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是吗?”赤司不置可否地说道:“那大辉在跳出枯井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青峰笑了笑:“什么事,把其他青蛙通通干掉?”
“在确定能获得成功之前,绝不留手,这才是帝光的原则。”赤司指了指前方的记分牌,“如果你不想变成死青蛙,那么在最后一节把比分弄到三位数怎么样?”
“三位数?”桃井不禁捂了捂嘴,这才避免了叫出声来。第四节也就只有十分钟,想要比分上三位数,至少要再得到三十分,基本不可能啊。“哲君?你什么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个人影,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对方走到赤司面前。看样子显然是听到了之前的对话,不过存在感一如既往的稀薄啊,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黑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赤司君觉得世界很大?”黑子伸出右手挡住了后者的双眼,视线范围内顿时变得黯淡,“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吧,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眼睛里的整个世界给遮住。”
赤司愣了下,也没有退开:“整个遮住?哲也的手太小,还做不到这点。”光线仍然能从指缝中透过来。
这时青峰把手覆上黑子的手背,两手交叠到一起,彻底让黑暗侵袭了他的视线。
“这样可以了吧?哲一个人做不到,那么我们两个人一起就可以了。”
黑子转头看他:“青峰君。”
“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
一个人不行,两个人就能够做到。
赤司平淡地说道:“那又怎样?”
“所以世界再怎么大,用手抓牢就可以了。”青峰渐渐松开手,还给了对方光明,“不管是篮球或者其他东西,都是这样。”只要对于他来说重要的,就绝不放手。
“大酱……”桃井吞吞吐吐半天,看着他们仍握在一处的双手,只说了一句,“你变了。”还有哲君,总觉得这样的哲君更成熟了些,让她有种快要捉不住的错觉。不舒服,很不舒服,她还不够努力吗?所以又开始觉得自己会被抛下。
青峰弯腰拿起毛巾抹了把脸,然后回道:“我不觉得这种变化有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这才是帝光需要的青峰大辉。”赤司坐回椅子上,重新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我打篮球并不是为了帝光。”青峰加重语气说道,“不过你既然说了,那么就在这里等着三位数比分好了。”
“那我就试目以待了。”
用一只手就可以把眼睛里的整个世界给遮住……还真像是不服输的两个人会说的话,但这么看来,不就显得自己胆怯了吗?赤司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他又问着黑子,企图把怪异的情绪甩开:“至于哲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第四节就意味着他故意下在黑子身上的“锁”可以解开了,但即使能使用“Misdirection”也不能确保胜利。如果他预料得没错,多部未那家伙会使用他真正的实力了吧。
黑子看看青峰,再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绿间:“我要用‘三角战术’。”
“三角?”赤司问道,“这种战术最多只能在开始有用。”被识破后就会变成鸡肋。
“我要用的三角战术是‘无限三角’。”
赤司直直盯向他,后者没有回避地对视着,最终在这场眼神的角力中,黑子获得了胜利。赤司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布置。
进化吗?不只是传球,不只是考虑怎么帮助搭档进球,而开始站在指挥官的角度,着眼于大局,这才是真正的控卫。
“哲?”青峰不觉得是自己眼花,他确实看到黑子露出了点自信的笑容。
绿间说道:“你以为黑子会是个永远只能跟在你身后的笨蛋吗?”任何人都有进化的可能,包括那个曾经被他看作废柴的三军。
“绿间这家伙……”看着绿间走向赛场的背影,青峰突然觉得这人该不会是在帮黑子说话吧?这也太奇怪了。那两个人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自己并不知道的交集?
东京都预选赛第一场的最后一节即将开始,不过让观众沸腾的还不只这个原因,而是……
“是获胜宣言!”
“帝光的6号要以三位数的比分赢过青山?”
“啊啊,太嚣张了!”
“不可能的,只剩十分钟而已。”
青峰朝着半空竖起三根手指,目标直指对面的青山众人,这是在宣告他必胜的决心。
“喂,这就是赤裸裸的抄袭啊!”看台上的夏目葵把含在嘴里的水一口喷出,“青峰这家伙在学我的动作。”
脏死了!有些洁癖的春日野掏出备用的面纸擦了擦被沾到一点水渍的衣服:“谁都可以做胜利宣言吧,那个动作可不只是专属于你的。”不过青峰确实很嚣张,面对棘手的青山,而且在只剩十分钟的情况下想大比分获胜,不是真的有自信,就是脑袋坏掉了,可他自觉的相信原因会是前者。
“这样也好,我就等着青峰失败,然后嘲讽他的自不量力。”
春日野问道:“你认为帝光办不到?”
