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不由的大是奇怪,往日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形,今日却是何故?心中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若强行练将下去,只怕会有大害。此时,暗黑刚至,并无困意,当下起身出门而来。
此时月亮尚未升起,远远的村落之间,透出隐隐烛光,同天际的星光相映,隐隐约约并不甚分明。一阵清风吹过,携着浓浓的湖水的湿意和轻微的呼喝之声。岳中影一愣,听那声并非是厮杀声,像是有人在练武,心中暗道:“莫非乡野之间,隐居着什么高人不成。”心中想着,微微有些好奇,便慢慢的踱步过去。
只见一片暗色之下,一人正自练拳,只是那人拳法甚怪,反反复复,似乎只有一招,且十分的生疏。岳中影一眼看出了那人,不觉得哑然失笑,走上前来,道:“阿海兄弟,这么晚了,做什么呢?”
那人正是阿海,日间岳中影随手教他几招,便打得那流氓落慌而逃,他心里自然十分惊服,心想着若能学到这些功夫,自然可以保得阿雪周全。虽然岳中影答应教他武功,但岳中影此时受伤,他哪敢再罗嗦人家,当下便来到外面,暗暗苦练日间岳中影所教的那几招。此时见岳中影突然出现,哂晒的红了脸,却不知说些什么,听道:“没,没做什么。”
岳中影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你真的想学武功?”阿海点点头,心想汉人的规矩,拜师是要磕头的,当下扑的跪倒,道:“师……父……”话音未落,岳中影忙扶起了他,道:“唉,不用叫我师父,还是叫岳大哥的好。”阿海站起身来,点点头。
岳中影问道:“那我问你,你学武功来做什么呢?”阿海嗫懦了一下,道:“阿雪的妈妈不喜欢我,说我们家穷,我又笨,没本事,阿雪是要嫁了大户人家的。”岳中影笑着点点头,道::“那你学了武功就是想娶阿雪吗?”阿海“嗯”了一声。岳中影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咱们现在先回去,明天早晨早点起来,岳大哥才教你真功夫,让你一定娶得了阿雪。”阿海点点头,两人转身而回。
翌日凌晨,天色尚是一片漆黑,岳中影睡梦之中,隐约觉得有人悄悄立在自已门口,半日徘徊着不肯离去,心想定是阿海在外面等自己起床,心中暗想着阿海学武之心果诚,便忙起床出门。
阿海似是等了很久,满脸焦急之色,见岳中影开门,立时高兴起来,道:“岳大哥,您醒啦。”岳中影笑道:“怎么,你这么早便起来了,不会是昨天夜里没睡觉吧?”
他这句话本是玩笑,可阿海听了,居然脸色一红,木木的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岳中影一愣,道:“你,你还真是一晚上没有睡觉啊?”阿海低声道:“我怕睡过了头,天亮以后,还要上山去干活呢。”
岳中影心中感叹,上前拍拍他肩膀,道:“好,我们去那边。”同阿海到了村边一个小土场上,四下里甚是安静,偶尔不知名的鸟叫声、虫鸣声、远远的狗叫声传来,却显得越发安静起来。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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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岳中影传了阿海几招入门的根基功夫和几句口诀。阿海虽不识字,也算不得聪明,但却是十二分的勤奋,这几句口诀招式并不甚难,阿海虽领悟得慢,然而待鸡叫时分,也已经练得十分纯熟。岳中影见他进境甚快,也很是高兴,此时天色渐明,阿海便停止练武,上山干活。
如此六七日,岳中影便教阿海练功,每日凌晨、晚间,各练一个时晨,阿海进境甚快,已经能和岳中影简单进行招数拆解,而岳中影的伤也好了十之**。
