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流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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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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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点了点头:“希望如你所愿,我们能得到永生。”

两人携起手,投身往泉中跃去。

泉水开谢如花,两人瞬间就已不见。

卓王孙皱眉望着四周,却也无法脱身。因为只要他将巨齿挪开分毫,白象狂怒之下,必定发出致命一击,而这已经不是此刻的他能抵挡的。如果他将巨齿插入白象脑中,白象临死前必定全身剧烈跃动,这种力量足以让整个地宫立刻塌陷,他还是无法逃脱!

突然,泉中水纹一动,那女子竟又浮了上来,笑道:“相识一场,忘了告诉你一些话。这个泉眼,便是离开地宫的唯一出口,不过我马上要把它封死了,堂堂华音阁主,中原第一的高手,却只能陪着这头肉象葬身于此,真是可惜,不过这些都是湿婆的意旨……”说着,她手一扬,泉眼中白浪突然汩汩而上,水下一扇青色的大门正缓缓阖上。

她回头对卓王孙一笑,潜了下去。

巨石纷纷落下,泉眼也缓缓关闭。

卓王孙突然将手中巨齿直刺而下。

卓王孙突然将手中巨齿直刺而下。他自己,却借这一刺之力,向忘川中跃去。

象齿刺的并不是眼睛,而是额头,刺入也并太不深。白象惨啸间,本能的扬起长鼻,将大半尚在肌肤之外的象齿打落。就这一瞬之间,卓王孙已经进入了忘川。

而一声巨响,大殿彻底塌下!

传说中,能让凡人忘记一切的忘川,却是如此温暖柔和。宛如天神将无形的幸福聚成了实体,轻轻包裹在人的身体之上,滋养着每一寸的肌体,让它们因疯狂的快乐而震颤。而这种幸福,甚至让人能连窒息的痛苦都忘却了,宁愿这极乐之泉中再呆下去,直到死亡。

泉水好像永无尽头。

卓王孙屏气凝神,让自己尽力能在水中多坚持一段。如果说前方到底有没有出路,是神设下的陷阱,但不言放弃,却是人的力量所在。

水声微动,前方似乎有光线传来。卓王孙一拂水,已经浮上了水面。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石笋高撑,玉露低垂。地上,却有两个数丈见方的水池,一池淡蓝,一池妖红。卓王孙方才,就是从通过那方妖红的水池,来到此处的。

而那淡蓝的呢?是否就是两人口中那道永生之泉的入口?

卓王孙略略环顾周围,那两个象泉守护者竟也在躺在池边,似乎已经昏迷。

女子轻轻咳嗽几声,先醒了过来。她目光散乱,疑惑的看着四周。她突然看到了卓王孙,惊惧的道:“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卓王孙没有回答她。

她的问题,湿婆大神已经给出了答案——忘却的力量真的比记忆更强大,也比情缘更强大。

她的情人也缓缓苏醒,两人相视无言,都惶然的看着四周。

卓王孙不再看他们,两人也不再问他。在陌生而艰难的环境中,他们已经明白,只有彼此是可以依靠的。渐渐的,两人却克服了初识的羞涩,彼此参扶,寻找出路所在。

出路或许并不遥远,溶洞的一侧,隐隐有光线透出。两人相视一眼,鼓起勇气,相互扶持着,向光源处去了。

情缘其实是这么脆弱,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但是却能一遍一遍的轮回着,加起来,也是天长地久。

所以,时间破碎了情缘,也成就了情缘。

然而天下,本没有永生之河,忘川后边,是另一道忘川。

只是卓王孙却什么也没有忘记。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去的,不是那点光源,而是眼前这汪淡蓝的湖波。

身后突然水声涌动,从另一池湖波的倒影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头庞然大物满面浴血,正跌跌撞撞的从红池中起身,向自己追来。

他没有理会,纵身投入蓝色池水。

或许,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圣湖寂寂,雪峰无语。夕阳的落晖将大地点染得一片辉煌。

