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赤司才法外开恩地拍拍手宣告练习结束。当听到这个声音时，某些人当场就滑坐到地上，不停喘粗气。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输掉对抗赛的一方负责清理工作。”
黄濑瞥了眼墙角的拖把，嘴巴抽搐一下，让未来的超级模特拖地还真是种资源浪费。
“输掉的人没资格抱怨。”青峰把毛巾搭在头上，“乖乖擦地就好。”
“喂，你……”黄濑正想说什么，突然又调头扑向旁边的黑子，“小黑子，我好可怜，你陪我打扫吧……”
黑子正想回答，却被搭档一把又拉过去：“你休想，自己的事情别赖在别人头上。”
黄濑也并没放开，仍旧拽着黑子的另一只手：“啊啊，小青峰补考一通过，立刻又变得神气活现了，也不知道是谁几天前还大哭着害怕自己参加不了全中赛。”
“谁大哭了，你是笨蛋吗？”青峰很想直接踹他一脚。事实上那次数学考试他只得到了54分，按照规定必须接受补考。好在赤司那本勾画了重点的参考书，再加上青梅竹马桃井的恶补，青峰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低空飞过。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喜欢别人成天到晚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到显得自己很的很笨一样。
“说到笨蛋的话，某人比我更合适。”
“你什么意思？”
“小黑子，你说到底谁才是笨蛋？”
“哲，你说说看谁是笨蛋？”
两个人调转矛头对向中间的黑子，还不停使力想把对方拽到自己身边。黑子手腕被拉得生疼，只能微皱眉头不言不语。
“哲君！”桃井见状想冲过去把那两个人通通踢开，真是没脑子，不知道这么会让黑子难受吗？
就在脚刚迈出一步，她就被一只手挡了下来，“小赤？”
“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赤司拉了拉因汗湿而贴在身上的球衣，作为部长他主要是战术的制定者和执行人，但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球员，训练当然也必不可少。那些叫嚣着自己累到浑身要散架的人可能不知道，赤司平时付出的努力并不比谁少。
在他看来，所有不利于篮球的外在条件都不是问题，身高不够就训练弹跳；力量不足，就用速度弥补；整体实力不够，就用战术整垮对手。就是因为这样，赤司征十郎才能以二年生的身份坐稳全国豪强帝光的部长之位。
“故事？”桃井疑惑地看向他，暗想最近部长大人的故事还真是很多啊，比方那个什么“井底之蛙”。
赤司点点头：“从前有两个女人去争夺一个孩子，她们都说那个孩子是自己的，结果谁都提不出有利的证据。”
桃井眼珠转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后来有人就想了个办法，让那两个女人各自抓着孩子的一只手，说谁把孩子先拽过去，那孩子就是谁的。”
最后的结局是其中一个人不忍看孩子被拉扯得那么痛苦，也不管胜负就先松开了手。
“所以那个先松手的人才是真正爱着那个孩子的。“赤司的笑容里充满兴味，“五月想知道谁会先松开哲也吗？”
桃井不顾形象地张大嘴，然后火速看向场中：“诶？”
“切，我懒得和你争。”瞧见黑子手腕已经浮出一圈红色，青峰率先放开手。争斗是一回事，让搭档难受也不行。因为这个动作，还在使力的黄濑冷不丁地往后仰去，好在黑子拉了他一把。
“谢了，小黑子。”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似乎对自己的幼稚很不好意思。
黑子甩了甩手腕，然后说道：“不要紧。”
“别管他，我们去吃拉面。”阻止他和黄濑再继续对视，青峰也不管周围围观的队友，径直拉了人就走。
“青峰君，等等……”
望着离开的两人，黄濑眼神变得有点复杂。
“凉太……”
“搞什么，原来是小赤司，吓死人了。”忽然贴近的人让黄濑打了个颤，这人什么时候也学会黑子那招神出鬼没了。
赤司对他惊骇的表情不以为意：“你经常说哲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可是也只是嘴巴说说而已吧，就像刚才那样，先放手的是大辉。”
黄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以？”
“对你来说，也许只是在羡慕他们两个无人可以插足的友情，才想获得哲也对你同等的关注。”赤司的语速很是缓慢，足以让黄濑听得真切。不过这么慢慢被人剖析的感觉真的很不爽，黄濑试着想退开几步，却发现自己在那双瞳孔下怎么也挪不开。
“可是没有付出就得不到回报，对待哲也这件事上，你和大辉的态度是不同的。所以也只能当普通朋友，而永远变不成‘最好的朋友’。”黑子性格虽然沉静，也寂寞得需要很多朋友，其实是个非常会保护自己的人，轻易不会把太多感情放在一个人身上。不过对于他来说，青峰的地位是最特殊的吧。正因为他感觉到了对方也付出了同等的感情，所以才把青峰也当作不同于他人的存在。
“凉太现在只用考虑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好，至于其他的……时间还很长不是吗？”单纯的友谊让黄濑也羡慕不已，进而想要拥有。可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只要你想要，就可以得到手的。
