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发生的一切还不能让你信任我吗?现在你居然可以为了门格尔拿枪指着我,那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黑色的枪管一直顶到了舒伦堡的眉心,舒伦堡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肌肉竟然不受控制的向上翘着,他听见自己对海德里希低低的说:“杀了我,莱茵哈德。”
杀了我,杀了我我就不会痛苦,我的心不是花岗岩,它早已千疮百孔。
但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还不想死,我们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暂,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我可不想杀了您,那会很难收场。”海德里希的手慢慢向下滑,渐渐远离了眉心,舒伦堡刚刚舒了一口气,突然感到枪管一震,胳膊一痛一麻,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他怔愣的盯着海德里希,不敢置信。莱茵哈德,你竟然会对我开枪?!
“您该感谢我,我没有让子弹留在您的胳膊里,不许去医院,这是对您的惩罚。给我离开,待会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您。”海德里希这么说着,伸手揽过门格尔的腰,“走吧,约瑟夫,我送您出去。”
门格尔惊异于一个人竟然能有如此鲜明的两面性,一面天使一面恶魔。他随着海德里希往外走,但是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舒伦堡一眼,只见他背对着他们站着,侧脸苍白到了极点,右手捂着左臂,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而他的眼睛如此空洞,好像刚才的一枪击碎了他所有的感情。
听到接待室的门咔哒一声合上,舒伦堡终于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想哭却哭不出来。他吃力的用右手拥住自己,好像自己能给自己温暖,可是持续流血的伤口带走了所有的温暖,只留下鲜明的疼痛和战栗的灵魂。眼睛落到时钟上,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吗?舒伦堡垂下睫毛,像一个被掏空的玩具娃娃,虚弱的靠在坚硬的墙面上。
施季里茨今天预定要在下午5点见海德里希,但是当他来到接待室门口,却被副官告知局长刚刚出去,大概十分钟后回来。他决定到接待室里等等。
当他推开接待室的大门时,他敏锐的察觉到屋里有丝丝的血腥。他极迅速的合上门,警惕的四下打量着,很快他就发现了昏迷在墙角的舒伦堡。
犹豫再三,施季里茨还是弯下腰靠近了舒伦堡。他看见他的左臂受了伤,血已经不再流了,脸色苍白的怕人,浓密的睫毛投下两片小小的扇子似的阴影,竟有几分异样的美。天哪,我在想什么?真是该死!为什么要同情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德国刽子手?难道我快要被他们同化了吗?施季里茨一边在心里咒骂自己,一边观察着舒伦堡,最后他还是认为自己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他脱下大衣,将舒伦堡受伤的手臂盖住,然后将他抱出了接待室,无视了瑙约克斯一干人足以塞进十个鸡蛋的嘴。
海德里希在办公楼门口徘徊了至少五分钟才返回办公室。当他的手搭在门把手时,他的心突然莫名的一动,如果瓦尔特还没走,我该如何面对他?这个想法在他脑中盘旋着,让海德里希莫名的烦躁。他讨厌一个能影响他情绪的下属,他知道他爱他,但爱情是不可信任的,他不相信舒伦堡会全无保留的面对自己,就像今天,他竟然可以掏出枪来,看来自己从没有拔干净小狐狸尖锐的爪子。
海德里希这样想着,拧开了门。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气,但舒伦堡已经不在了,只有那把仍然留在地上的小小的瓦尔特P38。海德里希俯下身,将那把枪捡到手里,过于轻巧的分量让他一愣,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想相信。迟疑了一下,海德里希缓缓拉开了枪栓,事实印证了他的猜想,里面没有一颗子弹。
“瑙约克斯,”拉开门,海德里希骤然发现自己的声音里竟有一丝颤音,“瓦尔特什么时候走的?”
“报告长官,就在五分钟前,是六处的冯?施季里茨将他抱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舒,你就慢慢熬吧
我知道你爱我
施季里茨将舒伦堡小心的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拿出了藏在柜子里的急救药箱,取出里面的剪子。因为舒伦堡的血流的太多了,以至于袖子整个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施季里茨不得不极其小心的将袖管剪开,还得避免碰到伤口。等将袖子弄开,施季里茨的脸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水。
他仔细的审视着舒伦堡的伤口,还算不错,子弹将胳膊打穿了,但没有伤到神经,这样反而更好,要知道如果得取出子弹,那可不是一般的痛。他小心的用衬垫包住舒伦堡的左臂,免得他会感染,然后将急救箱里的盐倒进水瓶,配成盐水,开始小心的帮他清洗伤口。
应该是很疼的,因为施季里茨发现舒伦堡那纤巧的眉毛时不时拧成一团,但是却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发出无意识的呻/吟,由此他判断这也是一个优秀的间谍。他仔细的给他上着碘酒,他没有选择红药水,因为它可能会让伤口的痕迹变深,而舒伦堡的肌肤白皙的让他不愿留下任何伤痕。
最后熟练地缠好纱布,施季里茨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上都是汗水。他收起了药箱,给舒伦堡到了一杯水放在旁边,为他盖好大衣,然后开始取出一叠文件看了起来,但是那些文字在他面前晃啊晃,好像一堆苍蝇一样烦人,过了几十分钟,他发现自己还在看同一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施季里茨时不时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看舒伦堡。看到他呼吸平稳,面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他终于放下了心。至于是谁对舒伦堡举的枪,用脚趾头就能想出来,在局长办公室的接待室里晕倒,以舒伦堡的身份,除了局长能对他举枪,谁还敢动他?
