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郭坚固,屯兵充足。
乌兰巴托素有“铁桶金壁”之称。
居然一夜间就被罗刹的先锋部队攻陷,实属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而先锋已至,大军必然不远矣。
罗刹大军压境,两国之战一触即发。
长公主却在如此关键时刻,莫名失踪。
真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可曾看见,来袭的先锋部队。所执何种旗帜?”
富查扶起被武帝摔在地上的人,问说。
“是。。。”那人略作回想,回说:“是、是蓝色十字旗!”
赫舍里暗叫不好。
“蓝色十字。。。”武帝眼底杀意尽露。
“阿蟒!”转身看向曹蟒,武帝吩咐道:“朕给你步兵十万,骑兵二十万。马上集合兵马,即刻启程,收复乌兰巴托!”
“陛下?!”曹蟒猛然抬头,欲抗旨。
长公主于北域不知去向,想来是受到了贼人的伏击。
此时如若不去救她,公主岂不是九死一生?!
“陛下!!!”赫舍里赶忙将他打断。
游说武帝道:“罗刹此次来犯,绝不简单!蓝色十字是罗刹第一大公的御用标志,此女子勇猛异常,骁勇善战。横扫罗刹西方诸国,未尝败绩。此番东袭,一定是有备而来。臣以为,曹将军可做试探,先探明罗刹大军虚实,再行出击为妙。”
“小小娘子,何惧之有。”武帝大手一挥,笃定道:“阿蟒即可出发!其余人等勿要多言,扰我军心!!!”
“是。”赫舍里垂首。
“得令。”
曹蟒心中万般不愿,奈何圣意难为。
“退朝。”武帝坐回龙榻,“皇甫留下。”
“是。”众人退下。
大殿上,只剩下皇甫老爷趴在地上。
沉默半晌。
“你给朕向十二传话,让他带上阿什库。马上动身前往北域,务必亲自拜见北域王。罗刹此举谋在九州,覆巢之下再无完卵,相信北域王这些道理还是懂得的。让十二必须说服北域王出兵,与曹蟒联合抗击罗刹。”
“???”
皇甫老爷抬头,不解问说:“陛下为何不亲传十二皇子?而是让老臣代劳?老臣人老嘴拙,如若误了陛下的圣意,岂不是要耽误大事了?!”
“有些事情,你出面才会给朕留有回转的余地。此番劝说北域王出兵,成败难料。成则最好,败了朕自可推脱说是不知。”
“是。”皇甫暗骂武帝狡诈,问说:“那、那长公主。。。”
“长公主之事,容后再议。”
武帝不欲多言,摆手示意皇甫老爷可以退下了。
“是。”
皇甫老爷退下。
。。。。。。。。。。。。。。。。。。。。。。。。。。。。。。。。。。。。。。。。。
离了锦州。
苏景年一行人乘坐马车,往南而去。
行了几日,终于回到了北京。
入了王府,将众人安顿好,分配了住处。
苏景年牵着莫若离,来到了自己的寝宫。
推门而入,拉着莫若离直直往内室走去。
“公主!!!”
墨羽听闻有人推门,出来查看。
见是莫若离,含泪扑向莫若离。
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墨殇跟了出来。站在一旁,提袖拭泪。
“羽儿?殇儿?”
莫若离欣喜道,“你二人为何会在此?”
“是半瞎。。。”墨羽抬头,抽泣道:“派人。。。告知我们。。。”
苏景年笑问说:“既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墨羽姑娘是否还要称呼我为半瞎?”
“哼!”墨羽将头埋在莫若离胸口,躲了起来。
莫若离摇头轻笑,“阿难,莫要与羽儿置气。”
“若离放心,不置气的。”苏景年挑眉歪笑,回说:“毕竟,日后是一家人。”
“。。。”
美人皱眉,满面通红。
“什么一家人?!”墨羽抬头,满眼困惑。
“。。。”
莫若离不知如何回答墨羽的问题,只得狠瞪苏景年。
苏景年见美人就要发作,忙说:“你们叙旧、叙旧。我就不打扰了!晚上再来探你。”
转身就跑。
出了寝殿,苏景年收起笑容。
低声唤道:“十七。”
“主人。”十七出现。
“风将军在哪儿。”
“将军与丞相在议事厅等候王爷。”
与十七行至议事厅,苏景年站住。
吩咐十七道守住大门,不准让任何人打扰。
十七听命抱拳。
推门而入,苏景年反手合上房门。
议事厅内,
风将军闷声不吭,坐于右侧主位。
中年丧子,透骨酸心。
将军一夜白头。
于他之后,皆是武官。
王岚愁容满面,坐于左侧主位。
于他之后,全是文官。
屋内所坐,皆是北域的重臣、要臣。
“王爷。”
众人起身行礼。
苏景年垂首,走向主位。
主位之后,是供奉历代北域王与阵亡将士的牌位。
漆黑的灵牌,摆了一层又一层。
最前方,三十个崭新的牌位尤为扎眼。
燃起一炷香,插入香炉。
苏景年转身,扑通跪在地上。
“愧对先烈,景年有罪。”
第73章 国事家事天下事()
“愧对先烈,景年有罪。”
苏景年跪的干脆,全无拖泥带水。
众大臣惶恐不已,都忙随着王爷跪下。
风将军站得笔直,岿然不动。
“王爷!!!”
