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直取要害之处,赵匡胤武功本在他之上,却因为怀里护着胤禛少不得束手束脚,而那老翁更是看出了这一点,突然改变攻势,挥舞着大刀向胤禛攻来,赵匡胤脸色一变,连忙侧身闪开,左臂贴着刀锋划过,瞬间便被划破衣裳,留下一道血口。那老翁眼一亮,兴奋的笑了声,一刀刀更是毫不留情的追着胤禛砍,赵匡胤忙于照顾胤禛,一时间身上多了不少口子。《
胤禛见此情景,心下着急,一时不察竟被那老翁得逞,在腰侧重重的砍了一刀,胤禛惨叫一声,却突地挣开赵匡胤滚向一旁的草丛,那老翁连忙追上,举起大刀便朝无处闪躲的胤禛砍下来,胤禛眼一闭,直觉呼吸都停止了,浑身的肌肉绷得死紧,心脏一阵猛缩,预想当中的剧痛并未到来,胤禛等了一阵,试探的睁开眼睛,果然见那老翁睁着一双狰狞的眸子倒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后背插着一把利剑。《
赵匡胤拔出剑,走到胤禛身旁,重新将他搂住,绷着一张俊颜道:“如何?”胤禛随着赵匡胤的搀扶站起,偶尔一两声抽气,龇牙咧嘴道:“还行。”赵匡胤眉间皱的死紧,不顾胤禛的反抗撕开了胤禛腰间的衣服,看着那道深深的血口,鲜红的血正源源不断的从中流出,胤禛的脸色也越加苍白,赵匡胤眉间怒气更甚,立刻从衣摆处撕了一块布用力按在血口上,胤禛一声惨叫,身子立刻委顿了下去,赵匡胤瞪他一眼,硬邦邦道:“不想死就用力按着!”说完一把抱起胤禛,胤禛一惊立刻就要反抗,却在瞥见赵匡胤的脸色后硬生生的把抗议吞回了肚里,老老实实的任由赵匡胤抱上马,然后一路疾驰。《
马上太过颠簸,胤禛苍白着脸色,颇为自嘲的笑了笑,这重活一世受的伤,全都是因为这个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些人不是赵普派来的。”冷硬的声音蓦地响起,胤禛诧异的抬头,却只看见赵匡胤线条刚毅的下巴,以及紧抿的唇瓣,他扬头看着前面的路,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胤禛复又低下了头,面容痛苦的抽了口气,腰上的伤口痛极,又一直在颠簸的马上,还真是痛得无以复加!胤禛咬着唇忍过一阵痛后,努力的让自己把思绪转到凶手的事情上去,然而随着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胤禛只觉得腰间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痛得他只想昏迷。《
“说话!”这次又是赵匡胤,语气比之刚才多了几分急切,胤禛迷茫的抬头,这次他看到的不是赵匡胤冷硬的下巴了,而是赵匡胤低着头,上面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担忧和焦急。胤禛突然懂了,他试图笑一笑,却在剧烈的疼痛下扭曲了面容。他努力压下因疼痛而泛起的晕眩,微弱的声音时断时续:“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是……我……嘶……真他娘的疼!”于是疼疯了的雍正爷,终于平生第一次的,爆粗口了。《
赵匡胤脸扭曲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这一贯斯文淡雅的人竟然也会学那市井之徒说脏话,要不是时机不对,他还真想好好的打趣一番。只是现下,赵匡胤脸色一阴,还得尽快进城找大夫给他医治才是,不然这人今日只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赵匡胤突然厉声道:“忍着点!”在胤禛还未反应过来时猛的一甩马鞭,马嘶鸣一声,越发快速的向前疾驰,胤禛彻底白了一张脸,痛苦的惨叫破碎在喉咙里,终于眼一翻如愿的坠入了黑暗中。《
“啧,文人真是太弱了。”胤禛迷蒙着醒来的时候,隐约的听到了这么一句欠揍的话,腰间已经没有了让人想死的痛楚,他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是赵匡胤,他正坐在胤禛床旁,身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碗,正浮着一阵阵热气。《
赵匡胤见他醒了,松了口气,问道:“你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张大夫给你看过了,除了腰上的伤口,别处都没有受伤,只是不知有没有内伤,你自己觉得呢?”《
胤禛略显疲惫的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白了眼赵匡胤,虚弱的语气里满是鄙夷:“文人纵然柔弱,却还是有舍身就义的勇气的,哪像某个武夫,连个老人都对付不了。”《
