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红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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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红尘道-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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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你别罗嗦。”白歆月终於肯张口说话,却是嫌他不耐烦。书童无奈,只坐在一旁督著他,过了一炷香,白歆月不困,他却已然撑著腮打了瞌睡。
  天大亮时,嫁衣大体上缝成,只差一些饰物点装,白歆月依旧不停手,将五彩流苏和珍珠串在一起,与五彩祥云凤凰绣片、五彩花鸟绣片一起缝在嫁衣上,赶到辰时,终於完成一件华美的嫁衣,他喜不自禁,赶紧唤醒一旁的书童。
  书童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还没说上一句话,白歆月就拉他看自己刚缝好的嫁衣,书童看了一眼,没有惊喜只有无奈,脱口道:“少爷,你是很聪明了,什麽都能摆平,可是呢,你就为了这件东西折腾了一晚上,还把手指弄成这样,值不值呢!”
  白歆月闻言,低头看了一看自己的手指,每一个指头都已是红肿不成形,碰一下就引来一阵疼痛。书童又无奈道:“我看,我还是去何郎中那里要金疮药过来给少爷你的手指涂上罢。”立起身,就要走。
  “不用了,我用冰水泡一泡就好,金疮药涂上去好疼。”白歆月不同意。书童如是无奈,脱口如泼他一盆冷水,“这还不都是你自己弄成的後果嘛!要是少爷肯乖一点,昨晚早点睡觉不弄这东西,现在手指就都好好的了!”
  白歆月瞥了瞥他认真的面色,嘟囔一声,“你比我爹还罗嗦。”书童微愣一下,闭口,片刻後才讨好他道:“少爷,我这不是因为替你著急嘛……”
  白歆月说,“行了,你去替我打洗脸水来罢。”书童应答一声,赶紧拎起铜盆,打开屋门就往外面去了,过了须臾回来,搁下铜盆。白歆月走过去,洗了一把脸,然後走出寝屋,下楼之前吩咐书童,“阿旺,等天保醒了,你就把桌上这个衣服送过去。”
  书童这才恍悟那件嫁衣原是给兔儿神的,不由一愣,回头看了那件嫁衣一眼。白歆月生怕他没听见,又重复一遍,“把那件衣服送去给天保,听见没有?”书童回过头,轻轻地点头,哦了一声。
  白歆月安心地下楼,到饭厅去吃早饭去了,书童则呆呆地坐在寝屋门前,双手撑著腮,盯著对面的小楼。过了半晌,对面小楼的窗户打开了一扇,现出兔儿神的面庞,书童立刻起身,走到屋里拿起桌案上的嫁衣,快步出屋下楼,赶到对面的小楼。
  “胡公子!”书童一手捧著嫁衣,一手举起敲著门面,边敲边叫唤著。那屋门应声打开,兔儿神正儿八经地立在了他的面前。
  书童立即笑道:“胡公子,我家少爷叫我把这东西交给你。”说著,递上了嫁衣。兔儿神微微低头看了它一眼,抬起双手接过,启唇问他:“阿月怎麽不亲自送过来?”
  书童笑道:“我家少爷一晚上没有睡了,清早也饿著,刚刚是去饭厅用早饭,一会儿用完早饭就得跟著船王出去,实在抽不出空来,所以叫我送过来。”
  兔儿神了然,垂眸,缓缓转过身,捧著嫁衣默不作声地走回屋里,书童呆呆看著,片刻回过神,搔了搔头,自行离开了。
  兔儿神坐在圆凳上,捧著那嫁衣仔细看了看,用手轻轻摸了摸,不禁赞道:“当初阿月不会做嫁衣,转世以後变聪明了,竟然会做出这麽美的嫁衣。”他爱不释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後却是一脸无奈,轻轻一叹,又再自语:“可惜,我没有机会穿上了。”
  五日後,兰少魁携著父母,方暮携著生母,一前一後地来到北郊的太平湖附近。他们两个此前都骗说过父母,说是来兔儿神庙祈求一家吉祥平安,却都在装著供品的漆篮里偷偷换上了红烛红绸等物。
  “娘,你看,那座庙就在前面。”方暮伸手指著兔儿神庙,对身边的生母说道。方母顺著她的指尖望了一望,含笑答,“原来是一座小庙,娘还以为是一间大庙呢!”方暮说,“不管是大庙还是小庙,只要灵就够了。”方母含笑著,点了点头。
  兰少魁带著父母从另外一条径道走过来,与方暮母子正好相遇,方母认得兰少魁,一见他,忙出语唤了一声,“这不是我儿的同窗嘛?”兰少魁有礼数地回答,“伯母好!”方母含笑问道:“今日也是与令堂一起来烧香拜神的?”