这日早晨,阿海早早起来练功,一直到了太阳出山,仍然没有下地干活的意思,岳中影心中微感奇怪,却并不询问。快到晨时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唱歌道:“青青的洱海水哟,映着青青的山,海边的小阿妹哟,等着阿哥来。”
歌声虽远,岳中影却也立时可以听出,那一定是阿雪的声音,暗想:“怪不得阿海今天没有出去干活,原来是等着阿雪来呢”。果然,阿海正在使一招“怪蟒翻身”,是一招突然跃起,转身向下击打的招式,猛然间听到此歌声,刚到半路的招式便使不下去,人在空中转不过身来,啪的一声,直掉在地上,摔的后背生疼。岳中影看在眼里,差点笑了出来,见他爬起身来,便忙闭上眼,假装打坐运气。
阿海爬起身来,偷偷去看岳中影,只见岳中影双目微闭,似是没有看见方才这一幕,便微微放心,向外张望了半响,复又练功。
这时,阿雪的歌声又传了过来:“蝴蝶泉边蝴蝶飞,就像泉边的小阿妹,久等阿哥还不见哟,心里如火煎。谁家的阿哥眉如剑,谁家的阿哥迷人的眼,谁家阿哥歌声美哟,带着阿妹一起归。”
岳中影听着她唱到这里,禁不住脸上露出笑来,这阿雪见阿海不理他,居然威胁阿海她要跟着别人走了。果然,阿海听了这歌,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地,便要向外冲去,但走过了七八步,突然听到岳中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便悚然止步,回过头看了岳中影一眼,垂头丧气的一步一步挨了回来。
岳中影中暗笑着,突然想起,阿雪若是来,那董云楚是不是也来了。突然间,他只觉得内息一岔,胸口微微发热,当下便站起身来,向阿海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阿雪怎么来了。”
阿海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你早知道是阿雪的声音。”答道:“没是什么,想是董小姐来看蝴蝶了吧。”岳中影一呆,道:“是么?”阿海点点头。
岳中影笑道:“那好吧,那你快去见见你的阿雪妹子吧,他可要跟着别人跑喽。”阿海红了脸,应了一声,向外便走。
岳中影见他远去,呆了呆,慢慢的跟在后面。没走多远,便是洱海边,只听得远远传来了男男女女,姑娘小伙们的歌声,有的是用汉音来唱,有的便是南诏语言,他左右张望,只见四面皆是密林,并不见人影,但那歌声却从林中清晰的传了出来。岳中影虽然不能懂其中的意思,但听得那歌声中,有的慷慨激烈,有的温柔婉转,有的低沉凄凉,有的柔肠百转,心中也不禁的有些纳闷:“若是传情达意,歌声都应该是非常甜美才是,怎么还有这么凄凉的声音。
走了约略半里远,忽听有人叫道:“岳大哥,岳大哥。”岳中影抬头看时,只见阿海同阿雪二人正相偎着,横坐在一棵大树的树叉间。阿雪一身新衣,圆圆的脸蛋更显得甜美机灵。岳中影住了脚步,道:“怎么,阿雪妹妹不是要跟着别家的阿哥回吗,怎么还是舍不得阿海哥啊。”
阿雪粉面一寒,嘟着嘴道:“哼,不理你,你坏死了,为什么不让阿海哥来见我呀?”岳中影大乐,道:“好啊,阿海,才见了你阿雪妹妹便出卖我,哼,你以后别再想让我教你功夫。”阿海嗫喏道:“没,没有啊。”
阿雪听岳中影再不肯教阿海武功,便信以为真,忙跃下树来,换上了甜甜的笑来,拉住了岳中影的手,道:“岳大哥,我说错了成不成,你不是坏人,是好人。”她拉着岳中影的手,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岳中影虽然口中玩笑,却极是守礼,忙将手从阿雪手中抽出来,笑道:“好,好,好,我是好人,是好人,是肯教你阿海哥武功的好人,行了吧。”
