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却已经不相信任何将军了,他坚持要将对12集团军下达的元首令通过无线电台播放。这很可能是军事史上的唯一先例——公开公布军事命令。温克却并不打算接受这个命令,在他看来,这种命令完全是一种幻想。他很清楚,第12集团军缺乏具备作战能力的坦克,想要以此去对抗苏联的两个集团军,这简直就是荒诞不经的想法。温克更符合实际的设想是派一支部队继续攻击波茨坦,而12集团军的大部队转而向东,在柏林南部与第9集团军会合,来彼此帮助,逃脱困境。
这样下定了决心,温克便坐着他的敞篷车,去为年轻的士兵发表演说,这些人大多要参加对波茨坦的攻势。温克的演讲带着严肃的使命感:
“孩子们,你们还要再一次参加战斗,你们的行动再也不是为了柏林,也不再是为了帝国。而是为了人们,为了把普通的人民从战争和俄国人的手里解救出去。”
而和温克命运相通的另一位将军——第56装甲军军长赫尔穆特魏德林,则经历了另一场大起大落的悲喜剧。
4月23日的清晨,魏德林按惯例给帝国总理府的地下避弹室打电话,汇报战况。收到的却是一个极为冷漠的回答——总参谋长克莱布斯冷冷的通知他,他已经被判处死刑。这让魏德林顿时感觉浑身都被泼了一盆凉水。他呆呆的握着电话筒站了好半天,突然下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亲自去见元首,当面问问自己死刑的问题。
而在地下避弹室里,一出出的闹剧还在不断上演。元首派希姆莱的联络官费格莱茵给这位党卫军领袖打电话,让他来这里。但希姆莱迟迟不肯在掩蔽部中露面,他很是害怕元首会因为党卫军将军施坦因纳的消极抵抗而逮捕他,索性把见面推脱的一干二净。而被派去接他的费格莱茵也是有去无回。希特勒派菲格莱因在半路上接希姆莱,结果有去无还。元首却还对希姆莱抱有一丝希望,尽管他已经认为党卫军也在背叛自己。他获悉希姆莱有一个由六百名党卫军组成的营,在柏林外边保卫他自己,他要求希姆莱把这些军队献出来保卫总理府,但回音迟迟不来。元首不由得对身边的布格道夫抱怨起党卫军的不忠:“人人都欺骗我!没有人向我讲真话!武装部队向我说了谎!就连党卫军在危难时也把我丢弃不管!”
在昨天夜里,更多的人在黑暗的掩护下,在最后一刻离开了柏林。空军参谋长科勒尔将军飞往了巴伐利亚。元首曾经的私人医生莫勒尔来向元首辞行,托辞说他需要到别的地方换换气候条件,并在当夜飞去了慕尼黑。元首自己则打发走了身边最后的两个速记员,要他们把最后的速写记录拿到外面的世界去。
到了4月23日下午3点,赶赴战场的凯特尔和约德尔疲惫不堪的返回来了,他们的归来加重了地下室里的绝望情绪。根据他们的报告,柏林东边的第56装甲军已经无影无踪了,该军军长魏德林将军也如此。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施坦因纳对他的第25装甲榴弹师和第7装甲师进行了调动。而俄军已经从奥兰宁堡和斯本道之间一窝蜂似地渡过了哈佛尔河,这些消息让元首倍受打击,他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一切都如此可恶!你想一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元首已经无法再考虑其他战线上的情况了。下午的战务会议只有这些仍留在柏林的人参加,而在这次会议上元首要做出最后的决策。戈培尔已经发出了消息,宣告元首的决心——“元首在柏林,我们的领导决心坚守在柏林,誓死保卫德国首都” 。
元首希望这条消息能刺激斯大林和苏联人,让他们的部队因为可能出现的好大喜功而遭到德军当年在莫斯科的失败。元首指着地图,发表了他最后的军事看法:“敌军现在知道我在这里,他们会尽最大努力集中对我们进攻,就给了我们一个把他们诱入埋伏的绝好机会。但是,这要靠我们的全体人民认清这一时刻的重要性,真正地服从上边下达的命令,他们必须坚贞不渝!这里的行径——”
他在地图上指出了施坦因纳的位置,停顿了一下,冷冷的说了下去:“是不折不扣的不忠!施坦因纳对于我们面前的防御战怀有令人烦恼的过多的怀疑。”
“我相信,我们还有四天时间。”克莱布斯插了句嘴。
“四天之内便知结果,”元首平静的点了点头。
元首口中所谓的“埋伏”是凯特尔和约德尔提出的:让易北河和穆尔德河战线上面对美军的军队掉转头,同柏林南部的第9集团军联合起来,然后北进向波茨坦和柏林进攻,肃清由他们切断的俄军这些精锐部队。而温克的目标则是波茨坦附近的弗尔克处的高速公路。同时,第41装甲军再回渡易北河,在斯道本和奥兰宁堡之间发动反攻;施坦因纳要把他的机械化师转向柏林西北的霍尔斯特。尽管嘴里这么说着,但元首内心知道的十分清楚,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他开始不再讳言失败,他不再相信局势还有希望,但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例如爱娃勃劳恩,依然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地堡中现在唯一真实的是戈培尔夫妇和他们的六个孩子,五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在阴暗的避弹室里嬉笑打闹,让人勉强还能看到一抹亮色,尽管在这之后想到的是更浓重的悲伤。
当他们和元首一起喝着巧克力饮料的时候,唯一的男孩赫尔穆特朗读起他的作文。而赫尔加告起了密:“你从爸爸那儿偷来的。”
“不,是爸爸从我这儿偷去的!”赫尔穆特理直气壮的反驳。一旁的大人听起来觉得好笑极了。这些孩子还不知道父母为他们安排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波兔子即将来袭……咳咳,是天兔台风今天要来,嗷呜,祈祷因为台风放个假吧,今天这一章是在睡眼朦胧中挣扎出来的啊~鸡农也要背叛泡菜了,泡菜表示很受伤很受伤~~~
752
戈林的电报
希望能为德国的未来再做些安排的人去请示元首,盼着他能为和平做出点努力。。凯特尔在回到温克的司令部之前,再一次来见元首,平静地询问他:“到底我们同敌人之间要不要进行什么谈判?”
