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包扎完伤口,楚幼姬整个人依然处于精神恍忽状态。
殿下……
殿下一身白色套装,在打电话……
殿下身着质地柔软的织锦长裙,宝髻盘云,蛾眉掠月……
殿下一头墨玉般的及胸直长发,风来时轻舞飞扬,风停时便回到原来的位置,纹丝不乱,不用任何特别护理就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
殿下手持青铜长剑,墨发在头顶束起一只马尾,一身白色劲装,白色锦带抹额,锦带位于眉心处绣着一朵粉红色宫粉梅花,衣带双飘,潇潇如松下风……
古代和现代,殿下的衣着影像错乱地浮现在大脑,楚幼姬怎么也理不清。
“幼姬?”江小静见楚幼姬目光一直没有焦距,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幼姬你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蓝浩轩道,“那辆跑车开的太快,幼姬受到了惊吓,过一会缓过来神就好了。”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一定吓的不轻,况且是婉约文静的女孩子。
江小静依然拿手在楚幼姬面前来回摆动,口中“幼姬幼姬”不停地唤着。
楚幼姬终于回过神,举目四顾,寻找那个修长清秀的身影。
“是不是在找这位救你的姐姐?”
蓝浩轩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在校门口拍到的照片,放到楚幼姬面前。
楚幼姬怔怔看了片刻,抬起睫毛,“班长,这些照片发给我吧。”
蓝浩轩点点头,通过蓝牙将照片传到楚幼姬手机上。
“幼幼,你这是怎么了?”
楚幼姬回到家与阿春打了个照面,阿春立即察觉出楚幼姬有些不对劲——书包在左手提着,右手有些不自然地躬在身前,好似吃疼的样子。
楚幼姬笑笑,“受了点轻伤,没事的。”说着便要上楼。
阿春不依,上前捋开楚幼姬校服袖子,见手肘处包了纱布,“哎哟!还说没事!”
喊声惊动一楼书房中的林老夫人,“幼幼受伤了?”一边关切地问一边走过来。
楚幼姬便将历险经过说了一遍,“医生说只是皮下软组织受伤,不要紧的。”
林老夫人听完仔细看了看楚幼姬的伤口,点点头,“我看也不碍事,小孩子破些皮肯长些,”说完抬起头,扶了扶眼镜,“那个救你的姐姐,跟人家道谢了没有?”
“没有,”楚幼姬摇头,“班里的同学呼拉一下围上来……没来得及跟姐姐道谢。”
“这不行,要不是那位姐姐,你绝对不止受这一点小伤,说不定连命也没了,一定要谢谢人家才对,”林老夫人说着看向阿春,“阿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春点头道,“可不是。”
林老夫人沉吟片刻,“实在找不到对方的联系方式,我们登报发一份感谢声明好了。”
楚幼姬抿了抿唇,“我同学有拍到姐姐的照片,我跟他要了来。”好想再看到姐姐,证明一切不是梦。
“喔?”林老夫人自楚幼姬手里接过手机,仔细端详片刻,“这不是曦楚集团总裁宫清夏吗?”拍拍阿春肩,“你去我书房把我摊在书桌上的那本《企业人物周刊》拿来。”
阿春立即取了来。
林老夫人打开其中一页,把上面的照片和手机里的照片再三比较,最终确认道,“是宫清夏没错。”
楚幼姬睁大了眼睛,“宫……清夏?”而且是曦楚集团总裁……一切竟是这样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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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宫粉
宫宅客厅电话响。
宫妈妈自厨房走出来接听,“喂,你好,请问你是?噢!林教授!找清夏?……有这样的事?我没听清夏说起……清夏在健身房……登门道谢?不用这么客气……那宫宅可是蓬荜生辉啊!幼姬也来?好的好的,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宫妈妈放下电话满面红光,走到书房,“宫粉她爸!我们家要来贵客了!”