  兰少魁呵呵一笑,“是啊,今日是吉日,我特意与爹娘来这里烧香。”几个人迈步,一起走向兔儿神庙,兰母接著张口,对方母说,“最近,少魁总是到你家里去,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方母客气道:“哪里哪里,这孩子挺乖,跟我儿一起读书,我看著都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儿子呢!”兰家令堂笑了一笑,兰家老爷道:“再过几个月,他们这两个小子就要上京赶考去了,我可要先说好,一个状元一个榜眼,不管谁中了状元谁中了榜眼,可都不许争风吃醋伤了和气啊!”
  “知道的,知道的!中了状元的能当官,中了榜眼的也能当官嘛!差一点点而已。”方母丝毫不计较,客气道。兰母插话,“这我就放心了,最怕见面就是眼红了。”
  几个人走到兔儿神庙前,也没有抬起头来仔细看门顶上的横匾,高兴著踏进庙堂之内,点燃了香火。兰母握著香火,准备要拜,一看那供台上的神像,不由大惊,脱口:“哎呀!这这……这不能拜啊!”
  方母不解,“这怎麽不能拜了?”兰母急忙解释,“这座庙是兔儿神庙啊!你看那神像,那是兔儿神啊!咱们不能拜的!”用右手指著供台上的白兔模样的神像。
  方母回头,问方暮,“是不是搞错地方了?你怎麽带娘来兔儿神庙啊?”方暮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兰家老爷也同时在责怪兰少魁,“你啊!在书院里读书时成绩向来不错,怎麽如今连一座庙都搞错?兔儿神庙不是我们能拜的。”
  兰母插嘴劝说,“好了好了,幸亏发觉得早,不然拜错了就惨了。”方暮低著头,偷偷瞥了瞥一旁的兰少魁,暗示著他。兰少魁心里有数,鼓起勇气,第一个跪在了父母的面前,方暮一见,忙跟著跪下,两个人同时脱口:“请爹娘(娘)成全!”
  双方令堂不约而同地吃惊,“你这是干什麽呀?快快起来!”兰少魁第一个说道:“孩儿不起,除非爹娘答应我跟方暮的婚事!”方暮也跟著说,“孩儿不起,请娘亲答应我跟少魁的婚事!”
  双方令堂闻言,皆是震惊,“你说什麽?!你们……”方暮坦白:“我跟少魁其实早就定情了,今日打算结成夫妻,永不分离,请娘亲成全!”兰少魁也跟著说,“孩儿今生只与方暮结成夫妻,请爹娘成全!”
  双方令堂又气又急,说道:“你们如果只是结为契兄契弟,我不反对,但是你要为家里好好想一想啊!家里就只有你这麽个小子,你要是跟男子成婚,那咱们家找谁去延续子嗣啊?”
  兰少魁说,“孩儿不孝!请爹娘成全!”随之向令堂叩首。兰家老爷别过脸,严肃道:“我不答应!你休想要我答应!”兰少魁向他连续叩首,他始终不肯答应,一向也帮著兰少魁说话的生母这时候也跟兰家老爷一样反对。
  白歆月与众书院学生听了半晌,开始有些著急,他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了庙堂内一眼,又看著身边的兔儿神,低声道:“看样子光是求也不奏效啊,天保你快想个办法吧!”
