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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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虹-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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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爹道:“你娘矫情。不过就算他不知道你是隐帝之女,江湖小公主,也该知道你随了我一段时间的。”

我只有摇头叹息:“美人爹啊,你是出现过一次,可你从不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倒是曾吃醋,以为是我新结交的什么公子。再说什么江湖小公主啊,又不是真的。”

结果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我的皇上堂哥和皇上表叔耳朵里去了。

轩哥说:“什么白抑非,敢欺侮咱家公主?找个茬,收拾那白马庄。”

我低头道:“皇兄,我是郡主。而且那白马庄是在云阳的,你要去云阳去找茬啊?”

轩哥道:“皇兄马上下诏,封你为尚德公主,你好歹也是北狄的长公主。还有,那啥白马庄,让你表叔去收拾。”

我脸都抽了:“皇兄,你封的是什么号,算是嘲笑我么,丧德?”看来我是不该对白抑非这般主动。

轩哥呵呵了一声道:“喔,口彩不好,那换作霓虹公主,行不?”

你爱封不封吧,封了,也只是对我物质安慰,心里还是空的。

至于表叔皇上,他说,雾儿是云阳睿王之女,朕也可以封作公主,赐封号虹霓吧。

好吧,两人想一块去了,可是,真没想象力。

他还说,那白马庄,让人注意着点,江湖人不能太野了。

我到底还是替白抑非担心的,便说,那白马庄与我无干了,不用太关注。表叔便叹息了一声。

轩哥和表叔都说,雾儿想要嫁人还不容易,每天有一大把人好选。

我却是觉得心里再走不进任何人了,既被封了公主,不如为两国做些事情好了。于是对轩哥和表叔说:“不如你们将我用来和亲好了,嫁得越远越好,便心静了,也算是我为朝庭作了贡献。”

轩哥道:“我就你一个妹妹,怎么能让你远离?再说了,和亲,云阳是自家人,就不用了。东边的,男人太矮;南旦,太黑,西夷,气候不好,还是别去了。”

表叔也说:“拿你和亲,朕那表兄还不阴了我?再说了,往哪里和呢,现如今,我云阳不需要女子做此等牺牲。那北狄是你自己家,南旦那地方能热死个人,人长得都跟炭似的,你爹一准看不上。东边,那里的男人都又矮又小气的;西夷,过于野蛮。都不行,这个就算了。”

我连和亲都和不出去。

所以美人爹爹用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雾宝,我以为做女人,你总要比你娘强上几倍,没曾想你被人如此伤心,还不让人对付那白马庄南风堡。”但是他虽然不要我了,却从没对我恶形恶状过,我自是不能如此狭隘。

四叔在一旁凉凉道:“她娘何曾被人伤过心,只有她伤别人的心的。”

这话被我听出别的意味出来了。原来四叔当年对娘也不是没有想法的,就跟美人爹似的。又或许,除了娘自己,其他人都知道这些事。娘,有时是太木讷了一些。

美人爹对娘曾有过想法,我是十岁那年知道的。

呆在美人爹的锦字号里,杂七杂八的人、事、书便看得多了些。那年我初初知道男人之间也会有互相喜欢的,然后便瞧着美人爹与崐爹之间很不对劲。他们俩之间一直互相较劲来着,而且美人爹老是要去挑崐爹。我听说性格别扭之人,心中越有那人,对那人便越是挑剔,于是便确定美人爹对崐爹确实有些什么。

我巴巴儿地去提醒娘,虽然美人爹一直将我捧在手心,可我还是怕他会抢了崐爹。娘却弹了一下我的脑袋道:“雾儿,整天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有空去将落叶掌再练五遍。”连带哥哥也白了我一眼。

后来我听到娘将这当笑话说给崐爹听,又道:“我就说老板不该老带她去那些楼里。”

崐爹却是开心得很,说:“雾儿跟我贴心呢!”