“水??????“又过了十几分钟,施季里茨终于听到了舒伦堡呢喃的声音。他赶忙站起来,将胳膊垫在他的脑后,拿着水杯凑近他的唇边。
舒伦堡喝了好几口水才清醒了一点,他用力瞪大漂亮的眼睛,辨认出这是和自己有一面之交的施季里茨。
“您晕倒在接待室里了。我就把您带到了我的办公室。”施季里茨这么说着,始终都在观察着舒伦堡的脸色。而后者默默的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谢。”就在施季里茨以为舒伦堡不会回答的时候,舒伦堡突然绽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与众不同的魅力。施季里茨怔怔的看着那双明媚的眼睛,一瞬间突然想到了远在莫斯科的妻子萨申卡,他们有着同样澄澈的眼神,不属于黑暗的眼神。
“您的运气很好,伤口没有感染,您也没有发烧。”施季里茨尴尬的别看眼,掩饰的伸手搭上了舒伦堡的额头,他暗暗在心里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对着一个德国佬想到萨申卡?一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嘭”,就在施季里茨还没来得及移开手的时候,大门被一把推开。两个人同时望过去,只见逆光中,海德里希冷冷的站着,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带着丝丝的肃杀。
“嗨,希特勒。”条件反射似的,施季里茨和舒伦堡迅速弹了起来,而舒伦堡刚一起身就感到头晕目眩,但他倔强的忍着,站的笔直。
“看来您的人缘很好。”海德里希似笑非笑的走近舒伦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什么。刚才看到的一幕让他很不舒服:瓦尔特靠在沙发上,肌肤白的透明,而施季里茨的手搭在他的额上,像个人相视而笑,在夕阳下温馨的让人落泪。
舒伦堡没有回答,他现在连站着都很勉强。耳朵里还在嗡嗡直响,眩晕的感觉让他的眼前时不时一片昏黑,但是他不愿在海德里希面前露出自己的虚弱,不愿意向他乞怜,我宁愿他始终看到的都是我最完美的一面。
“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现在请跟我来,关于您前两天的报告里面有不少问题。”看到这副样子的舒伦堡,海德里希愈加烦躁,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里空空的没有焦点,他讨厌这样的舒伦堡,他的表现好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而面对自己的无理要求,舒伦堡只是微微一笑,便向门外走去,夕阳下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施季里茨一直默默的看着舒伦堡的背影看了很久,随即他便阴沉了脸色。今天的自己实在太不正常了,如此强烈的感情波动对于一个间谍来说是致命的。这么想着,他终于沉下心开始看起了文件。
刚走进海德里希的办公室,舒伦堡就被海德里希狠抽了一个耳光,本来就虚弱的他应声摔在了地上,好在红色的地毯足够厚,他并没有摔疼,但是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无力的撑起上半身看着海德里希。
“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时候把手都伸到六处去了?”海德里希弯下腰,捏着舒伦堡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那张白皙的小脸上留着五个鲜红的指印,眼睛红红的,诱人的很。
“我们只是朋友。”舒伦堡知道这样说很不令人信服,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说法,脑袋昏昏沉沉的,嘴里泛着一点铁锈的味道。
“朋友?您认为做特工的人还会有朋友?”海德里希情不自禁伸手将这个小家伙抱在怀里,反复摩挲着他的脸颊,他喜欢他那明亮的眸子,“您真有趣。”
舒伦堡强行牵着嘴角笑,但随即就被不轻不重的打了一巴掌:“别露出您那种假笑,看着让人恶心。”
现在连笑也会讨人厌吗?舒伦堡这么想着,但还是控制不住笑容,似乎只有上翘的嘴角才能掩饰下垂的眼睛和其中氤氲的雾气。下一秒,他被横抱起来,海德里希搂着他坐在了椅子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脖颈,蓝色的眼睛让他迷醉。但是很快他就绝望的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前,海德里希也是这么拥抱着门格尔的,是的,在海德里希眼里,自己除了能陪他上床之外没什么用,而自己在床上的地位也不是无人能取代的。他有莉娜,有冉克,现在还有门格尔,没必要对自己温柔。
“您已经将门格尔博士送走了吗?”话一出口,舒伦堡就不禁暗自咒骂自己,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要去问呢?真是自取其辱。
“嗯,”海德里希捏着舒伦堡的下巴吻了吻他的额头,眼里有不加掩饰的笑意,“您在吃醋。”
“我没有。”舒伦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腾地一声就要弹起来,但是虚弱的他被海德里希牢牢箍在怀里。带着怨怒抬起眼,却被那抹笑意震惊,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还痛吗?”海德里希的手慢慢移到了受伤的左臂上,舒伦堡一阵瑟缩,大腿上早就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麻麻痒痒的痛。他像受惊的小兽,惊恐的看着海德里希。