赵匡胤呆了呆,着实没想到胤禛伤到这个份上,还敢和他抬杠,什么叫连个老人都对付不了,要不是某人在那里碍手碍脚,他至于这么狼狈么!《
胤禛瞥见赵匡胤不服气的摸样,哼了哼声又道:“桌上那是药么?”赵匡胤仍是不满,倒也没有再跟胤禛抬杠,只是板着嗓音道:“是药,想你也没有力气起来喝药,刚好也放放凉点再喝。”胤禛点点头,身体虽是疲累之极,脑袋却异常清明,他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今日发生一切,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要杀他。《
“你先休息,有什么明日再商量。”赵匡胤帮胤禛捻好被子转身出了门,门外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守在那里。“去查查是谁下的手。”声音里含着冰冷的杀意,他本是不想让应禛知道黑衣男子的存在,才一直没有同意黑衣男子出手,却没想到差点害死了应禛。对方既然敢动他的人,那么他不介意送这些活腻了的杂碎去地狱!黑衣人略一点头,消失在原地。
62第五十九章
所谓出师不利;指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了;这才刚到晋州就惹来了刺杀;赵匡胤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月上中天后;赵匡胤再次打开房门,就见胤禛已经半坐在床上看书了,见他进来挑了挑眉道:“如何?可有联系手下查问情况?”晕黄的烛火摇曳;为胤禛的脸颊镀上一层暖色。
赵匡胤心里一动,他缓步走上前在胤禛的床旁坐下,半晌无言后突然开口道:“日间发生的事情;我已让人去查了。只是尚需些时日。”赵匡胤面色柔和的看着胤禛,抬起手温柔的拂过胤禛的脸颊轻声道:“长夜无聊;想不想听故事?”
胤禛挑眉,不可置否;赵匡胤看他的样子略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说出那些隐秘的东西来,只是觉得,眼前的男子若是能明白的了,也就不枉他这样自揭伤疤了。
“朕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和你长得一摸一样,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差点将你错认。”赵匡胤沉默了一刻后缓缓开口,他的记忆也飘回了一年多前第一次和李煜想见的时候。胤禛放下执着书本的手,略带惊讶的听赵匡胤缓缓道来,只觉得十分奇妙,他从不知他在赵匡胤的印象当中居然是这样的。
“……朕从未想过,那样一个降君,是如何敢在朕面前露出那些治国之才,如何敢在朕面前公然与朕的亲弟为敌,如何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赵匡胤笑了一阵,他抬眼看向胤禛道:“你可知道,朕当时被他的一番话打动,竟然会突然觉得皇图霸业何其可笑,人世间的美丽风景,朕从未领略到,朕的眼中只有征战和权势,朕甚至觉得自己半辈子都白活了。”
“想必他一定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否则怎会视权势如粪土?只想那人世间的风景。”胤禛好笑的接过话茬,若赵匡胤真这样想,那他还真是看错了自己。
“怎么会!”赵匡胤失笑,他摇了摇头,似是在追忆:“与闲云野鹤的外表不同,他野心大着呢。朕与他去了三次汴河,原是被他一句‘汴京城里,汴河上一叶扁舟,星夜独醉,看那月色空茫,星光矍铄,听涛枕浪’所打动,想放下繁杂的国事好好的逍遥一番,谁料每次朕几乎都在为了朝堂之事与他争执,随后不欢而散。”
“竟然是这样……”口里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一阵好笑,仔细想来,去过汴河四次,竟没有一次是单纯的赏景,每次自己都为了朝廷上的事情和赵匡胤争执。
“然而虽说如此,现在想来,这三个夜晚,除去第一夜,都是朕这一生,最轻松愉悦的时候。”胤禛听了这话,颇感意外的望向赵匡胤,笑道:“臣以为官家会觉得恼怒。”
“若真要说恼怒,合该是他擅自离开朕,又换个身份出现在朕面前更让朕恼恨!”赵匡胤提高声音,眼睛紧盯着胤禛的双眸,胤禛一滞,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他不明白赵匡胤此话的意思,更不明白赵匡胤为何突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只能僵在原地,看着赵匡胤一步步走近自己,脸上仍漾着轻松惬意的微笑,声音也若春风般和煦:“朕的好臣子,朕的好侯爷,为什么要离开朕,嗯?”
