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比武的见证人,定当秉公办事。下面,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便跳上台来,正是昨晚在客栈中与草原双鹰发生争执的韩大娘。她用烟袋锅指着黑白双鹰道:“你们两只鸡倒上来呀,大娘我今天不为争武林盟主,只是着急教训教训你们这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鸡!”
白鹰先忍不住了,跳上台来道:“臭女人,老子今天就让你好看!”说着呼的一拳就向韩大娘打去,韩大娘闪身躲开,回敬他一烟袋。
白鹰利爪如钩,身法雄健而灵活,韩大娘则招式奇诡狠辣,身形飘忽。两个人的打斗真是好看异常,一个高大雄壮,一个瘦小纤弱,就象一头扑食的饿鹰,在捉一条狡猾的蛇。但打得久了,韩大娘的体力渐渐不支,身形一慢,即被白鹰一把抓住,丢下台去。
韩大娘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走了。
白鹰大为得意:“还有谁上来?”
一些自思尚不如韩大娘的便打消了上去的念头,但也有不服气的,跳上台来应战。白鹰却越战越勇,又有五人败在他手下,黑鹰见白鹰打累了,便上台将兄弟替下,又胜两人。兄弟俩今天大出风头,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这时,北宫韫走上台来,向黑鹰道:“你已打了两场,我不想占你的便宜,听说你们兄弟新创了一套两人配合的武功,今天你们就一起来吧。”
黑鹰儿狞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口出狂言,还是下去凉快着吧。”说着便伸手向北宫韫抓来。
狞笑却凝结在他的脸上。他曾遇到过许多可怕的敌人,但从未象今天这样恐惧过。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卷入一个可怕的大旋涡中,他想退出,却已不能。
白鹰见情况不妙,顾不得比武规则,飞身上台,就向北宫韫踢去。
草原双鹰单打独斗已是厉害非常,这次两人齐上,更是强出数倍。两人的配合几乎无懈可击,黑鹰在前伸臂啄其双目,白鹰则在后面踢向北宫韫的后心,将北宫韫的退路封死。
众人皆见过草原双鹰的功夫,眼见北宫韫已避无可避,都不禁惊呼出声。
但众人的叫声却突地停顿,目瞪口呆的望着台上。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北宫韫身体只轻轻一转,(奇*书*网。整*理*提*供)草原双鹰就惨叫着跌在台下,而他们的一支手臂和一条腿,却留在了北宫韫的手中!
北宫韫将草原双鹰的残肢丢还给他们,冷冷道:“别怪我手狠,若是我功夫差一点儿,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你们而是我了。”
裘华年急忙命手下将草原双鹰抬下去救治,草原双鹰以怨毒的目光瞪视着北宫韫:“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誓报此仇!”
北宫韫道:“还有谁上来?”
众人想不到这样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却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如此狠辣的手段,谁还敢上去?
裘华年站了起来,却被吕绍斌拦住:“我知道裘掌门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挺身而出,但纵然你拚了性命,又能奈他何?”
裘华年急道:“难道我们就让这样一个人做武林盟主吗?”
吕绍斌走上台来,道:“北宫宫主,你虽然得胜,但你用的手段太过残忍,不合武林盟主的要求,所以这次比武不能算。”
北宫韫道:“但这是他们先违反规定,不但两人齐上,而且下了杀手,试问在那样性命攸关的时候,谁还能顾及规则?”
台下一个声音叫道:“北宫韫不能做盟主,他把他哥哥都杀死了!”原来是青石寨寨主江平,他对北宫文钦佩有加,故对北宫韫大怀敌意。
北宫韫盯着江平道:“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再说,他是在我们比武的时候自己掉下悬崖的。”
吕绍斌道:“我现在的确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说法,这样吧,我们请大家来决断,除天地宫的弟子外,认为这场比武可以算数的,请举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若是举手,就可能得罪彩带帮,若不举,又会得罪北宫韫。
北宫韫微微一笑:“我们换一个说法,认为这场比武不能算数的请举手。”
众人望着北宫韫带着杀机的目光,更不敢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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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韫向吕绍斌道:“吕香主,我希望你现在就在这里宣布我为北方候选人!”
