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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往事他从未向戬儿提过，那么多年下来，他早就记不清当时对瑶姬到底是男女之间的爱多一些还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多一些，不希望徒弟误会自己当初的用意，但是骤然之间听见杨戬提到母亲，为什么已经成为准圣的心，还是会有一点抽痛？
☆、第 63 章
大明宫太液池底，蟠龙换命阵被玉鼎一剑击溃，引起了长安城内大范围的地震，首当其冲便是太液池周遭，亭台水榭塌了无数，宫女内监恐慌之下四处逃窜，踏死踏伤数十人不等。幸好三霄仙子与悟空离开前把所有龙族的尸体都带走了，不然这些东西骤然大白天下，怕是更要引起朝廷震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同样身为当事人的殷泽芝与敖泠，此时正悠闲地坐在五庄观内品茗歇息。
看到魂魄出事的小徒弟归来，镇元子的脸一下拉得老长，几乎是从殷泽芝的手里“抢”过泠就带去静室，对于他此刻的心情，殷泽芝感同身受，便摆摆手，示意同样担心又不好意思走开的清风明月不必管他，二人带他去了客房，便匆匆赶去师傅的静室外等候吩咐。
殷泽芝即刻盘腿打坐，运gong疗伤，并非不担心泠儿的安危，只是抓紧时间调理自己的伤势、恢复法力，才能让苏醒后的泠儿安心，这一点殷泽芝十分明白；然而等他伤势好了八九成，顺便洗漱一番，换上杂役道人送来的新道袍后，还是一点关于泠的消息也没有。
他的心不由提了起来，等他赶往静室，门窗紧闭，只有清风明月二小愁眉苦脸地蹲坐在门外，相顾无言。
“泠儿现下如何？镇元大仙没出来过吗？”他紧张地询问道。
清风沮丧地摇摇头：“我和明月一直没离开过，师傅也没出来过…啊，师傅！”正说话时，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镇元大仙，泠儿的情况还好吗？当时我真是束手无策，那个蟠龙换命阵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镇元子微笑道：“但是有你陪伴在身边，小泠儿才能坚强地捱过去，不是吗？他方才清醒的时候也同我说过那时的情形，抓伤了你，让小泠儿很难过。”
“…这个傻孩子，我并不介意，当时…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了。”殷泽芝喃喃道，眼睛不住地往静室内看着，所以错过了镇元子、清风与明月交换的满意眼神。
“我想哪吒你应该很乐意陪伴小泠儿吧？他还在温养心神的暖玉床上睡着，我要带清风明月去为他炼一味‘镇魂宁魄丹’，这对他现在的状况有好处。”
“您解决不了泠儿的问题吗？”殷泽芝的心再度抽紧，“可是，可是您是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啊！”
“小泠儿严格来说并不是受伤。”镇元子耐心地解释道，“蟠龙换命阵是差一点把他的灵魂给拉出来，就是这毫厘之差决定了他的身体与灵魂完好无损，只是暂时有些衔接不良，这不是靠治疗便能够痊愈的，无论是暖玉床或丹药，只是辅助，关键在于泠自己的调整。”
“调整？”殷泽芝疑惑地重复道，“关于哪个方面？”
“境界的突破，神识的重塑。”见殷泽芝面有忧色，镇元子连忙宽慰道，“小泠儿有天赋，又努力，其实目前距离提升到天位只有一步之遥，不会需要太多时间的。”
这话效果甚微，“但愿如此，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保护好泠儿，不让他再受伤害，以及动用法力。”他庄重地承诺道，不需要任何极端的惩罚来加强誓言效果，殷泽芝的诚意刻在眼眸深处，不容否决。
镇元子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飘过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都说神仙高高在上、冷漠无情，但凡人有一句话正中靶心，看似无情之人往往却最是深情，因为他们的感情只对极个别的几个人集中爆发，比如眼前这位莲花三太子，如果不细究缘由，可说是个连弑父都毫不犹豫的狠角色，在天庭也是以孤高桀骜，不假辞色闻名，除了寥寥数人，谁也没法走近这少年的内心，却在遇上泠之后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当然，仅仅是在小泠儿面前才会改变，但也正应了情之一字。
“你先进去吧，等他醒了再通知我。”镇元子略略点头，那些芜杂的思绪其实只用了一瞬的时间在脑海里涌过。
“大仙慢走。”殷泽芝的礼貌只维持到镇元子转身，他立即冲进房里，然后迅速地停下，生怕惊醒了睡美人。如同最灵巧的猫科动物一般，无声息地坐到床边，光是注视就让他焦虑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殷泽芝的眼里蓦地划过深沉的黯se，在平静下来后，杨戬二哥古怪的反应不断在他的心头重放，疑云重重，【二哥对泠儿，难道二哥喜欢上了泠儿？】殷泽芝忽然想到这一可能，骇得差点叫出声来：【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还有其他的可能是我没有想到的真相。】他想要说服自己，但最初的猜想仿若阴影，在心底不祥地扩大着，甚至要滋生怨气…
“三哥？”泠使劲抬头，才从看到黑色发丝上升到看见殷泽芝惊喜的眼：“我晕过去到现在过了多久？”
“大约有半日了。”殷泽芝柔声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忽地起身，叫来一个道人，请他通知镇元大仙泠苏醒的事，不情愿跑一趟，减少自己和泠儿独处的时间。
“那蟠龙换命阵怎样了？猴子叔叔还好吗？”听说自己人事不知了那么长时间，泠有些焦急。
