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里夹杂着灰色的尘埃,看起来风尘仆仆。
“杜。拉克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他用慈爱的口吻道:“需要谈谈?”
“叫我路易就可以。”
进入校长室之后,我的位置又自然而然的回到了阿不思的桌上,路易说了他跨越一个多世纪的事情,阿不思听的很认真,与此同时他细长的手指拉扯着我被风吹得打结的头发,把它们细细地解开。
“这么说……你原先对吸血鬼秘社、巫师、狼人,一无所知,是吗?”他思考的时候动作不自觉地慢下来,澄澈的目光顺着桌上的刻痕来回游移,我几乎看到他呈丝线状的思维慢慢收拢。“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说,视线和我相交了一瞬,立刻便移开,我们想到了同一点上。
“我认为你不仅仅跨越了时间,路易。”他严肃地说:“还有空间。”
“当然,我从法兰西到了英格兰。”吸血鬼点头。
“不不不。”阿不思笑了:“你恐怕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时空,另一个世界。”
绿眼睛的吸血鬼愣了片刻便恢复了镇定,也许是因为在宗教和神秘学上的造诣,他很快接受了这个假设。
“这个世界……不是我原来所在的世界,也就是说这里本来没有我,现在也没有克罗蒂亚,没有莱斯特、阿芒德,以及任何我认识的吸血鬼和人类?”
“是的,但是或许我们可以想出办法送你回去。”阿不思安慰对方:“你在被袭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我记不清了,等等。”吸血鬼按着自己的额角:“我意识消失前似乎有一束颜色令人不适的紫光,转瞬即逝,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那真的非常微小。”
就在他描述的时候,我重新听到了那天纽蒙迦德混乱而噪杂的声音,铁锈味,斧头落地的声音,放慢一些,之前还有什么,因为当时纷乱的思绪而错过的,很微小,一晃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一道紫色的光。
“盖勒特?”我回过神,阿不思担心地询问我:“你怎么了?”
“那不是错觉。”我说,似乎我们之间的种种不快在重新开口的瞬间烟消云散:“在你来之前我也看见过一道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阿不思在路易离开时硬塞了不少血腥棒棒糖给他,顺便一再提醒吸血鬼明天太阳落山后不要忘记去猫头鹰棚屋寄出下一周的邮购单目好用血袋填补他的冰柜。
“你去哪儿了?”等校长室的门关上,我才问他,难以想象在无法使用魔力的时候他居然就这样离开了霍格沃茨!我本以为他只是在学校里避开我。
“我去见了巴希达。”阿不思这才有空脱下披风挂在衣架上,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态:“什么都没有,盖勒特,她已经老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我怀疑即使有人去拜访她也很难从她那里问出什么,简直是活生生的灾难。”
“他们可以用魔法、用药剂。”阿不思的思维天真的让人恼火,我当然不会认为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你应当对她摄神取念的!”
“我怎么能?”他压低了声线严厉地反问:“她已经禁不起一点刺激了盖勒特,强行进入她的脑子会让她彻底变成傻子的。”
“谁在乎?”我嘲讽地弯起嘴角,实际上并不像我表现的那样不在乎,巴希达虽然是一个多嘴的长辈,我却也有过对她敬重的日子,况且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些日子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好、最辉煌的时光。“我们依然对敌人一无所知,阿不思,这才是你该关心的事!”
不知什么缘故,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似乎只要和阿不思。邓布利多在一起,我就很难有心平气和的时候,同样的规则也使用于阿不思,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两只杯子。
“要来杯睡前牛奶吗?”
“来杯什么?”我的表情很好笑吗?阿不思轻声笑了,他的嗓音微微震动。
“可以帮助你睡个好觉。”他从柜子里倒出两杯牛奶,然后用魔法加热。
“你可以使用魔法了?”
“是的,不多。”他简单的说,在他惊讶的目光下让杯子漂浮到我嘴边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多少带着点沾沾自喜的表情看着他。
“我想我们两个都值得祝贺一下。”他举起杯子:“干杯,你能控制的了吗?”
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牛奶洒了一些出来,他毫不在意的挥了挥魔杖在这顿小小的夜宵后清理了桌子,接着在他走向卧室的时候我叫住了他,阿不思带着倦意的蓝眼睛困惑地望着我,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产生仿佛我们都还年轻的错觉,所有的事情都尚没有发生,未来是日光般明亮的。
“你准备让我在你的会客室里过夜吗,阿不思?”
