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据说他当年和妻子明娜亲身经历了一次海上风暴,他把这段经历融入了第一幕的序曲里??????”古德里安亲昵的挽着玛格丽特的手走远了。隆美尔却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说不清自己对玛格丽特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把她当做一个什么角色的人来看待。情敌吗?但他对她并没有敌意。朋友吗?但他很清楚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好感。陌生人吗?但他却做不到忽视她。她存在着,即使不出声也让他有一种负罪感,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自卑,他知道无论自己再看多少书,也不会有那种侃侃而谈的优雅和浑然天成的娴静。或许自己本来就和古德里安这种天之骄子不相配吧。
受了打击的小狐狸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他突然觉得很心烦,想找人说说话,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除了远在柏林的米尔希。这个认知让隆美尔更加郁闷,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的沮丧。不过整个第三幕的台词他没听进去一句,全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你今天很没精打采。”当歌剧结束,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施蒙特突然拍了拍隆美尔的肩膀,“有心事?”
“啊?”被一语说中的狐狸这才想起这位老上司是元首的副官,那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一流,自己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嗯。”
“怎么?和妻子闹矛盾了?”施蒙特和隆美尔关系不错,他很喜欢这个下属,当然这种欣赏他并没有表现在外面。
“施蒙特,你说,究竟什么是爱情?”隆美尔咬着嘴唇,蓝蓝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爱情?这可真不好说。如果有一天,有个人会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荣誉,放弃许多难以割舍的东西,那她就是真的爱上你了。”
“是这样吗?哦。”小狐狸把这几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至于施蒙特,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几句话却影响了两位未来的陆军高级将领的情感走向。而他又恰恰忘了告诉这只在情感方面一窍不通的狐狸,在你要求别人为你放弃什么的时候,你也得为别人做出相应的牺牲。
第二天,隆美尔便随着希特勒返回了柏林,但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师就留驻在了维也纳,一直到八月份才返回柏林的官邸。
而这一年的夏天,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关系也紧张的一触即发了。
就在这个夏天,海德里希频繁的和舒伦堡谈话。而舒伦堡敏感的从中感觉到了作战的气息。据海德里希说这些问题都是希姆莱和他谈的,但两个人都知道这些问题真正出自于何人之口。
“元首确信一旦英美结盟后,他们会从北非向我们发起进攻。而非洲西海岸并没有足够的港湾用作登陆反攻。要知道那里还十分落后,地形又很复杂。”海德里希这么说着,一面倾过身去看舒伦堡,“所以,您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是的,长官。”舒伦堡微微低下头,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您不该表现的这么聪明,”海德里希冷冷的站起来,声音一变为严肃,“瓦尔特?舒伦堡,我需要你搜集一个关于德克尔港口和非洲法国海军主要基地的报告。即使是面对你最亲密的亲属,你也不能说出你的行踪和任务。”
“是,长官。”舒伦堡迅速立正,他明白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开展间谍行动。心里除了些微的紧张,竟然全是兴奋,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海德里希将双手对起来,然后一根根分开,舒伦堡眼中的明亮吸引着他,也许是因为长期呆在黑暗中吧,他其实比一般人要更渴望光明,舒伦堡眼中那抹明媚像是撕裂的阳光,落进了海德里希寂寞的手心里。
“您去准备吧,我会对外宣称您去全国做视察了,除了我和全国领袖先生,没有人会知道您去了哪里。”
就在海德里希和舒伦堡谈天时,隆美尔接受了古德里安的邀请,到他家中做客。
古德里安的家是一座不大的小别墅,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主色调是灰色,倒是很符合古德里安那种冷峻的气质。古德里安亲自站在门口迎接隆美尔,这倒让隆美尔略微吃了一惊。
“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家?”隆美尔站在台阶上不肯进去,一双蓝眼睛狐疑的打量着古德里安。
“没有,玛吉和库尔特去度假了,冈特和他新交的女朋友出去了。”古德里安偏偏头,“怎么?信不过我?”
