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九义打个寒战,太肉麻了,还醒着梦着都想!简直是疯了!
“有没有?”慕怀不罢休!
“没有,我想你们几个都是一起想的,更不会‘醒着梦着都想!’”学着慕怀的口吻。
“那……抚宁呢!”
“抚宁……和你们一样想啊!不对,是比你们多想一点点!”九义拧着眉头思考着回答。
“现在呢?想谁?”
“想睡觉!”九义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慕怀却蹭一下站起来,“我要回去!”
坚定的口吻吓了九义一跳,不由蹙眉,“喂,我说兄弟,大半夜的,你喝凉水喝得发烧了?”
“不!我要回去见千面!九义,你一个人小心上路,走慢一点,我去见见她就来追你!”不等九义回答,收拾干粮口袋,已经奔了出去!九义郁闷地扶额,真是不知道那家伙想些什么,说走就走,回去见千面?难道嫌自己活得太痛快,想尝尝千面整人的滋味!不自觉打个寒战!罢了,随她去吧!
慕怀那一刻很想很想千面,想到坐卧不宁,想到不顾自己的责任,抛下九义就往珪园跑,虽然她不知道千面看见自己会是怎样一副生气和不可思议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千面会为这件事怎样惩罚自己,甚至不知道千面在不在珪园,自己莽撞回去能不能见到她……但她还是要义无返顾的,用最快的方式见到千面。为此不顾一切!
她用尽努力赶回珪园时,正是日暮时分,在大门口看见抚宁,本想悄悄躲过,可惜脚步太快,刹不住车,躲藏间被抚宁抓了个正着。
抚宁愕然,“慕怀?你不是和九义出去了?”
“是啊!”慕怀尴尬地伸手抹上脖子,是出去了,但是她半路溜了,这话怎么跟抚宁说……“嘿嘿……我有点事回来一趟……”
抚宁笑的温柔,伸手抚在慕怀肩膀上,柔柔道,“你啊!方才跑的那么快,也不怕撞到千面大人!”
“呵呵,不怕,不怕!”慕怀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就是来找她的,虽然并不打算在大门口撞到她!
抚宁微微一笑“那……九义不会跟着你胡闹,和你一起回来了吧?”有些嗔怪的眼神。她本就美丽,这样佯嗔薄怒的样子更是迷人,看的慕怀心里一软,赶忙道,“她才不会回来,我让她边走边等我……”
“你!”抚宁忽然蹙眉,吓了慕怀一跳,“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原来温柔善良都是装的,听见九义就急躁成这样,至于么!
慕怀故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出去办事的么!”
“那是以前,要是这次任务不危险,千面大人怎会叫你两个同行!”抚宁着急的失态,“这怎么成,既然你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千面大人派别人去帮她!”说着转身就走,显然就是要去找千面!慕怀急忙拉住她,“等等!我明天就去找她!你别担心,九义那么厉害不会出事!她现在还在路上,我们这一路行迹隐秘,不会有人知道的!”
抚宁蹙着眉头,她也知道此刻去找千面实在欠妥,珪园里最近一点都不安生,这时候自己应该分清轻重缓急!但是九义……看着眼前依旧有些嬉皮笑脸地慕怀,蹙眉道,“要是九义有什么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怀一连声的答应,“知道知道!”眼看着抚宁走远了,才在眼角露出一点悲凉的神色来——九义对抚宁和抚宁对九义,那是不一样的!
千面呢?她和千面之间的这种关系,彼此的心思是一样的么?也许该问一问……可是问千面这种事情,真的很需要勇气!她很有可能在你问她时不痛不痒的哼一声转身就走!
但这件事,还是问清楚好一点!既然不敢,那就——酒壮人胆!
慕怀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既然她已经半路开溜回来了,而且看样子千面就在珪园,既然自己这样地想见到她,那么就去见吧!
慕怀自己酒量不好,并不嗜酒,屋子自然没有藏酒,急的在珪园里团团转,于是决定把姐妹的屋子都搜一遍,折腾了好久,终于在抚宁曾经的住屋里看见了几坛还未开封的酒,于是抱起一坛来,心想,看这屋子的光景,抚宁应该很少光顾,那藏着酒没人喝还不如孝敬自己的肚子!
慕怀抱着酒坛子才翻窗出去,就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翠绿衫子的少女拦在她面前,却是言清。心里本想,言清来这里干什么,却被言清抢了先,笑嘻嘻道,“慕姐姐,你怎么偷东西?”
慕怀红了脸,“咳!我是……拿!好姐妹之间,不分彼此,怎会有偷……呵呵!”言清轻轻一笑,“罢了,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说着就走!慕怀满怀感激,抱着酒坛傻笑。
是夜在抚宁院里小酌,她打定主意喝到三分醉就去找千面,不料才喝了几杯,还未尽兴,就听见脚步沉沉,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她支着额头仔细听那人脚步,步伐沉稳,落地却轻,轻身功夫和内力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不由暗暗诧异,这大半夜,谁来这里干什么?自己是出任务半路上溜回来的,还是少惹事为妙,最好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来人走了再作计较。
她想着就收拾院中酒盅酒坛,却完全没想到,酒香早就远远飘了过去,吸引着睡不着觉,在珪园里闲逛的千面往这边走来。
慕怀自觉没喝多少,但却意外地发觉自己有些手脚发软,竟然连一坛子酒都抱不动,但外面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这可怎么是好!不能自己藏了把酒放在外面不管吧,这样显然不行,于是依旧努力地与酒坛子奋斗着,忽然就觉眼前有风声掠过,抬起头来,就在苍茫夜色里,透进院子里的微弱光线下,看见了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看的千面。
作者有话要说: 光棍一枚,昨晚过光棍节去了……各位可已脱光?
