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嘴角抽了又抽,这次他算是明白了,三爷这是看上了个男的,但是对方好像是个直的,这是在这儿抱怨了。
又回想起追命关注的要点,一号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怜悯地看着哀戚的追三爷:三爷,人家夫人虽然没了,那也是伉俪情深阴阳难割,直的不能再直。再加上人家那头脑,那功夫,想让人家动心可不容易啊……再加上三爷您又是个爷们……难啊难,难于上青天啊……
一号45度仰角明媚忧伤地看着晴空万里,心里想的是完全不明媚不忧伤的话:幸好爷喜欢的是软妹纸,没树立什么远大的志向。
一号不回答了,追命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数着时间幽怨地盯着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哀怨变成了怒火。
两个时辰……
追命手里捏的‘帕子’碎成了末。
三个时辰……
追命浑身凝成实质的火焰令一号汗如雨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朱门打开,那袭青影怡怡然走出,进了轿子。追命浑身气劲一松,身如燕影闪电般跟随而去。
一号抹了把头上的汗,为自己还活着喝了声彩,拖着虚浮无力的脚一步步挪回六扇门:娘的以后再有和三爷一起的任务,还是托病的好!
追命在闹市中心截住了顾惜朝,本来他心里再窝火也是要忍到六扇门的,周围眼线实在太多让他不得不防。然而顾惜朝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偏偏就让人在闹市将他放了下来,自己一个人沿着路慢慢地逛。
看见追命,他显然愣了一下,手里拿着人家摊位的首饰都忘了放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放下了东西皱着眉走到追命面前问道:
“你怎么来了?”
追命没吭声,就是看着顾惜朝,两眼冒火。
顾惜朝
等了半天没等到追命说话,也是不耐烦了,自顾自地往前边走边看。追命也不说话,就这么在后面跟着他,用火光四射的眸子盯得顾惜朝背后发麻。
终于,努力半天无法忽视的顾惜朝转过头,看了他半晌,下了结论:
“你在生气。”
追命弯起眼睛,嘴角拉开大大的弧度,大声笑道:
“我怎么会生气,我现在高兴地很,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
顾惜朝静静地看着他,出奇地没有计较他夹枪带棍的话,就是这么专注地扫视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好像他脸上长出了一朵花。
见他这样,追命脸上的笑容更大,无比‘轻快’地道:
“怎么这样看我?不相信吗?那你看吧,看仔细一点,要不是高兴我会这么笑吗?”
“…………”
顾惜朝还是没回答,就是这么维持着姿势看了他很久,半晌收回了视线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追命的脸,淡淡地道出事实:
“你的表情……扭曲了。”
“…………”被指明扭曲的脸一黑到底。
追命也不装了,索性一把拉住了顾惜朝的胳膊,干脆说明:
“是,我生气了。但是你很高兴,从宫里出来就很高兴!”
顾惜朝淡淡地扫了一眼被拽住的胳膊,挑了挑眉道:
“高兴?”
追命哼了一声:
“是,高兴,从见过贞淑妃开始你就很高兴。”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这次是带点诧异了: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追命居然看出来了。是他的表演退步了,还是追命不知何时过于了解他了?
这对当惯BOSS的人来说不是好事,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气不起来。既然气不起来,也只能回答,毕竟宠物不顺毛,是很容易降低忠诚度的。(某1:喂BOSS,你没发现自己对某些人的忍让度已经超过了宠物范围了嘛?爱无能人士!)
“我是很高兴……”看着追命上涨了一个度的怒火,顾惜朝适当地加了一句:“因为我调查的事有了一个大进展。”
“…………???”完全不明白进宫见后妃有什么作用可言的追命。
见他疑惑,顾惜朝倒是一笑,好似非常满意道:
“我真应该感谢她的好奇心,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知道,原来她的声音,那么熟悉呢?”
他很满意,他怎么能不满意。从那女人开口时她就已经暴露了所有。贞淑妃,皇帝最宠爱的贞淑妃居然是红组的机组头目,还和蔡京有着千丝
万缕的联系。难怪尽管蔡京知道她拿了他的把柄也不敢轻易动手,贞淑妃?呵呵呵……如此小心谨慎,如此步步为营,甚至将把柄塞入他人手中也要保证自身随时可以倒入得势的一方,可惜,却败在了一个‘好奇’身上。
若不是对他好奇,只怕他直到最后都不一定能知道一个穿越者,居然能藏得这么深,在后宫中如鱼得水,还掌握着另外这么大的力量。他应该感谢她的,不是吗?