吕绍斌一字一字地道:“我只是一名见证人,若是我能做主,现在就宣布取消你参加争夺武林盟主的资格。”他转向众人:“我们要选武林盟主,本是为造福武林,但今天的比武却出现这样的血腥事件,我深感遗憾。以现在的情况,我一人已无法做主,我会回去如实秉告司徒帮主,请他定夺。”
北方武林大会就在这样的悬念中结束了。
梅娘正想随众人离去,北宫韫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他刚才对付草原双鹰的恐怖景象不由在脑海浮现。
北宫韫指着柳迎风道:“他是什么人?”
梅娘冷冷地道:“这不关你的事。”
柳迎风道:“我叫柳迎风,有什么问题吗?”
北宫韫盯着梅娘:“我哥哥刚去世,我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另结新欢!”
梅娘怒道:“你别乱说……”
北宫韫却打断她道:“刚才草原双鹰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他瞪视着柳迎风:“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离去。
梅娘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算什么嘛,他凭什么管自己?他居然还好意思提他哥哥!
柳迎风更是肺都要气炸了,冲着北宫韫的背影叫道:“你以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呀,有种的你现在就杀了我!”
蓦地他眼前一花,北宫韫突然就回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前襟把他提了起来。
梅娘大骇,叫道:“你快放了他!”
这时吕绍斌和聪儿也赶了过来,吕绍斌喝道:“北宫宫主,你放下他,你若伤他一根寒毛,我立即取消你的武林盟主候选人资格!”
北宫韫眯起眼睛:“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权力,好,我现在放了他,这并不代表我怕了。柳迎风,梅娘是我的嫂子,奇…书…网你若敢对她起不良之心,我不会放过你!”说着将柳迎风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梅娘忙扶起柳迎风:“真对不起,他简直不可理喻。”
柳迎风适才出了一身冷汗,强作镇定地道:“没关系啦,我就知道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柳聪儿叫道:“快别充好汉了,你的脸都吓绿了。”
柳迎风一呆:“真的吗?那一定是给气憋的。”
吕绍斌道:“邱姑娘,刚才北宫韫说的都是真的吗?”
梅娘黯然道:“不错,我与北宫文拜过天地,可以说是他的遗孀。”
三人虽已想到,却还是吃了一惊。柳聪儿叫道:“这太不公平了,只不过拜了天地而已,又没有夫妻之实,怎么能算数呢?”
柳迎风叹道:“但名义上总是的。”
“你叹什么气呀,这和你又没有关系。”柳聪儿道,“不过梅娘,你哪里象成了亲的样子嘛,也难怪哥哥会有非分之想。”
柳迎风怒道:“你怎么也胡说八道沾污我们纯真的友谊?”
柳聪儿伸伸舌头:“不是啊,我也是刚才听北宫韫说的。”
吕绍斌却沉思地道:“邱姑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北宫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梅娘恨恨地道:“他连他的哥哥都害死了,会是什么好人?”
吕绍斌点点头:“邱姑娘,我要赶回去向帮主复命,咱们就此别过。”
于是三人同梅娘道别,柳聪儿道:“梅娘,有机会到杭州来,就到飘零山庄来找我们。”
柳迎风也道:“对啊,明年的武林大会你不来看热闹吗?到时就来住在我们山庄。”
梅娘点头:“谢谢你们。”
“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这次梅娘并没有见到父亲,但她相信,父亲一定会出现在明年的全国武林大会上,因此她决定到杭州去。
一家饭馆中,青石寨寨主江平正在和手下吃饭闲聊:“今天真是痛快,那么多的人,谁也不敢得罪北宫韫,可我江平就是不怕他!”
