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忘川
外表化为少年的沈夜牵着他的妹妹走在黑暗中。
黑暗，死寂，还有缠绕周身的冷，就像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没有参考物，也没有明确的方向。
他们还是手牵手走着，至少，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抓他们。
瞳，华月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具是身着祭司服装。瞳依旧一头银发，长身站立，没有疾病的纠缠。
他们看着身形重回少年的大祭司和他身旁的沈曦，对视之后，跟随在了沈夜和沈曦兄妹的身后。
长夜漫漫，就像没有尽头。
直到沈夜看到不远处持伞的白衣人。
少年顿住脚步，站在原地。
四周尽是茫茫黑暗，这一刻，他竟是有些踌躇。“你是。。。？”
白衣人转身，脸上带着笑意。
“。。。师尊。”
木柄的白伞递过来，正好挡在沈夜和沈曦的头上。
终究还是见到了，沈夜仰头看着谢衣笑意温柔的脸。
“这里通向哪里？”
尽管已经猜测到他们身处黄泉路，黑漆漆的一片让他依旧有些茫然。
“弟子一直在这里等，没有走太远。”
“你还真是，久等了。”
沈夜微微摇头。他已经死了，计划已完成，过往的纷争再也不必放在心上。死后的空间中，身形化为少年的大祭司在话语上也带上了些许调侃。
“也。。。没等多久。”
谢衣歪歪头，说的真心话。他们来得很快，就像约好了一样。
站在不远处的瞳和华月相视一笑，然后对上谢衣看过来的笑脸。
那个，大家懂的。
无论黑暗的尽头通往哪里，我们一起。
沈曦一只手拽着沈夜的手腕，另一只手探向木柄伞的范围外。小女孩转过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哥哥。
“哥哥。。。雨停了。”
不仅仅是雨停了。
有光。
无数蓝莹莹的光点自空中飘过，照亮了黑暗。
沈曦下意识抬手想要触碰轻轻飘过幽蓝的光芒，却抓了个空。
沈夜见状，抬手，却发觉光团径直从手上穿过。
“过去看看。”
尽管是少年模样，大祭司的决断力一点也没丢。
谢衣看着沈夜，点了点头，收起伞，站在他的身边。
“阿夜，前面多半是。。。”
“我明白。”
在场除了沈曦，其余几位是流月城的大祭司和高阶祭司。生死之间存在着什么，几位在古籍上都多少有一定了解。
他们沿着光点的方向向前走，没走多远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光点在深色的空中幽幽闪烁，它们轻若无物，朝着特定的方向飘动。无数蓝色的光点汇聚到一起，形成一条静谧的光的河流。
在空中流动，连接生死的河。
忘川。
沈曦看着缓缓流动的光河，喃喃道。
“。。。好漂亮。”
其余几位知晓忘川的存在，没有开口，心中也下意识认同小曦的话。
的确很漂亮。
每一点光团都是一位逝者的灵魂，怎能不漂亮。
“哥哥，你看。。。那边有人！”
小曦摇了摇沈夜的手，然后抬手指向光之河流旁的人影。
她从未见过流月城外的人类，自然好奇非常。
“小曦。。。”
沈夜偏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忘川附近能有什么活人。沈曦看到的只能是和他们一样的鬼魂。
华月看到沈夜脸上为难的表情，又看了看沈曦，张了张嘴，准备转移话题。反倒是瞳顺着小曦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忘川悠悠。
银发的七杀祭司打量着光河旁的人影，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有些惊讶。
“。。。阿夜，那边真的，是活人。”
还不止一位。
tbc
作者有话要说：
1代幽都地界。。。都懂得~~~作者准备开脑洞了，尽管当不成人，接下来还是he吧。。。
第6章 迷失
烈山部族在天柱倾塌之际追随神农神上来到流月城协助冶炼五色石，从此与世隔绝。
他们不会知道，在此之后，由于七把凶剑的存在，女娲的信奉者和龙渊部族在娲皇的庇护下来到幽暗的地界。
“谢衣，那边是？”
瞳开口。
谢衣转头看着七杀祭司，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疑惑。他曾经在人界不少年头，不敢说足迹遍布九州，中原大好河山还是去过不少。即使如此，他也没见过人间哪里有如此生者死者不分的地方。
“哥哥，他们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看得最认真的小曦偏过头，“和谢衣哥哥的也不一样！”
沈夜转头，看向身后的华月和瞳，然后又看向身侧的沈曦和谢衣，“我们就走近看看。”
忘川附近的地面生长着大片茂密的蒿草，无数淡黄狭长的草叶在光河之下随着微风摆荡。