沉默半晌，黄濑才问道：“小赤司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说得好像个心理分析师，而他居然还一句都不能反驳。
“为什么吗？”赤司低声笑道，“因为我也曾想过要得到啊，但是又不想付出同等的代价，就中途放弃了。”
“诶？”不、不会吧？帝光的魔鬼部长大人也会渴求友情？想想都觉得比世界末日还要不可能，“你在开玩笑？”
赤司点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开玩笑。”
只是这个玩笑曾经很真实，真实到他觉得不像是玩笑。
友情吗？这种事情还是由那两个人自己去玩好了，在仅剩下的时间里。
路口的拉面店味道很正宗，分量也多，自从成为朋友后，他们时不时就会来吃上一次。连带和老板也熟悉起来，经常会多得到一个鸡蛋。
“三年级那些人可能是年纪大了，这点训练量都坚持不下来。”青峰吸了口面条，“比起补习班，训练可轻松太多了。”
“可能是他们的学习压力更大了。”毕竟马上要升高中，除却练习，还有很多习题要做。黑子蓦地想起之前在更衣室听到的对话，然后又说道，“三木学长想考取医学院附属高中，说以后想当外科医生。”
“是吗？”青峰埋头吃面，似乎对别人的理想没多大兴趣。
“千冢学长说今后想考取法学系，还有城山学长想拥有教师资格。”帝光作为升学学校，大多学生的成绩都很不错，有更高的理想也是理所当然的。通过这里去到更好的高中，以后才能为名牌大学而拼搏。像青峰这样以社团为主、学习为辅的也算是异类了。
那些曾经为了篮球部主力位置而奋斗的学长们，却因为即将升学而选择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学业上。这么做没什么不对，可黑子心头还是有些烦闷。
毕竟只是社团活动吗？对未来毫无帮助，所以才可以随时放弃，不过他却不认为自己的篮球也是这样。
青峰听他说到这里，终于从面碗里抬起头：“那又怎么样？”
黑子只是用筷子轻轻戳着面条，让面汤也跟着荡起一波波涟漪：“只是忽然觉得大家都觉得不能靠篮球过一辈子，大多数的理想都是好好念书、上好的学校然后找份好工作……”
“这很正常，不过我还没有闲工夫去想以后会做什么。”
“诶？”黑子看向他。
“考上好大学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就算进了大公司，也有被裁员的可能，只要每天过得满足就好了。像赤司说的那样什么能预测未来，别笑死人了。”
“青峰君……”
“我从不去制定自己未来该怎么过，也不会去预测。那样的东西不是等自己走过了才会知道吗？所以赤司这家伙也很天真。”
未来只有自己走过了才会知道？黑子听得有些怔愣，觉得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黝黑少年，实际上看问题比很多人都要深入。
最近黑子也有些困惑，虽然打篮球很快乐，但这种快乐也许并不能一直持续。那么不再打篮球的他，还能剩下什么？不过相信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安吧，对所谓的“未来”。不过就像黑子妈妈曾经说过的——“能计划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人生本来就是充满变数的，不管是中学也好，还是大学也罢，都是其中一小段经历而已。但是有很多事也只有现在的自己才能做到和感觉到。
“因为现在的事都没有做好，怎么能想今后的事情？”把碗端起来，青峰把里面的汤一喝而尽，“我只要知道现在想打篮球，然后把所有人都打败就足够了。至于理想……那种事等到该想的时候再说好了。换个说法，为了好的工作，让哲放弃现在的篮球，你也不会同意吧？”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去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太傻了。
“我不会……我只是觉得打篮球很快乐，所以想和大家一起参加全国大赛，不想留下遗憾。”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还困扰什么？”吃饱喝足后，青峰就开始犯起困来，不禁打了个哈欠，“先不说快不快乐，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夕阳下的景物都被染成了橘红色，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松弛下来。其实快乐也很简单，只是偶尔看见美丽的景色，也会不自觉地笑出来。
“果然是青峰君会说的话。”黑子弯了弯嘴角，却没让这抹笑被对方看见，“说起来我在小学二年级时候的理想是当个好爸爸……”
“噗……”听到这话，面汤从青峰嘴里喷出，桌上被弄得一片狼藉，“哲，吃饭的时候别开玩笑。”才多大的人，就想这些问题了。
“我没开玩笑。”黑子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曾经觉得我爸爸很不称职，连留下的记忆都少得可怜，所以我不想像他那样。”
青峰拿纸巾擦着嘴，暗想自己的老爸才是真正的不称职。
