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盘算倒好,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交给你吧。不管你怎么做,反正最迟后天我要知道答案,分局的事不能迟了。”林平之认真道。
他对令狐冲“大度”“善良”的情怀不是很赞成,但是也不愿意违逆。
令狐冲连连点头,满口应下。
不知道令狐冲和关沐谈了什么,反正第二天傍晚,关沐自己跑来对林平之说他想去分局,请林平之成全。
林平之好奇的问他原因,他却咬紧了牙关,宁愿跪下来请求也不肯说。
什么“前番不懂事,今次悔过”云云,林平之表示三岁孩子都不信。
他开始觉得那天在回廊听见看见的似乎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他没有深思,既然令狐冲管了这事,他便每必要管。令狐冲是个大男人,声名卓著,豪气冲天。这两年来屈居他的副手,甘愿对他言听计从,为了树立他的权威,处处以他为先。他天性洒脱,这两年却任劳任怨,无论押镖在外风餐露宿,还是赋闲在家,教徒为乐,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一句。
他难得想管一件事,难道自己还要硬插一手吗?
令狐冲为他做的太多,远远超出他预期,他的路离他当初的目标简直相差云泥。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安心,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关沐走了,到长沙分局做副管事。带走了几个他的同门师弟。长沙分局的主管最终还是定了凃德,但是凃德年纪逐渐大了,管不了几年。过今年,如无意外的话,长沙分局还是会交到关沐手中。
接下来的三个月,因为不放心新成立的分局,林平之在烈日炎炎中奔波于福州和长沙。途中顺便巡视了镖局几个重要据点,给沿途的数位官老爷,绿林好汉送点银子礼物。令狐冲心疼他,他去那儿便陪他去哪儿。如此大热天中温度又人为的上升了几度。
待到一切安顿下来,林平之白嫩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令狐冲也变成了古铜色,咧嘴一笑,白生生的牙齿晃得人眼晕。
林平之揽镜自照时郁闷不已,对着令狐冲古铜色的面皮却丝毫不减热情。
为了尽快把肌肤养回来,林平之暗地里打听各种美白护肤的偏方,牛奶,香脂日日折腾。到了天气转凉,枫叶渐红时,好歹恢复了七成。
九月底,有封信从平定州辗转传到福州,镖局的人把信带回来。林平之见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写着林平之轻启几字,并无落款。
疑惑的打开,阅览。原来是林婉写的,她和白清源要来看他。
林婉和白清源一个妇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长途漫漫,林平之想想路上的马贼盗匪都为他们担心。当下派出一队人去接他们。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人接到福州。
“叫舅舅——来,叫舅舅。”林平之新鲜的逗弄两岁的圆子。
小家伙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胳膊,圆圆的小肚皮,随哪个一见到心头便浮起“圆滚滚”这三个字来形容。两只眼睛乌溜溜的,一点也不怕生,好奇的想伸手抓林平之手上的拨浪鼓,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可爱极了!
林婉信中说他有个外甥,没想到居然带到了福州来。林平之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这么软的小孩,惊奇不已。
“阿姐,他怎么不叫我?”
林婉爱怜的替圆子擦擦脑门儿上的汗。“他没见过你,你再哄哄他。圆子,叫舅舅。”林婉轻轻握着圆子的小胳膊指着林平之道:“叫舅舅,舅舅给你好东西呢!”
林平之又逗了几声,果然小圆子含糊不清的嚷着“久——啾啾”等语。因年岁小,叫不真切,就这样,喜得林平之眉开眼笑。
事先没有准备见面礼,索性将腰间一块玉接下来,栓在小圆子手腕上。藕节似的胳膊系上一条红绳,小圆子兴致盎然的晃动胳膊,啊啊的往母亲的方向伸,仿佛献宝。
“太贵重了,小孩子家家的……”林婉推辞道,想解下。小圆子仿佛知道母亲要把自己新的礼物还给舅舅,灵活的避开了林婉的手,缩到舅舅怀里。
“哈哈,大师兄,你瞧,他真有意思,好像懂呢!”林平之大叫。
令狐冲也兴味的和林平之一齐逗弄小圆子。令狐冲不爱配饰荷包之类的,便把剑穗取下来在小圆子眼前晃晃。那剑穗是几天前才换上的,颜色鲜亮。小圆子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剑穗上,伸手就要去抓,令狐冲移开一点。小圆子再伸手,令狐冲再移开一点。小圆子扭扭圆滚滚的身子,撅起屁股扑向令狐冲,林平之险些抱不住。
“哎呀小心。”亲妈小小的惊了一下。
小圆子抓住剑穗,咯咯的笑,丝毫不怕他娘高高举起的巴掌,然后——把剑穗拍在林平之发顶上,拍拍手,咧嘴。
“扑哧!”令狐冲别过头大笑。
林婉忍笑把剑穗从林平之头顶上取下来,小圆子不依,依依呀呀的扭动抗议。“阿弟别恼,圆子觉得你好看呢!”
