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到圣诞节了。”海德里希伸出手,隔着玻璃触摸着冰冷的雪花。
“是的,长官。”舒伦堡静静地站着,眉宇里再也没有了孩子气的喜悦。
“今年的圣诞节还想去游乐园吗?”
“我怎么会去那么幼稚的地方?长官。”
作者有话要说:啊,又结束了一年啊,突然发现40年的事情也好多啊,进攻法国,还有温莎行动,偶买嘎达
卡廷大屠杀(上)
一月十六日是舒伦堡的生日,但这一天他完全没感受到生日的气氛,他昨天足足工作了十七个小时,以至于清早根本没能起来和卡纳里斯一起骑马消遣。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卡纳里斯没有人陪着骑马。事实上他倒很庆幸舒伦堡今天没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最近您好像很疲惫,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不,卡纳里斯上将,我很好,只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谈话的两个人都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时不时夹杂着法语和意大利语。
“那就好,听说您把那个俄国人,叫施季里茨是吧,但愿我还没老到记错他的名字,带到了‘黑色战线’?”
“是的,我想这可能会让苏联人明白我们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反对希特勒的。”
“您太不谨慎了,我们的主要合作方向还是英法,而不是苏联,他们是不可信的。”
“我不这样认为,卡纳里斯上将。”
“哦,我忘了,您有八分之一的德国血统,抱歉,我是说布尔什维克是不可信的。”
“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最终忠于的都是自己的国家,而不是某个政党。”
“好吧,但是您以后最好不要再带他去了,听说贝克他们还是不大喜欢党卫队的人出现在那里。”
“是,是我忽略了陆军的感情。”
“那么,我安排您去做的那件事做的如何?”
“您是指让英法知道我们的行动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他们会坐上黑色战线的人的飞机,他会让那两个人携带着方案降落到比利时境内的,请您不用担心。”
“很好,您办事一项令我满意,我亲爱的安德雷。”卡纳里斯赞许的拍了拍格里尼斯的肩膀,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而这个时候,隆美尔正在往党卫队写信,因为露西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她那位在波兰做牧师的叔叔的信了,他打算询问一下能否查到这名牧师的下落。但隆美尔不知道,此时的波兰境内正酝酿着一场秘密的屠杀。
尽管已经是1940年的春天,但白俄罗斯境内的雪还没开始融化,冰冷的风依然刺骨。安杰伊?索尔斯基少校裹紧了他单薄的旧军大衣,默默的看着战俘营窗外的白雪,费力的在手中的日记上记下什么。自从去年投降后,他们这些军官就被分开押送到了苏联人的战俘营。他们当中的有些人经过长途跋涉到达战俘营,另一些则想自己一样乘坐拥挤的原本用来装牲口的车厢来到这里。高级官员被安置在斯塔罗别利斯克,容纳不下的人被送去科泽尔斯克,警察和宪兵则去了奥斯塔什科夫。他现在就呆在科泽尔斯克。
这个地方距离斯摩梭斯克不远,当年的库图佐夫就在这里击退了拿破仑的大军。如果是以前来到这里,恐怕安杰伊还要好好凭吊一下当年的风云人物,但现在,他只想怎么能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科泽尔斯克的战俘营设在一所废弃的修道院中。修道院的建筑和营地都没有玻璃窗子,屋顶漏水,里面摆满了双层的单人床。一些俘虏不得不睡在地板上。而一些人甚至需要轮班睡觉。虽然营地管理员向上级报告,认为应该建成三层或者四层床,可是还是不够人们睡觉,在苏联冬日的严寒中,安杰伊被安排睡过夏季的帐篷,或者猪圈,甚至还睡在开放的露台上。刺骨的寒风刮着骨头,清晨太阳出来时,他差一点永远的睡过去。
这里没有足够的水,盥洗、沐浴和衣物清洗都无法进行,厨房一天只能提供一顿热餐。也没有麦秆作为床褥,没有餐具,没有换洗的内衣和御寒的衣物。但这都抵不过持续的饥饿。他们每天的标准饮食包括两顿极稀的汤,配菜常常是腐烂的鱼,两份定量的湿漉漉的黑面包,糖和蔬菜是从未见过的奢侈品。想到这里,安杰伊感到嘴里又充满了血腥味,他擦了擦流血的牙龈,不知道自己那该死的坏血病什么时候能好,不然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下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是的,所有的战俘都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比如砍柴或者挑水。还有部分战俘被送去修筑公路和挖矿,筑路工地上的犯人们不断逃跑和罢工,因为工作和生活条件实在是太令人痛苦了。安杰伊曾听到这些人向管理者抱怨:“你们欺骗我们,说做工就让我们回家,可是我们看不见尽头。”
“安杰伊,你在这儿啊,‘灰熊’叫你去清理他的办公室,他说谢维斯基整理的不干净。”就在安杰伊刚刚记完今天的日记时,被俘军官中最年轻的斯库尔德勒匆匆跑过来,他今年刚刚28岁,如果没有被俘,将有怎样的锦绣年华啊?但是现在的他苍白憔悴,带着营养不良的病容。安杰伊苦笑了一下,其实自己和他也差不多。自己也不过比他大一岁而已。