“后来这个理想变了，我想着去幼稚园工作，这样的话就可以照顾更多小孩子。在他们父母都不在身边的时候，让那些孩子不会觉得寂寞。”而不会像他那样，大多时间只能一个人独自玩耍。
“白痴。”青峰揉了揉他的头顶，“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
“是啊，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做好目前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打篮球。
“……青峰君，你说我们将来会不会改变？”
“废话，有谁可能不变的？”
“这样啊。”
“不过有件事不会变。”
“什么？”
“你的搭档只能是我。”
“……那青峰君的搭档呢？”
“这种问题真是多余。”
正在这时，有两个穿着帝光校服的男生走了进来，看身高也是属于运动社团。
“老板，两碗拉面。”
“请稍等。”
两人就坐在青峰他们旁边的位置，却自顾自地聊天，没有注意其他人的存在。
“高桥，那个新当选第六人的15号貌似有些眼熟。”其中那个平头说道，顺便把方便筷从中间分开。
“内田，你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那人可是一军的，我们怎么可能会熟？”高桥他们曾经是帝光篮球部二军成员，不过在黑子升入二军时就因为各种原因而退部，所以并不认识。
“说起来赤司征十郎那家伙还真是过分又独裁，说什么篮球部不需要不合适的人……妈的，迟早要教训他一顿！”要不是那个人突然空降篮球部成为部长，他说不定就当上主力了。
“内田，你每次都喜欢在下面叫嚣，看见赤司躲得比谁都快。”
“你又好得了多少？”
青峰在旁边听得颇为有趣，想不到赤司还真是招众怒。却不想这时黑子忽地站起身走了过去，也不知道理由。
“喂，哲，你干嘛？”
黑子走到那两人面前，很有礼貌地说道：“两位学长好。”
内田看向他：“好什么好，你谁啊？”这么跑过来打招呼，真是奇怪。
“喂，他好像是篮球部那个15号。”高桥扯扯他的衣角。
诶？这么说来还真是有点像，把黑子当作来示威的对象，内田不由得挺直背脊，进入临战状态。
“学长忘记我了？”黑子露出严肃无辜的表情，“一年前才入校的时候，学长们曾经说过要是我能进入一军，就用鼻子吃拉面。”
听到黑子的话，两人同时一愣，顿住的脑子在下一刻又快速运转起来。
“矮个子，你就算加入篮球部，这三年也只能待在三军。”
“什么啊，说不定不到一个月就得走人，篮球部可从来不需要废物。”
“你要是能进一军，我就用鼻子吃拉面。”
“那么到时候我会来找学长，让你实现诺言的。”
内田变得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矮个子？”
高桥也想起了这件事：“不会吧？”
黑子点头道：“我就是，不过不知道学长们会不会兑现承诺？”
“什、什么狗屁承诺，我们才没说过。”
“闪开啦，我们很忙的。”
青峰把他们之前要的两碗拉面端了过来，高个子和硬朗线条形成的威压让两人同时吞了吞口水。搞什么，移动凶器青峰大辉怎么在这里？
“移动凶器”也是青峰近来得到的称号，就因为他在场上很少留情面，通常都让对手完全无法招架，才会有这个凶名。
“不遵守承诺的人是要受到更大惩罚的。”青峰指着面碗道，“所以学长还是示范一下怎么用鼻子吃吧。”
两人浑身哆嗦一下，暗骂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刚好和他们凑一快儿了。
而黑子则轻松地站在一旁，有些明白了赤司为什么这么喜欢折磨和逗弄别人，这样做真的好像可以让自己的心情更好一些。
Chapter 90
“这个身材还不错……”手里拿了本清凉写真，青峰大辉坐在遮阳伞下面翻看着。难得部内停训一天，好让他们恢复体力迎接明天的四强战，他就拉了黑子出门轻松一下。结果今天的日头格外猛烈，不想让自己的肤色持续黑下去的青峰，只好随便找了家露天饮品店坐下来，打算更阳光小点儿再说。
黑子喝了口杯子里的香草奶昔，再用手刀敲打了一下旁边少年的头顶：“青峰君，请不要发出那种声音。”
哈，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都可以打到他头上了。
青峰一把扔掉写真，箍住黑子的脖子说道：“我是哪种声音，啊？你倒说说看。”
黑子被弄得左摇右摆，嘴里的奶昔差点儿喷了出去。“就是那种……比如说春天的猫。”
最初青峰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好个黑子，把他比成猫叫……于是怒极反笑地凑在黑子耳边说道：“欣赏女人的身材很正常吧，还是说哲从来没有过？”
“完全没有。”黑子否定道，“我没有时间。”
对于异性，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只是性别和身体构造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类这点上，没有太多关于美丑的概念。而且篮球和学习已经占据了黑子太多时间，与其用去谈恋爱，不如回家睡觉补充体力。只是他从来都牢记妈妈教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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