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也做得很称职,因而没有一个人不为他现在的惨状感到惋惜。
“鲁道夫,最近恢复的好吗?”看到施蒙特虚弱的靠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元首罕见的流了几滴眼泪。
“我的元首,我很好,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虽然没什么力气,施蒙特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他乐观的态度让元首感到更加感动了。
“是的,你得快点好起来,首席副官的位置我还给你留着呢。”元首握了握施蒙特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一步步走向死亡当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以后再想找到像施蒙特这样忠心耿耿又温和宽厚的副官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我的元首,我有些话想和您说,不知道您是否允许。”施蒙特喘息了一会儿,轻轻瞥了隔壁一眼,在心里无声的摇了摇头。
“你说吧。”
“我听说,隆美尔元帅的参谋长因为涉嫌暗杀被捕了,有人甚至说隆美尔元帅也参与了阴谋。”施蒙特的后半句话是猜的,因为他知道,必然会有人在元首面前做这样的暗示。和隆美尔不和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以元首的疑心,只要有一星半点的撩拨,他就可能对隆美尔产生怀疑。
“斯派达尔一定参与了密谋,这毋庸置疑。至于隆美尔元帅,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元首对斯派达尔的怀疑相当准确,好在他现在还认为隆美尔背叛了自己。但他对隆美尔的称呼让施蒙特感到一阵心寒,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切的称呼他为“埃尔温”,而代之以公事公办的“隆美尔元帅”,这就说明元首的确不再宠爱隆美尔了,自己只能期盼元首对他还能有一丁点信任。
“我的元首,我想,即使斯派达尔真的如您所说是个密谋分子,隆美尔元帅也必然是不知情的。他和克鲁格元首是不同的,您也知道他的性格,天真、直率、轻信,但他绝不会背叛您。”施蒙特明白,元首大本营里除了自己,没几个人会为隆美尔说话。而自己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帮隆美尔辩解了。
施蒙特的话让元首颇有感触。他的确不认为隆美尔会背叛自己,尽管不喜欢隆美尔总是想插手政治,让自己结束战争,但他也承认,隆美尔在政治上实在是很天真,而且幼稚轻信,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和西方谈判:“我并不认为隆美尔元帅会背叛,但他也不适合再继续担任军职。”
元首的话反而让施蒙特觉得轻松了不少,以德国的目前的形势来看,能退休回家,明哲保身倒也不错。只要不被元首怀疑,至少性命就有了保障:“无论如何,隆美尔元帅都不会背叛您,他是您一手提拔的,他现在或许悲观了点。但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如果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那他很可能别有用心。”
“我相信隆美尔的忠诚,”元首点点头,止住了施蒙特的话,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隔壁的病房,“我记得他回国后也是住在这里养病。”
“是的,隆美尔元帅住在我隔壁。”施蒙特的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了,好在元首再三表示信任隆美尔的忠诚,这总算是个好兆头。他打量着元首的神情,很想劝他去见见隆美尔。但他又深怕隆美尔那什么都敢说的性格会把那点信任磨光了,心里越发犹豫起来
619 最后的嘱托(下)
隆美尔遵守着施蒙特的嘱咐,老老实实的等在病房里。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和元首当面说,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这次一定要劝说元首和西方和谈。如果可以,他完全可以让自己去和蒙哥马利谈谈。虽然蒙哥马利是自己的老对手,不过自己见过他,尽管当时感觉他那个人奇奇怪怪的,可要是自己去谈判,他肯定会来见自己。
而这时候的蒙哥马利正在和艾森豪威尔闹矛盾。虽然他刚刚被晋升为陆军元帅,但是最终接管了对盟军的直接指挥的人是艾森豪威尔。虽然这早在登陆日前就达成了协议,但蒙哥马利依然觉得非常不爽。因为从现在起,在艾森豪威尔的最高统帅部里,他蒙哥马利只是和布莱德利的地位一样。这对于一个刚刚取得一场伟大胜利的人,一个认为只有他才掌握最后战胜德国人的秘诀的人来说,是件很恼火的事。更何况蒙哥马利还藏着私心,他要打进柏林,活捉隆美尔。
因此在北非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蒙哥马利在一路顺利的不断推进中想出了一个冒险大胆的计划。他打算进行一次空降作战夺取征途前面主要航道上的渡口,从而使盟军有可能进入德国北部平原。他的计划获得了艾森豪威尔的批准。它的代号被定位了“市场花园”行动。蒙哥马利信心满满的认为这一下可以打垮德国,从而实现自己抓住那只沙漠狐狸的想法。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只狐狸从手心里溜走。
而此时,被蒙哥马利念叨了无数遍的隆美尔还在医院里坐立不安,他虽然不知道施蒙特不让自己主动见元首的具体原因,但总归能嗅到一些山雨欲来的气息。他的心情低落的无以复加,嘴里念念有词的琢磨着见到元首自己该如何措辞。可这样的做法又让他自己觉得自己显得很神经质,只能闭口不言。但是一言不发的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他又会感觉屋里寂静的让人烦躁,非得用说话来驱散这种氛围不可。这样的反复折腾下,隆美尔越发想念起米尔希了。
返回大本营探听最新消息的米尔希也获知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消息。刚上任没几个月的空军总参谋长克莱佩正在收拾东西:“我以后终于不用受这份活罪了。”
“怎么?”