美人爹是将娘“别老带雾儿去锦春园锦绣楼”当耳边风的。直到他有一天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好。

因为我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去问他是不是与崐爹断那个袖,分那个桃了。他笑得花枝乱颤,道:“我若真有此好,也得选你亲爹,那才有男儿气概。丛狐狸,啍啍,他若是,估计也是个受。”

于是我便回过味来了,他对崐爹那样,又时不时地要挑挑娘的毛病,那么……我突然便问:“那你是看上我娘了?”

他惊愕之下竟然沉默不语。我便道:“那不成,我娘有崐爹了。我也喜欢崐爹。”

他忽然现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抱我坐他膝上,抚了我的脸道:“我知道,我不跟你那崐爹抢。可是,雾宝不如代你娘偿情债呢。”

我是被他的笑迷得一楞一楞地,但居然还是很清醒。我皱眉考虑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然后说道:“那好象也不行哎。我是喜欢美人爹。可是等我长大,你都老了。他们说男人老了会行不动那啥鱼水之欢的,我心里喜欢你,身子却守不住可怎好?”

美人爹那绝世美颜仿佛是被刀劈了,脸上惊怒交加,咬了牙吃力地问道:“雾宝,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乖乖道:“就是锦绣楼中的花魁飘红姑娘说的,那日她接了个四十余岁的大叔,晴芸姑娘问她那人是不是要替她赎身,她说她才不要那人赎。真嫁过去了,男人老了行不动鱼水,这身子怎生守得住?不如呆在楼中,衣食得饱,还自有那年轻力壮的俊小伙儿送上门……”

美人爹站起身来,叫来锦绣楼中管事,斥道:“我让你们在前院与后院间设岗,不要让外人扰了小姐,你们耳朵都是聋的么?”

美人爹喜欢对人冷嘲热讽,直接骂人的事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着。那管事冷汗潸潸,跪秉道:“是,是都加了人手的。”

美人爹道:“小姐在时,将前院与后院那道门落锁。”

管事讷讷而去。

我牵了牵美人爹的袖子道:“美人爹爹,你莫怪他们。他们是设了岗了。我只不过是试试娘传我的千山飞雪,他们都没发现。”

自那以后龙城的锦绣楼,美人爹不太带我去了。若去龙城,我便住到沈家,反正有沈怡眉、沈怡桑陪我,我开心得很。

逐虹 第三章 择定

现如今我也终于是许了人家了。

我的亲事一定,美人爹、四叔很快便来信询问,我想爹娘不久后也会收到信息,如果他们反对,自然马上会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不反对,我成亲那日便也会出现。

我的亲事,依着轩哥,是要定在七夕乞巧节。但皇嫂说,不能太匆忙,便是那嫁衣也得好好预备着。

轩哥道:“你不是二月里就张罗着雾宝的嫁衣了么?”

皇嫂道:“这嫁衣是慢工出细活的,我请了最好的绣娘,还未绣好呢。”

轩哥便道:“那就八月半吧,月圆人圆的,我们一大家正好相聚,甚好,甚好。”而后又拍拍辕哥道:“那小辕,雾宝的婚事由我定,却要由你操办了。”

辕哥道:“没问题,总要趁了雾宝的心。”

七夕的婚期实在是赶了些,即便延到八月半,也不过只有三个月了,也紧。轩哥拨给我的那公主府还不曾修缮完呢。匆匆忙忙扫尾的话,会让人觉得我赶不及要嫁,虽然事实似乎也是如此。不过这样也好,崐爹和美人爹还没想出反对的法子,我便嫁了。

至于易戈,祁龙很快便从莫叔叔那里得到了他的信息。易戈,年二十,潜县独望村人,十四岁时被莫奇纳入影卫。

他如今是怀义王府的影卫统领。之前便是了,跟我指他做驸马没关系。

祁龙说莫叔叔收易戈时便觉得他的功夫是众少年中拔尖的,尤其是轻功,来去无踪,因此才被选为影卫。他本身有学武的天份,这几年武功提升得相当快,那轻功是愈发精进了。莫叔叔也曾打探过他的师承,他说是得自其母,但莫叔收他时,他已是孤儿了,因此便不知道他母亲是何人,问他,他也不说。莫叔收人并不讲究什么家世清白,而是能者居上,没有利益冲突,也无意刺探人**,因此没有再问。

