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而已。
哪怕是水门的停顿再长那么一点该隐都不会对此上心——两个小孩之间彼此有点小秘密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揭穿了,会尴尬,会沉默,会想要糊弄过去,会坦白或者撒谎,都很正常。
可水门的反应证明了两件事情。
水门有事情瞒着他。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小事,八成的可能这是一件“任务”。他们这些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当不可告人的任务内容被他人注意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当你说提到了某一个话题,就好像打开了一个机关的按钮一样,危机意识立刻让他们进入一个思想转变的程序,将他们的思维从“被发现了”转变成“没有这件事情”。这一过程完成的往往相当迅速,并不经过大脑,几乎完全是神经反射。
就像现在这样。
将那口面条吞下之后水门抬起头,很认真的思考:“嗯。。。会吧,毕竟有很多任务要求保密的。”
“那么在还没有任务的现在呢?”该隐不依不饶。
“我已经。。。接了任务了,”水门无奈的坦白:“学校老师给我的,我们这些学生对于这种额外的任务都是很看重的,是在火影大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呢,”说着水门歉意的笑了起来:“三代火影大人让我看着该隐。。。。这样的任务。该隐会生气么?”
“是么。。。”
该隐松了一口气。这种任务。。。有什么好生气的。
对上水门充满了忧虑和自责的目光,最后一点点小脾气也瞬间荡然无存。
在这个忍者的世界,既然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知道怎么杀人放火,再小一点的孩子会来偷取机密也不奇怪,对于外人的警觉是必须的。
他拍了拍水门的脑袋:“别多想了,他做的也没有错。而且。。。如果是你的话,看着我一辈子我都能接受哦。”
“真的?一辈子?”
“嗯,一辈子。”
两个小孩互相扬起笑颜。
一旁不小心听到二人对话的服务员脸红心跳加速。
呀,现在的小孩真早熟,那个金发的居然是女孩子么?
饭桌上,该隐默默地低头反省。
不小心。。。又把话题带到奇怪的地方了呢,习惯还是改不掉啊。不过。。。侧头看了一眼无知无觉欢乐吃拉面的水门,该隐勾起嘴角。
也不错。
到此为止,该隐也终于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朔茂大人让水门向他学习的东西。
水门不适合做一个忍者。即使水门很强,即使水门拥有成为一名杀人者的天赋,但水门独独缺少了一颗杀人者的心。
照化弄人。
你的温柔究竟是福是祸?
住手吧,水门。
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以及、变数
“又让我们做苦力么?”
这是,最近,千篇一律的,每次接任务前,该隐的抱怨。
水门苦笑,自来也青筋,幸子主动替该隐向发布任务的忍者道歉。
所有人都成了习惯。
“要带孩子,我也宁愿带朔茂大人的孩子。”该隐更加不爽了。
“小婴儿出来还要一段时间呢,我们就先练习一下嘛。”
提起这个,水门倒是挺开心的,一边说一边翻着他最近绝不离身的婴儿手册——《新妈妈须知100则》。
“毕竟,芽姐姐怀孕才七个月呀,书上说小婴儿要足月出生才会健康呢。”
到底谁比较像准妈妈。。。
这个模样的水门,连自来也都觉得有些无法直视。
带孩子、拔草、寻找丢失的宠物。
短短一个月,该隐已经从一个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停留在泡泡面阶段的人,升级成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得菜园的全能高手。
绝对是被耍了。。。战场呢?厮杀呢?背了那么多忍者守则只是为了用来带Baby么?
强忍下腹疑的冲动,该隐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忍者守则最重要的一条,服从命令。
他都看到三代偷笑的样子了好不好。
还有,自来也,你忍笑就忍的专业一点,声音太大了。
水门和幸子默默地看着该隐不满的捏紧了手中的任务书,他们也很无奈。任谁刚从学校学成毕业都是想要一展抱负,可任务却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即使最听话的水门,也偶尔会偷偷跟自来也提议:“稍稍接一个C级任务吧,自来也老师。”
水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隐隐有些因为不满而聚集的水汽。
可惜自来也对于非雌性生物的免疫力偏高:“咳。。。别这样看着我,”目光离开水门,默默转向窗外:“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现在这样满怀热情的就去接战斗任务,很可能直接折在战斗中。”
自来也说的,水门当然明白。
只是。。。还是很难忍住啊。。。
不过水门是绝对不会做让大人担忧的那个孩子的,很快他就扬起笑脸:“知道了,自来也老师。我不会放松训练的,等到战斗的那一天,请您好好看看我的实力吧。”
“哦!很有干劲呢,加油吧。”
热血的孩子需要热血的老师,这点上这对师徒还是很般配的。
总之,
三呼万岁先。
最难搞的该隐也忍了下来,接下去的事情就是完成这个任务了。
到了目标家中,自来也前去沟通,其余几人整理了一下东西,背上箩筐。自来也一回来,比划着圈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够三个小孩忙活一整天的范围。
各种例行吐槽自来也老师假公济私之后,大家开工拔草。
啊?你问自来也?他怎么可能乖乖监工,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摸鱼了,多半又是女性澡堂上面或者某家未成年谢绝光临的店铺吧。
这货当老师当的没尊严纯粹是自找的。
现在这群孩子,包括一开始被狠狠打击到的水门,都习惯性地无视自来也时不时的全天候失踪了。
“自来也老师又不见了。”
幸子望着田边空荡荡的椅子叹气,某个不良教师本来应该坐在那里的。
该隐头也不抬的回答:“不用管他,早晚精尽人亡。”
“精尽人亡?”