斯库尔德勒嘴里的“灰熊”是战俘营的最高看守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中校,他长着一张典型的斯拉夫人的脸,带着来自莫斯科的冰冷。据说从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包括他的同事。但刚刚被押送到这里的时候,安杰伊曾和他有过短暂的几秒钟对视,那是一双冷漠的眼睛,但隐隐能从里面看出些什么。虽然安杰伊迅速的移开了视线,从那以后,他总能感到伊万诺夫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各种场合落在他身上。他不是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的感觉总比别人要细腻一些,大学毕业的时候,要不是要服兵役,他就打算当个全职作家了。但是身为战俘,他只能小心的回避伊万诺夫,尽量和众人一起行动,这样才让自己平安的度过了1939年的下半年。
“我马上去。”现在安杰伊觉得自己很不安全,但是他还得赶紧过去,不然伊万诺夫要将他派到筑路队里,那他就永远也无法活着在踏上波兰的土地了。所以他匆匆裹紧了破旧的大衣,尽量快的赶到了位于修道院最高层的伊万诺夫的办公室。
“索尔斯基少校,”敲开门进去,安杰伊不意外的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伊万诺夫,他身上厚厚的大衣让安杰伊一瞬间竟有些许的羡慕,“您终于来了,我等您很久了。”
“我很抱歉,中校。”安杰伊虚弱的回答着,刚才上楼时的跑动让他感到自己今天吃掉的黑面包都变成了热量跑掉了,他现在几乎站不稳身体。
“您先把地板擦一下吧,那个谢维斯基简直是笨手笨脚,我已经让人好好教训他了,希望您能比他灵巧一些。”伊万诺夫的话让安杰伊倒抽了一口冷气,苏联的冬天那冰冷的水足可以将自己的手冻下来,而伊万诺夫显然不会好心肠的让自己戴上手套或者使用宝贵的温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希望干完这一切的时候,自己的双手不需要截肢。
伊万诺夫舒适的靠在椅子上,欣赏着安杰伊半跪在地上费力的擦洗着并不很脏的地板。瘦弱的身体包裹在单薄的大衣中,隐约能看见比一般男人要纤细的腰肢。淡棕色的头发比刚来时长了一些,盖住了那双带点墨绿的眼睛。一双白皙的手被凉水冻得通红,隐隐泛着青紫。他很早就注意到他了,当时第一眼看到这些战俘的时候,他就成功的引起了自己的注意。而且看神态,他也不是不了解。所以自己一直等着,等着他来求自己,要知道战俘营里那恶劣的条件让多少人为了一口面包而变得丑态百出,可他偏偏从不踏足自己的办公室,反而想尽办法避开自己,也许自己真该把他送到筑路队去,看看能不能打掉他那讨厌的傲气。不过现在他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自己也不想再等了。
安杰伊专心致志的擦着一小块难以清除的污迹,丝毫没有注意到伊万诺夫在他的身后站了很久。或许是长久的虚弱和寒冷的气候让他变得迟钝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粗暴的推倒在地上。咚的一声,水桶被打翻在地上,冰冷的水流了一地。安杰伊瑟缩着颤抖着,但这落在伊万诺夫眼里就是一副无上的美景。淡棕色的发梢上挂着几滴透明的水珠,大衣下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细腻的身形。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撕开了湿透的衣服,吻上了那冰凉的肌肤??????安杰伊屈辱的闭着眼睛,虚弱的他根本无力反抗伊万诺夫的暴行,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体内进出,带走自己的一切尊严。他想起刚从雅盖隆大学毕业时自己的意气风发,圣玛丽教堂每个小时都吹响了喇叭,还有华威城堡那弥漫中世纪风情的建筑。然后这一切都幻化为科泽尔斯克的白雪,寒冷刺骨的凉水,还有那双比冰还冷得眼睛,以及下/身无法抑制的撕裂般的疼痛。眼圈就这么慢慢红了。
咬着安杰伊单薄的肩膀,伊万诺夫舒服的发出满足的叹息。虽然已经释放了,但他还赖在安杰伊温热紧致的体内,不想出来。一抬头,他便触到了那双含着忧郁和悲愤的墨绿色眼睛,不知为什么那里面的丝丝红色让他的心陡然一颤。伊万诺夫注视了那双眼睛很久,然后鬼使神差的吻上了安杰伊菲薄的双唇,将他那因为浸泡在凉水中而变得青紫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用体温温暖着他。
窗外,科泽尔斯克的雪正在阳光下慢慢开始融化,但谁也不知道这些纯白会消失去哪里,是美丽的故乡,还是永恒的天堂?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故事是根据卡廷纪念碑上写的,“这里埋葬的不仅有波兰人,还有不愿执行命令的俄罗斯人,他们是被自己的同胞杀害的”编的,但索尔斯基少校却是真有其人,还留下了一本日记。当年看《卡廷惨案》时压抑的,一直想哭,尤其是最后祈祷的那一段。
卡廷大屠杀(下)
随着白雪逐渐融化,安杰伊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不用总看见冷冰冰的那一片白色了。而伊万诺夫为自己谋得了不少特权。比如他只需要参加比较轻松的挑水的劳动,而且被换到了一个背风的床位,每天去伊万诺夫的办公室也能吃到一些面包和蔬菜,坏血病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索尔斯基少校,您现在比那时候的气色要好很多。”伊万诺夫的手轻轻柔柔的抚摸过安杰伊的脸颊,然后在那苍白的唇上吻了一下,“这段时间住得还好吗?”