“你本身就不是一个让人相信的人。”隆美尔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但还是随着古德里安走了进去,但脸上明显还挂着愠色,“我觉得你下次可以换个时间请我,最好不要打断我和埃哈德一起喝咖啡。”
“是吗?那、真、是、我、的、疏、忽、了。”古德里安一字一顿的冷冷盯着隆美尔,暗暗磨了磨牙,米尔希这个不够意思的,看来有必要某天向他坦白一下,让他对这只狐狸彻底断了念头。
“是啊,你总是打断我和埃哈德的聚会。”某只狐狸完全没有感觉到古德里安的怒火,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嗯,你家挺漂亮的。”
“谢谢。”古德里安的脸色有点发青,他发誓如果这只狐狸胆敢说他和米尔希的那叫约会,他十有□会让这只狐狸三天下不来床。
“这是你的房间?不错嘛。”不知死活的狐狸懒洋洋的转悠着,顺手推开了古德里安的房间大门。不得不说古德里安的房间并不奢华,却很有格调。墙是浅淡的咖啡色,地板和简单的家具都是木制的,温暖的阳光穿过银灰色的窗帘,在地板上温馨的跳动着,质朴又温暖。
“其实我真没想到半年没见面,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热情。”古德里安冰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一只手也自然而然的搭上了隆美尔的肩膀,“我本来还想请你先喝点什么,可你居然先选择了卧室。”
“你要干什么?”意识到危险的隆美尔反应迅速的一转身,甩开古德里安的手就想跑出去,但当他触到古德里安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沮丧的收住了脚,因为后者的手里正晃着一枚小小的钥匙。
“上次见面还是在三月,现在都是九月了,你就一点没想我。还是说,”古德里安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米尔希更能讨你的喜欢。”
“埃哈德才不会像你一样对我做那种事呢。”隆美尔恨恨的嘟嘟嘴,完全没注意到古德里安发暗的眼神。
“那么你们平时都干些什么?每到周末的时候他都像今天一样约你出去,然后再和你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古德里安冷笑着走了过来,右手紧紧攥住了隆美尔的手腕。
“埃哈德的确一到周末就找我出去,可是这关你什么事?”小狐狸觉得手被勒得很疼,他龇牙咧嘴的想甩开这个钳制,但古德里安捏得更紧了。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古德里安慢慢凑近隆美尔,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狠狠的吻了上去,“你招蜂引蝶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隆美尔惊慌的推拒着,但古德里安的力度让人难以抗拒,他被压在了冰冷墙上,被迫仰着脖子,优美的颈部弧线从领子里露出来,带着诱惑的色彩。而古德里安没有像上次一样蛮横,他捧着他的手,温柔的吻着,柔软的嘴唇从指尖一直滑到手腕,甚至可以感觉到脉搏急促的跳动。
青涩的小狐狸惊异的感到自己手腕上的皮肤想要燃烧一样,他脸色通红的想抽回手,但古德里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有力的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啃噬着那精致的锁骨。
小狐狸发出难耐的轻吟,优美动听的像迷幻的乐章。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一张脸红得活像熟透的樱桃。古德里安却笑得眯起了眼,重重的在隆美尔的唇上咬了一口,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大床,就开始急迫的脱下一件件碍事的衣服。
这一次,古德里安温柔了不少,他小心的作着扩张,安抚性的亲吻一个接一个落在隆美尔的脖颈上。小狐狸完全沉溺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激情中,蓝色的大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有最迷离梦幻的色彩,像是阳光下的蓝宝石。
当古德里安进入的那一刻,隆美尔发出一串细碎的低吟,软腻的带着娇娇的鼻音,他用力的吐着气,但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这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他眯着眼睛四下搜寻着,这很困难,因为他的近视越来越严重了。但他还是很快发现了让自己心烦意乱的来源。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古德里安和玛格丽特的结婚照,穿着白色婚纱,戴着花冠的玛格丽特正用她那双娴静淡雅的眼睛注视着两个正在欢爱的人。
爱或不爱
当两个人结束了激情躺在床上休息时,古德里安的心里却没有上一次那样放松,他看见枕头上有两根长长的金棕色头发,那样的长度只可能是他的妻子玛格丽特的,隆美尔的头发要短很多,他默默的拣起这两根头发,将它绕在指尖摆弄着,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感伤。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在上帝面前发誓要好好珍惜的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表达过爱情的人。哦,现在还要加上一只狐狸。
“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呢?”隆美尔转过头,有意不去看那张充满幸福的结婚照。
“玛吉?一个很好的女人。”古德里安因为这句问话而怔愣了片刻,“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隆美尔有些烦躁的坐了起来,古德里安静静地看着那形状优美的肩胛骨,好像两只飞舞的蝴蝶,他控制着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冲动,只是慢慢从后面拥住了他:“你又在闹什么情绪?”
小狐狸没有回答,任由古德里安抱着,处在难得的温暖中,他懒散的不想说一句话,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不思考、不说话,就这么放纵自己沉沦下去。可惜的是他的大脑却不受控制的飞速运转着,让他感到无望的疲惫。
他的视线投到窗外,阳光从梧桐树的泛黄的树叶中穿过,在地上洒落了一片细碎的金色,暖意融融。隆美尔突然觉得有点冷,他重新躺下,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这个举动换来了古德里安轻轻的笑声:“这么怕冷吗?真是??????”后面的话结束在相触的唇齿间,古德里安发现自己开始留恋起隆美尔身上干净的气息了。
“弗里德里希的情人是你吗?”当古德里安松开隆美尔时,他猛然看到小狐狸狡黠的眼睛。
“嗯?你怎么知道?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古德里安倒也没否认,既然当初选择和保卢斯在一起,那么现在就要有承认的勇气,这种负责任的表现一直是古德里安对自己的要求。
“埃哈德告诉我的,再说了,弗里德里希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你怎么就和他分手了呢?弗里德里希人很好的。”小狐狸懒懒的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而古德里安坐在一边,心里把米尔希从头到尾问候了上百遍,这个不够意思的,居然敢这么拆他的台。
而这时,坐在办公室的米尔希“阿嚏”一声,重重打了个喷嚏,他一边揉揉鼻子,一边乐滋滋的笑了:“哪,小狐狸难道想我了?”
