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着李白的命书一算,他今年也该而立了,三十而立,命书上他的阳寿总共六十年,如今已经过了一半了,毓夙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终于只剩三十年了!
想到了李白,毓夙就有点想去跟这位历史上最有名的大诗人结识一下的冲动,毕竟那是李白呀李白呀。这想法一出现,毓夙仔细一想就发觉,他还真应该去认识认识李白。
三十年对比着之前的那七八十年来看,的确不算很长的一段时间,但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放松警惕,就好比岑文本那时候,硬有人要让李白早死几年,没人在旁边看着,李白肉身凡胎也反抗不能对不对,所以毓夙干脆时刻跟着李白算了,贴身保护,免得有人害他。
打定了主意,毓夙就准备跟牡丹告辞,刚说了要走的话,牡丹就眼泪汪汪的,毓夙心里一动:“不如妹子你跟我一起走吧。武皇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她的圣旨有效期也该到了。”
牡丹听得一怔,不知琢磨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说:“小妹……不能。”
毓夙知道她是怕那个把她关在这里的人知道她出去了,再找她麻烦,就说:“不论是谁把你拘禁在这里,你都不用再怕他。反正有我在呢,我估计那人是打不过我的。”
反正牡丹只是个小人物,抓她关她的也不会是什么要紧角色,而且这事整体上只不过是小三战小四,再加个心月狐大概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管杀不管埋,牡丹做了炮灰之后这么多年只是关着也没人管她,估计她早就被遗忘了,想走哪儿走哪儿呗。
牡丹却还是摇头,很有些楚楚可怜地说:“那人……他总有一日,还是会回来找我。”
毓夙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大对了,这语气不像是怨恨,反而有点……闺怨的味道?
难道这里上演的不是无辜少女惨遭炮灰的剧情而是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强攻弱受的十八禁剧目?不好意思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原来这妹纸在这里不是蹲监狱,而是等情人啊?毓夙看着牡丹的眼神就有点不大对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把牡丹关在这里的不应该是心月狐吗?
第七十三章 皇上你欠我
毓夙踏上长江岸边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一路逃过来的,他一直以为;同性.恋什么的都只存在于异次元,没想到真的有活生生的妹纸喜欢妹纸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眼前。
倒不是说他对这种情况感到厌恶;而是……实在不太能理解,并且,真的很震惊啊。
没能好好地跟牡丹道别;毓夙就跑了;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女孩子心思细腻;毓夙只希望她别生气别伤心就行了。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要是拖上几天;毓夙就正好跟李白错过了。李白此时正游荡——不,游历——到洞庭湖,毓夙在完全没有事先谋划的情形下和他来了个不期而遇,准备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互换姓名,毓夙这才知道原来随便碰上的这位就是目标人物。