马祭已竟。万匹白马长眠圣湖之底,作为神永恒的祭品。而马童静静仰卧夕阳下,全身鲜血,都已舞尽,坦达罗舞的余韵,似乎还弥散在幽幽晚风之中。

檀华马也已跃入湖底。湖面如镜,连一丝水纹都不曾泛起。

四围雪峰,婷婷而立,脉脉含情,夕阳还未落尽,新月已然升起,一时双璧沉影,如诗如画。

倒影突然破碎,水面一声极轻的脆响。

檀华马浮出碧波。

马背上,相思长发尽湿,发间还残留着细碎的白色花瓣,而一身白衣,已经薄如蝉翼,轻轻贴在她冰冷的肌肤上。

帝迦一手温柔而坚决的将她的长发挽在手中,强迫她抬起头,另一手却轻轻放在她唇上,不让她出声。

此刻,他眼中的神情变幻不定,似乎已不再如那高高在上的灭世神祗——就算是神,也是甘愿沉沦于俗世情爱的堕落之神。

而相思嫣红的脸上,还残留着迷离的神情,似乎前生的梦魇已经将她整个人陷了进去,而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她都已无力却感知。

在浮出水面的一刹那,她本能的想呼吸,帝迦却已深深吻了下去。

她的身体冰凉而柔软,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

天穹旋转,雪峰拱卫,湖波悠然托起檀华马洁白的身躯。而那缕血红的马鬃,却在碧波中盛开着。

檀华马划破碧波,向对岸游去。它是如此之轻,怕细碎的水声也会惊扰了马背上的主人。

圣湖的对岸,一片绿草如茵。

一种不知名的藤蔓开到荼靡,极柔极韧的枝蔓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花,宛如铺开一张巨大的锦绣。

檀华马游到岸边,轻轻跪下。

月之圣湖畔。夕阳西沉。

三个灰衣人身形交错,分而又合,手中法印不住变幻,却是越来越快,看上去真如千手千眼一般。索南加错和青衣女子御敌甚久,内力都有些不济,然而此战不仅关系数十位大德的生死存亡,而且一旦败落,藏地佛法只怕就此断绝,也只得苦苦支撑。

而那三人,似乎真的不是血肉之身,而是神魔元神分化一般,毫不知疲倦。

当中灰衣人冷笑道:“你还不出恒河大手印,只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另一人有些烦躁:“我三人一直没有痛下杀手,不过想看看传说中的恒河大手印到底威力如何,你却一直不肯使出,难道是真的不会么?”

又一人道:“天色也晚了,不如合体一击,了结此事,回乐胜伦宫复命!”

索南加错心中一沉。三生影像大法,将一人力量复制为三,而传说中,还有一招合体之技,一旦使出,威力便会平添三倍不止,就是现在,他已内息凌乱,招式中漏洞百出,怎能再承受三人合力一击?

青衣女子突然收势,鼓涌的青袖瞬间垂下。她刚才虽然也苦于应付,但这一瞬之间,似乎所有的疲惫都已化去,脸上气定神闲,笑意淡淡,似乎根本未曾出手一般:“我们不妨打个赌。”

三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声道:“什么?”

青衣女子道:“赌你们用不出这三生合体之技。”

一人大笑道:“我看你是疯了。”

另一人冷冷道:“你是想用这些话来拖延时间么?”

青衣女子摇头道:“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么?”她瞥了三人一眼,缓缓道:“如今,你们的主人已被俗世情缘迷惑,忘却了自身的神性。而放弃了神性的人,是不能运行三生影像大法的。或许,未必不能,而是他现在根本忘了自己还在运行这个秘法。”

一人打断道:“一派胡言!”

青衣女子没有看他,继续道:“所以,他注入你们体内的力量将会迅速衰减,趁着现在,这种衰竭还不明显,全身而退还来得及。然而如果你们要强行使用合体技的话,只怕会引火自焚,为自身心魔所败。”

一人冷笑道:“我们的主人是真神转世,怎么可能为沉迷情缘之中?”

青衣女子笑道:“无论是谁,一刻没有觉悟成神,一刻都可能为情缘迷惑。”

另一人斥道:“亵渎神明,你就不信天诛么?”

又一人道:“看来,只有让你死在三生合体技下,你才会信!”