“在谈判之前,我们必须再打赢一仗。”元首固执的这样说。
但已经不再考虑战争,而考虑别的事情的人开始占了大多数,元首神奇的影响力已经消退到一个很小的范围中了。当空军参谋长科勒尔及其参谋人员,分乘15架飞机前往慕尼黑,在贝希特斯加登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戈林时,他情绪激动的把元首行将崩溃,可能自杀的消息告诉了戈林。但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上司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
因为就在科勒尔到达之前,戈林收到了一封来自地堡的密电,电报是鲍曼发给他的,通知他元首患了精神崩溃症,要他作为合法的元首继承人接过指挥权。这消息让戈林既窃喜不已,又犹豫不决,将信将疑。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封密电,是听从电报的指示,马上采取行动?还是静观其变,按兵不动?而现在科勒尔告诉他的大部分情况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表现的相当平静:
“元首是否仍然活着?他是否已经指定鲍曼作为他的新继承人了?”
“我离开柏林时元首仍然活着,可供出逃的路也还有一两条。如果元首坚持不肯离开,柏林大概可以坚守一个星期左右。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要靠您去采取行动了,帝国元帅!” 科勒尔的回答让戈林愈发举棋不定起来,他疑虑再三,依然想不出好的方案。而且他对鲍曼的怀疑一直没有释去。
“但是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鲍曼是故意给我发这封电报,目的就在于故意让我抢班夺权。毕竟我们是多年的敌人,他有没有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陷害我?要知道,如果我行动,他会称我为卖国贼。可假如我不行动,他就会指责我,说我在最危急的关头不敢挺身而出。”
戈林一想到这些问题,就一阵头大。但他心里窃窃的希望鲍曼的电报是真实的。毕竟早在1941年,就有法律文件规定,在元首死后,戈林就是他的继位人。若元首无法行使职权,无论永久或暂时,戈林也是他的接班人。但现在最迫切的是要搞清楚,柏林的军事形势是否到了应该由戈林来接管权力的地步。戈林也知道,他对元首的影响力早已下降,而鲍曼的影响已经上升到了超越自己的高度。思索再三,戈林召来了身边负责保管这份文件的法律专家,询问自从1941年以来,元首是否发布过废除立他为接班人的文件的命令。
“没有,帝国元帅。这种文件我们会时不时核对,看是否会将它废除。截至目前,还没有任何废除的命令被发布,这项法令仍具有法律效力。”尽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戈林依然难以抉择。
“帝国元帅,不如您发一封试探性的电报给元首,”这时候,科勒尔提出了一个建议,“您可以问问他是否仍需要您当他的副手。”
这个建议被戈林采纳了,他很快草拟了一封电报:“我的元首,鉴于您决定镇守柏林,您是否希望我本人根据1941年6月29日的命令,接管帝国的一切权力?”