既然已经认识了,毓夙当然就高高兴兴地跟对方进一步攀谈,李白同志没什么城府,话挺多的,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事儿交待得差不多了,原来他这是要往长安去,来到洞庭湖只不过是路过。虽然毓夙不大明白从湖北到长安怎么会路过湖南,不过李白那么一说,他就那么一听,反正这件事只是一带而过,话题又回到了去李白准备长安的这个主题思想上。
去长安做什么呢?建功立业,得君王赏识,成就功名。
世间读书人都是这么个想法嘛,只不过李白不想考试,他想通过走捷径,直接被皇帝或者皇帝的近臣看到他的才华。毓夙不得不说他很自信,但这条路必然很难。
先不说那些高位者有没有识货的眼光,就说怎么接近他们,就是一桩难事。一顿饭结束之后,毓夙也算是大致明白了,李白同志现在只有个大方向,具体计划还是浮云。
于是毓夙一拍手,想了个主意。与其自己送货上门,倒不如让皇帝亲自来求更上档次。就好比西天取经,如果不是唐僧千里迢迢去“取”,那些经书也不会被看得那么重吧。
毓夙等了个十五望日,在洞庭湖边的鬼市上买了个丹炉,然后就又往长安进发。这是毓夙第三次到长安了,不过这次他根本没进城,而是直接跑到了长安南边的山上,在那里用法术起了座道观,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了个道士的模样,在道观里开炉炼丹。
丹成之日,引来了丹劫之云,略微有点道行的修行者都知道,这是极品丹药要出世的征兆,一时间城南那座无名山成了众人目光汇聚的焦点。正好有个樵夫到山上砍柴,不小心滚落山沟里摔断了腿,毓夙就给了他一颗丹药,樵夫吃了之后立即伤势痊愈,还年轻了十岁。
当然丹成是真的,樵夫神马的就是事先安排好的了,不过此事之后,毓夙的名声迅速从无名山传到了京城,无名山也有了名字,被称为南山,毓夙也成了南山仙人。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皇帝派人来请就行了,毓夙丢开了只炼过一次丹的丹炉,逍遥自在地偷懒去了。他其实并不怎么会炼丹,赵朗倒是教过他丹诀,可有了丹诀也是需要练习才能学会的呀,毓夙没时间练习,也不想练习,能成丹一次,还是因为原材料本来就是仙草。
等了大半个月,皇帝的使者来了,毓夙仿照传统观念之中的真.高人风范,推三阻四,一定要皇帝左请右请前请后请,请得大家都不耐烦了,才跟着使者进了皇宫。
以上前情提要,于是略写,只说毓夙到了御前,皇帝一看,道人长髯飘飘,面如美人,仙骨清奇,不似凡尘中人,不免望之生敬,心中拜服,早就信了这是真仙,就连毓夙没朝他跪拜,只是行了个起手礼,他也没在意,反而起身还礼。
毓夙用镇元子的脸和一点点迷幻术成功地镇住了唐玄宗,不过明皇身边还有其他所谓“仙长”,这些人自然没有困于幻术,何况又是同行相忌,立即就有一个道士出列说:“圣上,这位道长即便是有道真仙,圣上却是真龙天子,他怎可见君不跪,失礼驾前?”
被这道人朗声一喝,唐明皇也回过了神,方才那种敬畏反倒让他觉得不自在起来,不由得也皱眉,嘴里却说:“罢了罢了,道长毕竟是仙家。”
毓夙浑不在意,只上前一步,笑着说:“天地君亲师,这五尊谁敢不敬?只是,我面君不拜,自有道理。原本是天家欠了我的,我是债主,见了欠债的,自然就该高高在上,如果反朝欠债的行跪拜大礼,这天地间的公道何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一片,这话不止是无礼了,简直就是犯上。唐玄宗听得又惊又怒,喝道:“朕何曾欠过你这道人!”
毓夙一指自身,笑着说:“我原本不是道士,而是个读书人,贞观年间进京赶考,我的文章取了第一,可面见太宗皇帝的时候,因我长得貌丑,太宗皇帝受到了惊吓,便把我的名字划出三榜之外,我本该做状元,却落了第,心中愤懑,自尽身亡。”
听到此处,唐玄宗倒吸一口气,差点就叫“护驾”了:“你——你是个鬼!?”