三人手上法印突然一变,身形极其缓慢的向中靠拢。

砰的一声轻响,青紫赤三道光环打开,将三人围裹其内,光影陆离,照得三人眉发尽皆变色,面孔异常狞厉,三人六臂大开,各结密印,望之真如魔神行法,修罗秉怒一般。

三色光晕彼此吸引,带着三人的身体向中心汇聚,只听噼啪碎响不断,三道光晕如烟花乱溅,瞬时汇为一圈巨大的光幢。光幢中,三人肩背相依,各面一方,成鼎足之势。当中一人双手结印胸前,一道流转的光团就在他手心渐渐成型。

众人只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颤,而后便没了声息。残阳悄悄褪去了影子,只片刻安宁之后,狂风呼啸而起,似乎连空气都被一种无形巨力吸引,不断往那人手心汇聚。本已落地的雪花从大地上拔起,纷扬盘旋,向那人手中光团上一撞,就化得无影无踪。

四周雪色茫茫,寒风刺骨,众人甚至觉得自身也被这种力量控制,忍不住就要往那人手上撞去。索南加错退了一步,屏气结印,极力与这宛如天地变色之威相抗,大叫道:“大家守真固元,千万不能挪动!”

其余几十位大德都重伤在身,要守真固元,谈何容易?一时也顾不得平素有无恩怨,彼此携起手来,口中默念法咒,齐心合力与这股无形之力相抗。

然而随着对方手中光团越结越大,这股力量也就越来越盛,众人全身几乎都被飞雪沾满,额头上却热汗淋漓。诸人的身体颤抖着,仍止不住往前滑去。雪地上被拖出一道道深痕。

正在索南加错力欲不堪之时,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青光随着满天飘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那人手中光团迎面撞去。

索南加错认得正是那青衣女子,欲要出手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青衣女子一瞬之间,已刺破光幢,轻轻落到当中一人的面前。

当中一人怒道:“找死!”手中光团一振,瞬时膨大数倍,跃跃欲试,立即便要呼啸而出。

那光团飞速轮转,五色氤氲,变化不定,似乎天地间一切力量都被它吸归己有,此刻已然成型,喷薄而出,力量岂同小可!休说是青衣女子一人,就算全场诸人同时全力迎击,也难挡其十一!

然而青衣女子不避不惧,正面光团而立。然而她目光所落,并非光团,而是光团后的人。她凝视着当中那位灰衣人,一手缓缓抬到眉心处,手腕一沉,五指如妖菊绽放。

这个法印,正和星涟、日曜所结一模一样。

灰衣人蓄势欲发,然而双目被她眼中神光所摄,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光团运转,似乎急欲博人而噬,然而主人却宛如神游物外。那光团咝咝乱响,跃动不住,却终究无法从那人掌心中脱出。

她的声音宛如来自天际:“魔劫天成,众生轮回。一切有缘,皆受此法 。”

第十七章、湿婆之箭

日之圣湖对岸。

白马在满天晚霞中跪下。

帝迦抱起相思冰冷的身体,轻轻放在柔软的藤蔓上。他俯下身去,拂开她脸上的乱发,反手从背后抽出金箭,深深插入她头顶上方的土地中。

长箭返照出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暗色沉沉的大地。

相思的眼神迷离不定,似乎陷入前世的回忆太深,还无法醒来。

帕帆提的前世是千万年无穷无尽的传奇,又哪里是相思那颗依旧眷恋着凡尘的心灵能承受的呢?