☆、此际情萧索
千面循着酒香来到抚宁的院子,看到的就是那本来应该和九义在某个地方餐风露宿的慕怀,正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和地上的酒坛子较劲,哼哧哼哧半天,还是把那个原本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酒坛没挪动。
“呵呵……千面大人!”慕怀在抬头看到自己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抚上脖子,呵呵笑着。黑蒙蒙的夜色里只能看清她面部的轮廓,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想来喝了酒,是有几分泛红的吧,她酒量不好,这是自己知道的。
“千面大人……请坐!”慕怀往后退一退,到院中石桌旁边,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看来是喝多了,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出现在这里有多不合理,而自己可能会直接把她抓去喂狗。
慕怀这样理所当然地邀请自己来喝酒,说话间气息中有淡淡酒香。
慕怀虽然酒量不好,但就之前喝得那几杯还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还不能给她足够的勇气来直面千面。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总不能看见千面转身就跑吧,那样多丢脸!虽然自己刚刚是萌生了退意,但抚宁这酒实在是后劲很足,双脚软绵绵的,没跑成。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看见千面就想跑也是人之本性。自己死活都想见千面的行为实在是太违背人之本性了!她慕怀已经是个违背人之本性的存在了。
千面背着手走过去,总以为自己会伸手扇慕怀一记耳光,或者质问,你怎么来了?但出乎自己意料,她就那样怀着近乎愉悦的心情走到了石桌跟前,离得近,看得见慕怀脸上的酡红,她竟然看着慕怀那张脸,含着一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坐在了石桌边,没有问慕怀为什么回来,没有问她哪来的酒……什么都没问,只是自然地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来。
慕怀坐在她的对面。
酒樽里的酒送到唇边,眉头一皱,“酒哪里来的?”慕怀本来坐在那里斟酒,听见这话,手一抖,酒就倒在了外面,怯怯地抬头看她。千面也觉有些好笑,自己凶恶成这样么?一句话就吓得她这样!
”酒是……抚宁屋里偷……拿来的!“虽然有点醉,但还是不承认自己偷酒的行为是偷盗。
“抚宁?”千面刻意地说的轻柔,真是不敢高声语,一出声就吓得别人那样,看来自己是要检讨一下自己说话的方式了。
“恩!”慕怀是给一滴水就当自己拥有一个湖泊,能跳进去扑腾的人。听着千面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凶,人就活跃起来了,话也多起来,“刚才在门口还看见她!别看她平时温温柔柔的,一听我把九义丢下自己跑了回来,立马凶地像被惹毛了烈马,滋溜溜扑过来要踩死我!”
微醺的慕怀在千面面前说话时没有平时的拘束,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表情丰富堪比大街上耍戏的团伙!笑靥绽放时眼睛微微弯起来,像挂在天边的弯月亮,也像灯光下上好的玉珏,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千面看着,不自觉牵起嘴角笑起来——其实这人还没长大吧,性子跳脱,满脑子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说起话来也是那样一副夸张地表情,明明简单的事情,说的好像有多喜庆一样。
“她竟然藏了这许多酒在这里!”慕怀感叹着,端起酒樽就往唇边送。“哎!”千面不由伸手拦她!这人还真不知道节制,喝这么多酒到底要干什么!慕怀却醉醺醺避开她的阻拦,眼波一转道,“还得喝几杯才成呢!”
面对带了几分酒意撒娇耍赖的慕怀,千面无法可施,只是轻微蹙眉!
眼看着慕怀端着酒杯慢悠悠品着杯中的酒,一边抬起一双朦胧醉眼来打量自己,千面只是蹙眉别过头去——这个家伙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神态还真是……那被酒沾湿了的双唇,带着水汽醉意的双眸,微红的脸颊,浅笑的神态……
千面忽然面色一变,伸手拉上慕怀胳膊,“快走!”
慕怀被千面一拉,整个人都软在千面怀里,抬头看见千面严肃的神色,吓了一跳,略带委屈地瞪着千面。千面蹙眉,“你回来还见过谁?”说着伸手要抱起靠在自己怀里的慕怀,谁料慕怀却挣扎起来,虽然推在自己身上的拳脚软绵绵没有力气,但是喝醉的人最难料理,总不能像折包袱一样把她手脚揉在一起控制住她吧!