殷泽芝拍拍他的脸蛋：“没事，我们离开前，三霄娘娘…和二哥赶到了，也是三位娘娘出手将我们救了出来。想来那边厢应该尘埃落定，我方大获全胜了。”
“三霄娘娘，就是云霄、碧霄、琼霄三位娘娘吗？”泠想到圣人不顾面皮出手才破掉的九曲黄河阵，顿时点了点头，“那大概是真的没问题了。”
不知为何，二人都下意识地对杨戬二字避而不谈，同时又疑惑对方为什么不提杨戬，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地沉默了，幸而镇元子不久便出现在静室内。
“小泠儿，不，不许起来！”镇元子严厉地阻止道，“乖乖给老师傅躺好，我再经不起吓了！”
“师傅，你老当益壮，不怕的~”泠半开玩笑道，镇元子极想给他个暴栗，念在他身体不好，悻悻地袖手道：“我得给通天道友捎封信，你很该让他念叨念叨！”
泠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我知错啦！师傅等我好了再告诉通天师傅行不行？”
“你呀，认错飞快，怎么临了就这么不冷静呢！”镇元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殷泽芝忍不住笑出声来，为泠眨巴眨巴认错的可爱眼神，他悄悄地捏着泠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表达自己的戏谑之意。
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好吧，这在殷泽芝看来是个过分迷人的娇嗔，让他忍不住打算在德高望重的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做点有些过火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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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镇元子眼角略不可见地跳了跳，他之前的想法统统都是错觉，哪吒果然还是那个惹人厌的死孩子，根本就不会因为喜欢上小泠儿有一丝一毫的转变！
“师傅，你怎么啦？”泠用力拧了一下殷泽芝的手来表达不满，但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对镇元子明知故问，其实他也是有一些小顽劣的~
镇元子睁眼说瞎话：“变天了，为师一时不察，有些着凉而已，小泠儿不用担心。”
泠勾勾嘴角，露出满脸的“关切”，一瞬不瞬地盯着镇元子，让说了谎的镇元子有些愧疚：“小泠儿啊，我得回去看看丹炉了，你好好休息。”任何时候，走都是上策啊~
“可是徒儿已经躺厌烦了~”泠可怜巴巴地望着镇元子，“但是师傅身体不适还要帮泠熬药，所以这点无聊，大概还忍得住~”
殷泽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担忧泠儿伤势的样子，有过一次经历的他，绝不会错漏泠儿眼底那一抹戏谑的光芒，若不是要配合他的恶作剧，早就掌不住笑出声来。
镇元子笑道：“让三太子陪着你去园子里坐坐也好。”他一扬拂尘，泠和殷泽芝很诧异地发现他们已经转移到了人参果树下，床和椅子都在，还多了个小几放在二人中间，小火炉上，正有一壶茶水滚沸，而镇元子却不见了身影，应该是直接回了丹房。
“三哥的伤全好了？”泠盯着宽大的道袍，眼神灼热地似乎要直接烧出个洞来。
“不过是皮肉外伤，早就痊愈了。”殷泽芝轻轻一笑，迎着泠怀疑的眼神撩起袖子，“你大可亲自查验一番，是不是什么障眼法~”
泠红了红脸，虽然在前世，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行为，但放在这个类似古代的时空，就有些大胆轻佻了，简直可以说是不怀好意地邀请。
赌气似的伸手重重摁了一下：“痛不痛啊？”泠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殷泽芝配合地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好像有点疼呢~”
“你骗人~”泠拉长声音，继续戳道，“哪里疼了，哪里疼了？”
专注地盯着泠手指所过之处，殷泽芝的眼神几乎可称得上痴迷，他忽然情不自禁地抓住那只作怪的小手合在自己的掌间，额头贴了上去：“之前在阵法里，我好担心你。”
泠轻声安慰：“现在不是已经雨过天晴了？泠好好地在三哥眼前呢！”
殷泽芝见他对自己状况似乎浑然未觉，也不忍心明说：“不免有些后怕。”
泠弯弯眼，努力让自己看来无忧无虑：“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泠对自己的状况并非一无所知，【何止是不会，简直是不能，现在的，就算动作剧烈一些，都会有种不协调的怪异感徘徊体内，结合刚醒来时三哥和师傅的对话，应该就是飘飘yu飞的灵魂竭力想要拜托身体的束缚吧！】泠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我是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不就是个小天位，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达到！】
“泠儿？”殷泽芝的叫声把泠的思绪拉了回来：“三哥？”
“我在想，我想说的是，”殷泽芝吞吞吐吐，“罢了，没事，泠儿渴不渴？”他不由分说地塞了杯茶到泠的手中，岔开了话题。他想询问关于二哥古怪态度的事，可又不知道如何向泠开口，生怕引起泠的误会，或者让泠对二哥产生什么探究的情绪——二哥俊美、强大、坚毅又不乏风度翩翩，这时忽然让殷泽芝感到莫大的压力，【在了解接近后，会不仰慕杨戬二哥的人，应该没有吧？】他有些担心地想到，却不知道，他面前的这只小龙，是例外中的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明是亲妈的，但是为毛要让三哥哥误会二哥哥是自己情敌呢，为毛啊为毛=v=