  兔儿神抱臂,沈著,斜眼瞥了他一眼,启唇:“你急什麽,无非是让神明现身,长辈最信奉神明了,神明的意思,他们不敢说一个‘不’字,我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多费点气力,这样,我以神明的身份再现身才足以说明是被他们感动的。”
  白歆月听著,想了一想,恍悟道:“天保,你在占便宜啊……”兔儿神扬起嘴角,但笑不语。须臾,直等到那兰家老爷大发火气,脱口一声,“你……你想气死你爹是不是?你让我怎麽跟列祖列宗交代?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兔儿神一声不吭,转身,一瞬间便在众人身侧消失。
  一位同窗回头,愣了一下,脱口:“歆月,那位胡公子人呢?”白歆月指了指外面,“他已经出去了。”那人一听,惊奇:“他出去可真快!”白歆月呵呵一声,不语。
  庙堂里,兰母婉言劝了劝兰老爷,“何必生那麽大的气,说不答应也就完事了。”又看了看兰少魁一眼,补上一句,“咱们还是回家罢,在这里反而更伤和气。”
  “既然来了,何必急著走?既然已经点燃了香火,为何不上香拜我?”兔儿神的声音陡然从天而降。兰母愣了一愣,脱口惊问,“谁?谁在说话?”方暮高兴起来,答道:“是兔儿神!是这个庙的神明显灵了!”
  兔儿神的声音又起,“没错,是我兔儿神!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到了。为人父母,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没有後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既然姻缘已经注定,做父母的何必要强拆孩子的姻缘?为什麽不能让他们选择自己所爱的人呢?”
  “你……你真的是这座庙的神明?我实话跟你说了,我可以接受他娶了媳妇儿当了爹以後要纳一个男子当小妾,但是,要让我的媳妇儿是一个男子,我万万接受不了!”
  兰母脱口,朝著那神像坦然,话音刚落,兔儿神一个旋身,现出了真身,回她的话,“是男是女有何要紧?你既然如此在意,那你看看我是男还是女?”随之,负左手走到他们的面前,抚了一下长发,一瞥一瞟间很是傲气凛然。
  兰母打量了他几眼,方母绕著他看了一看,又互相对望了一眼,皆是摇头。兔儿神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一个男子,精心打扮一番之後,会变成一个女子,同样,一个女子,精心打扮以後,也会变成一个男子。两个人相爱,爱的不是性别,而是因缘分而相爱。”
  他顿了一顿,看著她们,又继续道:“你们做父母的,只是希望能抱一抱孙子,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缘分,而对他们来说,不能跟自己所爱之人长相厮守,活著是比死更加痛苦,活著只能是一种累赘。”
  兰母闻言,淡淡一笑,答道:“兔儿神,你这话说得也太过夸大,常言说:生米煮成熟饭。这日子久了,自然会对彼此珍惜。”
  兰少魁担心兔儿神也说服不了自己的生母,急忙插嘴:“不是的,娘!我是真的爱方暮!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他白头偕老,我宁愿去死!”
  兰母回头,气道:“你这个傻小子!你现在敢这麽说,等你老了,你就会知道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就会後悔当初没有听爹娘的话!”