但是外面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不能耽搁。
“我再喝两杯就走!”慕怀伸出两根手指比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千面蹙眉哄她,“你听,外面有人来了!”慕怀果然听话地认真听起来,神情戒备,脸色严肃。千面满以为她听到脚步声之后会自觉地跟着自己离开,谁知这人听了半天之后只是很认同的点头,“嗯,来人还功夫不错呢!”千面无语,伸手抱起她,边走边问,“你回来之后还见过谁,除了抚宁!”
慕怀一边伸手环住千面脖子,一边把脑袋藏在千面怀里,纵然没有醉到这一步,但是借着酒意干点什么也是好的啊!
“见过言清啊!就在抚宁屋子外面!”慕怀说地轻描淡写,被抱着真舒服,惬意地蹭一蹭靠在千面怀里的脑袋。千面足尖一点,整个人就直戳戳拔地而起,慕怀被她这漂亮的身法惊得膛目结舌,然而这喜悦羡慕赞赏崇拜的目光还没冷下去,就觉得自己忽然像是被抛到了空中一样,整个人没有一点可凭借的力气,只是斜斜往下掉下去,浑身无力的她只能凭着直觉勾住千面的脖子,缩在千面怀里。
慕怀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等停下来好久,才意识到方才是千面抱着她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揉着眼睛抬头,就见眼前一盏红灯,那红灯被一根极长的灯杆挑着,灯杆握在一个黑衣人的手里。那人又高又结实,站在那里仿佛黑压压的一堵墙一样。
千面一手搂着慕怀,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低头道,“属下参加主上!”
来人是薛程,珪园的主人。
“我来了,你逃什么?”简单地几个字,却被薛程说的那样咬牙切齿!阴沉地气息从黑暗中蔓延过来,将慕怀紧紧包围,使得意识不甚清醒的她也懂得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乖乖地呆在千面身边。
“她喝多了,属下怕她冒犯了主上!”千面低着头回答。
薛程往前走上一步,道,“我不怕冒犯,留下她,你走!”阴沉的声音,令人窒息的气势。
慕怀虽然有些醉意,也听得明白这句命令的含义,不觉抬头看向自己依偎着的这个人——她会不会留下自己回去,会不会?却在黑暗里始终看不清千面脸上的神色。
薛程更走近一步,忽然出手,刷的一声抽在千面身上,“混账东西,养大了都成了白眼狼!”
慕怀本来瑟缩在前面怀里,黑暗中不能视物,她没看清抽在千面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明显地感觉到那凶器在自己眼前带起一阵强风,不由得挣扎着要挺身而出,却觉千面手臂一紧,阻止了自己。
“请主上恕罪!”千面不动声色,显然是宁可违背主上意思,也不能留下慕怀。
薛程忽然长笑出声,笑声磔磔,仿佛是在密林中落单的野兽一般,那样地绝望落寞,“你们的心思我能不明白?千面,你也学着为别人考虑了!”
千面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薛程忽而手臂一挥,鞭子带着风声席卷而来,千面微微侧身,将慕怀护在自己怀里,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不由得闷哼出声。
慕怀这时候彻底怒了,不管是谁,不能这样地打千面,决不能!慕怀刷的一下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指着薛程吼道,“你凭什么打人!”气势汹汹,完全不顾面前站着的是这里的主人。
千面头疼地伸手捂住慕怀嘴巴,单膝跪地道,“她喝醉了,望主上恕罪!”说罢抱起慕怀,快速离开!薛程的鞭子顺势追上来,千面眉头一皱躲过,冷冷叫了一声,“主上!”
薛程在夜色里盯着千面许久,终于冷笑出声,“好!很好!”很好,很好,你们在这世上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可以不顾我的命令了!而曾将你们培养成人的我,除了九九,这世上你们谁曾真心待过我!可是九九呢?!
夜色无边,甚至看不清站在稍远处的薛程的脸部轮廓,但千面却直觉地感受到薛程盯着自己的目光是怎样的失望与仇恨。但这一切还能怎样呢?
如果这是言清的一场计谋,在薛程陷在情绪低谷时挑拨自己和薛程之间的信任关系,她暂时也只能认输了。
“请主上恕罪!”千面低头诚恳道。她自小在珪园长大,薛程的恩情铭记在心。只是在薛程如今病态的信任与不信任和慕怀之间,她不可能选择前者。
抱着慕怀走出抚宁的屋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自己的殷殷目光,想起她方才在面对薛程时气势稳稳的一句“你凭什么打人!”千面不由挑起嘴角笑了一笑。
慕怀不知又为什么委屈了,脑袋在千面怀里蹭了几蹭,撇着嘴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际情萧索
烛影摇摇,千面跟管事的大丫鬟似的,帮手脚无力的慕怀洗澡。那个小祖宗斜着醉眼一阵嫌水太热,一阵嫌水太冷,一阵嫌千面的手太冷,来来回回折腾几遍,千面都觉得自己出了一身薄汗,而那罪魁祸首在水雾氤氲里浅浅笑着,完全不知道此时她的样子多么强烈地吸引着人去做些不太好的事情。
但千面是谁,那是珪园除了薛程的大姐大,凭慕怀这点小把戏就能把持不住,那也太小看她了!虽然私下里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慕怀面前保持着正人君子的行头,强装出坐怀不乱的样子实在很辛苦。
但是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自觉,总是喜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