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能直言,道破出公主出嫁之事是早有安排。气上加气。
“唉。”莫若离笑容渐散,轻叹声。于镜中凝视十二,冷声问道:“婚姻嫁娶。自古皆是父母命,媒妁言。皇弟是否不知?”
“我、我。。。”十二被噎得丝毫还不了口。
“既是知道,”莫若离语气更重,呵斥道:“就不该胡闹。”
“。。。。。。”十二皱眉抿唇,气得浑身发抖。
莫若离怕他还要闹事,便说:“你看到那刀架上摆放的苗刀了吗?”
“?”十二闻言,抬眼望去。
一把乌黑的大刀,安详地横卧于刀架之上。
刀鞘与刀柄皆是价值□□的黑玉锻造而成,刀锷用的则是黄铜铸造。
虽未出鞘,却散发出凌厉的气场。让人不敢亵渎,心生敬畏。
十二心想,这定是一把宝刀。
莫若离冷声道:“父皇既然已答应了和亲,我不日便会启程。为表和亲诚意,这刀便是我为太子准备的嫁妆。鬼皇之刃,司马。”
“司马?!!!”十二震惊得无可附加,大怒叫道:“皇姐真的是定了心思要嫁给那狗太子?!!!司马乃是刀中王者,想来皇姐得之必定不易!!!如今居然要作为嫁妆,拱手奉上?!!!”
“得之不易。。。”莫若离垂眸,自言自语起来。
“你们看!我捞到了什么?!”
那晚冰冷的洪泽湖中,一个傻子挥舞着司马的影子,还历历在目。
“不瞒姑娘,这刀是我历尽千难万险所得。”
“我不需完颜小姐出金,在下只需完颜小姐如实回答我三个问题即可。”
。。。
与苏景年的点滴回忆,又一次搅乱莫若离宁静的心湖。
莫若离惨笑,回道:“得之倒是十分的容易。三个问题,便将司马换了来。”
三个问题,便换来了鬼皇之刃,苗刀司马。
只是要忘却这刀的先主,怕是要耗费一生了。
莫若离悲从心生。
“三个问题???”十二惊诧,不解问道:“三个问题便能换来鬼皇之刃?”
宛柔敏锐地察觉出,莫若离的情绪好似不太对。便劝说十二,道:“你皇姐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你不要再大喊大叫。有伤体统风化不说,更是不要再气你皇姐了!陛下已经下旨,和亲已成定局。”
“。。。”十二急的眼泪直打转,吸了吸鼻子,说:“是我不对。皇姐先休息,我回宫还未见过父皇。先给父皇请安,容后再来探望皇姐。”
言罢摔门而去。
莫若离摇头,叹道:“真不知,皇弟何时才会长大。”
宛柔也跟着轻叹,回说:“依巴图如此性格,也并非是不好。难不成要像你我二人,终生都沉沦在无尽的仇恨之中,不能自拔吗。”
“离若表姐。。。”莫若离闻言,不忍唤道。
“嗨,”宛柔擦擦眼角溢出的眼泪,笑说:“不是都说好了。离若化为你的掩饰身份。而我充作宛柔吗。”
莫若离深吸一口气,说:“我怕是配不上这名字了。”
原来完颜宛柔与完颜离若乃是一对一母双生的孪生姐妹。
离若自由体弱,养在深山。
血月事件,完颜一族受尽屠戮。离若听闻本族有难,下山来寻。
待找到躲避在暗处的宛柔时,发现她饥寒交迫,已经奄奄一息。
最后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宛柔,死在了离若的怀里。
莫若离与完颜离若,二人女子被仇恨连接,一拍即合。
从此完颜离若成了完颜宛柔,也成了莫若离的掩饰身份。
“重生”的完颜宛柔,步步为营,终于以正妻的身份嫁给了大皇子,备受恩宠。
“新生”的完颜离若,创立白氏布庄,奔波于各国。
。。。。。。。。。。。。。。。。。。。。。。。。。。。。。。。。。。。。。。
十二求见武帝,想要劝说武帝取消和亲。可惜连面都没见上,就被撵了出来。
心中气愤焦急,几欲将他逼疯。
远处人声渐至,是赫舍里与富查。
二人边走边聊,正在说着和亲的事情。
十二不做多想,躲在了石柱后面,偷听了起来。
“赫舍里,”富查郁闷道,“为何陛下会同意长公主和亲之事?明明三大贵族皆已明确表示不赞同这门亲事的。”
赫舍里强忍怒意,说:“陛下多疑,意图难测。之前询问于三大贵族,怕是有意试探。十二皇子出使南国,南国又求婚于长公主。二者相差不过几月,过于奇巧。二者又都是提升十二皇子地位之事,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如若我等早前同意长公主出嫁,即是表明倾斜于十二皇子一脉。恐怕当时便会大祸临头,性命不保!!!”
“可十二皇子出使是他主动提出,我等并未作出任何帮衬啊?”