“看您这点胆子,”海德里希的声音里似有几分无奈,舒伦堡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落进手里,他低头一看,是自己遗落的瓦尔特P38。他迟疑而诧异的看着海德里希,后者却没有看他,“收好您的枪,别再弄掉了。”
舒伦堡轻轻攥着那把轻巧的枪,心里莫名的颤抖着,这算不算是对我的信任,莱茵哈德?头越发的昏沉,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海德里希,想从他那冷漠坚硬的外壳下看出某些属于自己的情绪,但他失望的发现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或许自己不该要求太多,他没有厌弃自己,这已经很好了。这样想着,舒伦堡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他似乎听见海德里希的声音:“以后不会再见门格尔了。”
是幻觉吗?是梦吗?如果是梦,那拜托请不要让我醒来,我宁愿沉溺在最甜美的梦境中,也不要面对最冷酷的现实。嘴角翘起,一个绝美的微笑绽放在唇边,莱茵哈德,即使你给予我这么多伤害,我还是无法停止自己对你的爱。
海德里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舒伦堡做出不再见门格尔的承诺,他从不轻易给任何人承诺。这让他感到懊恼,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在这场游戏已经无法自拔。但是当他看到舒伦堡那抹绝美的微笑时,他又觉得刚才的承诺没有做错。俯下身,海德里希温柔的在舒伦堡的唇角印下一个吻。亲爱的小瓦尔特,今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窗外,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开始统治大地。黑夜和白天,相隔只有一瞬间,却永远不能碰面。瓦尔特,我和你就像它们一样,即使面对面也猜不透彼此的心事。
但我知道你爱我。
占领捷克斯洛伐克(上)
慕尼黑会议后,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就被绑在了德国的战车上。哈查的政府用尽了一切努力想维持他们脆弱的地位。但是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已逐渐认识到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定局了。1939年1 月21日,捷克外交部长契瓦尔科夫斯基在柏林见到了希特勒。而元首当时盛气凌人的样子达到了极点。
他得到了元首的种种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必须退出国际联盟,大大缩减它的军队,在外交政策方面接受德国的指导,同德国订立优惠的贸易协定,最后还要宣布犹太人不受法律保护。
这些要求让契瓦尔科夫斯基说不出话来,而元首威胁说,如果捷克斯洛伐克不能照办,他们将很快从地图上抹去这一国家。目瞪口呆的捷克外长不得不灰溜溜的去见里宾特洛甫。而他很不凑巧的碰到了刚接过莫洛托夫电话的里宾特洛甫。
“捷克人如果不能立即悔过自新,并且照办我们的一切要求,那将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您不能对英国人和法国人提起我们的新要求,您只需要坚决照办就是了。”里宾特洛甫的情绪很不好,莫洛托夫一句话不说就返回莫斯科的举动始终让他耿耿于怀,现在可怜的捷克外长就成了他的出气筒。他冷冷的一拍桌子,契瓦尔科夫斯基顿时打了个激灵。现在这位外长明白,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已经确定无疑了。
而一直是捷克斯洛伐克安全的英国和法国现在对捷克的状况始终保持着矜持的态度。一直到2月8日,它们才终于向柏林联合提出了一项口头照会,要求德国给予在慕尼黑达成的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安全的担保。而直到2月28日德国才做出答复,它说由德国方面作出担保的时机尚未到来。德国将首先等待捷克斯洛伐克内部局势的澄清。
而捷克斯洛伐克的局势始终掌握在元首的手里,他可以轻易操纵它的走向。2月12日他在柏林总理府接见了伏伊特赫?都卡博士,后者是斯洛伐克的领袖之一,他的态度让元首感到满意:“我的元首,我把我国人民的命运交在您的手中,斯洛伐克人民期待从你这里获得完全的解放。”
捷克斯洛伐克已经彻底被命运女神抛弃了,我们可以静待一场悲剧的开幕,但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逼迫这幕悲剧提前上演的竟然是布拉格的捷克人。
早在1938年3 月初,捷克政府就陷入了进退两难、走投无路的局面。斯洛伐克和卢西尼亚的分裂运动已经闹到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如果不把它们镇压下去,捷克斯洛伐克就会瓦解。而在这种情况下,元首肯定会占领布拉格。然而,如果分裂主义者被中央政府镇压下去,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元首也会利用由此引起的纷乱,照样进军布拉格。
在反复犹豫之后,捷克政府终于决定选择第二条路,这个国家总是在不该强硬的时候格外强硬,却在该强硬的时候软弱的像只羔羊。1939年3月6日,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哈查博士解散了卢西尼亚的自治政府。3月9日夜间又解散了斯洛伐克的自治政府。第二天,他下令逮捕了斯洛伐克总理提索神甫、都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