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杨涟的疑惑,东方不败解释道:“这里是我闭关的地方。”
杨涟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浮起一抹心疼哀伤的神色,东方不败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杨涟抓住他的手:“那时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吧?一定很痛是不是?那么大的伤口一定流了很多血,用了很长时间才养好的对不对……”
东方不败心里狠狠地颤抖起来,他是在心疼自己,从知道那件事一来,他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的鄙夷之色,反倒从头到尾都是在心疼他,看着他经过了这些年的打磨之后,依然单纯清澈的眼神,东方不败差一点就后悔了他的决定,和他分开,自己其实是最难过的吧?
一直走到最里边的一间石室,杨涟刚走进去,一道厚重的石门便落在了两人之间,杨涟困惑地推推石门:“教主,你是不是摁错机关了?”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吧。”
听着门外的声音,杨涟顿时郁闷了:“教主,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杨涟,你忘了吗?是你说的要我教你武功,难道现在又要反悔吗?”
杨涟急道:“当然不是,可是……”
“你听好了,石室里有两本书一本教你修习内功,一本教你剑术,从现在开始你就心无旁骛地在这里练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还有,除非你武功大成,自己将石门打碎,否则不会有人放你出来。”
杨涟一听彻底崩溃:“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啊?我要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练不成怎么办?”
“十年不成你就呆十年,二十年不成你就呆二十年,一辈子不成,那你就不用出来了,这里当坟墓其实也是不错的。”门外的人冷声道。
杨涟听完连哭的心都有了:“教主,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会好好学,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可是习武和把我关在这里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
东方不败狠心道:“你以为练武是闹着玩吗?你心有所碍,根本就别想学有所成,想出来,就靠自己吧,你好自为之。”
听见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杨涟欲哭无泪:“教主,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狠心啊……”
感觉到他是彻底走远了,杨涟拍拍坚硬无比的石壁,除了自己手疼,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让他弄碎这石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拿起石桌上的两本书,杨涟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九阳神功》?教主哪儿找来的!太恐怖了……
《九阳神功》不就是张无忌从白猿肚子里找到的秘籍吗?难道还没有失传吗?再看另一本名字十分陌生的剑谱,教主手里拿出来的,不用想也是好东西。
放下书,桌上还有一把十分精致的剑,杨涟咧咧嘴,他就不怕把他逼急了,他拿剑抹了脖子吗?
走进隔间,什么吃的用的倒是挺全,连供水都很齐全,可是用不用连床被子都不给他呀?难道这里冬暖夏凉,根本就不需要吗?
走了一圈,杨涟十分无趣地坐了下来,撇了眼桌上的书,连再翻翻的兴趣都没有,怎么这样啊?连个招呼都不和他打,好歹也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呀?现在好了,莫名其妙被关了起来,这一关还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真是悲剧……他以为好日子终于开始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成了一场空梦,算他倒霉,自己老婆就是连思维也跟常人不一样啊……
不仅杨涟无聊得要死,教主大人也是空虚寂寞得不行,没了那人,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他不禁想,要是那人真在里面呆上一二十年,恐怕先疯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杨涟怎么样了?”东方不败低声问道。
落月一听有些忍俊不禁地道:“回教主,杨总管也不知道从哪找了块石头,一直在里面挖地洞……”
“挖地洞?这个白痴!”东方不败闻言只觉得气得不行,这人有时候真是蠢得没办法。
杨涟抱住从水池边敲下来的一块坚石,挖呀挖,敲呀敲,虽然地面比较坚固,可是他总觉得挖个洞钻出去,肯定比他把武功练成走出去要快得多,毕竟男主角张无忌还练了好些年才练成的,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天分,还是不费那个功夫了吧,怎么想都是这种看得见成果的东西来得比较实在。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杨涟忙丢下石头,跑到门边,兴奋地道:“教主,是不是你来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东方不败冷声道:“别妄想了,我说过,要出去只能靠你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愚蠢的办法了,我告诉你,那水池直接连通地下,所以,这石室下面都是水,你再蠢下去的话,地下水一出来,你就准备淹死在这里吧,还有,天越来越冷,如果你不想被冻死,就抓紧时间修习内功,这里可是黑木崖上最冷的地方。”
杨涟傻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狠心啊?”