林平之把小圆子塞到林婉怀里,做竖眉瞪眼状,小圆子不但不怕,笑得更欢了,一缕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
林婉忙用帕子替他擦掉。
小孩子的精力到底不如大人,嬉闹了一会儿,小圆子便趴在母亲怀里昏昏欲睡。林平之亲自带着林婉夫妇去客房休息。
客房是早就收拾好的,有婢女仆人听候拆迁。
林平之将林婉夫妇送到,吩咐了仆人几句,然后告诉林婉晚上为他们接风洗尘。林婉将孩子递给白清源,白清源熟门熟路的替孩子脱衣擦汗,过程中小圆子一点儿也没闹,显然孩子爹是干惯了的。
以小见大,林平之知道林婉这两年一定过的不错。虽然是舟驹劳顿,但是尘沙也掩盖不了林婉神色中的安宁与幸福。
林婉拉着林平之走到房门口,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安宁和幸福换做了忐忑和迟疑。
林平之疑惑,和林婉信步来到花坛边,屏退了仆人。“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休息好了再说。”
林婉不安道:“我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说。刚才见了你和令狐公子琴瑟和谐,我有点犹豫有没有必要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让你知道,有什么也好做准备。”
林婉说的郑重,林平之不由得端正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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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几十字到几百字不等,本来想把大结局搞定再一次发的,但是发现按照自己的速度估计两个月也弄不出来,于是先把码出来的发了。下一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我绝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不坑!
握拳!不坑不坑不坑不坑不坑不坑不坑!!!!!!!!!!!
最后像支持我的姑娘们道歉,我也在追文深知被坑了的感觉又多郁闷。
躺倒任捶打!
5050
客房前的花园是一年前才整修过的。没有弄得多么奢侈;树木花草都是福州常见的,但是细心侍弄;树木高大郁郁葱葱,花草繁茂千红百紫。
到了秋天;花朵大多凋谢了,可还是满眼的绿色;茂密的枝叶。
林平之不喜,示意林婉噤声;二人转到空旷处。见左右无人;方让林婉小声说。
“我对你姐夫是什么都不瞒着的。”林婉犹豫半响,说的第一句话便叫林平之如雷轰顶。
林婉见林平之呆愣,心慌意乱道:“我不是故意说的;阿弟;都是你姐夫素日喜欢研究各种药类。我们新婚燕尔时……用了不少,我无意中说了些当初交给你的方子。这也没什么,好多人都知道的。后来孩子稍大一点,又……然后我就说漏嘴了。我和你姐夫说私房话而已,哪里知道有一天任大小姐叫了人传我,我一直都住在山下,从来不上黑木崖,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平之苍白着脸打断她的话:“你跟任盈盈说了什么?”
林婉愧疚道:“就说了香囊,别的什么都没说。阿弟,说香囊也是她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把方子都拿到了我才承认的,我不是故意的。”
林平之默然无语。
任盈盈不需要知道太多,只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推出全貌。过了两年安逸逍遥的日子,他没了警惕心……还以为任盈盈已经已经放弃了。
哈哈,放弃了的话,就不会到现在也不成亲。分明是还放不下令狐冲!
事已至此,怪林婉也没用,他必须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可是福威镖局这么大个目标,他就算想避开也避不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在任盈盈发动之前想出化解的办法。
林平之脑海高速的运转,百般念头划过,浑然不觉自己脸色苍白如纸,跌坐在地上。林婉红了眼眶道歉,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林婉伸手去搀扶林平之。
林平之抓住林婉的手,强作镇定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需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应对的时间。
林婉道:“我回去一想就觉得不妥立刻便来找你。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林婉夫妇立刻出发今天才到。
“我们在路上一刻也没耽误。”
林婉夫妇是普通人不会武艺,再紧着赶路也不如经验丰富的江湖人。任盈盈如果有所动作,最迟也就两三日之间。
“怎么了,身上这么多汗?”令狐冲的笑容转为疑惑。
林平之任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我去给你端热水来,你先洗洗,不然会生病的——”
林平之抱住令狐冲,把头埋在令狐冲怀里。
令狐冲莫名其妙,但是任由他抱着好一会儿才笑道:“叫人看见撒娇的林总镖头可要被人笑话啦,待会儿再抱,先洗澡好吗?”
“不好。”林平之闷闷的道。越发把手收紧。
令狐冲无奈的回抱住他,两人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
“大师兄,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不会原谅我?”过了很久,林平之才抬起头问道。
令狐冲别有意味的瞅他:“先从实招来再说。”
“什么?”林平之不解。
“你这么问一定是已经做了错事。要不要原谅你得先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坏事,再看情节严重程度决定怎么惩罚你!”令狐冲故作严肃道。
林平之大力拍他一下。“你还要惩罚我!”死没良心的!负心薄幸!打一下不解恨,再打!