胤禛猛的抓紧了身上的薄被,一寸寸的收紧的指节已经泛出了青紫的苍白,赵匡胤猛的伸手握住胤禛的手,轻轻揉捏着替他放松,人也整个坐到了胤禛身侧,强硬而不容拒绝的将胤禛环绕进自己的怀抱,胤禛不自在的轻微挣扎了一下,立刻被赵匡胤嘞的死紧,胤禛皱紧了眉头,浑身颤抖。赵匡胤感受着怀中的战栗,一股说不清是痛快还是失望的感情溢满胸间,他冷笑了一声,低下头含住胤禛的耳垂轻咬舔舐,继续低声问道:“朕有那么可怕吗?让你机关算尽的想着要离开,嗯?”
“官家……在说什么,微臣不明白。”胤禛艰难的开口,嗓音有些喑哑,他猛的咬紧唇瓣,嘶声辩解,企图蒙混过关。赵匡胤听胤禛到这个份上还不肯坦白身份,愈加恼怒,连声音都彻底冷了下去:“那还真是巧了,朕倒想问问爱卿,左肩上的伤口是哪来的?”
胤禛一震,这才想起来,他当时因为怕赵普在那祛疤的药上动手脚,将那药给了郑式微研究,后来赵匡胤的到来完全让他忘了那么一回事,接着急着送走郑式微,竟一直没有使用!胤禛一阵暗恨,此番被赵匡胤认出来,还不知要被怎样责罚,甚至可能直接处死!思及此,胤禛顿时生了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决定打死不承认,和赵匡胤作对到底。
他奋力睁开赵匡胤的桎梏,转头嘲讽的冲赵匡胤笑道:“不过是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遭遇了强盗被砍了一刀留下的伤口,官家说的什么侯爷的……微臣可是不明白的很呐。”
赵匡胤见他装傻也不着急,只想着这人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合该用狠的才是!于是他干脆利落的将人再次抱进怀里,扬声道:“无痕,把人带进来。”门外一阵静默,随即房门被推开,无痕领着一个男子走进了房间,那人如常的穿着一袭黑衣,身姿挺拔潇洒,邪魅的脸上没有了昔日的爽朗而显得有些阴沉。胤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失声道:“暝奕!”
“哦?看来朕真的没有弄错,应爱卿,你说你不是李煜,怎会认识李煜的贴身侍从?”赵匡胤面上扬起胜利的微笑,他低头看着胤禛,当着暝奕的面将胤禛重新抱进怀里,接着暧昧的低下头琢吻着胤禛的颈项。
胤禛脸色一变,还未等他挣扎,那厢暝奕突然袭击了无痕,抽出他腰间的剑急掠到赵匡胤身旁,三尺青锋架在赵匡胤脖子上,寒芒毕露。看见赵匡胤嘲讽而无畏的笑,暝奕黑瞳里一片冰寒,声音更是冷的掉渣:“放开他。”
“无痕,你太大意了。”赵匡胤仍是紧紧的抱着胤禛,没有理会暝奕。无痕在暝奕身后跪下请罪,手却掐在暝奕的腰间要穴,若暝奕敢伤赵匡胤,他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暝奕,剑放下。”胤禛一声轻叹,转而对赵匡胤道:“官家,我们需要谈一谈。”赵匡胤终于收起了嘲讽的表情,他冲无痕扬了扬手,暝奕看了眼胤禛,终是一咬牙扔了剑走出了房门。
“官家放开微臣吧。”胤禛动了动身子,感受到赵匡胤松开了手臂,只坐在床头,墨色的眼眸似深潭版波澜不惊,似乎对于胤禛将要说的话了若指掌。
胤禛苦笑一下,低声道:“微臣原本以为,还可以隐瞒一阵子。”赵匡胤挑了挑眉,接过话茬:“朕想是隐瞒一辈子才对。”胤禛点头,从善如流的道:“的确,一辈子。”
“官家是何时发现微臣的身份的?”胤禛手无意识的抚上了腰间,方才的一番动乱,伤口有些裂开了。赵匡胤看见他这个动作,立刻扬声道:“无痕,将大夫请来,你待会儿再说。”后面的话是对胤禛说的,胤禛愣了愣,又是一阵苦笑,曾几何时,这个杀伐决断的君王,也这般会体贴人了?