“我早已警告过你。”
“要是这样的话,我干脆死了算了。”杨涟赌气地道。
只可惜教主根本就不吃这一套:“那你就去死吧,白痴。”
东方不败气哼哼地走了,要不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世界上有太多意外难以预料,就算他是天下第一也不能时时刻刻护他周全,如果他不能保护自己,那么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放心,可是那人真是想气死他,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就笨得一塌糊涂呢!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噩梦
透过十分狭小的天窗,落月将一篮东西递给垂头丧气的杨涟,“杨总管,你还是听教主的话好好练功吧,教主其实是很挂念你的。”
杨涟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啊,你回去吧,替我好好照顾他。”
“我明白的,你放心吧。”落月应道。
回到冷冰冰的石室里,篮子里是一大包酸梅和一大包剥好的栗子,屋子里凉冰冰的,可是他一下子觉得心里暖烘烘的,那人有时候冷血地让他难以想象,有时候又体贴细心得让他心动情动,唉,他怎么喜欢上这么个怪人啊?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折磨……
那两本秘籍,他也只是看了个烂熟而已,却没有一点心思修炼,满脑子都是那人的影子,思念真是一种能折磨死人的东西啊,难道那人就不想他吗?干嘛非要用这种让两个人都难受的办法来逼迫他,他说了会学,就一定会努力学的,又不会骗他,而且在他身边学,不是更好吗?他就那么放心他不会走火入魔吗?
缩在冒着寒气的石床上,折腾了很久,才勉强睡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只是感觉到石室里越来越冷,成德殿中向问天刷的一鞭,卷住了杨涟的双足,登时便将他拖倒。向问天点了他数处穴道,将他拉到殿口,指着座位上的假东方喝道:“这人到底叫甚么名字?”
杨涟昂然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来问我?你这反教的叛徒。日月神教早将你革逐出教,你凭甚么重回黑木崖来?”
向天冷笑道:“我上黑木崖来,便是为了收拾你!当年的旧账也该好好算算了,杨涟,凭你再厉害终究还是斗不过我!”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了。
杨涟痛极道:“你有种便将我杀了,这等折磨老子,算甚么英雄好汉?”
向问天笑道:“有这等便宜的事?”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桩,将他顿在地下。杨涟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可是他竟然哼也不哼一声。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臭小子,你倒是硬气!既然你已然输了,我不再折磨你便是了。”
上官云大声道:“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任教主。”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属下参见任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当下便有数人向任我行跪倒,说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其余众武士先后跟着跪倒。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字,大家每日里都说上好几遍,说来顺口纯熟之至。
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说道:“你们严守上下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众武士齐声答应。
向问天轻蔑地看着杨涟:“看到了吧,任你通天本领,这日月神教终究还是落在了任教主手上,杨涟你认输吧。”
向问天道:“姓杨的,我敬重你是条硬汉,不来折磨于你。此刻黑木崖上下通路早已断绝,东方不败如今除非身有双翼,否则无法逃脱。你快带我们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大家爽爽快快的作个了断,岂不痛快?”
杨涟冷笑:“可笑,了断?他有什么好跟你们了断的,告诉你们,我是不可能带你们去找他的,绝不可能!”
“既然他不说,就杀了,黑木崖就这么大,难道还会找不到东方不败那厮!”任我行狂怒道。
“杨涟,你就说了吧,我们以往也算朋友一场,你对我也甚为照顾,你说出来,我爹不会伤害你的!”盈盈着急地道。
杨涟轻蔑地笑了笑,他就是死也不会把他们带到那人面前的。
“放了他。”红衣人一身傲然地出现在大殿之中。
任我行双目大睁:“东方不败,我们的恩怨,如今也该了结了!”说着朝他猛扑过去。
东方不败冷冷一笑,当下与数人战作一团,一根绣花针愣是将数位高手逼得败像横生。
盈盈心念一动,慢慢移步走向杨涟,突然左手短剑一起,嗤的一声,刺在杨涟的右肩。杨涟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盈盈跟着又是一剑,斩在他的大腿之上。杨涟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东方不败的心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
盈盈怒道:“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一根根的斩了下来。”长剑一颤,斩落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不料杨涟十分硬气,虽然伤口剧痛,却没发出半点声息。但杨涟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东方不败耳中。
他斜眼见到盈盈站在不远处,正在挥剑折磨杨涟,骂道:“死丫头!”一团红云陡向盈盈扑去。盈盈急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东方不败刺来的这一针。令狐冲、任我行双剑自东方不败背上疾截。向问天刷的一鞭,向杨涟头上砸去。东方不败不顾自己生死,反手一针,刺入了向问天胸口。
向问天只觉全身一麻,软鞭落地,便在此时,令狐冲和任我行两柄剑都插入了东方不败后心。东方不败身子一颤,扑在杨涟身上。
杨涟慌乱地抱住他血流不停的身体,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可能的,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保护日月神教,很努力地保护他了,可是为什么仍旧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任我行大喜,拔出剑来,以剑尖指住他后颈,喝道:“东方不败,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手里。”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不已。
东方不败背上两处伤口中鲜血狂涌,受伤极重,不住呼叫:“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保护你,竟让这批奸人这般折磨你,真是好不狠毒!”