☆、第 64 章
“我以为，伴侣之间应该要坦诚相待，”泠狐疑地盯着他，“要知道，很多误会，或者说分手的导火索，都是从‘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感受’开始的。”
殷泽芝觉得泠儿的目光给他一种无所遁形的难堪感觉，“我不想对你造成困扰。”他硬邦邦地答道：“也许我只是在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我不得不承认，还有相当一部分感情破裂的缘故是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而引发的~”泠在三哥动怒或者拂袖而走前，伸手拢住对方的双手，殷泽芝便好比被下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好啦，告诉泠你刚刚想说什么，我保证不生气，也~不会笑话你。”最后一句话，泠故意拖长音调，殷泽芝虽然有点恼羞，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而僵硬的身体却放松了下来。
他磨磨蹭蹭道：“不想告诉泠儿，只是因为觉得丢脸——刚刚有一刻，我的脑海里飘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说说看~”摇摇他的手，泠的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我觉得，我是说，我错觉，杨戬二哥好像对你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情感~”
“那绝对是你的错觉。”泠斩钉截铁地答道，但心里却不那么肯定，他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的脸，在发现三哥眼中倒映的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雌雄莫辩的少年后，轻轻叹了口气，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是那么快，好像有些猝不及防。
殷泽芝重重地摇头，“不是那么回事，他对你关心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对一个只是认识的人应有的，或许他对你有好感？”他震惊地沉默了一会，几乎不相信自己把实话说了出来，殷泽芝垂下头：“这想法我心里很难过，焦躁，甚至有些羞耻，我不希望这也影响到你，所以刚刚才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着三哥有些狼狈地躲闪着自己的视线，泠忽然觉得，一股针对杨戬的怒气在自己的心底酝酿，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的存在，他毫无必要的一些举动，对于自己和三哥之间造成了深深的困扰，这还是在真相没有大白的时候，一旦，一旦三哥知道真相——从二郎真君的嘴里，也许顺带说上一些辈分上不合适之类的鬼话，三哥没准就要对这段感情退缩了，从他现在的样子就能猜出一二到时的反应。
泠认真地直视殷泽芝的双眼：“我不会对他产生你想象中的那种好感，我保证。所以你可以把那些无聊的担心扔掉了。”泠边说，边在心里盘算，到底是他亲自开口，还是消极等待到二郎真君挑开话题对三哥比较好一点；如果自己开口的话，又要挑个怎样的时机；以及，编出一套混得过去的瞎话来应付以后长辈们关于“你怎么知道”的疑问。
【光是这样想想，就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啊~】泠苦恼的很，他还是个伤病号，为何又要开始劳心劳力，【就算都是二郎真君的不是，胡思乱想的三哥也有错！】他不善地瞪向殷泽芝。
过于炯炯的眼神让殷泽芝莫名其妙，但他现在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理亏，所以也不敢多问，只是不自在地转了转头。
“对了，我收集的拟虫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好像从离开那里之后就没反应了。”泠晃晃手臂，抖出一只体积明显缩水不少的拟虫的母虫，它额头上的字也不见了，一获得自由，便冲着泠的手指咬了一口。
“咝！”泠倒抽一口冷气，伤口虽然小，不过出人意料地疼，但是母虫在啜饮一口他的血液后，伤口立刻愈合，而那只黑漆漆的虫子忽然变成和自己的子虫差不多大小的模样，颜色变成了亮闪闪的金色，乖巧地趴伏在泠的手边，好像他就是一只用黄金制作的死物似的。
“这是认主契约吗？”泠好奇地拈起母虫，“我是不是应该为它取个名字。”
【我有名字的，泠主人，我叫吉儿。】脑海里传入尖细的声音，泠试着道：【吉儿？那只拟虫的母虫？】
【正是如此，泠主人。感谢您把我从残暴的前任主人手里解脱出来。】
【这没什么。吉儿，你们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群拟虫了吗？】
【天哪，泠主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我一只拟虫，然后我繁殖了小家伙们，你别想在其他地方找到哪怕半只拟虫了。】
【真的吗？】泠有些惊讶，【那么，如果不会让你为难的话，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诞生的吗？还有，为什么你变成金色的了？】
【这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