一手下赶紧道:“是啊,要说这北方武林大会,来得大人物不少啊,可若论胆识,谁又能及得上我们江寨主?就连裘华年不也没敢吭气儿吗?”众手下纷纷附和。
江平叹道:“说到胆识,我打心眼儿里敬佩的只有一个,就是北宫文。我们青石寨也算得上是龙潭虎穴了吧,他就敢孤身独闯,你们别看北宫韫那么狂,他照他哥哥差得远了,可惜啊……”
“你说什么!”北宫韫竟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恶狠狠地盯着江平:“你在武林大会上胡说八道,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居然说我比不上北宫文!”
他突然拔剑,眨眼间,江平的一只耳朵已被他削落!
北宫韫冷冷地道:“这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下一次你要是再敢乱说,我就要你的命!”
他“刷”地将剑入销,转身出去了。
江平捂着受创的耳朵,仇恨地瞪视着北宫韫出去的方向。
第四章 武林泰斗
邱天明自离开太平村,就一路快马加鞭,想尽快回到江南去,以致错过了北方的武林大会。但他刚进入山东,就听说东方各省的武林大会将在泰山之巅举行,他久别武林,对这样的盛会当然不愿错过,又是刚好顺路,于是他便按会期来到泰山。为了不让人认出他来,他在头上戴了斗笠,这阵子往泰山来的江湖人很多,也多有象他这样装扮的,因此并没有谁特别注意到他。
他故意稍晚些才来到山顶会场,只见山上黑压压地聚集了许多人,台上已经有人在比武,一个是身材矫健的少年,另一个是位面容清瘦、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邱天明认得那正是自己至交的好友,泰山派的掌门人于方岭,不由想起那年自己正是去调解他与丁家堡的纠纷后回家,才发现爱妻和朋友的背叛,从此退隐山林的,心下一片怅然。
那少年人因久战不下,不免心烦气燥,一招饿虎扑食向于方岭猛抓过去。于方岭侧身让过锋头,顺势一推,少年人收势不及,跌下台来。
于方岭报拳道:“还有哪位赐教?”
众人眼前一亮,一位美丽的中年妇人走上台来。
只见她年届四十,大而微凹的双目,显得有些沉郁又幽深莫测,两道斜飞入髯的长眉又令她多了几分威严与慑人的气势。
她冷冷地道:“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取得非常不好。”
于方岭一呆,不料对方开口是这样一句话,他好笑道:“但不知怎么个不好法?”
“因为它很象一个女人的名字。”
“哈,”于方岭笑出声来,“男人的名字用山岭的‘岭’字很平常啊,怎么会象女人的名字?”
“我说象就象!”
“哦?那你又是谁?”
“灵珠岛主李斯瑶。”
“原来是李岛主,我们还是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请出招吧。”
“那么你就接招!”
李斯瑶在腕上一扣,立时有一对利爪弹了出来,她举爪便向于方岭抓来。
于方岭未料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竟会是如此的打法,她非但出招狠辣,神态更如疯狂一般,招招似乎都要置他于死地。于方岭虽非弱手,但在这样的攻势下,也渐感不支,一个闪避不及,肩上的肉竟被李斯瑶抓下一块来。
台下众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比武?简直如有深仇大恨一般,也或者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眼见于方岭既已受伤,胜负已分,但李斯瑶依然穷追不放,于方岭的形势已是万分危机!
这时一个人跃上台来,伸臂一拉,便将于方岭救出了李斯瑶的魔爪。
于方岭转头望去,见救自己的是一头戴斗笠的人,虽然只能看到他半边脸,但这已足够!
于方岭大喜道:“是你?天明,真的是你!”
“不错,是我,方岭兄,我回来了!”来人正是邱天明。他本是报着观望的心思,但见于方岭性命攸关,才不得不出手相救。
李斯瑶怒视着邱天明:“你是谁?”