帝迦眼中看不出一丝表情。他缓缓拉过一支盛开的藤蔓,将相思的双手困缚在金箭之上。

相思的长发,秋云一般在地上铺陈开去,苍白的脸上却不知不觉,点染上一抹嫣红的颜色。

或许是霞光的返照,或许是她沉沦的梦境。

她全身的衣衫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体上。天地间最后的一缕霞光在她身上绽开朵朵祥云,将这种人间的至美点缀的更惊心动魄。

在冰雪圣泉中为爱情苦行的女神,想来也无非如此。

帝迦解开她凌乱的衣衫。

她的身体宛如在秋风中横陈的莲华,莹洁如玉,纤尘不染。

帝迦抬起她苍白的下颚,恣意亲吻她柔软的双唇。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此刻心中最强烈的,不是即将功行圆满、彻底觉悟为神的喜悦,而是情欲。

狂乱而沉迷的情欲。

他心中一惊,深红的眸子中神光跃动,动作却迟疑了。

这时,相思突然侧开脸,轻咳一声,似乎竟从梦魇中醒来。

她骇然望着帝迦,一时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帝迦也默然望着她。夜风微寒,两人就这样对峙良久。

相思剧烈挣扎起来,嘶声道:“放开我……”她的双手被藤蔓所缚,挣扎之下,手腕也因越来越紧的捆绑而泛出娇蕊一般的微红。而这微红之中,却极不和谐的夹杂着一道道藤蔓勒出的青色凹陷,如白莲经雨,芙蓉依风。

她挣扎着,那脉脉水光在软玉一般的肌肤上流走,每一处凸凹,都显出极其残忍而妖异的诱惑。

帝迦的眼中却渐渐聚起深红的怒意。

没有想到,为她而献上人世间最伟大的马祭,让天地为之动容、诸神为之叹息后,她说的第一句话,仍然只是放开她。

相思的手腕已被刺破,鲜血顺着她的双臂蜿蜒而下。而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愤怒:“放开我!”

帝迦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漠而阴沉。他一挥手,猛地将她按倒在草地上。

藤蔓上面那层厚厚的花叶虽然柔软,但花叶下边却是带着芒刺的粗糙根茎。相思身体重重一颤,白皙的肌肤顿时被划出道道浅痕。她秀眉紧蹙,脸上那抹红晕也瞬时褪去,湿润的长发贴上她苍白如纸的双颊,凌乱而无力。

她嘶声道:“你说过,强迫我毫无意义……”她的话顿时凝咽在喉头,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神色,是如此陌生。

他深红的眸子变得妖异无比,宛如地狱红莲,突然挣脱了诸神的封印。他突然伸手,重重的卡住她的脖子,让她再也无法出声。

一阵窒息的痛苦涌上心头,相思本能的想要挣脱,但身体已被他牢牢控住。她从他眼中,已经看不到对神性的执着,而只是欲望——破坏与凌虐的欲望。

突然,他的动作一滞,一瞬间,眼中仿佛掠过一种巨大的痛苦,但瞬时就已消失。他似在自言自语道:“三生影像,我竟然忘记他们了……败了也好,只是没想到的是,天下还有人会如此强的摄心术。”

相思不知他在说什么,但这一分神,却给了她出手的时机。

刚才,她已悄然将手上的指环退下。冰凉的环悄悄的在她手心绽开,宛如一朵开满芒刺的花。她并不喜欢珠玉,身上唯有的几处装饰,都是最后关头可供防身的利器。

突然,幽蓝的清光从她指间跃起。

帝迦一侧脸,蓝光从他额头急擦而过。一蓬淡淡的血雾在夜风中绽放,又无声落下,滴滴溅落到相思赤裸的胸脯上。

四周寂寂无声,只有猩红的液体轻轻滴落。

相思一怔,她也没想到这样浅的一个伤口,会流出这样多的血。她讶然抬头,只见帝迦蓝发散开,额头上一块半月形的印记,已被鲜血染的殷红。

他眸子中仅存的温度也在点点消失,浓郁的杀意却随着淡淡的血腥之气,一点点充塞在四周,连无尽的夜色,似乎都要瑟缩退却。

她猛然想起,当初重伤的雪狮正是慑服于他额上这块印记之下。而这块印记到底封印了什么?是象征了湿婆的兽主之力,还是封印了湿婆毁灭宇宙的暴虐?

帝迦突然一扬手,白色长袖随风而起。

凌厉的杀气,如万亿寒芒,已刺痛了她的肌肤。相思自知再无生理,阖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碎响,那枚插在地上的金箭已被他折断。

他手握半段羽箭,金色的箭尖光芒闪耀,投印在相思脸上。相思虽然闭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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