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担忧如泉水一样喷薄而出。
甚至，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无法保持。
回荡在耳际的如钟鸣般的巨响疯狂的吞噬着残余的理智，雨月双手攥紧了长刀，担忧的眼眸紧紧盯着躺在战场中央的金发青年。
无数次，他见证了大空火焰无情的穿透敌人的胸膛，炙热的温度仿佛连空气也能灼焦。而如今，彭格列最重要的大空全身都被包裹在那样的火焰中。
Giotto……
雨月抽出四则小刀接连甩出去，利刃撞上大空火焰发出一声闷响被反弹了出去。
躺在中央的金发青年的面容上一片平和安定，他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静静沉睡着。握紧刀柄的掌心渗出粘稠冰凉的汗液，苍白的指尖克制不住的颤抖，那种即将失去珍贵之人的感觉再度在心头泛滥。
漆黑的眼眸尽染冰寒，雨月提着长刀跃向半空中，泛着冷光的刀刃直指沉静燃烧的大空火焰。
倏然，一个狠厉的力道狠狠袭向腹部，雨月喀出一大口鲜血，在空中连连滚了几滚狠狠地摔在地上。内脏相互挤压的感觉让他拧起了细细的眉毛，回头望着打伤自己的人，黑眸闪了几闪。
一眼望不见底的眼眸盛满冰冷的笑意，紫罗兰色的眸光淡然地瞅着一脸愤怒的雨月，银发青年扯扯嘴角恰到好处地弯起一抹的讽刺弧度。
“麻麻，不要这么心急嘛，Giotto·Vongola可没有这么弱哟……”
黑瞳凝视着白兰漂亮却又冷漠的眼眸，雨月在心底硬生生打了个寒战，松开的手指再度握紧了长刀。
“你……”
低不可闻的轻喃，阴郁的压迫竟让身为杀手的他感到胆寒。自白兰的眼底，他望不见一丝感情，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似乎永远都带着蔑视一切的笑意，就好像世间万物都只是愉悦他的玩具。
白兰·杰索，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如此这般，泽田纲吉他……
“哦呀……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呢？都说了不要随便怀疑小纲吉哟……”
余光淡淡地斜了一眼渐渐警惕的人，银发青年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裤兜里滚烫的玛雷指环，然后握紧。
“看清楚了哟……这可不是Giotto·Vongola的火焰哦！如此漂亮的火焰，除了小纲吉不会再有第二人！”
轻佻上扬的语调不着痕迹地嘲讽着对方的无知之举，紫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衬托得白兰唇角愈发得妖冶。
涌动不息的金橙色火焰带着柔和的光芒缓缓雀跃着，淡淡的温柔如同少年柔软而又坚定的眸光。
他曾无数次目睹过，温暖的火焰带给黑暗明耀如太阳的光芒。
修长的双腿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前进，白兰自衣兜里摸出一条细长的锁链，双眸淡淡的望着沉睡不醒的金发青年轻笑出声。
“时间还早，就先陪你玩玩好了！”
轻轻执起金发青年的左手，玛蒙锁链飞快的缠锁住大空戒的蓝宝石，燃烧的火焰渐渐暗淡下去最后化作虚无。
“没事了哟，彭格列的雨守大人！”
微微回头，白兰眯眼看着些微呆滞的青年，掌心轻合，清脆的响声在上空久久回荡不息。
“纠缠不休的家伙可是会惹人厌的哟……拜拜！”
蜂拥而来的敌人脚下猛然地顿住，滚烫的血液喷涌着晕红了空气，震惊的人群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恐惧就倒了下去。
“你……”黑眸看了看中央倒下的一片尸骸，紧接着又望向笑意不减的银发青年，“这样的做法，纲吉会认同吗？”
“认同？为什么要小纲吉的认同呢？”
两指间燃起淡淡的大空火焰，白兰回头看着悄悄逼近自己的敌人，眼底最后的一丝温度迅速冷却。手腕轻轻带力，如利刃一般的火焰穿胸而过，微微偏头躲开不小心飞溅而来的鲜血，白兰的人唇边自始至终都挂着优雅而淡漠的笑容。
有光便有暗，而他——白兰·杰索，没有兴趣成为照耀黑暗的光芒！