  “我不会後悔,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後悔!”兰少魁认真道,方暮也跟著认真道:“我也不会後悔!”双方令堂沈默下来,不知所措。兔儿神侧过身,坦言:“其实,你们当父母的只是怕没有後嗣,如果你们觉得後嗣比你们孩子的幸福更重要的话,那我……就不必在此多说废话了。”

  误入红尘道44

  第四十四章
  方母想了一想,心生担忧,瞥了兰母一眼,让步道:“怪我生阿暮生的不是女娃,唉!我自他很小时就宠著他,如今他口口声声说只爱你家少魁,我实在是怕不答应他就跟我寻短见了!你看,咱们能不能……”
  兰母答道:“我也怕少魁想不开啊!可我就只有这麽一个儿子啊!”方母也正在著急,兰家老爷冥思一想,插嘴:“听说方家也做布匹生意,染的布匹质地不错。”
  方母立即谦虚,“还好还好,虽然我经营著布匹生意,但家里还是全靠我家老爷的。”兰家老爷道:“我也做著织布生意,开有一家织布坊,我的布如果在你的染布坊里染出好颜色,应该能大卖,不仅如此,其他的生意,我们两家其实也可以联手。”
  方母细细一想,笑道:“你这真是提醒了我,我们两家可以联合在一起,然後把生意越做越大。”兰家老爷忍不住也暴露了野心,“何止是生意越做越大,我还想要把分铺开到刺桐港的其他支港去,让刺桐港遍布我们的分铺。”
  兰母赞道:“老爷,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真不错!”兰少魁听了一阵,听得不耐烦,不由插嘴,“爹,娘,我的事情你们到底答不答应?”兰家老爷嫌弃他出声,出语:“叫什麽叫?是你的婚事重要还是我们家的生意重要?”也全然忘了兔儿神的存在。
  兰少魁与方暮无奈,立起身,看了看兔儿神。立在供台前的兔儿神只是低头负手,不发一语,任由双方令堂在自己的庙堂里巴拉巴拉地商讨著生意。
  过了半晌,双方令堂面露喜色,兰母对方母笑道:“那就这麽说定了,我们两家的生意联合起来,成为一家,以後可不能反悔。”方母答,“回去以後,我就跟我家老爷说一说,看在我的份上,应该没有问题的。”
  方暮听他们的谈话听得一谈糊涂,上前至生母身侧,催了一声,“娘,我的婚事……”方母看了看他,答道:“你别急,回去以後就给你跟少魁办喜事。”方暮听之,又是惊又是欢喜,“娘!你是答应啦!?”
  兰少魁赶紧奔到父母身侧,高兴道:“爹,娘!谢谢你们!”兰家老爷道:“这是看在我们两家可以联合起来干一番大生意的份上,爹才面为勉为其难准许,爹可要告诉你,这次决定一下,可不能後悔!”
  兰少魁点点头,允诺,“是,我知道的。”兰母笑道:“来,快去拜了兔儿神,然後咱们就回家准备喜事了。”兰少魁瞥了方暮一眼,方暮也瞥了瞥他,同时含笑。此时,白歆月领著书院学生众人从庙堂後面冲了出来,脱口:“何必回去,既然是兔儿神牵的红线,那就在这里办喜事,现在就办!”
  兰母有些犹豫,说道:“可是……这里什麽也没有,如何办喜事?”白歆月嘿嘿一笑,直言相告,“东西,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话罢,便有人拿出扎花红绸,同时,有人将一长串鞭炮点燃,庙堂前登时劈里啪啦大响。
  兰少魁说,“只要同窗祝贺,在兔儿神面前拜一拜,就算是结成夫妻了,并不需要花费钱财办喜宴。”方暮赞同,点了点头。双方令堂无奈,便将香火递给他们,让他们面向神像拜了一拜,上香。
  同窗们将红绸系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推到一起,让他们拜天地,在他们身旁哄闹一番。白歆月没有参加哄闹,只是时不时瞥了瞥人群里的兔儿神,看著他欢笑,又想起自己的婚事,不禁忧郁。
  须臾,有人挨到白歆月身侧,信口道:“这次之所以成功,胡公子也少不了功劳,他刚才演兔儿神还真是像个神明了,简直以假乱真!我看著,还差点当他是神明了。”
  白歆月笑了一笑,故意问他,“如果他不是兔儿神,你会不会很失望?”那人回答,“不会啊,他跟我们一样是普通人才好呢,神明跟凡人之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就算有幸遇到,也永远隔著距离。”
  白歆月低头,苦笑,喃喃:“对啊……神明跟凡人之间有距离,如果我爱他,他不爱我,我就算再怎麽苦苦追求,追也是追不到手……”
  那人听不明白,疑惑道:“白歆月,你在说什麽?”白歆月不答话,只是抬头,直直看著人群里依旧在展露笑颜的兔儿神。
  兰家与方家结亲以後,两家的生意不久就联合起来,在洛阳港里变成了大户,洛阳港的百姓虽然难以置信於两家同性结亲的事情,但对他们而言,两家的生意合二为一才是饭後茶余所谈聊的头等大事。
  过了些日子,兰方两家的当家人宴请船王白敛刀,谈笑敬酒之间总是不离营生,意思很是明了,无非是要船王日後在船运上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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