富查越问反而越发的迷糊起来。当日的情形,十二皇子出使顺理成章,毫无任何可疑之处。
“嘿,”赫舍里乐了,停下脚步。笑道:“你个老糊涂!这正是咱们长公主高明之处啊!正正是因为出使是十二皇子亲自提出,在当时的情境下,合情合理。否则依天旻残暴的性格,怕是早就对长公主与十二皇子下手了!”
“呵呵,”富查跟着笑了起来,说:“长公主足智多谋,为十二皇子筹谋众多。富查确实是自愧不如的。”
“那是。”赫舍里提及莫若离,言语中少不了有些骄傲。
可他情绪又陡然低落下来,叹道:“可惜,长公主不愿继承这大金。否则以你我二族之力,托举她成为一代女帝,并不是不可为之事。她兵行险着,下嫁南国。无非也是为了提升十二皇子于朝中的威望,为他日后登基夯实基础。”
“唉,”富查长叹,说:“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既然长公主致力于扶持十二皇子,你我也就只得尽心竭力于此啦。”
赫舍里摇头离去,富查紧紧跟随。
“。。。”十二感觉自己根本透不过气来。
扶着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皇姐一直在为了自己谋求皇位,自己所谓的“主动出使”居然在她的算计之下。
甚至连出嫁这种终生大事,都是在为自己铺平道路。。。
皇姐啊。。。这世间十二只得你一个至亲之人,你怎能忍心如此欺瞒于我。。。
江山、皇位,莫不是就如此的重要吗。。。
比起我这个亲弟弟,比起你自己的幸福,都要重要吗。。。
心中的悲伤与愤恨翻滚不停。
十二恼极了,连给了柱子几记重拳。拳上皮破血流。
“十二皇子???”阿什库远远看到十二在打柱子,上前唤道。
十二抬头,见是阿什库来了。
心生一计。
心道,皇姐有救了。
第58章 相逢不相识,相见若未见()
车轮滚滚,一架马车由远至近。
“。。。”马车上,蒙面的车夫抽动马鞭。驱车往北。
已行至洪泽湖地界。
“停、停车。。。”车内传出一阵虚弱的呼喊。
“。。。”车夫闻声,赶紧勒紧缰绳。
马车逐渐刹住。
白亭推开车门,捂着嘴冲了出来。
“呕。。。”抱着路旁一颗歪脖书,呕吐起来。
“。。。”车夫无语,也跟着下了车。
见白亭吐得差不多了,取来了一碗水,递给了她。
“thankyou。”白亭接了水,开始漱口。
“???”车夫疑惑,这人说什么?
漱了口,白亭将碗还给车夫。
发现他神情迷糊,转念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拽了句英文。
拍了拍脑门,抱歉道:“哑叔,我刚刚是在用家乡话跟你道谢。谢谢你。”
“。。。”哑叔的眼角弯了起来,点了点头,接了碗。
白亭上车,二人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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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达达,三匹快马急速飞奔,穿梭于风雪中。
马儿呼喘,白雾升华。雪地上留下一片蹄印,转眼又被不断落下的新雪覆盖了去。
马上之人披着披风,头戴锦帽。面上蒙着黑纱,整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尽管如此全副武装,却效果甚微。
风大雪疾,刺骨的寒风无惧任何阻挡,穿透衣服,犹如片片刀锋划在脸上、身上。
马上之人的睫毛上都结起来冰碴,蒙着口鼻的黑布上尽是冰霜。
北风嘶鸣,从锦帽的缝隙而入,灌入苏景年的双耳。
苏景年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脑袋连带着耳朵,好似疼得要裂开了一样。
甩甩脑袋,强作精神。
破心的话语又浮现于她脑海。
“戒骄戒躁,平稳心神。切不可因为情绪浮动,大喜大悲。否则毒血流窜,剧毒攻心。”
“我以内力将你全身几大穴道封死,阻止毒素继续扩散。血液受阻,内力凝滞,你功力只剩得三成。”
“金灯无义,需些时日研制解药,并非无药可救。”
“药石无医,乃是西域第一奇毒。无色无味,无根无源。书上的记载只得几句话,‘药石无医,即中,无可医也。’此毒能否破解。。。尽人事,听天命。。。”
自己身中奇毒,生死只得听天由命。
而那日夜期盼之人,至今音讯全无,消息全无。
思虑至此,苏景年悲从中来。
心口被情绪牵动,又隐隐地疼起来。
提目远望,暴风雪呼号,天地白茫。目之所及,不过百米。
一人一马,犹如一艘行驶于风暴中小船,漂泊无依,孤苦无助。
“主人!”十七策马上前。
提起马鞭指向前方,高声呼喊道:“你看前方!!!”
