看，自己肩膀左右两边各有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一片黑紫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咦？什么时候弄上的。”律晖回想起昨晚洗澡的时候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痛来着。
可等到她穿好了衣服却依旧没有回想起来这伤到底因为是什么缘由得来的。“真是奇怪了。”她呐呐的问着自己，却意外的撇见耶律圣楠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别过头去了，斜着眼睛就是不肯看自己。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她的杰作，律晖没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耶律圣楠也有尴尬的时候。“哎呀，莫非昨晚我和哪个泼妇打架了？”律晖偷偷瞅着耶律圣楠，故作惊讶的感叹。
自己好歹也是个郡主，昨晚被她祸害得仪态全无的气都还没消呢，现在她居然还敢说自己是泼妇，耶律圣楠觉得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那是你昨晚说讨厌我时，赏你的。”耶律圣楠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律晖从来没见耶律圣楠生气的样子，昨晚耶律圣楠虽说也被气得不轻，但那时她迷迷糊糊的没记清楚。“你本来就很讨厌。”以前气急败坏的可都是自己，律晖打算把战果继续扩大下去。
“胡说。”
果真又成功了，律晖尝到了初次胜利的甜味。她似乎有些渐渐领悟到李嬷嬷说的秘诀了，抓住敌人的弱点狠狠的打击他，这种感觉果然很美妙。难怪耶律圣楠老喜欢欺负自己，自己以后也要多常常这胜利的滋味。
此时的律晖得意的可以让人看见她身后正有着一根小尾巴在趾高气昂的摇晃。耶律圣楠看着她笑眯眯的眼，意识到了自己难得的失态。决不能让律晖再得意下去了，她连忙转移话题：“动作快点，母妃该等急了。”
你母妃等急了关我什么事，律晖在心里小小声的反驳着。可顾及到自己作为节度副使的确是有必要拜访王妃一下，她便大度的没有再计较，乖乖的跟在耶律圣楠身后。
快走到帐帘的时候，律晖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发问：“耶律圣楠，你昨晚为什么穿那么多睡的？”难怪，自己为什么总觉得抱着不够暖和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耶律圣楠正在掀帐帘的右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只是突然想穿了而已，问那么多干嘛？”她没好气的回答道。自己能告诉她，是因为她昨晚做梦的时候把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口
么。又是一个哑巴亏，自己可再也丢不起这个脸了。
29
29、王妃 。。。
在正中心的那个雄伟八角大帐篷里，有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正托着腮坐在桌边思考着什么。这个本是少女惯用的姿势此时由她做出却丝毫不显得矫揉造作，反倒为她平添了一份纯真之气。
当王妃听到婢女回报说公主也会来拜访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连忙吩咐厨子加做了几个大焉朝的小菜，又把本来就已经很整洁的屋内再次收拾了一遍，这才腾出空来思考一下。
要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从小就是一副男孩样，只喜欢刀枪棍剑，手工刺绣一窍不通，不但不喜欢和女孩子玩耍，反而一天到晚都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当时还有亲族玩笑道，王妃可是生了两位小王子啊。
之后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虽说外貌出落得十分出色了，可是骨子里却还是没变。前几年替她选亲时候就非要找个比自己强的丈夫，可谁料到她打遍了所有部落愣是没找到一个比她强的男子。想来这还真是应了她名字中的“胜男”这个意味。
一场轰动的比武把她的婚姻彻底的给耽搁了下来，没想到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可当今年边境紧张长老们提议和亲的时候，最不屑于这种形式婚姻的她却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说是也到了自己该做点贡献的时候了。其实她的那些军功谁又能湮灭呢。
记得出嫁前的那天晚上自己抱着她痛哭，可她却只是用不住发抖的双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身子沉默着。其实她也害怕，害怕那完全陌生的未来，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自己默默流泪。
她出嫁这半年来，自已一直都在担心这个要强且又刚烈的孩子在大焉过得还习惯吗、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一封封报安好的家书再加上昨晚她同公主的亲近模样，才让自己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真没想到圣楠也会照顾人了。
“母妃，在想什么呢？”等耶律圣楠和律晖走进帐篷的时候，正看见王妃坐在那发呆。
“没什么。”王妃迎起身来，发现今天耶律圣楠特地穿着她二十一岁生日时自己给她缝制的那件衣服，这也是她在西塞国做的最后一套新衣。温暖的明黄色把耶律圣楠的笑容直直的送到了王妃心底。
“律晖见过王妃。” 她偷偷的打量起来，昨天她可是一直都没有心思好好看看这众人口中的美人，细细一看果真名不虚传。毫无疑问，耶律翔和耶律圣楠便是遗传自她的美貌，只不过他们两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霸气。想必是来遗传自西塞王吧。