邱天明摘下斗笠:“邱天明。”
台下立时欢呼起来,虽已过去二十多年,这个名字仍没有被遗忘。
李斯瑶冷笑道:“想不到你又回来了,可是我也不会怕你,出招吧!”
邱天明道:“我不是来争武林盟主的。”
台下却已呼叫起来:“请邱盟主再做盟主!邱盟主,我们仍拥护你!”
泰山派的弟子更是叫道:“邱盟主,把那个疯女人赶下来!”
这时,于方岭已由弟子扶下去包扎伤口,他也向台上喊道:“天明,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你想要这个疯婆子做盟主吗?”他刚才让李斯瑶打得太惨,已顾不得言词风度。
邱天明叹道:“谢谢大家的好意,只是我当年是个失职的盟主,再无颜担此重任。”
李斯瑶道:“邱天明,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你,走了二十年,还会有这么多的人支持你。可是,规矩不能改,我们这场比武一定要进行,否则我就是胜出者。崔香主,你说是吗?”
台下走出一个腰系蓝色金边彩带,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向邱天明报拳道:“在下彩带帮蓝坛香主崔文怡,是这次东方武林大会的见证人。在下久仰邱前辈的大名,但你若不肯出手,就要算李岛主胜出了。”
邱天明深知武林盟主的责任重大,李斯瑶的武功可谓相当不弱,但刚才她对于方岭那样赶尽杀绝的打法,实在令人心惊,若是让她做了盟主,他还真不放心。
邱天明无奈:“既是这样,李岛主,我们就比一场吧。”
“好,这才痛快,接招!”李斯瑶利爪一挥,攻了过来。
这次她却没了上一场的疯态,倒令台下众人诧异万分,心道她怎么又恢复正常了?但她虽不再疯狂,高强精湛的武功却更充分地发挥出来,让众人明白她适才的得胜绝非偶然。只听“嘶”的一声,邱天明的衣袖竟被她的利爪划破。
邱天明突然拔剑!
立时,漫天飞舞的剑光就笼罩了李斯瑶的身周!
“追风剑法!”台下已有人叫了出来。
这就是二十年前曾叱咤武林的追风剑法!曾见过这剑法的,都不觉热泪盈眶,而更多的人是在感叹着百闻不如一见。
李斯瑶暗暗吃惊,追风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而邱天明的功力也在她之上!她挥舞利爪护住全身,再没有了还击的机会。
漫天剑光突然收住,邱天明气定神闲地望着李斯瑶。
李斯瑶面如死灰:“多谢你手下留情,我输了。”她走下台,带着一干女弟子径自离去。
直到李斯瑶认输,众人也没看出邱天明怎么手下留情了,这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
大家欢呼起来,立时有与邱天明相熟的老友上来将他围住,争着与他握手,一名英武健壮的青年人也来握住他的手道:“在下丁家堡堡主丁天扬,先父生前常提起您,说若不是邱前辈,我们与泰山派早就两败俱伤了。”
邱天明惊道:“怎么,丁老堡主已过世了吗?”
“不错,家父已去世十余年了。”
“唉,”邱天明不由感叹,“都二十多年了,当然会有故人不在……”
这时,崔文怡走过来:“邱前辈,既然再没有向你挑战的,你就是东方的武林盟主侯选人,请在今年八月十五到杭州来参加全国的武林大会,到时与西、南、北三方各省的胜出者再决胜负。”
邱天明点头:“我一定到。”
天色渐晚,众人终于散去,邱天明和于方岭在天街买了酒菜,跑到林深处对饮。
邱天明叹道:“真象是做了一场梦啊,当年我们也是这样,喜欢到山野里饮酒畅谈。”
于方岭也不胜感触:“是啊,自从你突然失踪,我就再没有这个兴致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当我已经绝望的时候,你却自己跳出来了。来,为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为我们的重逢,喝酒!”
两人举壶大口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