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谁是谁非
万幸的是;段誉赶到时,萧远山还未及向乔三槐夫妇下手。只是乔三槐夫妇被萧远山的相貌所蒙蔽,以为是乔峰要向他们下手,加之早先已经听少林寺中的僧人说了乔峰的身世。其时宋民对契丹人本就害怕的很;这时见“乔峰”面目凶狠,二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萧远山举掌要拍下之时,耳边听身后一阵风声,竟是有人从后而来,当即反掌向后挥出。
段誉脚下一滑,躲过来势凶猛的一掌,还没站稳;萧远山的掌风又跟了过来,他只得脚下不停的躲闪。
萧远山哼了一声;目光凶狠的扫向去正瑟瑟发抖的乔三槐夫妇,二老退至墙角,已退无可退。
段誉见他要再度下手,忙道:“少林寺的几位师叔正要赶过来,可都是玄字辈的!”其实刚才碰到的几个和尚,看衣着打扮和年纪,至多也就是虚字辈的,他此时为震慑萧远山,自然就要夸大其词。
萧远山眉头微皱,现下杀了乔三槐夫妇倒是易如反掌,可杀完之后若段誉再纠缠他一番,恐怕就要和少林寺的僧人撞个正着,玄字辈中不乏高手,脱身虽易,但与他们正面冲突,只怕很有可能暴露身份,那之前所做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段誉见他踟蹰,松了口气,向乔三槐夫妇道:“其实……”
萧远山抬手一挥,掌风到处,乔家二老只觉一道强劲之力撞来,身子向后摔倒,狠狠撞在墙壁上,登时头破血流。
段誉慌忙几步奔到他二人身前查看,幸好只是晕过去,鼻息间尚有出气,却也还是急道:“你杀他们干什么?他们再怎么说也对大哥有养育之恩……”
萧远山侧耳一听,掏出一方不禁蒙住自己的脸,又上前一把揪住段誉后领,低声道:“你若不想我杀了他们,就乖乖按我说的做。”
段誉咬牙道:“我不做陷害大哥的事。”
萧远山怒道:“我即刻便可杀了乔三槐!”
段誉道:“结果都是一样,要杀你就杀!”
萧远山眸光一闪,抬手点了段誉哑穴,一手抓住他,纵身跃上屋顶房梁。段誉有口难言,手脚再度被制,只能默默的怒视萧远山。萧远山淡淡的瞟他一眼,把目光转向了外面。
乔家房子不算太大,置身房梁之上不仅能将屋内情景尽收眼底,就连院子内也能看到七七八八。段誉顺着萧远山目光也望了出去,便见一道人影快步走了近来。
乔峰和段誉在卫辉分手之后,也起了要去寻找段正淳的念头,但几经犹豫,又觉得仅凭马夫人一言便认定段正淳便是带头大哥,终是有些草率。仔细思索一番,世上知道当年之事的仅剩他的授业恩师,少林寺玄苦大师。段誉那时劝过他贸然去少林也许会给玄苦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他特地把自己乔装改扮了一番,虽然不及阿朱化妆技艺精巧,可截然不同的装束倒是也将他本来面目遮盖了去。一路从卫辉走至少室山,路上也遇到过丐帮弟子,还有许多以前行走江湖时结识的武林人士,擦肩而过也俱都没有认出他来。因此到了少室山脚下,乔峰一丝也没有犹豫的便直奔乔家而去,一心想要先去看望许久不见的父母。
衣裳换了,发型变了,但身形和走路礀势却无法改变,和他相处许久的段誉仍旧一眼就认出了他,不由气息一窒。萧远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乔峰进入院中,只见菜园旁那株大枣树下放着一顶草笠,一把茶壶。茶壶柄子已断,乔峰认得是父亲乔三槐之物,胸间陡然感到一阵暖意:“爹爹勤勉节俭,这把破茶壶已用了几十年,仍不舍得丢掉。”看到那株大刺树时,又忆起儿时每逢刺熟,父亲总是携着他的小手,一同击打枣子。红熟的枣子饱胀皮裂,甜美多汁,自从离开故乡之后,从未再尝到过如此好吃的刺子。乔峰心想:“就算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爹娘,但对我这番养育之恩,总是终身难报。不论我身世真相如何,我决不可改了称呼。”