宫爸爸正在练毛笔字,满脸不以为然,“贵客……”
他和宫妈妈在社会上都是有身份的人,一双儿女各自事业有成,一般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宫妈妈接着来到三楼健身房,“宫粉啊,一会有贵客临门。”故意卖关子不说清楚。
宫清夏身着宽松运动服,正在上斜式跑步机上锻炼,好似没听见一般,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女儿一向冷然,宫妈妈习以为常,反正她通知到了,到时候一惊一咋也不要来怪她。
那孩子的眼神……
宫清夏脑海里不断浮现那双泪水盈盈的眼睛,挥之不去。
……她恰恰就是楚幼姬……不知受伤重不重……吹弹即破的粉嫩皮肤磕在汽车上……
宫清夏想到这里,心中竟然产生痛的悸动……等一下,我这是怎么了?
从跑步机上下来,宫清夏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呼出一口气,走到落地窗前。
那孩子的面容并未因为她停止运动而从脑海消失,就连窗外的夜色也遮不住那张白皙秀美的小脸。
二十四年人生,从来没有一个人给宫清夏留下这样深刻的印象。
楚幼姬是第一个。
林夫人开车带着楚幼姬来到宫宅所在的别墅区,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住。
保安通过视频电话通知宫宅,宫妈妈亲自来迎。
林夫人已按保安的要求泊了车,笑道,“到底是高档别墅区,规矩多。”
宫妈妈笑容可掬,“花钱图个安全。”看到楚幼姬,“哎哟我滴小董事长,小美人胚,小小年纪已是这样好看,将来长大了还得了!”说着捏了捏楚幼姬鼻子。
楚幼姬只笑不语。
不一时来到宫宅,一栋临着湖水、分外壮观的欧式别墅,在门口换了拖鞋,进门一看,家具摆设也是一色欧式风情,天花板上一组水晶吊灯,照的客厅整洁明亮。
宫爸爸和宫清夏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健身房,都没出来。
宫妈妈道,“我故意没告诉他们谁要来,好给她们惊喜。”
林夫人笑,“我们这么晚到府上叨扰,真是过意不去,”说着目光在客厅看了看,“令爱在哪里?我们要当面道谢。”
宫妈妈道,“别急,吃了饭再说,满汉全席我都摆上桌了。”说毕双手拢在嘴前往三楼高喊,“宫粉!吃饭了!”
楚幼姬一颗心怦怦直跳,脱口而出,“宫粉?”
“宫粉是你宫伯伯最喜欢的一个梅花品种,你清夏姐姐还没出生,你宫伯伯听医生说是个女孩,就给她起了这个乳名。”
“是姐姐的乳名……”
殿下……真的是你吗?虽然在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忘记我了,你还是来赴今生之约了……
楚幼姬有想哭的冲动。
楼上半晌没动静。
林夫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不是离的远没听见?”
宫妈妈摇头,“不会,换了别的事不亲自上去叫那是指定不下来,但是吃饭就例外,一定听得见。”
正说着,洁白的螺旋形楼梯上出现一个高挑清秀的身影,看到楚幼姬,愕然停下脚步,目光好似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林夫人道,“今天下午多亏了你,幼幼才保住这条命,我们来跟你道谢。”
宫清夏表情恢复自然,目光转移到林夫人身上,“林教授客气了。”再多的话就没了。
宫妈妈道,“林夫人你别理她,她就是这种人。”
林夫人倒笑了,觉得宫清夏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尤其刚做过运动,肤色白里透红,墨发在头顶高高束了一个马尾,周身上下,明媚清爽,令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舒服。
“宫粉?”
宫清夏走下楼梯经过楚幼姬身边时,楚幼姬情不自禁地轻唤了一声。
宫清夏的脸立时黑了下来,冷冷地道,“宫粉是你叫的吗?”