思索再三之后,戈林又在后面加上了“全权处理国内外事务”这句话,以便赋予自己必要时和盟国进行谈判的权力。他依然为此忧心忡忡:“如果我得不到答复呢?必须定个时间界限才行,就是说,在此之前我必须获复。”
“您认为定在8小时内如何?” 科勒尔的意见再次被戈林接收。他匆匆的又写上了时限,在电报最后加上了这样一段话:
“您必须明白,在我一生最困难的时刻里,我对您所抱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加以表述的。让上帝保佑您,让您早日来此地。您最忠诚的赫尔曼戈林。”
写完这封电报,戈林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样,重重的倒在了扶手椅上,神情疲惫的望着科勒尔:“太可怕了!我真愿意现在就得到回复,倘若在晚上10点前我得不到答复,那就必须得采取激烈的行动。我得立刻结束战争。”
而与此同时,56装甲军军长魏德林正走在进入地下避弹室的楼梯上,他怀着必死的心情来到这里面见元首。就在几秒钟前,当卫兵询问他的觐见理由时,他冷冷的回答——“为了我的死刑判决”。但当他真的出现在元首面前时,感到更加震惊的却是元首。他几乎是立即就原谅了魏德林,因为他本以为这位将军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必须被处死。现在他展现的勇气让元首认定,魏德林正是指挥帝国首都防御战的最佳人选。于是本该被处死的魏德林一跃成为柏林城防司令。但这并没有让魏德林感到高兴,他甚至觉得元首还不如就此处死自己的好。
此时此刻,56装甲军的实力已经大幅削减。第9伞兵师只剩下残破的兵力。明谢贝格师还有一小队人。编制还算良好的第20掷弹师师长肖尔茨少将在进入柏林后不久就自杀身亡。勉强还能使用的只有诺德兰师和第18装甲掷弹师。接受新职务后,魏德林再三权衡,决定保留第18装甲掷弹师作为反攻的力量,把其他作战部队分散到划分好的八个防御区域中。魏德林要面临的防御形势极其严峻。围攻柏林的是大约150万名苏军,而包括魏德林自己的部队在内,柏林只有约4。5万名空军士兵和党卫军,另外还有4万多名人民冲锋队队员,坦克满打满算只有60辆。还有大概两千名士兵部署在帝国总理府,由旅长蒙克担任指挥官。魏德林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保卫这座首都。
而在他离开后,去温克部队巡视的凯特尔回来了,他和约德尔去见元首,汇报了12集团军的情况。然后便一同返回最高统帅部的驻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元首。而这一次的汇报再次给元首注入了极为乐观的情绪,他恢复了信心,相信苏军会被打败,如同相信一场最好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戈娘娘的悲剧大戏要开演了,泡菜差点对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正宫痛下杀手啊,娘娘乃太心急了,顺带还被小小陷害了一把~~膝盖前天摔得这个惨烈这个疼,疼死不偿命嘤嘤
753
戈林的倒台
里宾特洛甫前往总理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分了。然而他却没能马上见到元首,因为元首正在接见施佩尔。在此之前,他收到了来自戈林那里的电报。电报的口气非常的蛮横——“如果1945年4月23日夜24点前,你既没有收到来自元首的指示,也没有收到我的直接命令,你就必须马上飞到我这里来见我。”而里宾特洛甫对此的应对是直接把这封电报转给了鲍曼,后者和戈林是多年的死敌。这4年来,鲍曼千方百计地想干掉戈林,他反复谋划,精心密谋,希望这位空军总司令犯一个能置他于死地的错误。现在在帝国毁灭前的最后一刻,他犯了。柏林眼看就要被占领了,鲍曼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至少他可以在死之前干掉戈林。
他立刻前往密电收发室,查询戈林的电报。他发现,除了戈林发给元首的那封电报,以及来自里宾特洛甫那里的电报,凯特尔元帅也收到了一份。那上面说如果晚上10点以前仍接不到元首的指示,就请他立即飞往上萨尔茨堡——“如果不想让帝国四分五裂,那总要有个政府”。
这样的话自然是大逆不道的,鲍曼简直都能感到自己如获至宝。他兴奋的拿着戈林发给元首的电报,脚步匆匆的来到元首的书房,将电报纸塞到元首颤抖的双手里。
“叛国罪!”鲍曼的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激起元首的共鸣,他的脸上还保持着无动于衷的状态,这是他最近经常出现的神情。但当鲍曼掏出来自里宾特洛甫那里的第二份电报的时候,情势却完全逆转了。鲍曼认为找到了新的证据,他继续大叫道:
“戈林在搞叛变!他已经给政府成员发了电报,而且他还通知您,我的元首,他将根据他的权限于今晚24点接管您的职务!”
这句话终于打破了元首无所谓的态度。他始终认为,自9个月以前有人试图暗杀他以来,他屡遭失败的原因正是无所不在的背叛。而现在,他亲自挑选的接班人也在关键时刻背弃了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无意识的抖动着,声音冷冷的转向鲍曼:“逮捕帝国元帅!”
在场的人除了鲍曼,还有施佩尔,还有其他的军官,即使在帝国的末日,大家仍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瞪着期待的眼睛,等待像戈林这样的帝国高官的陨落。鲍曼跳起来,赶到通讯室,一把抓过几张纸:
“致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州弗伦斯堡的海军司令卡尔邓尼茨将军:十万火急!奉元首命令:第三帝国政府将不飞往巴伐利亚。不要让荷尔施泰因州的任何飞机起飞,动作要快。封锁一切机场。”
第二封电报是写个党卫队的:“致上萨尔茨堡的党卫军部队:元首等待着你们胜利完成任务的消息。”
鲍曼的脸上浮起一丝阴险而满足的笑容,就在他发电报的时候,元首积攒多日的负面情绪也一股脑的爆发了,他怒骂着戈林:“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戈林是个懒蛋!他把空军搞垮了!他腐败,我们国内的腐败就是他开的先例!除此之外,他吸毒成瘾已经多少年了,我早就知道!”
但随即元首又恢复了他冷漠的态度:“不过都无所谓了,就让戈林去和敌人谈判也没什么关系。如果战争失败,谁去做这件事都没有关系。”
而这时候,鲍曼还在忙着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