风声哭嚎,十七只能扯着嗓子喊话,才不会被风声掩盖了去。
苏景年定睛,眼中却仍是只得风雪。
自嘲笑笑,自从被封了穴道,听力视力皆是大不如前。
“驾!!!”夹紧马肚。苏景年加速奔去。
“驾!!!”身后的十七与廿九赶忙跟上。
“风少!!!”哨兵策马而来,报道:“前方三马。。。”
“!!!”如风不等哨兵的话说完,骑着马飞了出去。
四匹骏马,汇聚一处。
“王爷!!!”如风欣喜唤道。
“小风。”苏景年笑回道。
“风少!!!”十七、廿九抱拳。
如风笑着颔首。
“小风,人马可已集结?”苏景年问道。又问说:“家里情况,可是一切安好?”
“回王爷。”如风抱拳秉道:“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均按照指示换上了来福布庄的行头,扮作商队。家里安好,宣王殿下前些日子到访。。。”
“七哥?!”苏景年震惊,问说:“他来北域作甚?”
“如风不知,”如风如实回道:“这些日子宣王殿下只是陪着九郡主,并未有其他活动。其到访不久后,吐蕃的达瓦殿下及其侍卫也到访。”
“。。。”苏景年心口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老七冒然来访,形迹可疑。不过万幸,达瓦这个人精也跟着来了。想必有她在,老七断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回头吩咐说:“十七、廿九,你二人不必跟随我去锦州。速速回到王府,暗中帮助达瓦殿下。”
又想了想,说:“万万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九儿。”
“是。”十七与廿九了然。苏景年口中的事情,所指为何。
“小风,我们这就走。”苏景年调整马头,吩咐说。
“是!!!”如风回道,策马于前方带路。
。。。。。。。。。。。。。。。。。。。。。。。。。。。。。。。。。。。
琉璃梳妆台前,众女婢忙忙碌碌。
今日,便是长公主出嫁之日。
莫若离端坐于台前,宛若一尊玉雕。任由女婢摆弄着。
柳眉微扫,脂粉淡抹。
红唇轻咬,凤冠头戴。
青丝挽起,梳成发髻。
鲜红嫁衣,拿进殿来。
莫若离被婢女扶起,褪去一身雪白衣阙。
冰肌清无汗,雪肤绕淡香。
婢女看得有些呆愣。
如此完美的雪肤,却在左肩处,有一块巴掌大的、蝴蝶型烧伤疤痕。
完美徒然破碎,只剩无穷无尽的遗憾。
婢女轻叹,不免替莫若离惋惜起来。
莫若离感觉婢女的动作停滞下来,想她一定是在看自己肩上的伤疤了。
冷眸微动,冷声道:“莫要误了吉时。”
“啊,啊。是!”婢女慌乱。
忙继续帮莫若离换上嫁衣。
气氛有些尴尬。
婢女转过身,来到莫若离身前,为她合衣。
黑色指环,以红线为绳,挂在美人胸前。
“?”婢女从未见过次等稀罕物件儿,情不自禁上手,欲抚摸之。
“!”美人抬手,忙将指环护住。柳眉皱起。
“额,”婢女知道自己犯了大不敬,忙跪地颤声说:“奴婢、奴婢僭越。望公主恕罪。”
“。。。”手心中的指环冰凉,莫若离轻叹。
回说:“起来罢。莫要再碰便是。”
“是。。。”婢女小声回道。
莫若离穿戴完毕,前往金殿。
祭祀天地后,在全城百姓的欢呼与喝彩下。
长公主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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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几日。
这日傍晚时分,和亲大队来到了锦州地界。
绕过锦州城,大队行至一处谷地。
选了山谷之下的大路,穿谷而行。
风驻雪停,残阳西垂。
雪白山峰在夕阳的照映下,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山谷里,玉蝶伴雪,傲寒盛放。
红鸾轿辇前方,仪仗队与卫队踏雪前行。
轿辇后方,一顶白色辇车紧随而来。辇车后方再无他人。
石英吉骑着大马,于队伍前方带路。
“驾。”副官驱马上前,与石英吉并排而行。问说:“将军,已是到了北域。是否为公主鸾轿后添些侍卫?皇上特意嘱咐,到了北域之后,需更加谨慎小心。”
“呵,”石英吉哼笑,不屑道:“你懂个什么?白辇里面坐着的那位大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乾坤皆震动。公主的安危自然有他护着,何须你们这些凡人肉胎前去添乱!!!”
“。。。”副官被劈头盖脸一顿狂喷,有些愣住了。
石英吉白了眼副官,“驾。”
打马调头,往鸾轿而去。
“公主殿下。”石英吉于轿辇外小声唤道。
“。。。”沉默少许,微弱的声音于轿辇中响起。
“何事。”
“殿下,我们已经行至锦州地界。此处为一处谷地,避风保暖。天色见晚,不若原地扎营。”
“锦州。。。”莫若离喃喃道,紧了紧抱在怀中的司马。
“听凭将军安排。”
“是!”石英吉颔首。
策马离去,高呼:“原地扎营!!!”
和亲大队原地扎营,升起篝火,准备过夜。
玉蝶清冷的香气飘于谷底,冷香扑鼻。
莫若离将轿窗推开,望向窗外。
冷气漫入轿辇,让她顿觉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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