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来晚了哈,都尝尝我的‘龙门天糖’!看看咋地~”肥胖汉子一边说着,双手从腰间的白布兜里捞动一阵,而后猛地一扬,一个个桃核大小、浅棕色的物体纷飞开来!
小食铺内的十一人,包括藏在门帘后面的小女孩和正要出去的小九,每人都有份,不多不少,人手一个。
“邢胖子!你还是那么小气!”乔松趁机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不满地叫嚷了一句,看也不看接到手里的是何物,随手扔入口中,胡乱地咀嚼几下便吞咽下肚。
“每次都这么点,都不够大家塞牙缝的~”
食客们嘴上不饶人,吃着却是一脸满足。
小九打量着落在手心的东西,这是一条盘卷着的糖龙,由纯净、半透明的浅棕色糖稀构成的龙身,两颗小小的黑芝麻点缀为龙眼,整条糖龙活灵活现,仿佛那一片片龙鳞都在轻轻律动,惹人惊叹。
“邢叔的手艺果然令人吃惊!”小九把糖龙放入口中,看似硬度极高的糖龙竟瞬间融化为糖汁,在唇舌间游走一圈,顺着咽喉流入腹内,他不由得赞道:“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味道比之造型丝毫不逊色!”
小九说话间,坐在门口位置的一个披发女子双眼微眯,捏着豆浆碗的右手轻轻一抖,一缕极细的墨绿色丝线从其指缝中窜出,眨眼间没入小九后心!
小九毫无所觉,依然在回味糖龙的美味,披发青年看了一阵,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低头喝豆浆。
“哈!还是小九识货~”邢胖子闻言大乐,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当下也不再跟其他人多说,拉着老余头往里屋走,他要好好探讨一下这“龙门天糖”在老余小食铺的商业前景。
掀起干净的门帘,邢胖子宠溺地揉了揉那小女孩的脑袋,侧身望着小九,笑道:“哦对了,正虎那孩子去你家找你去了,说是还要跟你请教几招,哎,那兔崽子没啥天赋还沉迷于耀力,小九得空替我教训教训他。”
小九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这邢胖子的儿子邢正虎哪里是去找自己讨教?分明就是想借机报以前结下的仇怨,但见邢胖子貌似不知情地笑容,他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既然你老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替他教育教育你了……
待门帘落下,众人压低声音说起话来。
“好不容易有那个资本当耀师,却捏了半辈子的糖人,真不知道这死胖子怎么想的!倒是得了个对光耀有兴趣的儿子,可惜不是个好苗子啊……”
“人各有志~人家乐意,咱还能说啥?”
“唔,不过耀师就是不一样,做出来的这糖玩意儿比一般人做的好吃的多啊…”
食客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而小九则没有多做停留,看样子,似乎对其他人正在聊着的耀师话题没有半点兴趣,不过在大家眼里,这是脚踏实地的表现。
没有人注意到,小九隐晦地扫了一眼门帘缝隙,隐约可见邢胖子似有光晕透出的肥厚肚皮,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老余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九啊,你老家来信了,就在工钱包里裹着呢!”
小九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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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老余小食铺门口,小九深吸口气,方才雕刻家具的一丝倦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容貌算不上俊俏,却是有着一股子硬朗的英气,举手投足,洒脱自然。
如果要问小九哪个地方最让人难以忘记,就要算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睛了。
两年前小九刚来小枫镇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什么代表着灾难的异人,不过小九为人温和,常做一些帮助邻里的事情,倒也渐渐开始被人接受,两年后的今天,已经没人再把他当做外人。
小九,不过是一个搬来小枫镇谋生的普通外乡人。
看了看天色,应该已经接近中午,但狭窄的街道上还没有多少路人。
在小枫镇这种远离大城市的镇子,人们的生活普遍闲散,现在只是大多数人刚刚起床不久、该吃早餐的时段。
小九按了按塞在腰带上的布包,发出轻微的铜币碰撞声,在那些进进出出的食客看来,这是苦命人刚拿到工钱时常有的习惯。
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小九大步向西而去。
阳光下,他周身有零星几个蓝色光点飘忽闪烁,转而又消失不见。
一般人看到只会觉得是自己眼花,如果有高手在这里必然能一眼看出,这个小木匠,竟是一名隐藏极深的澜耀师!