毓夙笑嘻嘻地说:“不不,我现在已经不是鬼了。不过多年前自然还是个鬼。我做了鬼却仍旧心里不平,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因为长相就判我落第呢?于是我就去找太宗皇帝理论,一不小心把太宗皇帝吓出了病。”
借用了一下泾河龙王的事迹,毓夙一转,把话题导向了正途:“我见太宗皇帝都愧疚得生病了,也不好继续跟他算账,只是我心里还是郁闷啊,于是太宗皇帝就和我商量说,等我修行有成,重新变回人的时候,再来京城找他,他定然点我做状元。”
说完了,毓夙就看着明皇说:“所以皇上知道你欠我什么了吧?你皇爷爷答应让我做状元的,我还没来得及让他兑现诺言,他就死了,所以……爷债孙偿,天经地义呀。”
想了想,毓夙又补充说:“其实,我对皇上已经很尊敬了,你看我专门换了颗美人头才来见你的,就是怕我原本的长相再把你吓到了。而且我体贴地没有直入宫门来找皇上,而是在南山上等着皇上自己来找我,就是希望皇上能想起来,天家还欠我一个状元。”
唐玄宗眼神呆滞,估计内心十分无语,十分怨念,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见什么炼仙丹的道士。毓夙早在最初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掐住了在场的其他修道者的嘴,此时也没人敢跳出来挡在唐玄宗面前保护他,他只能直面毓夙。
不过唐玄宗也不愧是二十来岁就斗趴了伯父伯母姑妈姐姐老爹老哥姐夫大舅等一系列亲戚登上皇位的一代帝王,呆滞了一会儿就开始转移话题:“这个……仙人啊,你如今已经脱离凡尘,成了真仙,还如何能降入朝中?恐怕不大好吧……”
毓夙就等他这句话呢,正好顺着台阶下来了:“是不太好,所以其实我也不是必须让皇上点我做状元,册封我官职。只是我毕竟是心口存着那一股气,天家欠了我这件事已经成了执念了,皇上必须换个方式补偿我,或者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放下执念。”
还有商量的余地就是好事,这神仙能谈条件,说明他也就那样,明皇松了口气,态度也轻慢了不少说:“仙人若要什么珍稀宝物作为赔偿,朕开国库给仙人鉴赏。”
毓夙笑着摇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我云游四方之时,结交了一个朋友,他……”
话说了一半,毓夙还没说出李白的名字,忽然大地一阵震动,虽然不至于房倒屋塌,但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站立不稳,宫殿外头有人高喊一声:“地动了!”随即又有人喊叫说:“不!不是地动!东边!东边!快看东边!”
随着那一阵震动,毓夙心里猛地一窒,一阵烦闷,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修行者对关乎自身,或者比较亲近之人身上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情,感觉都很敏锐,虽然毓夙以往戏称这是“神仙的直觉”,不过此时真的有了这种预感,他也不敢轻易忽视。
当下毓夙第一个从殿门口冲出去,朝东边一看,一道亮金色的霞光通天彻地,如果勉强解释说这是特殊的云气天气现象,倒也说得通,然而这是个充满了神话传说,存在着孙猴子和西游记的世界,大地的震动之后,就立即出现了那道霞光,这肯定是异灵神怪。
这种情况毓夙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第七十四章 圣母初登场
毓夙盯着那道霞光琢磨了一会儿;那霞光散得很快,不多时就消失不见了;但凡间的百姓们还在仰头盼望,还有的跪地膜拜。这毕竟是异象;就算能被附会成吉兆,也是异象。
唐玄宗在毓夙跑出殿门之后也跟着跑了出来,当然他那一班侍从和高人大师紧随其后;见毓夙皱眉望着东方;皇帝不由得着急,忙向左右问道:“这是什么征兆?”
左右不敢贸然回答;都支支吾吾的;直到唐玄宗要怒了,才推出来一个一身破烂道袍;造型犀利的老头。老头摸着胡子,尽量拖延时间:“这……白虹贯日,当见兵戈,但这却不是白虹……金霞却是吉兆,应照人主功德金光,只是这方位瞧着,似是东都洛阳……”
“洛阳”这个地名对于毓夙来说是个关键词,他立即回神,转身一把抓住了那老头问:“你说方位是东都洛阳?你怎么看出来的?你会掐算还是地理很好?你能确定?”