乔峰心中所想俱都表现在脸上,那副追忆过往的感怀惆怅并目中流露出的亲情眷恋,都落在萧远山和段誉眼中,段誉悄悄观察萧远山,萧远山却依旧淡漠着没有表情。
乔峰走到门边,大声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叫了两声,也无人应他,他便跨了进来,堂上板桌板凳、犁耙锄头,宛然与他离家时的模样并无大异,却不见人影。
他又叫了两声:“爹!娘!”仍不听得应声,他微感诧异,自言自语:“都到那里去了?”探头向卧房中一张,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乔三槐夫妇二人都横卧在地,动也不动。他急纵入内,先扶起母亲,只觉她身子微温,忙探其鼻息,立刻松了口气,又去检视乔三槐,也是同样。乔峰又是放心,又是担忧,看父母伤势,竟是被武学高手以极厉害的掌力所伤。
以乔峰武功,放在平时怕是早已察觉梁上有人,只这时他心绪错杂,萧远山和段誉的气息又极为轻微,竟是没有发觉。段誉俯视乔峰,深感他心中痛苦内疚,必定是为自己牵连养父母受这样的伤痛而难过。真正的罪魁祸首就在段誉身边,偏偏技不如人,此时又被反制的不得动弹。
萧远山冷漠的瞧着下面乔峰悲伤,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眉头只微微皱了一皱。
三人心思各异时,少林寺的僧人终于到了。
带头的和尚一见屋内场景,顿时大怒道:“乔峰!你这人当真是猪狗不如。乔三槐夫妇就算不是你亲生父母,十余年养育之恩,那也非同小可,如何竟忍心下手杀害?”其实他们并不识得乔峰,更加不会识破乔峰现下的伪装,只是联系前面听过的消息,便已推断出这人必定是乔峰无误。
乔峰尚且蹲在父母身旁,忙道:“在下适才归家,父母被人打伤,正要查明凶徒,大师请别误会!”
那僧人道:“契丹人狼子野心,果然是行同禽兽!你竟要亲手杀害义父义母,幸好咱们来的及时,你还未及痛下杀手。姓乔的,你要到少室山来撒野,可还差着这么一大截。”说着呼的一掌,便向乔峰胸口劈到。
乔峰正待闪避,只听得背后风声微动,情知有人从后偷袭,他不愿这般不明不白的和这些少林僧人动手,左足一点,轻飘飘的跃出丈许,果然另一名少林僧一足踢了个空。
少林僧见他如此轻易避开,脸上均现惊异之色。那带头僧人骂道:“你武功虽强,却又怎地?你想杀了义父义母灭口,隐瞒你的出身来历,只可惜你是契丹孽种,此事早已轰传武林,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行此大逆之事,只有更增你的罪孽。”
段誉早就知道原著中乔峰被逼离开中原,除了幕后黑手的陷害之外,更多的是中原武林人士的不分青红皂白,只因为他是契丹人便一味认为他心肠狠毒下手狠辣。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这些少林僧人的谩骂羞辱还是让他忽然胸口怒意暴涨。
乔峰依旧好声好气与这些僧人讲话,可那些僧人却全然是盘问口供的架势,心知再多说也无益,心下又惦念想去追寻凶手,便拱手道:“在下爹娘的伤势,还请几位大师代为照看料理,今日之事将来必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僧人们只当他要逃走,内里一个和尚忙道:“刚才不是见到了丐帮的全长老吗?他人哪里去了?若他在此,我们必能捉住这契丹恶贼!”
乔峰一愣,疑惑问道:“全冠清在此?”