几位在草丛中穿行，朝着活人存在的方向走去。蒿草高低不一，时不时可以自叶片间见到半透明的身影。
“最好快走。”瞳观察四周，表情有些谨慎。七杀祭司注意到，这些人影仿佛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有不少在呐呐自语，看起来莫名的诡异。
“阿夜？”
瞳再次开口。
身形保持在少年的大祭司顿了几秒才回应，声音中透着极力克制的压抑，“。。。我们快些出去。”
短短几秒钟，他也看到了，生前记忆中最为深刻的过往，甜蜜和痛苦的都有。
“谢衣？”
沈夜偏头，看着谢衣杵在原地不动。
他意识到事情不对，让华月牵着沈曦，自己则来到谢衣的正面。
谢衣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惶然，双眼无神透着空茫，就连沈夜站在他面前也无法被映在视线中。
蒿草摇摆，蓝盈盈的光点一闪一闪，草叶间像是潜藏着无数的絮絮低语。
或喜或忧，或悔恨，或遗憾，或不甘。
人间的种种思绪最终在这里汇集。
三生石洞悉前世。
对谢衣而言，属于他的和不属于他的记忆在忘川蒿里尽数浮起，一时失神就陷落在破碎的过往，找不到归路。
“谢衣！”
没有反应。
沈夜的音量增大，联想起自己走神时看到的画面，脸色变得难看。
空灵的乐声响起。
华月身前浮现出由灵力编织的箜篌弦，浅绿色的光华流转。她左手牵着小曦，右手白皙的指尖在弦上拨动，清澈的乐音从弦上传出，以月华为中心，周遭蒿草里的灵体和思念都同携带灵力的乐曲共鸣。
“师尊。。。？”
谢衣的表情有些恍惚。
“摒弃杂念，运转灵力！”
沈夜厉声说道。他神情严肃，并指施咒，清心安神的法术朝谢衣兜头落下。
“是，师尊！”
谢衣下意识回答。灵力开始流动，就像沈夜最初教导他的那样。
华月的箜篌奏乐没有停止。
不只沈夜，瞳也抬手，对包括他自己的几位流月城亡灵使用有镇定作用的法术。
“趁现在，快走！”
蒿草肆意生长，每一片草叶又被亡者的思念所滋养。
华月撤去箜篌弦的灵力，双手抱起沈曦。沈夜拨开蒿草，一行亡灵在草丛中穿行。草叶柔软，他们时不时有种错觉，就像这些泛黄的草叶会争先攀附上来阻止自己离开一般。
来到魂之彼岸的坚硬沙石地界范围后，他们回头，看着依旧悬挂在空中缓缓流动的湛蓝忘川，茂盛的蒿草地，顿时觉得恍若隔世。
“师尊？”
离开忘川蒿里后，谢衣才发觉之前沈夜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仅如此，手的大小。。。？
“哥哥，你刚才一下子就长成大人了？”
靠在华月肩上的沈曦童言无忌。
瞳看的很清楚，就在谢衣从迷失中被唤回的那个时候，身形保持在少年的沈夜一瞬间化为成年的模样。
流月城的大祭司，身着镶边黑袍，面容沉稳坚毅。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祭司长回来了=w=
古剑时间轴是2代→online→1代，他们接下来在幽都不会遇到屠苏哈~
第7章 彼岸花
头顶上方的空间变得昏红，淡黄色的光带贯通天际，间或有光点散落。
道路旁松落的细碎石块漂浮在空中，仿佛失去了重量。
伤魂鸟挥动着由手臂幻化的双翼，从空中飞过。深蓝色的羽毛从羽翼上悠悠飘落，嘶哑的鸣叫声在彼岸之地显得格外悲伤凄凉。
“哥哥，这是什么花？”
沈曦扯着大祭司的黑袍，看着地面上一丛丛火红的植物，声音中带着好奇。
“。。。曼珠沙华。”
沈夜顺着沈曦的视线看过去，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出花的名字。
“好漂亮。”
沈曦松开沈夜的袖子，走到花的面前。她看着面前成片的血红花朵，想要折下几朵别在头发上，却发觉自己的双手只能徒劳地从花瓣间穿过。
“哥哥。。。？”
年幼的女孩子偏过头，看着她的哥哥。
“。。。小曦，你怕不怕？”
沈夜蹲下身，抬手抱住小曦，宽大的衣袖笼住她幼小的身形。
沈曦将脸埋在哥哥的肩膀上，“我。。。已经死了吗？那哥哥，谢衣哥哥，华月姐姐，还有瞳哥哥。。。？”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向谢衣，华月，瞳，表情有些茫然。
“是啊，我们都死了。”
沈夜侧过脸，声音中带着叹息。他看着满脸稚气的妹妹，轻拍着她的后背。
谢衣，华月，瞳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沈曦，眼神温和。
“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小曦忽地攥紧了大祭司的衣袍。
“不会。”
“只要呆在哥哥身边，小曦不怕！”
女孩子笑起来。
流月城处在苦寒北荒的上空，城内草木几近绝迹，就连大祭司过去向沧溟城主献的花也来自下界。
沈曦头一次近距离看到生长在地面的花，赫然是在黄泉彼岸。