顾惜朝在这边笑得满足张狂,那边一头雾水的追命倒是不再追问,他虽然不明白顾惜朝发现了什么,但是倒明白了顾惜朝根本就没有对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即使还有许多的问题憋在心里,可是惜朝显然在计划什么,还是不要现在提的好。气一顺,追命也愿意随着顾惜朝东想西想不再打扰。
两人各想各的,这一晃神就显出了不看路的后果。
“嘿!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一个带着斗笠的粗壮大汉突然从人群中出现,狠狠撞在了来不及闪开的顾惜朝身上,将他硬生生撞地趔趄了好几步。好险追命在旁边连忙将他抱住才避免了倒地的命运。
追命连忙低头查看靠在他身上顾惜朝的身体,却见他紧皱着眉,慌忙问道:
“朝朝,朝朝怎么样,撞倒哪了?哪疼?伤口呢?有没有碰到?”
顾惜朝脸色有点白,皱着眉捂着肩口:
“没什么,就是刚才内力不太稳定就没闪开。”
听他这么说追命才想起那个罪魁祸首,抬起头欲骂才发现那人已经闪入人群不见了。他气呼呼地瞪了一会儿那人消失的地方,低下头表情就紧张了起来:
“还内力不稳吗?我们赶快回六扇门找孟老头……什么破医术!”
追命迁怒地边骂边开道,没有看见扶着的顾惜朝望向那人消失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觉得一号是个萌物……
BOSS认出那个声音是因为,在那个京郊别院那一章听到过她和王语嫣的密谋。
小1这几天发呀发呀总是显示不出来是肿么回事!JJ又抽了咩???如果各位怎么也看不到……就试着多刷几次或者点一下评论试试看?偶真滴没办法鸟……TT
☆、离间与裂隙
戚少商哼着小调,乐呵呵地在厨房这个方寸之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药有没有煎好,一会儿又注意着菜有没有糊,将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彻底忘到了九霄云外,并对在门口苦逼地探头探脑的厨子们的哀怨表情视而不见。
(厨师众:楼主大人,整个六扇门也要吃饭的啊,你急着表现也不带这么霸道的啊喂!T T)
还别说,某包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这么一会儿,几盘卖相和香味都相当不错的荤素菜就鼓捣出来了,惹得门口几人直了眼,连身边有人经过也没注意到。
戚少商刚把菜和饭放在托盘上,正要去看药好了没,就看见了笑眯眯地站在火炉旁边一身白衣的方小侯爷。
戚少商的脸顿时拉了下去,就当没看见一样从方应看身边绕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药锅从炭火上提起,滤到了旁边的瓷碗里。
等了半晌都没见戚少商有搭理他的意思,眼看就要端着东西出去,方应看也不想和他打什么太极,直接挡住了戚少商。
——你还有完没完了!当老子忙里偷闲来见惜朝一次很容易吗?!
戚少商黑了脸,语气不善道:
“不知侯爷您找在下有何事?”
好像没注意到他冷淡的口气,方应看几步过去叫手下清了场,还顺手将门关上了,然后就摇着扇子笑得一派潇洒悠闲。
戚少商狠狠地皱起眉,心知今天对方不把来意挑明,恐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就全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只好忍着火气将手里的托盘重重一放,冷道:
“小侯爷有事不妨直言,在下一会儿还有要事!”
被对方加重的‘要事’惹得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饶是淡定如小侯爷也不由抽了抽嘴角。也知对方没有和自己绕弯子的兴致,于是方应看将扇子一收,肃了肃脸色直戳主题:
“那天,你知道。”
戚少商不耐烦地皱起眉:
“说清楚!”
方应看一笑,倒是从善如流地说了个透:
“那日我与朝……顾公子(突受威胁,改口)在偏院见面,戚楼主分明知道顾公子那是故意支开你的手段,你却还是顺了他的意。”
戚少商握着的手紧了紧,直直看了方应看一眼,这次倒是没了烦躁,只透着从心底里透出的冷意:
“与你无关。”
被他冰冷暗含威胁的话弄得一怔,方应看忽而笑起来:
“你明里暗里都是这样地讨好迁就于他,可惜就是不知道顾惜朝到底领不领情了,可怜了你堂堂金风细雨楼楼主在这里装傻
装颠瞒人瞒己……”
“——这个就不牢小侯爷费心了!”
“是吗?”
看着戚少商冰冷却掩不住疲惫的神色,方应看眼眸一闪,笑意盈盈地邀请道:
“不知戚楼主对我二人商议的事情可有兴趣——?”
戚少商猛的抬起眼,双眸的神色似惊疑似恍惚,还带着不自知的抗拒和犹豫。方应看看在眼里,瞳孔深处就浮现出了满意的笑意,但是很快,这笑还未浮出水面就结成了冰,因为戚少商的双眼忽而变得坚定,生硬的话语下是满满的遮不住的柔情:
“惜朝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自是不会知道的,他既然觉得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我也不会在背地里违了他的意偏去探究。他有资格去拥有他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是事事都告诉他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突然黑沉下去,带着威胁的颜色:
“方小侯爷既作为结盟者,当是守好合作者的本分,随意地泄漏盟友的信息——有时,经常会造成损人不利己的后果!”