“小纲吉很有趣哦，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袋棉花糖，修长的手指轻轻撕开包装袋，白兰捏着白白软软的棉花糖放在雨月眼前。
“呐，很像，对不对？小纲吉是我遇到的最有趣的人，不过，在你们眼里他应该是笨蛋一样的人！明知是敌人也想给予救赎，明知已经无法再回到光明的世界，却固执地不肯舍弃累人的天真！你们一定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是不是？”
不等对方反驳，白兰自顾自接道：“其实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黑眸闪着莫名的光芒，冰冷手指深深陷入暗红的土地中，曾以为冷硬的心脏竟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你当纲吉是你的玩具吗？”
即使没有明说，雨月也从那上扬的语调中判别出了纲吉在白兰心中的地位，相信，纲吉的心里也同样很清楚。把一个没有心的人留在身边，更给予如此深厚的信任，纲吉，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背对着哀号声四起的天空，银发青年缓缓离开了战场，紫罗兰色的眸光泛着奇异的寒气。
“撒……谁知道呢？”
飘渺无定的未来，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游戏世界的大空本就是无情的载体，他喜欢的只是站在黑暗的深渊边缘，俯视着这个腐败无能的世界！世界本与他无关，他又何须在意那些人、那些事？
一切，不过一场游戏罢了……
“G，这便是你的回答吗？”
反转枪身，纲吉将手枪别回腰间展手撤去了结界。
“明天继续吧！”
暖棕色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半跪在地上喘息的人，少年缓缓向外走去，决绝的背影不带一丝留恋。
“等等，泽田纲吉！”扶着墙壁，G靠在墙上勉强保持着站立的身姿。“这便是真正的你么，之前那个懦弱无能的样子，都是你伪装出来？”
扶着半开的门站定身影，纲吉微微回头，正色道：“从过去到现在，我不曾伪装过，和你们的相遇，颠覆了我的整个世界！我不可以干涉你们的做法，却也无法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G，有些事情并非你我所能控制的，你无须自责！”
深深望了一眼有些消沉的红发青年，纲吉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想想好了！
长长的走廊回荡着少年孤寂的脚步声，沉寂的空间吹起阵阵诡异的凉风，一股不自在的感觉迅速窜满全身。秀美的眉峰轻轻颦起，纲吉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侧脸望着自己右边的墙壁。
“D，可以不要这样跟着我吗？”
“nufufufu，你果然很厉害，泽田纲吉！”
靛青色的雾气散开，蓝发青年上前一步，手指狠狠扣住了他的下颚，冷厉的眸光紧盯着一脸平静无澜的纲吉。
“你和G谈了些什么，我很好奇呢！”
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D收紧指尖的力道，盘桓在空间的气息冰冷而又残酷。那个结界，不仅仅是为了强化战斗空间，更是为了阻断他的幻觉空间。
Giotto和泽田纲吉在某些方面很相像，而G是Giotto的左右手，他不得不认为泽田纲吉有意要帮那些废物捡回那些愚昧的感情。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可笑的家伙，你真的很会做那些多余的事！”
泽田纲吉，你还真是让人作呕，堕落在黑暗深渊的人还需要什么可笑的天真？！
手轻轻握着蓝发青年的手腕，纲吉轻轻的笑，长长的睫毛在他年白皙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技巧的带动手腕，纲吉迫使对方放开自己，蜜棕色的眼眸升腾起一丝作为首领的威严。