而当王妃看见耶律圣楠时露出的那抹舒心微笑，更是让她立马联想到了“母爱”这个词。虽然律晖一直把贤妃当做自己的母亲，可是贤妃的笑容总是淡淡的，有时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她猜想那是因为贤妃想起了母后。
“多谢公主光临。还有一会儿才上菜，公主先尝尝西塞的。”王妃连忙招呼着。
律晖这才注意到那硕大的圆桌之上摆了好几碟点心，大多是用奶制品做的，酥酥的飘着一股子甜味。她随意的拿起一个来，入口即化当真好吃，饿了一上午的胃顿时叫嚣起来。
“父王呢？”耶律圣楠看了一眼律晖那狼吞虎咽的样，活像是西塞国不给她东西吃似的。
“正在和大皇子商量事情呢。”王妃看着律晖那么喜欢自己弄的点心，心里也挺高兴的。
“西塞王和王子不过来一起吃吗？”自己呆了那么久也没见有人进来，律晖好奇的问。
“他们会在旁边的帐篷里一起用饭的。”王妃解释道。等她刚说完，婢女们便接二连三的端着饭菜进来了。她接着说：“只是些寻常饭菜，希望公主不要介意。”
“王妃客气了。”对于皇家的寒暄律晖早已形成惯性，几乎不用考虑就脱口而出了。
等菜一上齐全，律晖看着满桌子绿油油白花花的东西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妃刚才说的那一句真的不是客套话。这一桌菜不是蒸的就是水煮的，完全看不见半点油星子。而靠近自己的那几盘小炒，估计也是听说自己要来才加上的吧。
“圣楠，吃这个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王妃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耶律圣楠碗中。
那个狐狸最爱吃的居然是青菜，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食草动物啊。律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伸向了小炒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耶律圣楠慢条斯理的吃下碗中的青菜，然后极其鄙夷的看了律晖一眼：“在这草原荒漠之中，蔬菜远比肉类来得珍贵，能吃上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哪像你整个一个挑食的肉食动物。”
“我不就是爱吃点肉吗，有本事你别吃啊。”见自己在王妃面前失了面子的律晖索性放声抗议了起来。
耶律圣楠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她，只是继续埋头吃着饭。律晖见她不吭声，只好拿那几碟小炒充当发泄对象，猛吃了起来。反倒是王妃一直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们斗气，这些都是圣楠在家时所没有做过的，看来她的性格似乎开朗了不少，王妃欣慰的想到。
吃过这顿气鼓鼓的午饭之后，王妃硬是拉着气鼓鼓的二人聊了一会儿家常。本来聊的无非就是大焉及西塞的一些风土人情和宫里的寻常生活，但在擅于交际的王妃的引导之下，大家谈的倒也兴致勃勃。
没消多久律晖那肚子的气就这样慢慢被皇妃给无形化解了。她看着久未归家的耶律圣楠正尽兴的和母妃聊着，微微发红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小女儿姿态。从未见过母女其乐融融情景的她，也难得当起了观众在乖乖一旁听着。
等她们走出帐篷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律晖回头不舍的朝那里望了一眼，里边透出来的淡黄色灯光把她的心也照得暖暖的。她突然想起自己和耶律圣楠应该还在冷战中，便低着头急急的向自己帐篷走去，没想到在半道上被耶律圣楠给拦下了。
“干嘛！我陪王妃吃饭，你不是就原谅我了吗？既然已经原谅了，又为什么还要拦我。”律晖此时就像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老虎，急急的吼道。
好在耶律圣楠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律晖这副模样了，她的身子慢慢贴近律晖，伸手抚上那柔嫩的脸，上午掐出的红色指痕还没有完全淡去，在昏黄的灯光下化成了淡淡的粉色痕迹。难怪李嬷嬷会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这又是肩伤又是掐脸的，任谁看见了也会心疼。
律晖被耶律圣楠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吓了一跳，才见了一次王妃而已变化就大的跟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八角大帐篷，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退回去避避呢？
耶律圣楠感觉出了律晖身子的僵硬，刚才和母妃聊天的时候她也曾这样分神过。不知道这小脑袋里成天都在想着些什么，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打开来看看，到时就只怕律晖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你一个人睡难道就不怕冷了？”耶律圣楠抚着律晖的脸继续柔声问道。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自己怀里蜷成一团的那个冰凉身子，难怪一入西塞之后李嬷嬷每天晚上都得抱着她入睡，估计她想在也离不了自己了吧，现在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噢。”果然，律晖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任由耶律圣楠牵着她，乖乖的跟着耶律圣楠回了她的帐篷。
“去拿些饭菜上来吧。”耶律圣楠吩咐婢女道。婢女奇怪的看了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