“菲格莱茵告诉我,我明天就不用来了。”克莱佩口中的赫尔曼菲格莱茵是希姆莱的副官,党卫军中将,三个月前刚刚和爱娃勃劳恩的妹妹格雷特尔结婚,所以备受元首信任,地位日渐升高。
“发生了什么事?”米尔希越来越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像以前那样好控制,德国像是一架失控的战车,不知要驶向何方。
“元首单独见了帝国元帅,要他解散空军参谋部和它的军官学校,并要他解除我的职务,他说我是一个诡计多端、冷酷无情的将级参谋军官,是不可信赖的消极分子。我就告诉元首,如果解散空军参谋部,那将会给盟军造成极大的方便,因为解散总参谋部原来就是凡尔赛条约的意思。”克莱佩耸耸肩。
米尔希轻笑了一声:“所以他没有解散参谋部,就把你踢出去了。”
“你该庆幸他没有一怒之下把我扔到法庭去。”克莱佩压低声音凑近米尔希,“知道吗?元首打算让格莱姆将军代替帝国元帅。”
“是吗?开始行动了?”米尔希对戈林的仕途现在一点都不关心。不过听到这种消息终归让他挺高兴。
“没呢。但元首过几天就要召见格莱姆了。”
米尔希看了克莱佩一眼,想到后者对戈林相当忠心,于是硬生生的把“那真是个好消息”这句话咽了回去。他也并不关心谁来当空军总司令,除非任命了自己。他现在只是希望元首能赶紧检查回来,这样自己就能早点去陪着自己的小埃瓦了。
而在陆军医院的元首此刻已经和施蒙特谈完了,正在慰问其他人。那些断了肢的伤员和其他重伤员眼中炽烈的热情却并没有让他多停留一会儿。他的脑中反复想着施蒙特和他说过的话:“无论何时,无论何人,和您说了什么话指控隆美尔元帅,都请您不要相信。这段时间我反复和他谈过,他绝对是清白无辜的。如果有人指控他,那可能是出于某些私怨或是想求得庇护,请您无论如何都要信任他”;“如果您实在认为他过于悲观,您可以将他解职,甚至收回他的荣誉,但请让他能在赫尔林根安然度日。他不是贵族,不是总参出身,他不会想到去谋反。谋反之于他全无好处,那些贵族怎么会甘心拥戴一个平民呢”;“请您相信他,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和生命担保,埃尔温隆美尔陆军元帅是绝对忠诚于您的”。
“所谓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多而已。”想到施蒙特最后那句话,元首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经过了那次暗杀,在元首眼中,陆军几乎都是不可信任的。不过他也相信施蒙特的保证,更愿意给隆美尔证明清白的机会。所以他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只要隆美尔不背叛我,他就是清白的”。说起来,自己也希望隆美尔——这个自己曾经最宠爱的,一手提拔的陆军元帅——能永远不背叛自己。因为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刻,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耐心去容忍任何形式的背叛了。
隆美尔依然乖乖的在自己的病房里等着,他能听到不少离自己房间较远的病房里都传来了“嗨,希特勒”的致敬声,但元首还是没有走到自己的病房来。这让他等待的越发焦急起来。
终于,在他几乎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的时候,他听到一行人的脚步终于停在了自己的门口。然后是静默,让人坐卧不宁的静默。隆美尔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着,等待着门被敲响。但长久的沉默让他甚至想要拉开门冲出去了。
而元首在隆美尔病房前的停顿让现在权势如日中天的马丁鲍曼感到一丝不安。鲍曼猜测到施蒙特单独和元首谈话时一定说了些什么,现在看来很可能在为隆美尔作担保。但鲍曼并不打算看在施蒙特这位老同事的份上就此放过隆美尔,他等待这个复仇的机会等了整整五年。不过他清楚,现在暂时还不是除掉隆美尔的时机,再过几天,等到斯派达尔上了法庭才是最佳的时候。看着元首此刻凝重而又略带怀念的神情,他小心的问了一句:“我的元首,您要进去看看隆美尔元帅吗?”
“不……我们回大本营。”元首脸上的一丝流连怀念也消失了,他转过身,冷冷的离开了。
而病房里的隆美尔呆呆的坐着,听着嘈杂的脚步声远离自己的病房门口,然后消失在走廊上。过了几分钟,他再次听到市民们呼喊“胜利万岁”的声音,夹杂着汽车发动的闷响。接着一切又归于平静。他这才最终确定,元首是真的走了。他来医院里,看望了其他的每一个伤员,和自己隔壁的施蒙特长谈,最终却没有对自己说一句类似“好好养伤”的客套话,甚至吝惜来看上自己哪怕一眼。这个认知让隆美尔的心一时间如同坠入了冰窟一样。他突然觉得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冷的让人浑身发抖,连眼泪都被冻结了。
等米尔希夜里回到医院时,就看见他的小埃瓦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鼓鼓囊囊的像个大号的包子。这场景让米尔希忍不住笑出了声:“哟,埃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捂成这样,小心闷着。”
“埃哈德……”可是当他一掀开被子,隆美尔却一头扑进了他怀里,声音委屈的带着哭腔,“我不要在这里住了,我要回家!”