夏目望着场上穿着白色球衣的五人说道:“即使是帝光,在主力不全的情况下还是办不到的。不然就只能是……”
“是什么?”
“只能是奇迹了。”
奇迹?说不定这些人正擅长创造奇迹啊。不过这话他并未对夏目说明。
“三位数?还真是张狂的家伙啊。”青山部长多部未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那我也不需要客气了,你说是吧,早见君?”看来赤司是真的不屑上场?啊啊,真是遗憾,明明还想用这招来对付他的,不过用在他寄予厚望的球员身上也没差。
早见苦笑:“没错。”什么叫不需要客气,你从最开始就没有客气过。
第四节刚开始不到二十秒,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按捺已久的多部未快速地绕开帝光两名队员的防守,投篮得分。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啦,我没看清楚!”
看台上的喧嚣正问出了帝光球员的不解,明明防死了所有可以进攻的角度,那个多部未到底是怎么进球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已经让对方顺利得到两分。
“‘消失的投篮’,我的能力。”多部未笑着看向前方几人,又变回了最初那个阳光少年的模样,“本来想保存到全国大赛的,你们提前看到,即使失败也不算遗憾了。”
接下来的剧本就该是青峰或者黑子因伤退出比赛,至于三位数的比分……青山会试着得到的。
刺猬头堂岛站在一边,视线只集中在青峰身上。他不想去管多部未想干什么,唯一目的就是要打败这个家伙。
“哲,你觉得怎样?”青峰并没被多部未的能力吓到,反倒显得很轻松。
“没有不能破解的能力,只要再多看几次就一定会有破绽。”黑子回道,“我们只要执行自己的战术就好。”
多部未得到两分,他们再取四分就可以了,这样便不会失败。而只要对方露出破绽,就会注定失败。至于那种让人受伤的恶劣方法,还是要小心防范才行,不过他已经不会再畏惧了。就如绿间所说,把畏惧化为力量,他就能变得更强。
“说的也是。”青峰习惯性地揉揉他的头发,“虽然变强很好,不过你偶尔想放松的话……”
“嗯?”
“我会在你背后撑着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些让人脸红的话,青峰尴尬地挥了挥手,“总之,就是这样,进去交给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黑子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轻声说了句:“谢谢。”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管多么渺小,也不管多么遥远,太阳的崇拜者总会得到一份太阳的光辉。①
那么,他此刻应该感谢青峰能把光芒分给他一束吧。即使并不知道这份光芒能保存多久,至少此刻是心怀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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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泰戈尔《孟加拉掠影》
番外 生病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再哭泣,不再任性,不再肆意妄为……这就是成为大人的证明了吧,所以偶尔的孤独又有什么关系,他早就该习惯了。
即使把紧闭的房门打开一点,也不会有人进来的。
“咳咳……”头昏沉沉的,似乎连睁眼都要花上不少力气。黑子哲也望着天花板发愣,白花花的色泽让人有种眩晕后产生的呕吐感。身旁摆着个盛了水的盆子,搭在边缘上的毛巾早就便得干冷。几瓶药散乱地放着,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发烧。
用手背探探额头,还是能感到高于正常体温的热度,看来这些药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身体绵软无力,再加上现在已经快临近中午了,去学校上课已经没多大意义,于是他决定打个电话和班导师请假,正大光明地翘课一天。对于成绩不怎么样但学习态度严肃认真的黑子同学来说,这是很难得的。
“严重吗,别逞强啊,放学的时候需不需要老师放过来看看?”挂掉电话,他想起老师之前说的话,不禁有些怔愣。过来看看……是关心他还是以为这是在假装生病,想来探探真假?未免把人心想得太过黑暗,黑子就直接认定了老师是真的有在关心学生。
一个单亲家庭的少年,母亲忙于工作,生病了就只能独自在家,随便一想都是副很可怜的画面,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不过这种流于表面的关心却没什么必要,所以婉转拒绝了老师的好意。黑子也不觉得自己是需要同情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感到孤独,但他确实有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就算我一星期不去上学,班上的同学都不会发觉吧。”边面无表情地开着自己的玩笑,边晃悠悠走到厨房,黑子打算煮点什么来垫垫肚子,却悲剧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厨艺可言。难道又吃泡面,不行,现在到了就算闻见那股味道都会吐的地步。
“妈妈三天后就回来,小哲要照顾好自己哦,有事电话联系。”——冰箱上还留一天前黑子慧写的便利贴,黑子用手指摸了摸,又回到客厅,径直窝在沙发上。好安静啊,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平时也没觉得什么,难道是因为生病,所以才更加觉得寂寞吗?“能有个人陪在身边就好了”这种想法还真是幼稚。
他也许忘了自己也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幼稚”也是一种专属的权利。
不爱说话并不表明就是喜欢安静,只是比起参与其中,他更喜欢在旁边看着同伴欢笑。不管是去集训或者是上次队友来家里给他过生日,都是很吵闹的。青峰和紫原总是在争抢食物,黄濑喜欢插科打诨,桃井笑着拿出最新学会的点心递给他,赤司在吵到不行的时候出言警告……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人的体温或者是气味,总之觉得很安心。
而非现在这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厌恶。
肚子饿了,叫外卖吗?可能的话应该去附近的药房再买些药,头似乎越来越痛了。黑子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电话簿里只存了四个电话:家里的,妈妈的,桃井的以及青峰君。
看了半天,他终于摁了一个号码。
“喂喂,小哲吗?”黑子慧微微扬起声音,这样就不会被身后的噪音盖过,看来她好像很忙,“有什么事,难道是生病了?”也许真有母子连心这种事,她一猜就中。
黑子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突然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黑子慧有些不信:“真的只是这样?”儿子不习惯和人通电话,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应该不会打过来才对。
“其实我……”其实我生病了,难受得快要昏过去一样。
“其实?”