离间不成反被他语带威胁地一番敲打,方应看愣神地看着戚少商端着托盘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愣是连个头也没回。
看着还在晃动的门,侯爷府的手下战战兢兢地蹭着步子前来,小心问道:
“爷,这戚少商……”
“不必理会!”
方应看摆了摆手让手下退下,面上却并无被拒绝威胁的不满,一双黑眸饶有兴致地看着戚少商离开的方向,带着满意的亮光:
——种子已经种下……戚少商,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受过伤害且得不到回应的信任,是那么脆弱。
——脆弱到,岌岌可危,不堪一击!
——顾惜朝,在你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的靠近,你不否认不远离。
我的承诺,你不拒绝不接受。
我的示好,你不嘲弄不感动。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到底我怎么做可以得你一个真心的笑靥?
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下时刻存在的隔膜?
要我怎么做才能回应我的感情?
我是个粗人,不通文墨不懂表达,不明白你们眼里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能把自己的心捧在手里,求着赶着让你的冷言冷语在上面割得鲜血淋漓,只希望在它破碎之前能让你有过一刻相信感动怜惜。
我会累,会怕,面对你的无动于衷!
你太耀眼,太遥远,哪怕我用尽全力也赶不上,抓不住,求不得。
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可以不知道,你不想
我插手的时候我可以不插手,即使明知道那些有可能让我的世界重蹈覆辙,让我肝肠寸断,让我万劫不复,我也可以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我拿了我的所有,拿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做赌注也要堵上我所有的信任。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不明白我的苦、我的怕、我的痛,怎么就这么看着我日日夜夜被良心折磨,不能给我一句哪怕是假的承诺,让我即使一败涂地,也可有一瞬欢愉让我自欺?
先爱上的,就是输。苦的涩的,只能是自食其果!
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房门,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一路上的憋闷悉数吐出。
惜朝今天奉了圣旨去见了贞淑妃。
他知道。
惜朝今日追命在闹市上言笑晏晏两相愉快。
他也知道。
惜朝被不知名的人冲撞以致旧疾复发。
他更知道。
所以,即使金风细雨楼的各种事物让他头晕脑胀,即使他日夜忙碌已经三日没有休息,即使顾惜朝并未相请也不期待,他仍是来了。
来了。没有见他便去亲自下厨做了饭菜,熬了补药。分明知道那个时候在顾惜朝的房间,他与追命相谈甚欢。
他拉高了脸上的笑容,露出脸颊标志性的酒窝,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他都知道,却又能如何?他不是他的谁,没有资格占有,没有资格质疑!
习惯性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仍带着笑,自说自话推开了房门:
“惜朝,我进来了!”
戚少商进了门,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原本应该在床上休息此刻却还坐在桌边的顾惜朝。
他好像已经换过了衣服,只着里衣大开着窗户吹风,若有所思地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玉玦,身旁桌上放着一杯凉透的白水。
戚少商走近,一脸了然地看着还是满着的杯子,无奈道:
“惜朝,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白水,但是你也不能一点都不喝啊,这对你的身体不好的!”
顾惜朝好似没有听见,连眼角都没有看向他。
戚少商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衡量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补药最重要,于是端起了药碗放在顾惜朝眼前:
“喝药!”
如他所愿,顾惜朝回过神来,却只是嫌恶地看了药碗一眼,两只漆黑的黑眸明晃晃地闪过厌恶,又转过了头继续发呆,意思很是明确:
不喝!
戚少商皱起了眉,看出了那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只拿着玉玦的手
上,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将巴掌大的玉玦盖得严严实实,对上那人抬起的闪现怒火的冷冽黑瞳一字字重复:
“喝药!”
紧紧地盯着顾惜朝的动作,戚少商全心戒备接下来有可能的毒舌、暗器、掌风,甚至是神出鬼没的神哭小斧。然而出乎他预料的,那双深邃的眼只是划过了被打扰的不悦,就抽回手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干脆地戚少商目瞪口呆。
戚少商呆滞地看了看顾惜朝干脆利索的动作,又看了看手中留下的顾惜朝刚才一直在看的还带有温热余温的玉玦,心下就涌起了被变相信任的高兴。
他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里晶莹剔透,但怎么看都知道成色并不是极品的巴掌大小的玉玦,心下纳闷这个东西到底哪里吸引了眼高于顶的顾大少,嘴里就不由问道:
“这个是你买的?”
顾惜朝正定定地端着茶杯,好似在犹豫要不要喝以便去处口中残留的令人更厌恶的药味,听了他带着不可思议语气的话就冷冷刺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知道顾惜朝还在恼怒自己刚才过于强硬的态度,但是难得的好心情令戚少商也没心思计较他过分的口气,怡怡然地坐在了他对面的凳子上,笑道:
“这玉玦即使是我也看得出只是普通的玉雕刻而成的,不值什么钱,更没什么特别的,但你却看了很久。”
顾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