“是你自己坚持不肯走进我卧室一步的,抱歉,用词不当。”他耸耸肩,该死的邓布利多!他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惹人厌烦的家伙——接着我想到,如果我因此而发怒,那么事情又会回到原点,我们争吵、和解、又争吵,除了浪费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
“我、想、进、卧、室,阿不思!”我一字一顿地开口,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那眼底深处的笑意是绝对不会让人认错,我占据了他柔软枕头的一角,等他换上一套雪白镶有银色星星的睡衣,拉上灯。
卧室里寂静无声,除了我们的两重呼吸,然后一股熟悉的暖烘烘的蛋糕房的味道飘进我的鼻子,它们抓牢了我,类似印度的熏香那样渗透进我的皮肤和骨头,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了。
“停下那个。”我不满地说。
“哪个?”阿不思迷迷糊糊地问,不知是真是假。
“甜味。”
“我也没有叫你停下,盖勒特。”他睁开眼睛正对着我,蓝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一种无关年龄的美:“你一股发霉的羊皮纸混着青苔的味道。”
“那是纽蒙迦德的气味。”我提醒他,觉着有些愤愤不平:“你知道我原来闻起来什么样。”
阿不思突然开始打鼾了。
“你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我告诉他,而他睿智的面容极为平静,仿佛睡得很熟,呼吸长而缓慢。
那晚月光很好,我几乎可以描摹出他脸上每一道岁月的痕迹,浸泡在朦胧的光线里。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是多么悲哀,因为我还爱着他,爱着这个甜腻腻、狡猾、矛盾、善良还喜欢吃糖的老杂种。
“但是你不会知道。”我对着他放大的脸庞说,无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或许他会在以为我睡着之后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望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沉思,像当初在那个微风习习的夏天,凉风吹干我们年轻身体上的汗水时那样。
谁在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把留言交出来= =
☆、斯内普归来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的生活真是枯燥,就算阿不思又和我说话了也没有减少分毫乏味感,大部分时间我只能呆呆地看着阿不思处理他永远也没有尽头的信件,多数很无聊,也有少数能博我一笑,比如说阿不思手里的这封。
“我被称作‘大脑间歇性抽搐的老疯子’就那么让你高兴吗,盖勒特?”阿不思笑呵呵地说,不以为意的样子,突然把分院帽扣到我的头上,就在我发出抗议的时候,帽子在我的脑海里说话了。
【哦……让我看看,勇气,毋庸置疑……但是狡猾、非常狡猾,旺盛的求知欲,有野心,斯莱特林怎么样?你不喜欢?迂腐又愚蠢的贵族们?好吧好吧……向往自由,所以你会是……】
“格兰芬多!”
眼前一下子明亮了,阿不思笑盈盈的看着我:“不错啊,盖勒特。”
“拿开你愚蠢的把戏。”我傲慢地扬起眉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不再看我,专注地编制起自己的胡子来:“你喜欢蝴蝶结吗?黄黑相间的那种,像艳丽的大黄蜂?”
我正准备嘲讽他几句的时候,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人跌进门里,重重地倒在地上,阿不思霍的一下站起来,将来人架到宽敞的扶手椅上,等我看清他的样子就明白为什么老校长们一致发出惊呼,他稻草色的短发被血污黏在脸颊两边,袍子上有一条长长的撕裂,片刻之后,斯内普富有特征的面容取代了这张平淡无奇的脸。
“他需要治疗!”德万特喊道,其他画像们喃喃表示同意。阿不思抽出魔杖想要给他检查,被我制止了。
“你不能使用魔法!”
我们僵持着,直到斯内普睁开眼睛从薄薄的嘴唇里吐出字来:“波特……”他低声说:“阿不思,他们带走了波特……”
“谁?”阿不思用了一个他力所能及的魔咒使对方保持片刻的清醒,将补血剂灌进斯内普口里:“谁带走了哈利,西弗勒斯,谁?”
“我不知道。”斯内普摇摇头恢复了些意识,努力不让自己滑下椅子:“吸血鬼暴动,全都疯了!他们冲进会场,热情高涨的人们——新鲜流动的血液!营地着了火,等我在树林里找到格兰杰和韦斯莱的时候波特已经不见了,我试了一切方法,和韦斯莱他们一起搜索了每一个角落,他只是——不见了。”
“你试过追踪魔法了吗?”我忍不住插嘴。
“试过了。”斯内普出人意料的没有讥讽,而是把脸埋进了手里,这叫我有些吃惊,与此同时阿不思的脸色也变了,显出瞬间的精疲力竭,仿佛沉重的打击已经将他彻底击垮。追踪魔法失效往往只有两种可能,目标已经死亡或者目标进入了特殊的介质形成的结界。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镇定些,你需要休息。”下一秒,阿不思又恢复了他无所不能的样子,仿佛刚才的疲惫只是我的幻觉,斯内普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振作了一些:“你认为他没死?”