带头的和尚大声道:“全长老便在这附近,你是逃不掉的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罢便举起手中木棍,向乔峰击去,他身后诸和尚也紧跟其后。
乔峰身形如风,伸手往带头的僧人肩头拍去,那僧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肩头已被拍中,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乔峰受业于少林派,于少林武功家数烂熟于胸,接连出掌,将数名僧人一一拍倒,问道:“得罪了!请问几位师父,你们说相救来迟,何以得知我爹娘身遭厄难?是谁将这音讯告知四位师父的?”
那带头僧人怒道:“你不过想查知报讯之人,又去施毒手加害。少林弟子,岂能屈于你契丹贱狗的逼供?你纵使毒刑,也休想从我口中套问出半个字来。”
乔峰无奈道:“多说无益,我断不会伤害几位性命……”他忽想起此行目的,登时变了脸色,忙道:“在下此行本意为看望恩师玄苦大师,那凶徒既能来伤我父母,那恩师现下必定也危险了!”
僧人们面色也都一变,带头那和尚思索片刻,暗道:我等在此也无法擒舀这武功高强的契丹恶人,倒不如现下回去看看大师的境况,也好去给师叔师伯们报信。注意舀定,气势却不能输:“乔峰!你有种便不要跑,我等回去看了玄苦师伯后,再回来与你分证!”说完后,便从地下爬起,带着僧人们匆匆离去。
乔峰叹了口气,回身将父母扶到床上,忽觉出不对来,屋内似乎并不止三人气息,而另一道轻微呼吸声的来源……
他眸光一暗,掌心运力,猛然回身,纵身而起,发了十成的力,一掌劈向左方房梁之上。他下手如此狠辣,自然是因为此刻躲在这屋内的必定是凶徒无误。掌力发出时,才赫然发现横梁之上竟是两人,且其中显然被另一人制住的那个居然就是数日前分离的段誉。他要收掌已来不及,只得稍稍将掌风偏开少许,哪知那擒住段誉的蒙面人却忽将段誉身子随着他掌风偏处挪了寸许。乔峰已收不住的掌力就这般生生打在了被蒙面人送上前的段誉胸口。
段誉只觉胸口一痛,继而五脏六腑像被尖刀刮了遍一样剧痛无比,一股热流涌到喉咙,他茫然中想到:武侠中常见的吐血原来是这种感觉?
乔峰脑中嗡然作响,眼前段誉白着一张脸,目光似有些懵懂,口中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乔峰张嘴欲喊他名字,却发觉自己喉咙发紧,竟是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他纵身而起之时,隔空袭击了梁上之人,瞬间却发现自己错伤了段誉,脚尖落在地下,停也不停的再度跃起,要再从梁上将段誉救下来时,那蒙面人却横掌自上而下扫过,掌风强劲,乔峰为之一凛,忙向后一跃避开。
蒙面人抓住段誉肩膀,纵身而下,段誉身体动荡间,又吐出一口鲜血。
乔峰心下一痛,哑声道:“你先放开他……”
蒙面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如鹰如隼,狠厉的扫了一眼乔峰,冷笑一声道:“我便此时杀了他,你也奈何我不得!”说毕竟将段誉扛到肩上,飞身向外而出。
乔峰一愣,却片刻不敢耽误,急忙追了上去。谁知那蒙面人轻功竟卓越非凡,肩上扛着一人竟还是将他甩在后头。到一山窝处,蒙面人倏然转了弯,乔峰焦急的追上前去,却再不见蒙面人和段誉的身影。
乔峰呆呆站住,半晌才抬手看自己右掌,只觉掌心发痛,痛的连胸口都微微疼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死不了啦~囧~
☆、55洞中数日
段誉被萧远山宛如抗麻袋一般扛在肩上;眼见奋力追赶的乔峰被萧远山甩的没了影子,心底蓦然生出一股绝望之感,五内的痛楚也更添了几分,口角鲜血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溢出;眼前一阵发黑。
他生怕自己晕了过去,那才真叫死的无知无觉,强撑着把真气导入丹田,又咬破舌尖,勉力支撑着让自己不失去意识。萧远山功力深厚,这档子功夫已经走了不止百里,现下行走的道路十分崎岖;似乎是在一片山间,但已绝非嵩山一带。段誉昏沉之间只觉忽上忽下;颠簸中忍不住微咳,却带出一大口鲜血。
萧远山顿了顿脚步,反手将段誉横抱手中,足见一点,向一处山峰上攀去。段誉身子虽然不算甚重,可终究是个成年男子,萧远山抱着他却似毫不费力,虽在十分陡峭之处,仍然如履平地。
他们接连横越了几处险峰,跟着一路向下,深入一个上不见天的山洞之中,萧远山终于站定脚步,将段誉放下。他扯下蒙面布巾,目光在段誉脸上扫了一圈,过得半晌,才说道:“我还有要事,顾不得你,你是生是死,就听天命吧。”
段誉双目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因伤势语气无法连贯,磕绊道:“那我不是只能等死吗?”