“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该隐动作一顿。
真糟糕。。。这个好难解释啊。
面对两个纯洁的。。。好吧,身为忍者他们也纯洁不到哪里去。面对这两个至少在黄色方面知之甚少的小孩好奇地目光,该隐感觉有些压力过大。
“咳。。。”开始瞎编:“查克拉不是靠‘体’和‘精神’结合么,‘精’用完了,那么查克拉就会枯竭吧,自来也老师最近太忙了,天天不见踪影,虽然作为一个老师不合格,但是作为一个忍者自来也老师绝对是很出色的,我在为他担心。”
“哦。。。”两个小孩恍然大悟。
“。。。。”第一次撒谎撒的这么有压力的该隐默默地问候了自来也的直系亲属们。
快来感谢他吧,自来也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可是在挽救你没得救的形象。
“轰隆隆——!”
三人拔草拔得正起劲,远方猛地传来一声压抑的巨响。
还不等他们有更多的反应,密密麻麻的雨声由远至近,转瞬便在他们周围唱响,草地、树木、泥土,雨滴击打在不同的地方,合奏出一场交响乐。
这可真是天要下雨,儿要嫁人。
突兀的一场倾盆大雨毫不客气的将小孩们浇回了屋内,雨下得这么大,任务什么的也只好暂时放到一边了。
幸子心疼的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她的连衣裙全都湿掉了,紧紧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却已经不想多费功夫去拯救一下。这是新买来的衣服,本来打算穿给那个人看的,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
她看向正看着窗外的水门,气不打一处来:“水门,该隐到底去哪里了?”
“哎?”面对幸子的无名火起,水门无辜的挠挠头:“不知道,应该是跑到树林那边了吧?在村子附近他很容易迷路的。”
该隐在村子里和村子附近这一带很容易迷路,这是几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奇怪的是只要到了距离村子比较远的地方,面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小路该隐倒是记了个清清楚楚。
“你们感情还真好,你很了解该隐呢。”
递了另一条毛巾给水门,幸子边说边跑去泡了三杯热茶。
她提到的这个话题倒是勾起水门不少温暖的回忆,男孩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的雨帘,笑着回答:“是啊,该隐和我算最亲密的朋友了吧。。。?”
“哼。”
女孩一扫之前的文静秀气,小巧可人的气质也消失无踪,此时她捧着茶杯,从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盯着水门。
对杀气敏感至极但是对于某种情感。。。此生至以后都注定无比迟钝的水门依旧望着窗外。
心里忍不住开始那些明知道多余的担心。
那家伙。。。这么大的雨,不会有事情吧。
好在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后的草坪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正如同水门所担心的那样,该隐被雨淋了个全身湿透,冰冷的感觉让他有些发蒙,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想要避雨,而是远离身边的人。
不会又发作了吧。。。。
这份冰冷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大脑发疯一般的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哥哥那间血雾弥漫的房间,弟弟看疯子般的眼神,紧接着就是姐姐的尖叫,妹妹的哭泣。
父亲和继母前后冲了进来,手中的武器对着自己。。。
那些都是。。。他干的。。。?
该隐躲在树洞中,抱紧双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千万。。。千万不要找到我。。。水门。。。!
恍惚间,风雨又停止了,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之时,该隐安然无恙的走出树洞,除了神情有些萎靡,完全没有任何别的问题。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没有了魔力,更谈不上什么暴走了。
魔力。。。是会暴走的,那本就是人类从恶魔身上盗取的力量。
合上眼,感受着阳光驱逐他身上的寒冷,忍不住伸手,用双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双眼上。
明明没有了魔力,如今这双眼睛取而代之。
好不容易离开了大哥,却多了个名为宇智波富丘的存在。
我逃不了这个命运么。。。。?