“当然。”他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后者涣散的眼神立刻聚拢了,随后阿不思看向我,似乎我能想出什么办法似的,我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动用你的大脑,先生,既然哈利。波特的同伴没有出事就意味着这很有可能是一次针对他的袭击,那么无论是谁带走他必然不会立刻伤及他的生命。”
“也许他只是走失了。”阿不思安慰,我们都知道这可能性有多小。
“你没看到现场,阿不思。”斯内普低声说,语气里透着隐隐的绝望:“当时一切都混乱极了。”
一道火光闪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见的福克斯出现在它的栖枝上,阿不思拿过它口中叼的信笺。
“魔法部的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和救援小组出动了,事态已经平息。”他说:“他们会找到他的,抱歉,西弗勒斯,你必须接受治疗。”
“你给我喝了——”斯内普突然睁大眼睛,随后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多加了两滴蟾蜍汁液,如果是平常他应该能发现的。”阿不思召唤来多比——就是之前到麻瓜邮局接我的家养小精灵,命令他将对方送到圣芒戈去,随后他一连写了好几封短笺让福克斯带出去,我瞥到其中一张上只有一句话:“把这当成一个老朋友的请求,如有哈利。波特的下落请立即告知。”
迅速的做完这一切后,阿不思用隐形衣将我盖了起来,前脚后脚的功夫,壁炉里的火焰变成了亮绿色,一个穿着和长相都很可笑的男巫跨进房间,他的胳膊底下夹着一份报纸,只消一眼我就了解对方的身份,只有政客才会有那副惹人生厌的神情。
“阿不思!”他旋着手里的黄绿条纹圆礼帽,焦虑地大喊:“我们依旧找不到他——糟透了,莫丽。韦斯莱甚至去认领过尸体——目前找到十来具,感谢梅林,没有他!现在那边一片混乱,吸血鬼们都发疯了!几百年来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我本以为《一七六三年协定》会有用,谁知道——”
“派他们去找哈利,康纳利。”阿不思飞快地说,几乎没去费神听对方在说些什么:“派尽可能多的人手去找哈利,务必把他安全地带回来!如果必要的话可以进行交涉。”
“我尽力。”男人对阿不思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但他按捺住了:“可是奥罗们已经进入警戒区域,我已经决定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结束搜救并且封锁那片地区,然后对吸血鬼进行捕杀。”
“你不能这么做。”阿不思惊讶于对方竟是如此的愚蠢:“你会刺激他们杀死还活着的人的,我们必须找到哈利,吸血鬼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暴动,我们要进行交涉,那样才能尽可能多的救出活的人。”
“别傻了……”男人慌乱的转动眼球:“和它们没什么可交涉的,它们会杀人,阿不思,它们恨巫师。”
“你知道事情不完全是这样,明智些。”
“你不懂,如果我不尽快采取行动英国魔法界会怎么说我!”
阿不思用极度失望和愤怒的眼神看着对方,他整个人都仿佛在燃烧,男人惊恐地退却了:“……好吧,最晚后天晚上结束搜寻,让你的人去和吸血鬼谈判,死伤与魔法部无关!”
语毕,他就用飞路粉离开了,临走时还投给阿不思一个恼火的眼神。
“你要去哪儿?”我叫住迅速穿上旅行斗篷的阿不思,以他现在的情形根本不该去那个正在进行战斗的地方:“阿不思!”
“我必须自己去一趟,盖勒特。”他语气平淡而坚决的说:“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魔法部会把事情弄的一团糟,你看到了。”
“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连幻影移形都困难。”我咬牙切齿道:“而且我不允许,阿不思,我不允许——除非我们一起去。”
“我实在没力气分神照顾你,盖勒特,尤其是现在哈利还没找到。”他说的没错,我恨他总是说的没错,凤凰的归来是最后的催促,阿不思握住福克斯的尾巴,就在这时,门第二次开了。
是路易,我们这才惊觉自己和对方都忘了霍格沃茨有个现成的吸血鬼,他墨一样黑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不真实的光泽,面色苍白(不同于其他吸血鬼,他的面色时常是很自然的),神情慌乱。
“怎么了?”我问他,他的视线停留在我声音大致发出的位置,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们之前他感觉到有一个非常可怕、力量强大且年代久远的吸血鬼在召唤他和他的同族,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却本能的因为对方的力量而感到恐惧,强忍力气才抵御住对方的召唤。
这时他才发现阿不思正要出门的样子并且询问他要去哪里。
“出事了。”我对他说,阿不思玩弄着拇指对路易的话陷入了思考“你看桌上那张明天的早报。”
路易拿起魔法部长刚从印刷厂里拿出的报纸,只看了一眼,他就发出一声惊呼。
“上面有什么?”阿不思从他手中接过报纸,疑惑地看着上面的一篇有关魁地奇世界杯吸血鬼暴动的新闻,我让报纸从他手中飘到我的面前,那张活动的黑白照片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是莱斯特。”路易震惊的低声说,指着照片中树林空地上的某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实话说,我认为那有可能是任何人。
“你确定?”阿不思问他。
“确定。”路易点点头,总是淡漠的绿眸中仿佛点起两团火焰:“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我也去。”
“现在情况很复杂。”阿不思警告他:“你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是吸血鬼,明白吗?”
“我想我可以。”路易点点头。
“阿不思——”我大叫:“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阿尔!”
阿不思看着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一挥魔杖将我变成了一顶黑色礼帽戴在头上。“我本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