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看不出来的。」电影散场後,常伯汶隔著适当的距离对竹子道。
竹子五官有点扭曲,又不肯承认自己是怕被人看出来他正在和常伯汶约会。
「你懂什麽,我是在思考人生的重大意义。」
「说来听听。」
「为什麽交往一定要一起外出?」
「你没跟女朋友约过会?」
想起久远前曾经交往过一下下的女朋友,竹子就显得很苦闷:「唉,感觉不一样。」
女孩子出门会主动挽著竹子的手,态度也活泼主动多了。竹子用眼角瞟向常伯汶,想像著被那家伙贴身靠近的模样,就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怎麽?」常伯汶和悦地发问。
竹子长叹:「……原来我们真的在交往啊。」
「你没机会反悔了。」常伯汶偷偷地触碰竹子的指尖,把他的手捏在心里。
竹子一开始还尝试甩开,但又觉得这样黏著的感觉麻麻的、并不如想像中难受……就只不过犹豫不决这麽一下,等竹子想脱手时,常伯汶已经把他给揣实了。
「常伯汶,就这几个月吧。」竹子努力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等你毕业後,如果我还觉得你这个人有一点可取之处,那我就把你的电话给我妈……」
常伯汶笑了笑,竹子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脉动加快了速度。
「这样我得先拟好草稿才行。」
「别这麽有自信,我可不一定会选你。」
「我应该不会输给日升吧?」
这是一句玩笑话,笑指竹子这一周内发生的惨事。
竹子马上垮下脸:「那小鬼真是疯了……」
日升飞剑来一连被无数的人拒绝後,便威胁竹子,要是竹子不帮他找个老婆,他就每天刷世界频说竹子是他老婆。
竹子虽然玩女角、也乐於享受被吹捧的感觉,但要让他承认自己的老公是个未成年,他还宁可承认自己是个人妖。
常伯汶转了转眼珠,又道:「老大不是说今天的活动日升会去,活动应该还没结束,要去看看吗?」
「拜托,看到那小鬼我会作恶梦。」
在竹子的坚持下,两个人便悠悠荡荡地晃回学校。
常伯汶打算今天去竹子那过夜,便决定先绕回宿舍拿换洗衣物。
两个人肩靠著肩、像个哥儿们般走在一起,如果人生可以再一次选择的话,竹子知道自己大概还是会没办法抗拒常伯汶的希望。
他也不是很清楚爱是什麽、也许常伯汶也没弄明白过。他们都还很年轻,未来还很漫长,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决定相信对方就是那个『对的人』。
不过人生路上总是万般波澜,总会有几个来乱入的。
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准备走进宿舍的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居然会有个金属玩意,像皮球一样飞过夜空,砸到常伯汶後脑杓。
匡啷一声,竹子才看清自己的脚边多了个捏扁的脾酒灌。
常伯汶带著善意转过身,却看见某个他跟丁建宣都很熟悉的家伙指著自己鼻子破口大骂。
「像你这种人、为什麽可以考上!」
现在正值晚餐时间,宿舍门口进出的人很多,有不少人都被这一骚动吸引。
常伯汶把竹子推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後仍然保持潇洒道:「你说我是哪种人?」
站得摇摇晃晃、嗓门却比喇叭还大、跟他对呛的家伙,正是常伯汶同班四年、还一起去考研究所的同学。只是常伯汶跟丁建宣上榜了、但这家伙落榜了。
「你、你是变态!」同学的口齿不太清楚,看来喝了不少酒,但他仍然能将「死GAY」的发音发得很完美。
常伯汶抱以微笑:「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什麽,研究所报考资格中并没有规定性别与性向。」
同学没这麽多脑力消化常伯汶的讽刺,手指对向常伯汶似笑非笑的脸,又颤抖地滑向竹子:「这也是个跟常伯搞在一起的GAY!你们要注意啊!」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骂人的家伙声音又不小,集中在竹子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变得严峻。
竹子脸一阵青白,死咬著下唇怎麽样也挤不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跟他没关系。」常伯汶走出人群挡在竹子身前,还拍掉那只碍眼的手。「我是GAY,但他不是,他只是好心收留我,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他……谁会这麽好心!」同学硬凹道。
「你大概是误会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恶心。」常伯汶一哂。
「你才恶心!反正会跟GAY当朋友的都是GAY!」
气压似乎越来越大,竹子紧缩著身子,强捏著指节,才让自己没一拳打飞那个满嘴废话的家伙。
「我以为我们也是朋友呢。」常伯汶出其不意地握住同学的掌心:「现在换你不想认帐了?」
他那喝醉的同学吓得想抽回手,却怎样也比不过常伯汶双手蛮力。
「你以为GAY这麽好遇到?」常伯汶又贴近一步,满是春风:「都是因为你拒绝我,我太伤心才搬到学弟那里借住的。这段期间让你吃醋了?我感到很抱歉。」
「……啊啊啊啊不要碰我!」
「好吧。」常伯汶立即答应了同学的要求,在同学急著想後退时突如其来地放开手。
同学一个重心不稳,加上酒精作祟,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一旁的围观党有几个已经没良心地笑了出来,常伯汶仍很有绅士风度地扶起失魂落魄的同班同学。