楚幼姬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倾了倾。
宫妈妈拿手在女儿身上拍了一下,“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幼姬可是曦楚的董事长——哪有总裁跟董事长这么说话的?再说了,她叫你宫粉,你可以叫她幼幼呀,这不就公平了?”
宫清夏无语地看了一眼天花板,随后四处望了望,“爸呢?在书房吧?我去叫他吃饭。”丢下两位客人不理,自顾走了。
宫妈妈指着宫清夏背影向林夫人道,“你说这孩子!”
没想到林夫人却笑着道,“挺好一个孩子。”
宫妈妈,“……”
“吃饭了?”
宫爸爸见女儿推门进来,抬起头问道,手里依然握着毛笔。
宫清夏在椅子上坐下,“明知故问。”妈喊我吃饭那么大声你没听到?
宫爸爸细细研究着女儿的表情,“你妈说家里来客人了?莫非又是来给你提亲的?”不然这丫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么说一定是了。”宫爸爸继续练字,“我一向都跟你站在同一战线,才不出去招呼这类客人,让你妈自作自受,自己应酬去。”女儿才二十四岁,真不知这老婆子急什么,好像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正说着,打从书房门口探进一个天使般的白皙小面孔,扑闪着双睫唤他,“宫伯伯?”
我是耳鸣了吗?怎么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宫爸爸蹙眉,抬头寻声望去,正迎上楚幼姬生动的目光,“宫伯伯好。”
宫爸爸愣住,“……”好漂亮的一张小脸!
宫清夏挑眉,“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曦楚集团董事长——楚幼姬楚大小姐。”
宫爸爸回过神,“是……幼幼来了?”
宫家与楚家毕竟是世交,虽说从来没见过这位由林家抚养长大的楚家第三代,但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尤其是楚幼姬继承了楚氏全部家业,更是吸引了宫家的注意。
楚幼姬走到书桌前看了看纸上的字,随口念道,“大风西狂,人胜万象。”说毕抬起双睫对宫爸爸笑,“宫伯伯写的一手好字。”
宫爸爸大惊,“我写的是篆书,你竟然认得?!”转头看宫清夏,“她小小年纪居然识得篆体字!”又转回来看楚幼姬,“你清夏姐姐每次都说我在画画!”不知道两人哪个更令人吃惊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幼幼见到殿下说的第一句话是“宫粉”,大家有木有想到?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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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乔
楚幼姬不由笑了,黑眼珠明莹而活泼。
一般东方人的眼瞳多半是深棕色中带着黑色,而楚幼姬并非如此,她的眼眸是真正黑玉一般的眼眸,黑白分明的似初生婴儿般纯真、清澈。
笑起来特别好看。
至那日醒过来后,今天是第一次笑,尤其是进了宫宅见到宫清夏,笑容几乎一直漾在脸上。
“我只是最近碰巧看了《说文解字》,所以认得。”
“是吗?幼幼不是跟伯伯谦虚?”
“没有啦,我也只认得这八个篆字,再多就不认识啦。”
“哎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幼幼来给伯伯写几个字看看。”
“……我是练过毛笔字,可是,”楚幼姬抬了抬右手,“右臂受伤了。”
“哟!受伤了?”宫爸爸眼上眼下打量楚幼姬,“我看你不像是跳上跳下蹿来蹿去的顽皮孩子,竟然会受伤……快跟伯伯说说是怎么回事?”
楚幼姬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奶奶特地带我来跟清夏姐姐道谢的。”
“清夏?”宫爸爸看向女儿,“有这样的事?!”
“呃,”宫清夏一脸风轻云淡,“只是路过。”
“对了!林教授也来了!”宫爸爸似刚反应过来一般,放下笔迳自走了出去,“林教授!”