王岚跪着上前,要把苏景年扶起来。
“不可啊!!!”
可是怎么搀扶,都不见她起身。
“丞相。”苏景年低眉顺眼,说:“是我害死了大家。”
“什么???”
王岚吃惊,抚上苏景年的手一下子弹开了。
“是我。。。”
苏景年含泪,低声道:“是我,害死了小风,害死了大家。”
“这。。。”
王岚错愕。看看苏景年,又抬头看看风将军。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倒是说说,”风将军冷声问道:“如何害得?”
“。。。”
低首垂眸,苏景年不答话。
“铁骑是王爷亲自率领前往锦州,为何只有白鹿楼的小二送来遗物?”
风将军步步紧逼,上前质问。
“为何小风他们的尸首,会出现在大金长公主被劫亲的现场?!”
“是我,害死了大家。。。”
苏景年的人和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悲伤,都颤抖了起来。
风将军指着苏景年,恨铁不成钢道:“你不说,你不说。。。”
“你可知。。。”
悲愤交集,将军哀道:“小风他们的尸首被丢弃于锦州城门口,曝尸风雪。无人认领,为狼狗吃食?!!!”
“我有罪。。。”
听闻兄弟们的尸体受到如此对待。再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苏景年哭得悲伤。
“我任罚。”
见苏景年铁了心肠,如何都不愿说出实情。
“既是如此!!!”
风将军怒不可遏,叫道:“来人!!!请出军法!!!”
“不可!!!”
文臣中一人站起,怒嚷道:“风将军此举不妥!!!王爷乃是万金之躯,安危身系北域存亡。怎可受制于区区军法?!王爷纵使千错万错,王便是王!!!谁人敢动?!!!”
说话之人,慕容晓是也。官拜右相,于文官之中,地位仅次于左相王岚。
乃是慕容家的远房表亲,苏景年的表娘舅。
“右相!”王岚欲阻止他火上浇油。
“右相休要诡辩!!!”
有人出面劝阻,惹得风将军怒气更盛。
“北域历代先王,皆是军政一体。军法便是家法!正因军法严苛,方可节制王权淫威乱施。你这般幼稚言论,将历代先王置于何地?!”
“莽夫无礼!!!”慕容晓大怒。
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撕风将军。
二人争吵不休,局面混乱不堪。
“大金完颜遗孤,完颜离若。我要娶她为王妃。”
苏景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
屋内之人皆吃惊不已。
“什么?!!!”慕容晓困惑。
“大金完颜遗孤,完颜离若。我要娶她为王妃。”
苏景年抹去泪水,认真重复道。
“!!!”
慕容晓怫然上扑,声嘶力竭叫道:“王爷要娶大金没落贵族之女做王妃???!王爷将侧王妃置于何地?!!!”
王岚拦腰抱住他。
“右相!右相!”
王岚年过半百,力气不足。抵死抱着慕容晓,劝道:“你这是作甚么呢?!不可对王爷无礼啊!”
“左相不要拦我!!!今日我要以死进言!!!”
慕容晓情绪激动,叫骂道:“堂堂大齐北域之王,居然要迎娶敌国罪女为妃?!!!天下奇闻!!!天理难容!!!天诛地灭!!!”
“呵呵呵。”
门外一声冷笑响起。
“好一个,天诛地灭!”
婢女推开议事厅殿门,一袭红衣款款走入。
“太后!”
众人行礼。
“太后。。。”
慕容晓自知失言,没了脾气。恭恭敬敬行礼。
慕容雪晗目不斜视,来到主位,端坐下来。
途中看都没看慕容云晓一眼,经过苏景年也是亦然。
“风将军。”慕容雪晗唤道。
“太后。”风将军颔首。
“指挥不当,折损忠烈。该当何罪?”
“军棍一百。”
慕容雪晗挑眉,继续问说:“瞒报军情,不知悔改。该当何罪?”
“军棍八十。”
“好。”慕容雪晗打住。
端起一杯茶,品了起来。
众人不知她是何意,都定住不动。默默观察她的举动。
“?”