620 外交讹诈
对于广大德国人来说,他们倒真是要为保家卫国而战了。西线的战争已经打到了德国的土地上,元首希望能激励战区中的每一个身体强健的公民作出努力,把每间房屋、每个街区、每个村庄都变成一个碉堡,让敌人碰得头破血流或是在短兵相接中变成保卫者的坟墓。现在的战争已再不是什么运动战,而是一场自卫战,或是守住、或是灭亡。
而在东线战场上,红军对舍尔纳的北方集团军发动了新的进攻,他们动用了二十个军团来对抗舍尔纳的第16军团及第18军团。由于防线被突破,古德里安和舍尔纳不得不双双去见元首,请求批准放弃爱沙尼亚并把北方集团军撤到里加的一个阵地上。这个计划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因为芬兰现在已经不再是德国的盟友,但元首仍然犹豫不决,舍尔纳的33个师正牵制敌人的一百多个师。而且他希望舍尔纳能多拖一阵子,因为俄国正在向他派来和平试探者。里宾特洛甫的手下已经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他了。这次,元首终于授权里宾特洛甫派出相应的试探者。这个好消息让里宾特洛甫几乎跳起来。他从没有迫切的像现在一样期待俄德可以和解。
里宾特洛甫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和莫洛托夫私下联系了。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消息,但他总能回忆起自己的恋人。能清晰的记得他微笑的,生气的,一脸严肃的,或是眉飞色舞的样子。有时候他会独自一个人对着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莫洛托夫的照片喃喃自语:“哪,维卡你这个大笨蛋,你现在都在莫斯科干什么呢?想必日子比我好过的多吧。不过没关系了,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管怎样,我们见面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想着最近德国的盟友纷纷跳下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里宾特洛甫就觉得心中戚戚然。他的地位也因为芬兰、罗马尼亚等国家的背叛而受到重大打击,好在元首并没有开口要他辞职,这才让他得以继续呆在外交部长的位置上。在里宾特洛甫看来,德国的失败是注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谈,尤其是能和俄国和谈。他对这一次的谈判抱有很大的希望,如果莫洛托夫想的和自己一样就好了。想到这里,他微笑起来,伸出长长的手指在莫洛托夫的照片上狠狠戳了几下:“你可一定要接受我们的和谈啊,大笨蛋!这样我们见面就更快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会天天诅咒你的。”
而被里宾特洛甫猛戳的莫洛托夫在莫斯科猛地打了个大喷嚏。他皱着眉揉了揉鼻子,暗自庆幸周围没人看见自己这副没形象的样子,尤其是没让瑞典代表团看见。
瑞典代表团这次前来莫斯科,是与苏联政府就与芬兰的合约进行谈判的。谈判进行得非常艰难,芬兰人坚决拒绝接受苏联的条件,瑞典人不得不在莫斯科和赫尔辛基之间来回穿梭。而莫洛托夫很清楚,他们这次是真的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芬兰问题,以便将在北方驻防的部队腾出来进攻德国。更何况……莫洛托夫咬牙切齿的想到,根据情报人员传回来的消息,里宾特洛甫前不久去过赫尔辛基,试图说服芬兰人不要跟苏联媾和,并许诺追加军事援助。
“约阿希姆这家伙,没事干跑到赫尔辛基那么冷的地方做什么?不知道很快就要冬天了吗?也不怕把他自己冻病了。”莫洛托夫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看了眼自己锁着的抽屉,那里面偷偷藏着几张里宾特洛甫的照片,但他可不敢现在拿出来看。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思念里宾特洛甫的时候,自己最好是想个办法打破芬兰人的固执,罗斯福给斯大林的信里表示,他们愿意看到在对芬兰不太苛刻的条件下解决苏芬冲突。而自己这边也愿意放弃芬兰无条件投降的要求,既然条件已经放宽,就得赶紧解决这件事。这样就能多一分力量进攻德国,就能早点取得胜利,自己也能早点见到里宾特洛甫了。
这么一想,莫洛托夫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进门来询问是否在斯比里多夫卡街的招待大楼里举办招待会的别列什科夫吓了一跳。
“莫洛托夫同志,您笑得……呃……很有特点呢。”
“干你的活去,不然扣工资。”莫洛托夫一撇嘴,又开始托着下巴琢磨怎么才能吓唬一下芬兰人。而且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在晚上举行的招待会上,来宾包括了驻莫斯科的外交官,苏联领导人,红军高级将领、瑞典代表团和各国的大使。客人们有的围着放满饮料和菜肴的长桌吃东西,有的手里拿着酒杯,站在一边说话,总之气氛彬彬有礼,优雅异常。
莫洛托夫笑眯眯的由助理陪同着,和土耳其大使一起进入红色大厅。这让别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