这时候,舒伦堡正乘坐飞机前往西班牙,他现在是荷兰人范瑞泽先生,一位珠宝商的儿子,他刚刚结束了在德国的珠宝业务,身上装着巨额的钞票。舒伦堡慢慢摆弄着胸前的莱卡相机,那是为了这次任务而特别设计的。他缓缓的看着窗外的蓝天,初始的兴奋已经沉淀成了挥之不去的疑虑不安。外面的天空蓝的好像迷迭香一样,舒伦堡的手指轻轻搭在双层玻璃上,他想起了一双眼睛,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蓝的好像天空的眼睛。玻璃上传导的些微暖意让舒伦堡舒服了许多,他重新靠在了座椅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半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精蓄锐。
然而当经过转机的他在里斯本走下飞机时,他碰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麻烦。那只经过特别设计的莱卡相机引起了海关人员的注意和反复询问,他不得不反复解释他是一位注重相机品质的人,这个相机是他的最爱,但最后还是花了一大笔钱才让这只相机通过了检查。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让舒伦堡心里蒙上了淡淡的阴影,他忍不住想起海德里希给他这只相机时那蓝眼睛里的戏谑。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升了起来:难道这只相机是海德里希故意给我的?
舒伦堡不禁打了个寒战,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一个来旅游的富家子弟应有的淡淡兴奋和旅行带来的倦意。
“是范瑞泽先生吗?”当舒伦堡按照约定住进旅馆,并且将鲜花移到窗口后,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个操着流畅的法语的日本人出现在他的房门口。舒伦堡看到他手中的报纸,知道他就是要和自己接头的冉克的旧伙伴,日本人吉川良喜。他很快的将他让进了房间。
吉川良喜进屋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上上下下将房间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窃听设备以后他才向舒伦堡深深鞠了一躬:“请您原谅,这并非是对您不敬,而是我们工作的必需。”
舒伦堡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早就听说日本人有这么奇怪的鞠躬的礼仪,可是真的碰见了还是觉得很是新鲜惊奇。他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不知所措。好在看吉川良喜的反应,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他很快的又和舒伦堡握了握手,这让舒伦堡感到舒服了不少。根据舒伦堡以前对日本的印象,这些人大多身材矮小,形容猥琐,但好在吉川良喜并没有那么让人感到面目可憎,只是个子小一些,相貌还算是端正。
“冉克告诉我您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我想先听听您对这次任务的执行过程有什么看法,你会使用什么工具?”当他们坐定时,吉川良喜黑亮的小眼睛在舒伦堡身上四下扫视,当触到那个精心设计的莱卡相机时,他皱起了眉,“在这之前,我必须提醒您,无论您要拍摄的目标是多么重要和宝贵,您都不可以使用莱卡相机。它们太显眼了。您要知道,听说在英国,很多绅士即使不会照相也要在身上挂一台莱卡相机,这就是所谓的绅士风度。做这种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显得平庸,我想您最好去德克尔再买一台相机。”
“谢谢您的提醒。”舒伦堡不禁更加确定海德里希是故意给他这么一台相机的,他忍不住按了按口袋里那些巨额的钞票。
“这种工作做起来越快越好,最好不要携带大量的金钱。”吉川良喜想能看出舒伦堡心思一般,敏锐的小眼睛锐利的盯着舒伦堡。
“我很抱歉。”舒伦堡顿时感到窘迫,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没有关系,第一次任务时谁都是这样的,不过您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好,难怪那位先生会选择您。冉克也对您极口称赞。”
舒伦堡自嘲的笑笑,和海德里希在一起,如果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够好,恐怕早就被吓得一命呜呼了。这样锻炼出来的心理可真不值得外人羡慕。
“到了德克尔,您会住进一位葡萄牙人的家里,他叫菲利普。他是一位犹太人的后裔。没错,犹太人,这就是他们全家肯忠心工作的理由。”吉川良喜看到了舒伦堡略带询问意味的眼神,轻笑着解释道,“他是一位经营金银钻石的商人,他的那家商店就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的据点。他会为您获取资料,当然,拍摄的事得您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