「我们去旁边好好的『谈一谈』。」
「常伯汶!」竹子却叫住正拖著人要离开的常伯汶。
「什麽事吗?」常伯汶的回话非常优雅,却带著浓浓的距离感。
竹子扫视了一下四周还没散尽的人群,最後还是豁出去地低声道:「你可以承认……我们的关系。」
「咦?」
「不敢吗?」声音略大。
常伯汶眯起眼,笑容从脸上褪去:「只要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可以!」
「有你这份心就够了。」丢下这句话,常伯汶拖著人离开了竹子。
竹子追上常伯汶时,常伯汶已经解决了同学。
同学被扔到垃圾场旁,脸上还多了一块瘀青,常伯汶还好心地替他披上一件捡来的破外套,看起来没什麽大碍。
「这样可以吗?」
「他也只是醉了。」常伯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後又道:「你来干麽?」
「不能来唷!」
「回去吧,趁谣言还没有扩大,不然你妈会提早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我会跟其他人说我是被建宣赶出寝室,前阵子才到你那住的。」
「……我妈不会看系板。」
「我妈也不会。」
「所以那些谣言……之前就传得够夸张了吧!所以再多加几条也没差。话又说回来,这都是你的错!」
「对对是我不好。」常伯汶走向竹子,却没有贴上他:「一眨眼就过了呢,上学期我们还在这跟日升『谈判』。」
「那时候的丁学长超帅。」竹子边回忆边点头。
「抱歉唷我不够帅。」
「我比你帅就够了。」竹子推了常伯汶一把,又拉住他的手臂:「不过常伯汶,你刚刚公开出柜的样子,帅呆了。」
「…………」
一个黏腻的触感落在常伯汶的右颊上,带著唾液的味道。
常伯汶茫然地触碰感到湿润的肌肤,想确定刚刚才发的瞬间是不是幻觉。
「别发呆呀。」竹子扯著常伯汶。
「我……」
「回我那去。」竹子大声地道:「管他什麽谣言!咱们要告诉那群八卦众事实胜於雄辩!」
「可是事实是……」常伯凑到竹子耳边,轻声道。
竹子白了他一眼,黑夜掩去了他的羞赧,也顺带掩去了交缠在一起的肢体。
◎
三个月後,竹的的寝室突然爆响出惨叫。
竹子机灵地调整好耳机,然後对著麦克风说话。
「抱歉抱歉我们这有人发疯。」
「竹子、怎麽办!」发疯的人用力摇著竹子,只差没把竹子的脖子摇断。
「又怎麽了?」
「电脑挂了!」
「重开呀。」
「开三次了,它还发出奇怪的叫声!」
「重灌啊。」
「但是我收集的动画、照片、还有游戏资料都在里面!」
「好啦好啦我看看。」竹子跟用SKYPE聊天的对象交待几句,便认命地拔开谢昭阳的电脑主机盖。
弄了一阵後,竹子抹去额上的汗水:「接触不良,你显卡可能要换一张了,趁现在可以开机先备份吧。」
「喔。」谢昭阳皱著一张脸,难过地操作起电脑。
他先把天野幻境的设定档案移到D槽,然後整理起游戏截图。
玩了几年游戏,里头的回忆也是多不胜举,光一两张照片,就足以让他回想起许多事。
像是第一次下地城、第一次抢到BOSS、第一次爆到亚尔斯之剑、第一次认识叫轩儿的小牧师……照片一张一张看,最後他发出了轻呼:「咦。」
这张照片的主角不是谢昭阳、而是一个骚包的男法师。
谢昭阳默默地用SKYPE把图传给竹子,还因为开SKYPE的关系让他的电脑又差一点当机。
竹子满是疑问地收下图档,点开来看後脸上的困惑马上变成尴尬。
那是一张游戏截图。
画面没什麽问题,重点全放在对话框上。
对话框里的讯息很简单:我管教我的人,你罗嗦什麽。
发话的人正是竹子自己。
但这还不是让竹子最困窘的事。仔细看对话框下方的输入栏位,有打到一半但没送出的句子。
句子也很简单,只写了六个字:「你愿意要我了?」。
距离大四生毕业的日子不下两个礼拜。
离竹子与常伯汶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十四天。
竹子看著截图发呆。
截图中的男法师很别扭、很扭曲,从不轻易地让人理解他的感情。
竹子又一次想起自己的初恋情人。初恋情人曾笑著问他:「你喜欢跟他在一起吗?」
竹子已经忘记自己是怎麽回答的了,他也猜想不到截图中的男法师会怎麽回答,或许又会用让人弄不清楚真假的笑容说著甜腻的台词把自己蒙混过去……
因为他们都是平凡人、都有各式各样的情绪,即使面对同一件事,也不可能都拥有同样的反应。
但至少他们选择了在一起。
那个曾经在自己生命中留过一抹记忆的初恋已经不重要了。
竹子靠在椅背上,耳里听著透过网路传来的声音,身体被各种带著海水味的悸动淹没,想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栽了。
fin
……
谢谢大家看到最後
这篇不太网游,涉及到比较多现实面,所以我写得也很郁闷
常伯汶是个习惯先把自己摆在第一顺位的男人
竹子则是会预先怀疑别人的男人
他们都跟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在爱别人之前、会先顾虑到自己
是我表达得不够好,我只是想要写一个有点自私的两个男人有点自私的小故事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麽最後自私的人全变成常伯汶了?
也许这就是常伯汶爱的表现也不一定,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笑)
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这几天我开始修稿,关於夏家姐弟的部分应该会做大幅度修正
老常应该也不会再这麽讨人厌了(虽然我觉得讨厌的他才是他)
欢迎大家在故事之後给我任何意见,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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