“这是我的做法，你无权过问！我们之间，仅限于那一个交易，我会达成你的愿望，而你……绝不可以过问我任何事情！”
历史的齿轮，他无力去改变，眼看着悲剧的发生也只能接受。他只是站在历史之外的一个观望者，借此见证昔日的繁盛与罪孽，如此而已……
“好自为之，D·斯佩多！”
章四十五 变化
月华倾泻而下淡淡的光芒，漆黑的夜幕繁星点点。
半仰着头，银发青年执着高脚杯趴在城堡外围的城墙上，任由漫天的星辰落满眼底。
夜风很凉很轻，柔柔的触感扫在温暖的面庞上留下一片凉意，虽然已经远离战场，可浓郁的血腥味依旧萦锁在鼻尖，挥之不去。
轻轻晃动着玻璃杯，银发青年低头小啜一口酒红色的液体，妖娆的笑容缓缓展开。一手将通讯器塞进耳里，待着耳际嘈乱的杂音消失后，他缓缓开口。
“你在么，小纲吉？”
“我在，有事么，白兰？”
纲吉原本已经打算休息，没想到意外地接到白兰传来的信号。他不大相信可能会存在白兰搞不定的家伙，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需要听一下战场的情形。
擦干头发上的水珠，纲吉甩了甩疲倦的脑袋，一手快速地将耳麦塞好。
“小纲吉，今天动用齿轮的力量了么？彭格列Primo的大空戒产生共鸣了哦！”
共鸣……还是发生了吗？
以自己的火焰为源，两枚彭格列指环为媒介，会强行将Giotto的火焰逼出体外。已经很小心地在控制力量，怎么可能会这样？
难道，有什么预定之外的事情发生？
眉峰蹙起，纲吉捏紧了帘布，冷风吹得帘幕沙沙作响，巨大的帘布翻飞着遮住了他单薄的身影。沉默了良久，纲吉才轻声询问。
“Giotto没事吧？抱歉，是我疏忽了，玛雷指环也发生这种情况了吗？”
随手将酒杯放在城墙上，白兰拉紧披在身上的被单转身倚在墙壁上。
“呵呵，我的指环一开始就封印了，那种情况很容易压制！倒是彭格列Primo，包裹在他外围的确实是他自己的火焰没错，可是，涌动在中心的那个色泽，是小纲吉的火焰！”
“很有趣哟……小纲吉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轻轻带动手腕，落地窗帘迅速移动着将一切的光芒阻断，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吃惊。
“怎么会这样？我没有Giotto签订契约，这……”
暖棕色的瞳仁骤然紧缩，纲吉突然止住脚步，双目无神地瞅着腕间绯色的印记，少女布满泪痕的面容又闯入脑海。
血泣的契约——以地狱之花为印记，会将执念生前的心愿铭刻在至亲至爱之人的身上！而且，当签约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也会和那些人联系在一起。如果说，他的火焰真的在保护Giotto的话，那名少女的心愿恐怕……
“看来小纲吉已经明白了呢！”
“与小纲吉签约的那名少女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任何一个平行世界都查不到她的资料。但是哟……我查到了翠丝特的家族哦！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吆……小纲吉想不想听？”
眯眼愉快地笑着，即使相隔甚远他也能想象到小纲吉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紧张吧。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了少年略带颤抖的音线。
“她是谁？”
“那个女人的家族小纲吉也很熟悉哦……背叛了彭格列Primo，将其拉入黑暗的人，名为——翠丝特·加百涅罗！”
轻轻的笑着，白兰的眼里盛满了好奇，耳机的那一边除了少年平稳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执起玻璃杯，白兰饮下一大口红酒，唇角笑意越发的模糊。就在他以为等不到对方的回复时，少年疲倦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情报的事情就交给reborn他们，你的能力还是少用为妙，身体会受不了！”
“晚安哟……小纲吉，祝你好梦！”
立刻掐断通讯器，银发青年用力捏碎高脚杯，手中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空气。