“哎呀……罪加一等了,罪加一等了……”令狐冲闪身躲开,嬉笑的嚷嚷。
林平之瞪着眼,气鼓鼓的,狠狠的甩上门出去了。
“哎……我开玩笑的,别走啊——”令狐冲呼唤。
林平之恨恨的把他甩在身后,一路摧花折柳无数发泄心中不能告人的愤恨。
洗了澡,林平之终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现在令狐冲还什么都不知道,先把令狐冲支开,让他有空解决任盈盈。
任盈盈只要不带大批人马,他自信自己的辟邪剑法能轻易的解决她。先杀了任盈盈,善后的事以后再说。
回房间,他便直接道:“长沙分局我不放心,明天你悄悄的过去不要惊动任何人暗地里察看,记着任何人也不能惊动。”
“啊?”令狐冲满头雾水,这是哪里跟那里?
若是有充裕的时间林平之也许能想个好点的办法,至少也能把理由说充分一点,不那么突兀。可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谁知道任盈盈现在是不是已经在福州城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把令狐冲打包了送走,最好外面裹上十层八层的,把他藏得深深的。
林平之一气说完,不顾令狐冲满脸的问号,拉开柜子,先将一张包袱皮铺开,然后把令狐冲常穿的几件衣服叠好,还有银钱火折子之类常用的物件,竟然火速给令狐冲收拾好了包裹。
令狐冲瞠目结舌。
长沙分局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难道关沐因爱生恨准备背主?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平之避开镖局众人送走令狐冲,并且叮嘱他:“一定不要惊动任何人,暗地里观察。不用给我……呃,看到了什么再给我传信。没看到的话等我的信。”
林平之用微笑催促令狐冲上路,令狐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挎剑打马而去。
林平之目送他背影渐渐消融在凌晨的黑色里。转身去了马厩牵了匹马,随着令狐冲的方向远远缀在后面,直到令狐冲出了城门才回转。
令狐冲不缓不急的的骑在马上,一会儿把剑悬在腰上,一会儿把剑抗在肩上,一会儿巴拉巴拉包袱。出城上了官道走了十来里,太阳渐渐升起,四周的景色由模糊到清晰。令狐冲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怕怕身下的马儿,转个头重新往福州城去。
他要看看,平之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不但不坦白从宽,居然还要流放亲夫。嘿嘿,要是他没有合理解释,看自己不打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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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有转折的地方就卡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为了以后不再断更,现在开始为新坑存稿,笑傲变成旧坑了,努力填!!!!
5151
福州城找不到一个人比令狐冲武功更好的。
将近城门;令狐冲玩心大起,将马寄放在城外一户农家;买了那户人家两件衣服。可惜没得胡子买;只好剪了一撮马尾巴,对着镜子两个时辰——还是不像人的胡子。干脆在脸上了点了两颗大痣;粘了两根马毛;然后把头发扒拉扒拉。换上农家的衣服。
嗯;照镜子一看。
恶……太难看了。
平之绝对不喜欢这幅样子。
咦——不对啊,我是去抓平之的小辫子;管什么他喜欢喜欢的?不喜欢也要去。
令狐冲嘿嘿的对着镜子笑。
不过现在时间太早了,虽然换了装扮,也只能蒙蒙不熟悉自己的人,镖局里常见的人那是决计骗不到的。
令狐冲在城外吃了早点;吃了午饭,下午喝了一坛农家酿的米酒——太甜了,姑娘们大约更喜欢。
好不容易挨到太阳落山,晚霞满天。
令狐冲收拾收拾,让散下来的碎发遮住半张脸,弯腰驼背的溜进了福州城。仗着武艺高强,他也没浪费时间,直奔镖局后门。
镖局的墙是挡不住他的,巡逻的家丁跟没有两样。那巡逻路线、交班时间还是他和平之一起敲定的。家丁那三两下的功夫哪里发现得了飞檐走壁的令狐冲。
令狐冲顺利轻松的摸进了林平之的院子。
没人?
院子里十分安静。因为他和林平之的关系,所以进出来往的仆役人等都十分小心,非传召不得擅入。这会儿林平之应该在书房,可是令狐冲来来回回的把院子每个角落都找了也没见林平之。
令狐冲不但不失望,反而莫名的兴奋。
果然有问题。
平之啊平之,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要反抗了,乖乖受罚吧!
令狐冲的笑容十分有损大侠的风范。
可惜不知道平之去哪儿了?
反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这身装扮也没什么必要,干脆去了澡房寻了热水洗了个干净,清清爽爽的。等了一会儿林平之也没回来,眼瞅着晚饭时分了,令狐冲又摸到厨房寻了美酒肥鸡饱食一顿。
在自己家里做贼的滋味还真有点意思。
令狐冲吃饱喝足,天边的晚霞已渐渐被夜色取代,随着天气渐凉,夜晚也来的早了。
令狐冲踩着瓦片,像阵风似的飘到自己卧室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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