慕容雪晗放下茶杯。
眨眨狐狸眼,疑惑道:“你们看我作甚?既军法早有明文规定,为何还不执行?”
风将军定住。
自幼看着苏景年长大,他早就将她视若几出。
如风已去。
可以说,世间上风将军只剩下苏景年这么一个念想。
一百八十军棍,让他如何下得去这手。。。
慕容晓沉不住气了。
苏景年欲娶敌国罪女为妃之事,慕容雪晗居然连提都曾不提过。
“太后!!!”
他跪地哭嚎道:“请太后为侧王妃做主哇!!!王爷被金国妖女迷了心智,要娶敌国罪女为王妃啊!!!”
听闻慕容晓再三诋毁莫若离为罪女、妖女,让苏景年恶从心生。
怒视慕容晓,苏景年满眼杀机。
“额。。。”
从未见过苏景年这般骇人的眼神,慕容晓被吓得一个激灵。
“呵呵呵,”慕容雪晗彻底乐了,讥笑道:“右相这话说得甚是有趣。我儿九尺男儿,娶与不娶、娶谁不娶谁,都自然有她的喜恶。堂堂北域王者,迎娶心爱之人。不偷不抢,无愧天地苍生。碍着你右相什么事了?又碍着大金和北域什么事了?大金贵族也好,罪臣之女也好。只要这个女子并未婚嫁,我儿又喜欢,为何娶不得?为云儿做主一说更是可笑。北域王偌大的后宫,只得云儿一人。平日里除去哀家,她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你让哀家,为她做个什么主???”
慕容晓被问的哑口无言,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万万不曾想到,太后居然不为慕容云说话,而是站在了王爷那边。
苏景年也是不懂。她娘亲此举,实在过于突然。
慕容雪晗佯作困惑,问向风将军。
“将军,还等什么呢?难不成是想让哀家亲自执行军法,来一出慈母训儿的大戏吗?”
“来人!!!”
风将军被激得无法,吩咐道:“请出军法!!!”
少顷,两名力士抬着一根十二节钢鞭,步入殿来。
风将军单手执鞭,问向苏景年道:“你可知罪!!!”
“知罪。”
苏景年阖眼。
“好!!!”
风将军咬牙挥起钢鞭,朝苏景年身上砸去。
“嗯。”苏景年闷哼一声,疼得瑟瑟发抖。
“你可知罪?!”
“知罪。。。”
抡起钢鞭,一鞭又是一鞭。
苏景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额上冷汗淋漓,背后疼得火烧火燎。
“你可知罪?”
风将军每挥动一次钢鞭,都仿佛抽打在自己心坎上。
“知、知罪。。。”
苏景年硬扛着,始终不肯认错。
几十鞭下去,钢鞭被玄服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
在场之人皆不忍,不敢再看。
慕容雪晗转起念珠,默念佛经。
。。。。。。。。。。。。。。。。。。。。。。。。。。。。。。。。。。。。。。。。。
入夜十分
墨殇掌灯,寝殿通明。
莫若离刚刚出浴。
褪下穿了几日的红色嫁衣,她重新换上一袭白衣。
坐于镜前,莫若离有些恍惚。
十余日前,她也是这般望着镜中之人。
出嫁在即,那人愁云惨淡,了无生机。
而现如今,得知了傻人为了找寻自己身中剧毒。
心里、眼里不再容得天下,唯得傻人。
那人的目光,再无迷茫。
墨羽立于她身后,用锦帕帮她擦干头发。
小心问说:“公主,我们。。。”
窗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二人的对话打断。
“喵呜。。。喵呜。。。”
几声刺耳的猫叫响起。
墨羽嫌弃道:“真是物似主人型!半瞎成天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养的猫也是个怪猫,竟能叫得如此难听。”
收起锦帕,墨羽离去。
莫若离轻笑,起身来到窗前。
推开窗扉。
窗外美景,映入眼帘。
月光洒在积雪上,天地银装素裹。
红墙金瓦,雄伟壮观,气势恢宏。
苏景年一身绿袍,蹲在墙根。
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阿难。”
美人轻唤,笑逐颜开。
“送你!”苏景年起身,笑着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给莫若离。
一只玉蝶,带雪盛放。
第74章 脱()
莫若离浅笑,玉手递了过去。
接了苏景年手上的那只玉蝶。
似雪花瓣,萼心樱草。
宛然低眸,美人轻嗅芳香。
莫若离的美,让人不忍心去做任何打扰。
苏景年默默地看着。
心如潮水,翻涌不止。
佳人如斯,我却重病在身。
难道一切,真的都只是浮梦一场,
转身便咫尺天涯了么。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出自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苏景年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沉声颂出。
言语中愁肠百结,忧思满腹。
任谁听了,都要动容。
莫若离只听得心如刀绞,意似油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