“哦呀……Primo想做什么呢？”
将碎片横在名义上司的脖颈间，紫罗兰的眸子泛起阴测测的寒光，白兰的笑容愈发的危险。
Giotto颤抖着伸出双手，纤长的手指挣扎着想要捏住对方的脖颈，死盯着前方的蓝眸空洞无神。
“阿纲，杀、杀了他！”
薄唇开开合合不断呓语着纲吉的名字，无澜的眸子如沉溺的海底望不见一丝光芒。碎片割破皮肤，细密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Giotto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僵硬的移动步伐不断靠近目标。
白兰冷哼一声，单手握拳狠狠砸向金发青年的腹部。向前数步站定身影，肃穆的杀气迅速溢满空间，如冰锥一般冷冽的气息以白兰为中心铺盖开来。
“不要自讨苦吃哟……再敢说出杀了小纲吉之类的话，我就杀了你！”
迷离的血色溢出唇角，金发青年依旧呢喃着纲吉的名字，无尽的恨意在心中蔓延。
好黑好暗，沉沉浮浮的世界里找不到落脚点，轻飘飘的无重力的身体随着轻风飘来飘去，心里说不出的痛。很累，已经不想再睁开重逾千斤的眼皮。
翠丝特，你在哪里？
“不可以，大家都在等你哦！”
一个暖暖的触感覆上脸颊，微弱的一线光芒透过沉重的眼皮缓缓传入黑暗的深渊，回荡在耳边的是翠丝特轻柔含笑的声音。轻轻掀开眼帘，映照在眼底的是如花般灿烂绽放的笑靥。指尖划过少女细腻的肌肤，Giotto的唇角缓缓勾出淡淡的笑容。
“翠丝特，你来看我了吗？过得还好么，没有被人欺负吧？！”
他希望翠丝特能幸福，可是，他也希望，带给她幸福的人能是他自己。
忘不掉，放不下，他只能恨着她！
紫水晶般透亮的眸子浮上点点水汽，晶莹的泪珠串连成线划过面庞，银发少女颤抖着声音答道：“嗯，很幸福，真的……非常幸福！”
轻轻地摇头，Giotto用粗糙的指腹细细地抹去翠丝特冰凉的泪水，湛蓝的眼眸流露出浓浓的怜惜。
“你不幸福，否则你不会来找我！”
垂下眼帘敛起爬满忧伤的眸子，纤长细软的手指一点点推开了金发青年，单薄的身躯漂浮在空中越行越远。缓缓地，翠丝特暗哑着嗓子开口。
“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会带给你幸福，就像你曾经期待的那样！”
低声的请求，Giotto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少女，伸长的手指努力触碰着对方的指尖。
如果翠丝特还爱着他，他可以原谅她的背叛。只有她愿意回头，他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会像三年前说的那样，待她如初！
发飞扬，少女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回去吧……”
光芒逐渐变得明耀炫目，Giotto半眯着眼眸抵挡刺眼的光线，紧握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空旷的空间回荡着水滴汇入大海的凄凉声。
即使不幸福，你也不愿回到我的什么身边么，翠丝特？
“这一次，你一定会后悔的！翠丝特，我绝不会放过凯尔，你欠的债就让你的家族来替你偿还！”
这已经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不会放过加百涅罗，你要为你的任性买单！
痛苦的抱着似要炸裂一般的脑袋，Giotto咬牙吞回涌至喉间的呻吟，混沌的大脑一阵恍惚，再次睁开眼睛已然换了一副景象。不远处，银发青年泛着冰冷的笑容，俊朗的面容阴云密布，指环上沉静燃烧的火焰似乎下一秒就会穿透自己的胸膛。
“清醒了么，Giotto·Vongola？”
摸了摸脖颈处伤痕，Giotto微微蹙起眉峰，指尖粘稠的触感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状似无辜地摊手耸肩，白兰微笑着拉起Giotto，眼神不经意扫过对方手腕间印刻的地狱之花。
血泣的标志，那位蓝发少女果然和彭格列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