……
第二节完
第三节 莫名痛苦
小枫镇西,由于更加靠近西边一百四十里外的德来城,贸易较为发达,时常可以看到一些小型商队往来于此,这里并没有什么惹眼的特产,能够买卖的也就是一些日用品和低档次装饰品罢了,自然吸引不来大规模的商队。
不过,也是因为人流量较大,小枫镇西的治安要差许多,每当夜晚,醉酒闹事的人屡见不鲜,所以这边虽比镇东热闹不少,地价、房价却要低一些,对小枫镇的大多数平民来说,安宁的日子可比那什么劳什子商机重要的多。
小九很轻松地在堆满杂物的狭窄小街里穿行,在这里待了两年,他已经十分熟悉。
没用多长时间,小九便在一间极其普通的小房子前站定,灰白的墙壁粉刷,平板式的屋顶,和周围的房子构造一模一样,只不过门前五米处多了棵小而枯黄的枫树。
当初小九买这间房的时候,原房主便大肆吹嘘,小枫镇就是因这房门前的小枫树而得名,小九当然不会信这鬼话,可无奈手头没多少钱,这儿又算是小枫镇最便宜的地界儿,他只能扔下三个银币买了这破房子。
“吱——”
推开破旧的木门,屋内的摆设一览无余。
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内十分昏暗,一张铺着破旧被褥的松散单人木床,一个简易的梳洗台上放着劣质的脸盆等物,破损到掉皮的房顶上挂着一个昏黄的油灯,这便是小九的全部家当。
微微躬身走进房内,把工具包丢到角落,小九反手关上房门,下一刻屋里便亮了起来,不是这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油灯还会自动点亮,而是他抬手置于油灯旁,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那灯油就被几颗火星点燃。
徒手搓出火星,这对凤台界的炎耀师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这里是与凤台界远隔数万里的北澜界东部,各界为了保护自己的光耀传承,对耀师的出行控制都比较严,更何况小九一直就待在北澜界,自然也就不可能是炎耀师。
不是炎耀师,又能用两指搓出火星,唯有一种解释。
小九的力量和其肉体的坚韧程度已经强到了一个十分骇人的地步!
看那木床的破旧程度,就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都有可能将其压垮,诡异的是小九一屁股坐上去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坐下的瞬间,腹中仿佛有一缕十分柔软、却异常锋利的细丝被触动,犹如千针刺体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出现!
似乎体内的肌肉和脏器都被一点一点刺破、划开,饶是小九性格坚毅,也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钻心痛苦淹没!
尽管如此,小九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从未有过的疼痛像是将他的意识剥离,思维都变得极其缓慢、甚至停滞!
小九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一向强健的身体为何会出现这般变故,此时也顾不得去想那些,仅有潜意识中的求生本能告诉他,一定要撑住!只要稍有不慎,恐怕就是当场死亡的下场!
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哪怕痛苦如潮,小九的身躯依旧岿然不动,若细看便会发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以一个奇异的频率颤动着,幽蓝色的细芒在一块块坚韧的肌腱间若隐若现!
为了驱逐这令人绝望的痛感,小九已然用出了不曾在小枫镇任何人面前展露过的力量!
然而,全力抵抗并没有使小九的处境产生太大的好转,足以撕裂一切的痛仿佛一个疾速转动的巨型漩涡,小九则像站在一叶扁舟上的渺小孩童,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绞碎!
但他没有放弃,还没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绝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
在绝望中,拼尽全力,苦苦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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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小九的神经已经趋于麻木,他甚至已经没有再去刻意控制自己的身体,身心只是在机械性地维持着抵抗的状态…
蓦地!非人能够承受的剧痛竟瞬间消失!就像它毫无征兆地来,离开地也是那么随意,犹如一位不受欢迎、却本领通天的客人,在别人家来去自如。
前一秒还全身痛如刀绞,下一刻就恢复如平常,极端的变化让小九难受得想要吐血。
镇静片刻后,他从紊乱中醒转过来,习惯性的警惕重新占据思维高地,在确定方才的异状不是外界因素导致之后,小九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这一感受,他才愕然发现,除了全身的肌肉有些僵硬、酸胀外,之前的疼痛居然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别说是受伤了,就连血液流动的速度、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
正常的身体状况放在此时,就显得颇为不正常,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小九都会怀疑刚刚是不是一场噩梦。
抹平思绪的些许波动,小九冷静地回想着今天一切可能引发这般怪异情形的诱因…
早晨遭遇到那两个体耀师时,小九自忖已经很是小心翼翼,战斗中的每次身体接触也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在自己离开一段距离后才销毁二人的尸体,各类毒药、毒术小九研究过不少,谨慎之下断然没有给那二人成功施毒的道理。
难道是邢胖子的“龙门天糖”?