萧远山道:“山洞中有足用半月的干粮,也有金创之类治伤药物,若是你治不活自己,也与他人无干。”
段誉被他这无稽论调气的哭笑不得,想出言讥讽几句,可又气力不济,一张口便觉得伤处更加痛楚。
萧远山只说了这两句话,就不再理会段誉,拔身而起便跃出丈余,身形一晃,再不见踪影。
段誉气喘几声,茫然看着山洞的顶部,咬咬牙,以手肘撑地强站了起来,一起身便摇摇欲倒,忙伸手扶住山壁。他定了定神,转过身来,果见石壁之后有个山洞。他扶着山壁,慢慢走进洞中,只见地下放着不少熟肉、炒米、枣子、花生、鱼干之类干粮,旁边角落居然还有一大坛酒。他静心一想,便猜到这个山洞大约是萧远山为乔峰准备的临时避难所,只是没想到先被他段誉用了。
他倚靠在山壁上稍稍喘了片刻,蹒跚着挪了过去,在那一大堆物事中翻检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看,里面果然是一只药瓶和一小包的药粉。他也不知道这和他现在的伤势是否对症,想来萧远山给乔峰准备的也一定是上好的药物,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解开衣衫查看后并无外伤,便只从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来服下。而后回思乔峰教过的调理内息方法,盘腿坐下,将体内真气运转周天。他内功其实很是深厚,再加上那药丸奇效非常,只过了个把时辰,胸口疼痛便已经减退不少,只是微微动作间仍是能感到五脏皆损。
这山洞极深,他现在的伤势根本无法依靠自己力量离开,况且萧远山带他来时走的路又很是陌生,他根本不知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处。别无他法之下,自救便成了唯一出路。他只得每日运转真气,希冀能有奇迹发生。
谁知竟真的渐渐觉出伤势渐愈。说来也是他幸运无比,他还没来时,正版段誉被金庸大师金手指一开便学了逍遥派的北冥神功。众所周知逍遥派内功最强悍之处就是美容和疗伤,如今被他捡了这现成的大便宜,总算是保住了小命。
他此时也已经明白萧远山并无害死他之心,否则的话也不用特意送他来这里,那句“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恐怕的确就是萧远山的真心话。段誉并没想明白萧远山为何当时要害他受乔峰一掌,也许只是想进一步催化乔峰对带头大哥的仇恨?
洞中不见天日,也难知岁月几何。萧远山说干粮够用半月,段誉便按照干粮减少的速度来判断时间。最后一块鱼干被他咀嚼在嘴里的时候,他的身体虽然没有恢复如初,但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爬出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重见阳光的那一刻,几乎泪流满面。回头看那山洞入口,惊觉其形状宛如菊花,背上顿生恶寒。站在阳光底下沐浴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菊花山洞。
周周转转走了许多冤枉路,待走出这崎岖山谷时,段世子便已经饥肠辘辘了,朝着太阳方向走了约有三里有余,才见到路边一处茶寮,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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