放在二年前,我听说有轻功好的一定会去一较高下,但现在却是无甚兴趣了。

我和哥哥的功夫是娘和崐爹教的,但也是各有侧重。哥哥继承了娘的天生神力,因此侧重于刀法,这却是崐爹传他的,娘的功夫虽说是以刀法为剑法,但究竟使的是剑。而崐爹则于刀法与剑法俱颇有见解。

至于我,崐爹以为女子身轻,因此偏向于让我练好千山飞雪。而我从练千山飞雪始便觉得心应手,十六岁下山时,崐爹说,这千山飞雪练得比娘当年还要高许多。兵器上,爹娘虽授我以回风十三式,我练起来却总是比祁龙差一截。娘和崐爹使的慕云和睛雪都是绝世名剑,份量却颇沉,故十分适于回风十三式,而我选了普通的剑,招数上可以一丝不差,气势与力度上却总差那么一点。

崐爹当年是带艺入门的,所学颇杂。他看我练了几年后,觉得我剑虽使得不错,但却绝不是最适宜我的兵器。所以有一日,他给我带回来一根特制的鞭。那鞭是白色的,粗粗看起来像棍子,但若使上点内力抖散开来,便是柔软的长鞭,只需巧劲,使起来十分灵便。崐爹将其取名疾影。

美人爹爹看到这根鞭,也笑道:“你那崐爹倒也会想。这鞭收拢时象扇子,不如我也教你一套扇子的使法。”他使起来轻灵曼妙,倒似舞蹈一般,将十一岁的我看呆了,这才发现一样兵器,不同的人使来,便会化为不同的东西,只要你想得到。

我的婚事我一点也不操心,我只操心如何对付爹娘的盘问。

好在,他们得到讯息,从西夷赶回来,至少也得个把月。

七月初的时候,美人爹爹先来的上京。他问我:“雾宝,你想好了?这就嫁了?”

我点了点头。

美人爹点着我的额头道:“谁说你的性子不象你娘,你这一根筋的,生生的就是你娘的翻板。还说性子象我,也就是嘴上功夫像我。”

我嘿嘿一笑。对这场婚事,我既没什么期盼也没什么失落,反正已经想好了么。

美人爹一旋身,眨眼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坐在清心殿的廊下闲闲地喝着春满给沏的一杯龙井,不急不躁地等着。一杯茶完,殿前怒放的木槿花下果然便多了一个艳红的身影。美人爹优雅地抖了一下袖子,坐在我的对面:“还好,至少你还选了个看得过去的人。也罢,过不下去,以后再换便是了。”我不敢跟他说,其实我连易戈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易戈还是在怀义王府当他的影卫统领。

轩哥下赐婚的诏书前曾问,要不要让户部给他安置个什么职位。我说我不知道,但其实我觉得无所谓。祁龙后来还是去问过易戈了,据说,他不肯挪窝。这倒让我觉得,这人,功利心不多,还挺淡定的。

深说起来,怀义王府的影卫统领也是有品阶的,只是说出来不光鲜。

这两个月,我是回过怀义王府几回,但我是去见哥哥的,所以他在不在我也没注意。再说,影卫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主人不招,一般也不会出现。若不是那回在思泽园口恰恰迎面碰上,我估计一回面也见不着。就算是那一回,不是他低头叉手行礼道:“易戈见过公主”,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有些小别扭,于是快快答复了便让他走了。

春满后来跟我说,府中的人对易戈话也多,有恭喜的,也有嫉妒讽刺的,但易戈不辩一辞。春满转了一些八卦给我听,说是府中的影卫与明卫一直都是有些在较劲的,诏书下来后,易戈手底下的几个影卫都有扬眉吐气之感,说:“头儿,咱影卫中也终于出了人物了。”易戈当时便淡笑着说:“驸马也算不上是人物,公主也不是看上了我的本事,偶然而已。”