小九眉头深锁,他有些不确定。
邢胖子名叫邢瑞,和乔松一样,也是个搬来小枫镇十多年的老资历外乡人,不过与乔松的倒霉不同,身为北澜界人的他,成功觉醒了澜光耀,当时以一阶中级澜耀师的身份入住小枫镇,受到了十分热烈的欢迎。
作为一个狂热的糖人爱好者,邢瑞没有去走耀师的大众路线,而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糖人研究上,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创意出来,他的糖人遍布小枫镇所有食铺,不仅味道、造型奇佳,光是“糖人耀师”这一名头,也足以引起大家的兴趣,备受小枫镇民喜欢,甚至都有商队来向他采购、对外进行贸易,所以邢瑞的糖人,一向是供不应求。
邢瑞和老余小食铺合作已经有好几年了,至少小九搬来的时候,这种新糖人品尝活动就早已开始,出于谨慎,无论吃什么,他都会进行一些简单的探查,而邢瑞做的糖人除了比一般货色更精美、味道更好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糖人有毒的猜想被小九暂时否定,抛开对外贸易的部分不提,仅小枫镇内,吃过邢瑞糖人的就不在少数,大家吃的都一样,普通人都没事,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小九忽然目光一凝,他回想起那股像是被人紧紧盯着的压抑感,直到自己离开小食铺后才逐渐远去。
“难不成是有境界远高于我的耀师暗中捣鬼……”
正思量间,屋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听起来至少有十多个人,紧接着,那扇木门便被一脚踹开!
……
第三节完
(PS:晚上还有一更,新作需人气,凯兴求支持~)
第四节 打晕还是打残?
“小九子!虎爷我来找你了!还不出来见驾?!”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黄脸大汉探进头来,发现小九正满脸冷汗地呆坐在床,仿佛是被他吓呆了一般,语气顿时愈发嚣张:“虎爷我当年阴沟里翻船让你小子占了点便宜,今儿个你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说罢也不等小九回话,扭头出了小屋,门外也适时地出现一阵哄笑声。
按了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小九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莫名剧痛的事,毕竟照目前的情况看,除了疼痛外,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况且现在还有个儿子主动找上门来讨要教训,他若是不顾,岂不负了其老子的一片苦心?
顺便,倒也可以借机探探邢瑞的虚实。
而那时被人窥视的感觉,犹如一片阴霾,依旧笼罩在他的心头。
待小九出来,门前已经被两圈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直接无视四周虎视眈眈的狗腿子们,小九看着站在中央的黄脸汉子邢正虎说道:“邢叔让我教训教训你,是打晕还是打残,你选吧。”
邢正虎怒火中烧,阴沉道:“别以为你会几手功夫就每次都能占着便宜,实话告诉你,虎爷我最近潜心修炼,已经超越我老爹到了一阶高级!”他越说越自傲,一边晃了晃暗黄的拳头,一边接着道:“哼!虎爷我是有望成为二阶澜耀师的人物,你不想被砸烂脑袋的话就……”
小九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出言打断道:“打晕还是打残,选吧。”
“你……”邢正虎表情一滞,他带来的混混们就已经先看不下去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们虎爷的注意?!”
“比我们都嚣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打晕打残?是虎爷把你打晕打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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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声远远传开,附近的居民们纷纷出门,有几个和小九熟识的中年人想要帮忙,却被外围的小混混死死挡住,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趋势。
小九见众人脸红脖子粗地想冲进来保护自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表面上则依旧平静,向着一个留着碎胡茬的光膀汉子说道:“周叔,让大伙儿散了吧,我能处理。”
周叔在附近颇有威信,仅是挥了挥手,众人便安静下来,但并没有散去,他们相信小九的本事,不过为了防止邢正虎带人群殴,还是准备留下助阵。
邢正虎冷哼一声,刚要开口放几句狠话,眼前一花,一个黑影便迎面拍来!黑影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皮生疼,想抬手防御,却为时已晚。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膀大腰圆的邢正虎竟被抽地原地转了个圈,饶是他皮糙肉厚,也被这一巴掌打得七荤八素,左边脸颊留下一个通红的手印,甚至渗出了点点血迹。
围观的混混们面面相觑,怎么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了?这到底谁是混混啊?
小九收回右手瞧了瞧,把掌心里刮到的几缕汗毛吹落。
“曾有一位前辈说过一句名言,你听没听过?”
邢正虎捂着脸呆呆地摇了摇头。
“当别人打你左脸的时候……”小九话音一顿,左手猛地扇了出去,邢正虎再中一巴掌,整个人踉跄地侧摔在地,他的右脸颊也慢慢浮现出一个血红掌印。
“……你把右脸也给他。”小九上下拍了拍双手,神情依然平静。
说一百句狠话,又怎如直接扇两巴掌来得实在?
邢正虎甩了甩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耀师,是一阶高级的澜耀师啊!怎么能任由这小子扇耳光?
双拳紧握,腹中澜光耀调动起来,暗黄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色!
邢正虎一改颓态,单掌一拍地面,人便弹向小九,一拳直击其面门!他脸上带着狠辣的笑意,拳上蓝光大盛,只要这一拳砸中,什么武功高手,皆如纸糊!
小九见状,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弹出,眼角余光注意到四周围观之人,心中暗叹: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心思电转间,小九右手变指为抓,准准扣住邢正虎的手腕,后者只觉犹如被一只诡异的铁钳夹住,拳上蓝光既打不出去,也收不回来,憋得他黄脸紫红。
“看来你是要选打残了。”小九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也不待邢正虎表达意见,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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