水门。。。是了,还有水门。
这个人,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他就是自己的“命运之子”啊。
水门。
张开眼,涌入的光明几乎闪瞎了该隐的双眼。
该死,阳光也在提醒自己么,那头该死的金毛。
苦笑,却在该隐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多上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明明是一名忍者,却是如此的温润纯良,救人的时候英勇果断,杀人的时候。。。想必也是毫不含糊吧。
这样的水门,波风水门。
当最后一片乌云也被阳光驱逐,该隐打起精神准备回去。自己离开那么久,水门肯定会着急的。
“莎莎。。。”
草丛间传来一阵异动,该隐没有侧头,而是反射性的掏出了苦无。
风中传来了让人不安的声音。
蛇吐信子的声音。
该隐握紧手中的苦无,他先是转动身体,头部慢了一拍才跟着身体一起转过去,身体僵硬动作平滑。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个动作之后,他才朝声音的发出地看过去。
一个面色苍白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进入他的视野。
那个男子冰冷的笑着,温和的眼底似乎总有一层迷雾,将他真实的意图隐藏。
大蛇丸。。。自火影办公室一别之后过了多久?
他似乎更加糟糕了。
看到来人是大蛇丸,该隐这才缓缓松懈下来,收起苦无打量起面前的男子,心底忍不住这样揣测:也许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
也许是从大蛇丸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黑暗的气息——在该隐的故乡,无论是否误入歧途,经常与魔法打交道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沾染这种气息。
罪孽的气息。
除了自己,该隐在这里只遇到大蛇丸这么一个拥有黑暗气息的人,平心而论该隐对他还真隐隐的有那么一丝的亲切感的。
只是,正因为自己与他是同类,所以最明白不过了。
这个人的危险性。。。
“大蛇丸前辈。”该隐主动开口打招呼。
大蛇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记得你,宇智波家的那个。”
“是我,不过大蛇丸前辈叫我该隐就可以了。”
大蛇丸静静地将视线胶着在该隐的身上,那份注视太过于晦涩不清,夹带着难以言喻的阴冷,竟然引得他隐隐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从该隐的角度看过去,大蛇丸的那双橙黄色眼睛仿佛野兽一般,漆黑的瞳孔变得细长,乍一看上去哪里是人的眼睛,分明是一只野兽。
大蛇丸笑得温和,该隐却难以自控的后退一步。
能感觉到,身体感觉到了。
杀气?恶心?
都不是,是一种被猎食者盯上的颤栗。
寒冷的温度沿着脊柱骨爬行而上,如同一只细小而又富有剧毒的蛇,扭动着柔软的身体,沿着背部爬行,当它到达颈部的时候。。。。
猛地打了一个寒战,该隐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只是看看,他又吃不了你。。。!
此时此刻,该隐突然有点怀念自来也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师了。
亲爱的自来也老师,你要是再不从随便什么犄角旮旯冒出来,今天你学生我搞不好就要变成蛇粮食了。
无法再忍受那种注视。
“大蛇丸前辈?”终于,该隐先行打破了沉静,同时他侧开视线,不再去看大蛇丸,逃跑的冲动,已经快要抑制不住。
对于这个差点威胁到水门的家伙,即使实力相差异常的悬殊,该隐依旧坚持着,不想轻易服输。
“嗯。。。?”大蛇丸如同冬眠的蛇一样,缓缓吐了一下信子,嘴角微笑的幅度扩的更大。他缓缓走到该隐身后,单手搭在该隐的肩膀上:“你知道么,该隐。活着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只要活着,就可以找到有趣的事情。”
“。。。”冰冷的杀意靠上来的瞬间,该隐几乎跳起来。
想要逃跑,却在被大蛇丸压制的无法动弹,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自己身后,就让自己有一种想要奉上武器,乞求死亡的冲动。
面对这样的存在,该隐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就如同我们在此相遇么?”他强撑着维持正常,“如论现在多么无趣,只要活着,总会有令人愉快的发现。”
这是他对生命的理论。
只要活着,就会拥有未来。奇迹不一定会出现,但是如果死去,那边失去了一切。轮回也好沉睡也好,“该隐”这个人都会就此消失,不会再遇到任何人,也不会再被任何人遇到,多么无趣。
大蛇丸愉快的笑了起来,那有些干燥的笑声只响了两声:“是的。你的同伴来了呢,快去吧,同伴可是很珍贵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说着大蛇丸抬起那只手。
下个瞬间该隐瞬间抓住机会猛的蹿出去老远,回头将苦无架在自己身前。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希望有同伴过来,特别是这个同伴很可能不是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自来也,而是他的水门的时候。
看着这样草木皆兵的该隐,大蛇丸笑得更加愉快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他这样轻声的说着。
等大蛇丸彻底消失不见,该隐这才敢放松下来,他跌坐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是当肌肉经历了极度的绷紧的证据,现在他浑身的肌肉都苦无过度紧张而无法放松。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抽筋了的那种感觉吧。
好疼。。。该隐没形象的坐在地上,苦笑着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