我点头,这人,还真是挺清醒的,不是浮躁之徒,以后至少不必担心他借地位作威作福了。不过由此看来,我这随便一指倒也给他这样的人带来压力了。

春满是怀义王府的丫头,我在王府或是宫中时跟着我,对府中侍卫丫头什么的比我熟。她说这个易戈向来行事低调,在府中不太有存在感,被提为影卫统领时也颇让一些人吃惊,这回居然又被点中了驸马,府中人都说他运气真好。

美人爹决定在上京呆过八月半,而不是出去游荡,八月半前才回来。还跟我说,我是为你啊,你这种嫁人法,你娘铁定不饶你,我帮你挡着。

我不怵崐爹,还真是怕娘。

崐爹有时生气,我撒撒娇也就混过去了。美人爹教导我,女人么,能以撒娇对付的,就别费别的力气。我也成功地用撒娇对付过他好几次了。

虽然娘几乎没打过我,但我怕看到她伤心。我如今这般作为,必定会惹她伤心啊。

日子很快便到了七月十五盂兰节,我出宫与春满一起在靖水河中放了河灯,回到宫中。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又热又累,回宫洗了澡亥时刚过便觉得乏了,倒头便睡。

刚入黑甜,就被一声女子的尖叫惊醒,她叫的是“有鬼!”还真是应景,难不成这鬼节里真有百鬼夜行?我刚从床上坐起,又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和“有刺客”的叫声。嗐,这刺客莫非是扮鬼还走错了门?

清心殿的大门却是被推开了,宫内的暗卫在外低声问春满:“抓了一个刺客,可曾扰到公主?”

我披衣站到了门口:“来人,让我瞧瞧什么人行刺?”

烛火点燃,明晃晃的,暗卫们推了一人进来,想要让他跪倒,却没有成功。我定神一瞧,对暗卫道:“将人放了吧!”又打了呵欠对春满道:“给这个刺客在我外间铺张床。”

转而对刚从暗卫手中挣出身来的青衣少年道:“阿延,半夜装鬼很好玩么?你又是怎么来的?算了算了,今晚先睡了明早再说吧。

阿延整了下衣服道:“阿姐,爹娘马上就要杀到上京来了,你还有心思睡?”

这话说的,好象我随便嫁个人便是十恶不赦似的。我故作哆嗦道:“我好害怕,但是,我还是要先睡觉。”

好在,我的清心殿算是偏的,这儿闹腾了一会儿,并没有惊到轩哥和皇嫂。

第二日,我将阿延叫醒,问了详情。

阿延道:“阿姐,你都瞧见我了,也不怕爹娘就在后头跟着?这会儿还坦悠悠的?”

我夹了个水晶糕道:“就算爹娘现在就到,我害怕不也是来不及了?婚书都下了。崐爹和娘怎么说?你是怎么来的?”

阿延喝了口荷叶粥,将爹娘的话一一学来,道:“娘接到消息,说你要嫁人。开始还挺开心的,说你终于放下心结,觅得良人了。后来又收到实情,知道你随便指了个一点也不认识的侍卫,便有些生气了。爹劝她说或许雾儿真的是喜欢别人呢?娘就抱怨说都是爹把你给惯得,越来越骄纵。爹说,雾儿怎么算是骄纵呢?若真骄纵,早表明了身份,那白抑非未必会另娶。娘又说,她这样随便,岂不是害人害己?”他倒是学得活灵活现,然后又补充道:“娘不太生气的,看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阿姐,你要小心点。”

我默默地喝了碗粥,放下碗才道:“躲又躲不过的,爹和娘呢?住怀义王府么?”

阿延的眼神有些闪烁:“那个,他们现在和四叔都还在端州,或者应该是离开端州了。”

我的脸放了下来:“或者?应该?阿延,你偷跑出来?爹娘岂不是要急疯了?”

阿延满不在乎道:“我都十二了,上京也不是没跟爹娘来过,怎么不能自己来?”

我提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阿延少爷,你十二还没到。就算你很能干,独自在路上走了十天,可你突然失踪,想过爹娘的担心没有?”

“我跟阿续交待过的,让他过二天再告诉爹娘。再说就算不告诉,爹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好嘛,连九岁的阿续都掺和了。

我站起身来,搂了搂他:“阿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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