书房就只剩下楚幼姬和宫清夏。
宫清夏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楚幼姬,招手,“过来。”
“……?”楚幼姬依言走到宫清夏身边,抬眸不解地看她。
宫清夏轻轻捋开楚幼姬鹅黄色外套的袖子,看着包了纱布的伤处,“疼吗?”听不出语气。
楚幼姬先是一怔,随后连连摇头,“……不疼。”心里暖暖的。
“不疼刚才怎么不肯写字?”宫清夏冷冷地道,“根本是不会写吧。”
楚幼姬,“……”
宫清夏站起身,一声不响走了出去。
楚幼姬跟上。想起殿下不谙书法,便试探地问,“清夏姐姐想必书法很好吧。”
“咳,”宫清夏清了清嗓子,“还行。”
“你清夏姐姐也就写自己的名字还行,”宫爸爸半路冒出来说道,原来他出了书房发现手上沾了墨汁,觉得到时跟林夫人握手太没礼貌,便到书房旁的洗手间洗手去了,出来时正赶上两人经过,“而且还是用签字笔写,要是用毛笔,她连‘宫清夏’三个字都写不好。”
楚幼姬低下双睫抿着嘴笑。这是殿下本色啊……
宫爸爸滔滔不绝,“你清夏姐姐办公时的签名,是请专业人员设计的,她练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照葫芦画瓢。虽然也怪我从小把她送到英国读书,但是她汉字写的还没有在外国出生的孩子好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宫清夏停下脚步——台被拆的这样惨,不停下来都稳不住身形,看了宫爸爸一眼。
若是换作别人,一定读不懂宫清夏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的意思,宫爸爸就不一样,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楚幼姬,“你清夏姐姐生气了。”接着压低声音附在楚幼姬耳边道,“脾气孤僻的很,从小不给说。”
楚幼姬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来到客厅,宫爸爸与林夫人一阵寒喧,宫妈妈在一旁道,“菜要凉了,有话饭桌上说。”
众人在餐桌旁落座。
宫爸爸向宫妈妈赞道,“嘉仪,小幼幼认得篆字。”
“哟,是吗,”宫妈妈赞许地看向楚幼姬,“现在的孩子因为过度依赖手机和电脑连字都写不好了,更别说繁体字了,篆字又要比繁体字难认的多,叫我睁着大眼也认不得两个,林家果然是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小孩国学素养都要高些。”
林夫人道,“说起书法这一块,不是我做奶奶的夸自家孙女,我们幼幼写毛笔字,就像小白兔吃萝卜一样——天赋使然,会了不难。”
楚幼姬有些难为情,“奶奶……”
“原来幼幼果然写的一手好字!”宫爸爸一拍大腿,“实在是太难得了!哪天董事长不吝笔墨赐宫某一纸墨宝,宫某一定裱起来挂在客厅每日瞻仰。”
林夫人不由笑了,向宫妈妈道,“你老公这张嘴,真是了得,难怪官做的这样大。我虽然知道他有意奉承,但心里还是挺高兴。”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只有宫清夏端着一副严肃面孔,默默吃饭。
楚幼姬看在眼里,敛去了笑意,见桌上有一道桂花藕片,便夹了几片放进宫清夏碗里,“姐姐吃菜。”
宫妈妈惊喜不已,“诶?!幼幼怎么知道宫粉爱吃桂花藕片?”
楚幼姬笑了笑,没有回答。
林夫人道,“这就是巧了,她们两个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幼幼哪里知道宫粉的喜好。”
宫爸爸笑道,“这不是巧,这是缘份,说明我们董事长和总裁天生默契,日后曦楚帝国必将蒸蒸日上,哈哈哈……”
楚幼姬莞尔一笑,“借宫伯伯吉言。”
宫清夏手中筷子停住,抬头看楚幼姬一眼,没说话,复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宫妈妈道,“说起曦楚,不是我这当妈的心疼女儿,清夏真的是担了太多的压力、受了太多的委屈,我举个例子,因为曦楚的老人反对幼幼做董事长,清夏不得不予以清退,给一笔退休金请他们走路,为此得罪的人可是海了去了,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