大夫检查伤口更换敷料不过是一瞬,转眼间又剩下了赵匡胤和胤禛二人,赵匡胤离开了床边,只在桌边坐着,手扶着一只茶杯静静的把玩着,似在神游,但胤禛知道,他在等自己的解释,也在思考怎么处置自己,但是现如今的他却丝毫不怕赵匡胤会动他,至少在平定赵普之前自己是安全的。是以胤禛才能在之前不疾不徐的让暝奕放下剑离开,虽然他此时更为在意暝奕是如何活下来的,这段日子又去了哪里。
“你和赵普第一次秘密会面时朕就有所怀疑,刚好朕派出去查验你身上伤口的暗卫被人阻拦,这一巧合让朕不得不这么想。朕本想趁着接下来你我二人同行的时候伺机查验,未曾料到会出了刺杀一事,也正是因为你的昏迷,让朕看到了你左肩的伤口,而那个男人……”赵匡胤突然不说话了,他眼神诡异的看了眼胤禛,那个男人是在他脱掉应禛的衣服的时候出现的,冲动的,只身闪了出来,毫无准备的被无痕制住,也正是如此更加让他确定了应禛的真实身份。
胤禛一直等着赵匡胤的话,他明显对于暝奕的事情更感兴趣,这点认知让赵匡胤很不爽,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跳过了暝奕出现的事情,冲胤禛道:“你该说说为何要瞒着朕换身份了吧?”想他当初得知李煜出逃的时候可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了绑在自己身边,食其肉寝其皮的!赵匡胤甚至想过,一旦证实了应禛就是李煜,他就二话不说的废了李煜的经脉,将之永远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谁也不见,专属于他,直到死也要同寝同穴,李煜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的!
可是真正这一刻来临时,当他得知对方没有离开他,一直一直在他的身边帮助着他,辅助着他,甚至愿意站在群臣的对立面为其谋划改革,推行新政,将自己几次置于险境之中。赵匡胤的心里只余下了软软的感动参杂着丝丝的迷恋纠结着。他还记得,斜阳下的天清寺中,青年眼底热血沸腾,只为与他一同共创大宋盛世;他也记得,汴河波澜壮阔的星河之上,青年与他几番争执,皆是为了大宋子民,他更记得,眼前这人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是如何不顾一切的帮着自己。那颗曾今怨恨的心已找不到踪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他看到了青年算计背后的艰难,看到了青年强势背后的疲惫,看到了青年微笑背后的苦涩……
而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告诉他,眼前的人是多么值得珍惜的瑰宝,更让他认清了自己真正的感情,比起对于“李煜”的迷恋,他更倾向于对于青年的爱慕,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慕,无关地位、无关性别,只是那个人正好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夺走了他猝不及防的心,而他甘之如饴。作为一个帝王他现在的一切决定都荒诞到可笑,可是他竟然该死的想要用全部去下一个赌注,哪怕输得一败涂地,也绝不后悔。
“又见面了,微臣李煜参见官家。”胤禛突然下了地,郑重的对赵匡胤行了礼,脸上是一派肃穆。赵匡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厉眸不错的盯了胤禛半晌,终是缓缓笑开,道:“李卿家请起,朕对于你的回归,感到十分高兴。”
63第六十章
胤禛的伤看着凶险;实则是失血过多又受不了疼痛才会昏迷,将养几天之后已好了大半,这期间胤禛都没有看到暝奕;心下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