老头被他这种一点都不尊老的态度吓了一跳,半晌才很怒又不敢怒地哼了一声,挣脱了毓夙的手说:“老夫多年观风水观气象,这方位推算都拿捏不准,还怎么有脸侍奉人主。”
原来这真是个学地理的,毓夙当下信了五成,又逼问老头能不能推算出到底是洛阳城里还是洛阳城郊,不在城里的话离洛阳多远。然而老头也没有自带卫星定位系统,当然答不出特别详细的答案,被毓夙问得脸色涨红,最后干脆一拂袖,不搭理他了。
没得到确切答案毓夙倒也不失望,他决定亲自跑一趟去看看,不然总不放心。
牡丹被关着的山谷离洛阳是不近,但是也不远。她在那里并不是已经判刑之后在服刑,而是还在待罪。毓夙不由得担心她是不是被推出去替玉帝家的小四,她的上司百花仙子顶罪了,而那道霞光其实是上头派过去宣旨的神仙下凡时故意摆出的阵仗。
至于说为什么会地震,说不定那神仙下凡的时候脸先着地了,贵体坚硬,砸得地动呗。
此时毓夙却顾不上李白这茬了。他来见唐玄宗是想为李白讨要一个面圣的机会,让皇帝见识了李白的文采,亲口封他一个什么“诗仙”之类的,这一世文名不就有了吗?
但李白的一世文名以后可以慢慢积攒,毓夙却不敢错过了牡丹有可能遭受的无妄之灾。毕竟那妹纸也叫了他好几年的“兄长”,他总要对得起人家娇声软语亲口认下的兄妹之情。
毓夙立即驾云而起,听到了底下的惊呼声时他才发现自己忘了隐身,连忙捏了个法诀,消失了身形之后惊呼声反而更响了,毓夙无奈,却也不怎么在乎,片刻间就把那些喧闹声甩在了身后,一路风驰电掣,朝东而去,不多时眼前就出现了牡丹的那个小山谷。
进了山谷,穿过树林,毓夙往花海那头的房舍望去,门前站着的果然不止是牡丹一个人而已。不过她对面的那人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个端庄秀丽的姑娘,年纪似乎比牡丹大了几岁,比毓夙略小,二十二三岁模样,正一脸担忧地看着牡丹。
毓夙才松了口气,正想扬声叫牡丹的名字,那端庄的姑娘却忽然回头,看到了毓夙脸色就立即一变,顿时什么端庄都没有了,从眉目里透出一股锐利,一挥袖就从指缝里崩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扬手一招,直奔毓夙咽喉要道,事先事后连声招呼都不打。
要不是毓肃这些年真的也抽空研习武技,这会儿已经成了这姑娘的剑下亡魂。好在毓夙没敢对赵朗的吩咐阳奉阴违,他研学的那些剑法身法什么的终于派上了用场。毓夙一个铁板桥,干脆朝后仰翻了过去,顿时退后几丈,那姑娘还想再追上来补一剑,牡丹早就急得在后面叫道:“三娘娘!请住手!这不是……这不是贼人!这是牡丹的兄长!”
那姑娘垂下了剑,盯着毓夙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恢复了一开始毓夙看到她时那种端庄的模样,温婉一笑,看起来别提多柔和了,毓夙忍不住心里发毛,觉得这姑娘真是精分。
一笑之后,姑娘才收起了剑,朝毓夙歉然说道:“方才一时情急,我还以为阁下是那心存不良……啊,是我失语了。是有那心存不良之人,窥视牡丹妹妹,我正到处寻找,锁拿那贼子,误以为阁下便是那人,这才贸然出手,真是抱歉。”
美女好言好语的道歉,毓夙当然不可能死咬着不原谅,再说了,这本来就是误会,于是就大方一笑,算是把之前的冲突揭过去了,然后就问:“是什么贼人?可是十分厉害?在下听了也不免担心我这妹子的安危,还请仙子告知。”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说:“此乃天庭机密,除了牡丹妹妹是局事之中,不得不告诉了她,旁人却是不能泄露……不过那人的确厉害,我也不好十分讳言,免得阁下遇见了他却还不认识,被那奸诈狡猾的贼人所害,那就是我的不对了,牡丹妹妹想必也会伤心。是以我将他形貌告诉阁下,阁下小心戒备,却千万不要再问我他是何身份,为何犯事。”
毓夙心说,这姑娘年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