“很好,谢谢您。”安杰伊微微向后欠着身子,想避开两个人的接触。
“听说您记日记,”安杰伊的闪避让伊万诺夫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用力将他箍在了怀里,“有没有把我写在日记中?”
“中校,您怎么知道我记日记?”安杰伊愣了一下,本能的捂紧了藏在胸口衣袋里的日记本,他不希望这被没收,他还想留下一份真相。
“别让别人看见您的日记。”伊万诺夫没有搜走安杰伊的日记,相反的,他在他的额头淡淡的吻了一下,“别再叫我中校了,叫我瓦纽沙。”
“瓦纽沙??????”越来越弄不明白伊万诺夫的安杰伊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轻轻叫了一声,这随即便换来了一个深深长长的吻。
安杰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越来越依赖于伊万诺夫,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闭上眼睛,我有东西送您。”伊万诺夫伸出手,掩住了安杰伊的眼睛。安杰伊随着他的动作闭上眼睛,随即便感到手中被塞了一个冰凉的硬硬的东西。
“喜欢吗?”伊万诺夫松开手,安杰伊愣愣的看着手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光洁的质地,没有丝毫修饰,只有一行简单的小字——“Судьба”(俄语:命中注定)。他看着伊万诺夫无名指上相同的戒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中校??????瓦纽沙??????”
“或许遇到您真的是命中注定。”伊万诺夫慢慢的将戒指套上了安杰伊的手指,缓缓在上面吻了一下。他也从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爱情给了一个波兰军官。
“波兰战俘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莫斯科的春天里,苏联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冷静到冷酷的提出自己的报告,斯大林和莫洛托夫都在这里,静静地听着,“主要是要从肉体上彻底消除不合作的布尔什维克的敌人。”
“说的很有道理。”莫洛托夫点头表示赞同,“我们的军备不容许我们再背着这么一个大包袱。
“那么,我批准贝利亚同志的报告。”斯大林最终一锤定音,这些波兰战俘的命运就在轻轻巧巧的几句话中被决定了。
“全都上囚车,全部!”清晨凌晨五点,安杰伊从睡梦中被叫醒,他随着众人一起走上了一辆卡车,匆匆一瞥中,他看到伊万诺夫正坐在旁边的汽车上,这让他的心安定了一点,他一边摆弄着那枚小巧的戒指,一边匆匆的往纸上记着:“那天凌晨3时30分,一小分队波兰军官被苏军从被关押的白俄罗斯的一个军营科泽尔斯克带到斯摩棱斯克,早晨5时前几分钟,我们被叫醒并被押上囚车??????”
卡车向着斯摩梭斯克的方向开过去,安杰伊看不到车窗外的风景,但想到伊万诺夫就在身边,他的心里感觉要踏实一些。默默的将日记藏好,他平静的等着命运的下一步安排。
车子路边停了一会儿,几个苏联士兵上了车。借着开门之际,安杰伊注意到他们停在了小树林里。参天的白桦树直指天空,光滑雪白的树干看起来挺拔漂亮。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松针,被白雪浸透的泥土看起来格外松软。士兵搜走了他们的戒指和手表,匆匆一瞥间,安杰伊注意到时间指向了六点三十。壮着胆子,他向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苏联士兵提出了请求:“请您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吧,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谁送你的戒指?你老婆?”那个士兵摆弄着戒指,嘲笑着看着安杰伊。
沉默了很久,安杰伊抬起头,他那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钻石般的色彩:“是我的爱人。”
“爱人?”那个士兵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格外刺耳,“见你的鬼去吧!”
安杰伊怔愣的看着那枚小小的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亮晶晶的弧线,然后落进了未曾融化的白雪中,随着乌云遮住了太阳,那最后一丝金属的光泽也消失了。重重的叹了口气,安杰伊知道自己无法争辩或是抗议,他只能选择继续写他那永远也写不完的日记:“他们取走了我们的戒指和手表,那时手表的指针指向6时30分,他们会将我们怎么样?……”
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被带下车,安杰伊隐约听到了一声声的枪响,声音停顿而不连贯,带着死神的气息。
“安杰伊?索尔斯基。”听到自己的名字,安杰伊曲了曲有些麻木的腿,揣好了日记,一步一步走下车。刚一下车,他就被眼前人间地狱般的场景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上的深坑中躺着无数身着军装的人,包括年纪最小的斯库尔德勒。他们的头部都有一个狰狞的血洞,粘腻稠浓的鲜血从致命的弹孔中汩汩流出,将土地染得更加松软。几滴鲜血溅在雪白的树皮上,对比鲜明,刺目的让人想哭。
“我的天哪!”安杰伊颤抖的想要瘫坐下来,但两个强壮的士兵将他的手熟练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