“没有,只是想吃妈做的饭菜了。”
“啊,贪吃的小哲。”电话那头貌似笑了声,“再两天我就回来了,会带红豆饼做手信,期待吗?”
视线有些模糊,呼出的气也带着异常的灼热感,黑子打起精神应了句:“嗯。”
“那小哲要照顾好自己。”
“好。”
挂掉电话后,黑子说了句:“笨蛋。”明知道妈妈出差还打电话过去,是想她回来陪自己吗?这样也太任性了。从小就学会了要忍耐,不管是孤独还是病痛,忍忍就过去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没有任性……和哭泣的权利。
“油豆腐,烤鱿鱼,紫菜汤……”黑子握着手机斜躺着,嘴里不时念叨一些此刻很想吃的菜,仿佛是在使用召唤魔法。假如有个哆啦A梦就好了,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有。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原来是封电邮。
——哲,你怎么没来学校?
“青峰君?”看看墙上的钟,现在还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吧,他居然在上课时候发电邮。黑子看着屏幕上的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是说“家里有事”,还是说“不用担心,晚上再联系”?这样的话,就不会让青峰东想西想,耽误学习。
可能是满室的寂静太过压抑,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的黑子也发了个电邮过去,只是短短几个字。
——我生病了。
十几分钟后,屏幕依旧是黑色的,青峰并没有回复。
“果然是这样。”黑子喃喃说道,发了半天呆,“很无聊啊,还是睡觉好了。”说是这么说,他却走到房门口,把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随即又坐回到沙发上,整个人裹进毛毯里,一直盯着那处。
小时候也曾有过这么一次,黑子等着有谁能从那里出现,也不管把门打开是不是安全,后来被妈妈教训了一顿。
现在又生病了……告诉青峰之后呢,他在期待什么?偶尔的一次任性却没得到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黑子醒转过来时,发现门边站了个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后方的光,让他一瞬间辨认不出。
“青峰君?”他试探地叫了声。
“废话,除了我还会有谁。”
“你不用上课吗?”
“那种事不重要!”翘课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说起来你居然把门开着睡觉,想放小偷进来?”
真的有人出现了,这是种什么感觉呢?就像孤注一掷的赌徒,在最后一局翻盘了一般,黑子想这就是所谓的感动吧。太奇怪了,明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青峰伸手往黑子额头一探:“喂,你发烧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总觉得太安静了,所以不喜欢。”对方掌心的热度似乎让体温更上升了些,连带鼻子也开始泛酸,黑子在心里说这只是感冒的症状罢了,“这里是自己的家,却好像待在陌生的地方一样。”
“那还用说?只有你一个人在,当然很安静。”青峰移开手,又说道,“把衣服换上,快点。”
“可是……”
“我说换衣服。”难得的命令口吻让脑袋犯昏的黑子选择了听从,等整理好再回到客厅时,就看到青峰背过身往地上一蹲:“上来。”
“诶?”黑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较之同龄人更宽阔一些的背脊。
“带你回我家。”也不管他的意愿。青峰直接把黑子的手臂拽上自己肩膀,然后把人背了起来。
黑子微微挣扎一下:“青峰君,会掉下来的。”
“少啰嗦,怕掉下来就不要乱动。”他牢牢把人固定住,“受伤我可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