阿雪顿时眉开眼笑,又凑了过来,道:“岳大哥,告诉你呀,我们家小姐便在蝴蝶泉边,你可要赶紧噢,思英少爷这几天可是天天在缠着她呢。”岳中影本在取笑阿雪两个,此时突然听到阿雪说出此话,不禁的自己脸上反倒通红,吞吞吐吐道:“赶紧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阿雪睁大了双眼,咦了一声,双手叉腰,道:“怎么,你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吗?别装了,我一看你眼神我就知道,哼哼,你们汉人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你就装吧,再装下去,蝴蝶泉的清水就全成你的苦水了。”
阿雪越说,岳中影越觉得窘迫。阿海见了,便拉住了阿雪,不许她再说。阿雪便拉了阿海转身便走,口中道:“你不去算了,我才懒得理你呢,阿海哥,咱你去哪边,你让我耍耍你学的功夫。”说着,拉着阿海在消失在林海之中。
岳中影呆立半响,犹豫着,向蝴蝶泉边走去。远处,阿雪拉着阿海,偷偷从林中出来,看着岳中影的身影,阿雪低声得意的说道:“你看,我说了岳大哥喜欢我们家小姐的吗,你还不信,这下相信了吧。”阿海点点头。
岳中影缓缓转过一片树林,只见四下里蝴蝶越来越多,大如手掌,小似铜钱,色彩斑斓,密密匝匝,四顾飞舞,阻住了行人去路。岳中影随手一挥,万千蝴蝶立时让开,可还没有几步,复又被蝴蝶所阻。岳中影挥几次手,却渐渐被着漫天蝶舞所迷。岳中影正看的出神,忽然隐隐一阵琴声自蝴蝶泉边传来,琴声悠扬如水,岳中影遁着琴音,穿过树林,只见蝴蝶泉已经豁然在眼前。此时正时辰时刚过,阳光斜斜的映在泉水。四周的茶花开的比前几日更觉得盛了。只见数不尽的蝴蝶绕着那一片茶花和那棵合欢树,飞来飞去。合欢树下,董云楚依旧坐在那块大石上抚琴。她身前身后,更是无数的蝴蝶环绕,随着琴音,彩翅一开一合,蹁蹁起舞。
段思英斜依在董云楚身旁的一块巨石边,正百无聊懒,忽然见岳中影自林中走来,不觉急忙起身,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色,冷声道:“你来干什么?”董云楚停了琴,转过身来,见是岳中影,轻轻一笑,道:“是岳大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岳中影走上前来,笑道:“劳姑娘挂念,在下好多了。”
董云楚回身,将琴边一把剑捧了起来,递给岳中影,道:“岳大哥,这是你的剑。”岳中影接过那剑,却见那剑虽是自乌蛮寨中抢来的,剑鞘却并非原来那把。当日他抢来剑后,只在兵器铺中随便买了一把普通剑鞘相配,而眼前这把剑鞘,通体乌黑,一看便是乌木所制,剑鞘上镶了几道银丝,虽然简洁,却也更显得那剑古朴凝重,鞘剑之间,相得益彰。岳中影忙道:“董姑娘,这剑鞘……”董云楚轻笑道:“岳大哥的剑虽然是神兵利器,剑鞘却显得简陋了些,我为他配了一把剑鞘,却不知是否合岳大哥心意。”
岳中影忙道:“这剑鞘如此名贵,在下怎么受得起。”董云楚笑道:“我重其意,岳大哥重其价,岂不让小妹寒心?”岳中影微微一呆,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忙稍摄心神,道:“如此,在下多谢姑娘惠赠。”董云楚见他收下,脸边泛起地一抹绯云。
段思英见状,心头甚怒,上前道:“这剑鞘原不是你的,只怕这剑也原本就不是你的吧?”岳中影见他脸色不愉,也不着怒,道:“是么,段兄怎么知道?”段思英冷声道:“这剑一看便是乌蛮族人祭天之剑,岳兄是汉人,试问怎么会有这么一把剑呢,再说了,如此名剑,岳兄配一把烂木剑鞘,嘿嘿嘿,岂不让人怀凝这剑的来历。”
岳中影轻轻一笑,倒也不甚生气,这剑本来确实并非自己所有,只不过解释起来很是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便决定压根不用解释:“段兄猜的不错,这剑本不是在下的,那便怎样?”