彼岸花，一丛丛盛开在魂之彼岸，永不凋谢。赤红的丝状花瓣优雅垂落，绚丽，绝望，这种花传说是由死人的怨念而生。
“小曦，人界有各种不同的花，还有小鱼小鸟。以后哥哥都带你去看，好不好？”
沈夜看着她的眼睛。
“哥哥，真的？”
“当然是真的。”
谢衣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笑意苦涩。他瞟向岔道的另一条通路，顺手施法术驱逐了越飘越近的女丑。
昏暗的天色中泛起淡绿色法阵的光华。
女丑抬起手臂，带着血迹的衣袖矜持地遮掩了面部，急速退去，在魂之彼岸弯弯折折的道路上留下了飘忽的背影。
一百多年前，破军祭司叛逃下界，逃亡途中踏足大好山川。天赋出众的大偃师本想通过制作能够记录沿路景色的偃甲，让记忆只有三天的小曦看到美丽的人界风光。
苍穹之冕，是那件偃甲的名字。
长相思，不相见，是谢衣当时在组装这件偃甲时的心绪。
即使夜夜在观星台对月抒情，叛逃的事实也使他注定远离故乡，看不到归途。
苍穹之冕被放置在静水湖，一百多年来它的主人再也无法回去将它取出。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终于在彼岸重逢，不再分离。
瞳观察着魂之彼岸的地形，察觉到守护幽都的结界的存在。
“阿夜，不远处就是那些生者的聚居地。”
沈夜站起身，打量着魂之彼岸尽头的结界，皱起眉头。
“此地瘴气密布，就算是下界的人类也不会适应。怎么会？”
下界的人类是在天柱倾塌之后开始繁衍，能够适应浊气。但是，瘴毒对人类向来有着天然的损伤。居于不见天日的晦暗地界，境况不会比崩坏前流月城好上多少，如果没有仙神之力庇佑的话。
“刚才有人从里面出来，我们问问？”
结界在每日特定的时辰开启。几位流月城的亡灵都看得清楚，有活人在不久前步出结界，踏足魂之彼岸。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第8章 无力
魂之彼岸和忘川蒿里在黄泉的尽头，亡灵徘徊，各种执念不不散。
居住在幽都的人类也偶尔会想要踏足结界外的魂之彼岸和忘川蒿里，同逝去的故人最后说上几句话。
幽都特有的浅蓝阴火在风中飘摇。
两名青年方才送走了他们的亲人，点点蓝光升向空中。
他们行径在返程中，方才发现，有五个半透明的人影伫立在魂之彼岸的道路上。
“你们。。。！”
大祭司看着面前的，皱眉，顺手架起法术屏障。他在生前已习惯来自他人的发难。
两名服饰古朴的青年看着眼前几个活气全无的人影，表情有些谨慎，一团团阴火在他们身前漂浮，也没有攻击。
“这里是忘川，鬼魂最好不要流连于此，以免迷失。”
信封娲皇的幽都子民对视，善意劝告流月城的亡灵。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又是谁呢？”
华月注视着对面的青年，她的眉眼在几位亡灵间最为柔和，语气带着半真半假的疑惑。
“我们是。。。娲皇的信民。”
身着深蓝色短装的两名青年站直身体，抬起左臂，流畅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
保留有理性和好奇心的鬼魂虽然少，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沈夜一只手负在身后，他把对方的行礼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
谢衣看了看对面的青年，又看了看四周飘忽不定的迷障，轻声道，“。。。此地瘴气密布，并不适宜居住。”
“这个。。。一切全仰仗娲皇。”
青年在提到女娲的尊称时，视线下垂，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变得恭敬。
女娲在地界布下结界，将亡灵隔绝在了幽都之外，给了他们这些追随者一方栖身之地。在这些娲皇的信民看来，他们理应感激。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位站在后方银发戴眼罩的亡灵，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种让人发毛的审视。
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名青年裸露在外部的双手，挑了挑眉。
他开口，语气冷漠。
“包括让瘴毒入体？”
生前沉湎于蛊术研究的七杀祭司时常进行各种离经叛道的实验，对于毒在人体内的表现有很深的研究。在他看来，此地的人们长期处在有毒的环境中，两名年轻人体内的毒已是与身居来。这样的处境，又如何算得上是娲皇庇佑！？
“你们。。。看出来了。”
瞳微微点头。
“其实，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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