杨涟按住他的伤口:“不是这样的,不是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受伤的,东方,对不起,我该死……”
他咳出两口鲜血:“说什么傻话呢?我早就说过,不怕你拖累啊……”
任我行怕他乘机跃起,一剑斩在他左腿之上。东方不败苦笑道:“任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是我败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罢?”
东方不败摇头道:“那也不用改。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倘若单打独斗,你是不能打败我的。”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是佩服。”
东方不败道:“令狐冲,你剑法极高,但若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
令狐冲道:“正是。其实我们便是四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你顾着那姓杨的,这才分心受伤。阁下武功极高,不愧称得‘天下第一’四字,在下十分钦佩。”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说道:“你二位能这么说,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唉,冤孽,冤孽,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自宫练气,炼丹服药,渐渐的胡子没有了,说话声音变了,性子也变了。我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却……却把全副心意放在杨涟这须眉男子身上。倘若我生为女儿身,那就好了。任教主,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请……你瞧在我这些年来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任我行问道:“甚么事?”
东方不败道:“请你饶了杨涟一命,将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杨涟一颗心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说话,可是用尽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看着他受伤,看着他流血,看着他放下尊严骄傲为他乞命,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简直比凌迟车裂还要痛苦,为什么……
任我行笑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剁,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脚趾。”
东方不败怒叫:“你……你好狠毒!”猛地纵起,向任我行扑去。他重伤之余,身法已远不如先前迅捷,但这一扑之势仍是凌厉惊人。任我行长剑直刺,从他前胸通到后背,杨涟尖叫一声。
便在此时,东方不败手指一弹,绣花针飞了出去,插入了任我行右目。任我行撤剑后跃,呯的一声,背脊撞在墙上。盈盈忙抢前瞧父亲右眼,只见那枚绣花针正插在瞳仁之中。幸好其时东方不败手劲已衰,否则这针直贯入脑,不免性命难保,但这只眼珠恐怕终不免是废了。盈盈伸指去抓绣花针的针尾,但钢针甚短,露出在外者不过一分,实无着手处。她转过身来,拾起东方不败抛下的绣花绷子,抽了一根丝线,款款轻送,穿入针鼻,拉住丝线,向外一拔。任我行大叫一声。那绣花针带着几滴鲜血,挂在丝线之下。任我行怒极,飞腿猛向东方不败的尸身上踢去。尸身飞将起来,呯的一声响,撞在杨涟头上。任我行盛怒之下,这一腿踢出时使足了劲力,东方不败和杨涟两颗脑袋一撞,尽皆头骨碎破,脑浆迸裂。
杨涟惊惶地从梦里醒来,恍然地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石室,许久都没有从梦中缓过神来,冷汗不停地从背上沁出来,眼中更是难以抑制地往外涌着腥咸苦涩的液体,勉强下床,四肢却又酸又痛没有一丝力气,跌跌撞撞扑到水池边上,一头扎进刺骨的冷水中。
还好,只是梦,还好,一切还来得及,还好,他还有机会……
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这梦似乎也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记得每一个细节,连疼痛,鲜血都是那么真实,甚至每一个人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能够清楚地记得,是不是这些日子太幸福了,幸福得他都昏了头,一心只想着和那人如何甜蜜快乐,卿卿我我,却忘记了那么多潜在的危险,原来都是不够的,他以为只要神教不混乱,只要大家还齐心,那么任我行根本不能得逞,只要他稍微聪明一点,稍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