段思英一愣,万料不到他居然答的这么干脆,便好像自己全力剌人一剑,,却不料被那人轻易闪开一般,而自己本还暗藏着数十种的变化,居然一招也用不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还击。愣了片刻,段思英方冷笑道:“看岳兄人品不凡,却原来……,原来也会干些偷盗抢劫之事。看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着,神情中露出轻视之色。
却不料岳中影坦然接受他的讥剌,笑道:“是,不错,不错,确实是人不可貌相。”说着,不住的上下打量段思英。
段思英心中大怒,喝道:“你……”脸上青筋暴绽,却说不出话来。
董云楚本是笑看二人斗口,此时见段思英动了真怒,忙要上前解说开来,却听得树林中有人“哧”的笑出声来。董云楚叱道:“死妮子,还不出来!”树影一恍,阿雪拉了阿海,从树林中笑嘻嘻的跑了出来。
董云楚骂道:“死丫头,这半天你去哪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阿雪笑道:“没,没干什么。”说着,弯着头,上下的打量段思英。段思英心中奇怪,道:“你看什么?”阿雪一脸坏笑的捂住了嘴,吱吱呜呜的说道:“嗯,不错,不借,确实是人不可貌相。”那口气竟然和岳中影一般无二。
段思英气得脸色发青,举手便要打。阿雪大叫了一声,躲到了董云楚身后,笑嘻嘻地叫道:“小姐,救命。”董云楚狠狠敲了一下阿雪,骂道:“死丫头,这么没上没下。”向着段思英道:“思英,阿雪不懂事,你就饶了她吧。”阿雪头从董云楚背后探出,笑道:“是啊,思英少爷,阿雪不懂事,你就饶了阿雪吧。”段思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自己总算是主子,况且又有董云楚在侧,也不能真去为难她,当下哼了一声,不再答话,转过身去。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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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慢慢从董云楚身后转出来,一手拉了董云楚,一手去拉岳中影的衣袖,笑道:“岳大哥,走,咱们去看蝴蝶。”岳中影被她拉住了手,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三人并排转身,看那蝴蝶泉。
岳中影方才满眼只是董云楚,对泉边之景并未在意,此时细细看来,不禁又惊又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见在那横斜的合欢树下,万千上万的蝴蝶,黑白红紫,赤橙黄绿,各色不一,尽数首尾相联,挂在合欢会树下,下拖丈余,相贴在泉水面上,串串蝶花随着习习清风左右摇摆,泛出七彩之色。水面蝶影相映,摇曳不定,波光微动,鳞光四泄。刹那间,岳中影恍若进入了仙界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阿雪见岳中影呆立发痴,嘻嘻一笑,放开了二人之手,俯身捡起一块石子,“波”的一声,投入了水中,水花四溅,那蝴蝶受这水花所惊,哄然间四散着飞开,顿时,漫天蝴蝶,扑面而来。岳中影见如此美景,突然被惊散,心中莫名的激出一股怒火,正要出声,却见那漫天的蝴蝶忽然之间,又聚在了一起,片刻间又马上成串结团挂于树上,与泉水相映。
岳中影喃喃道:“果真如神仙之境,岳某能得一见,当真三生有幸。”阿雪嘻嘻道:“见到我们家小姐,才算是三生有幸吧?”董云楚叱道:“阿雪,你胡说什么?”阿雪见董云楚满面怒容,不敢回嘴,伸伸舌头,忙拉了阿海,两人捡些石子,去逗那蝴蝶。
董云楚看了一会儿,转身问道:“岳大哥,听说汉人中有梁祝化蝶的故事,果真有此事吗。”岳中影听她出口相询,忙道:“此事故老相传,一些史志亦有记载,然化蝶之事,颇具蹊巧,不断枉作断定。只是世人怜梁山伯之不幸,感祝英台之忠贞义烈,因缘附会,亦未可知,化蝶之说无论其真假,亦不必细究,唯二人凄婉之情,悲凉命运,数百年来,感之至深,令人深深怜惜,以化蝶为终,虽终属荒诞,也表达了世人对梁祝二人的同情悲悯之意。”董云楚深以为然,暗暗点头。
却听阿雪道:“化蝶的故事吗,我们白家人也有的。”岳中影奇道:“哦,是吗,愿闻其详。”阿雪笑道:“唉呀,你想听吗,不过讲故事我可不会,我们小姐讲得可好啦。”
岳中影转首去看董云楚。董云楚微微一笑,随即敛了笑容,缓缓道:“此泉原名无底谭,远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