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只是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脱去外套,用修长的手指头解开衣扣,把洁白的脖子敞开在他眼前,那线条美的让约翰华生感到心颤,还有渴望。
约翰华生坐在他大腿上,嘴馋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耳垂底下的肌肤,接着将牙齿毫无犹豫的扎进去,刺破皮肉的触觉让约翰华生感到一种惬意,犹如干旱逢雨。
他贪婪的撅起小嘴,允吸着,让夏洛克的血大量的涌入他的口腔,滑入他几欲被饥渴烧伤的喉咙,那血凉冰冰的,喝起来也很甜,味道很重,浓稠,顺滑,可总是缺少点什么,约翰华生更大口的吸食着,他意识到,这血缺少了饱腹感,无论他吸多少都好,肚子里头依然空空如也,让他感到很痛苦。
夏洛克只是沉静的抱着他的后背,他的血并非源源不绝,血族可以自体产生新血,但这个过程很慢,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感到虚弱和难受,但夏洛克不在乎。
约翰华生喝够了他的血之后,夏洛克的气色变得更加苍白,约翰华生缩在床垫上,抓起一截床单塞进嘴里噬咬着,他仍然不能满足,夏洛克在屋子里静坐,这个夜晚相当漫长,他多么担心约翰华生受不了这种煎熬和绝望,等到天一亮就扯开窗帘,情愿在烈日下变为灰尘。
他已经是血族了,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夏洛克受了诅咒的永生之血,他晒不得一点阳光,即使不得已非得面对阳光,身为雏子的约翰华生,恐怕连10分钟都抗不过去。
时间慢吞吞的流逝,两人间几乎无言相对。
半夜,约翰华生忽而嘶哑的抖出几个字,“给我……人血……”
夏洛克赶紧从椅子里蹦起来,那速度就像害怕约翰华生突然后悔似的,飞快的行动,他抓起一直准备好的输液血袋,拿着酒杯坐在约翰华生旁边,夏洛克拿起第一包,在塑料袋上扎个小孔,注满了杯子,约翰华生静静的撑着手臂坐起来,夏洛克朝他递过承载着黑红色液体的杯子。
约翰华生嗅着血的香气,这腥味在他鼻子里闻起来鲜美无比。
他犹豫了,但这犹豫只不过维持了一秒,在他眉眼间稍纵即逝,约翰华生接过杯子,仰起头,喉结在他脖子上起伏,咕嘟作响,夏洛克又撕开第二包,然后是第三包,到后来,约翰华生挤着第十包血袋上的最后一滴鲜血,依依不舍的放下了,他喝光了夏洛克从医院里带来的所有零食,足足有半个活人分量的血浆,肚子总算饱了八成。
夏洛克望着他,观察他的变化,约翰华生好奇的抬起手,看见他的指甲可以伸的更长了,硬的能刺破一切,而他的利齿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獠牙,露在下巴外面,森白森白的,约翰华生捂住脸,无力的说,“天啊……”
夏洛克抱歉的说道,“你肯定感到很恶心。”
约翰华生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他放下双手,双眼里闪着灼灼逼人的光,“我从未觉得人血原来如此美味……”约翰华生补充了一句,“的确很恶心就是了,可是……美味无比。”
黎明来临时,约翰华生躺在他怀里,问他,“你喝我的血时,是什么感受?”
“无法抵抗。”夏洛克老实的说。
“吸血是你的天性,我现在知道这饥渴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它简直如同野兽在我体内噬咬我……我的天,你在平时是如何抵御这种焚烧般的饥渴感?”
“一大半依靠着药酒,还需要一点点的自制力。”
“这可不止得花上一点点的自制力。”约翰华生咕哝着,他将腿横在夏洛克的身上,“我不必再害怕惊醒你了,因为我睡得会比你还沉,天一亮我的眼皮就会变的很重,无论我有没有见到光线,太阳一出来我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害怕,虽然那烈日被挡在了墙的外面。”
“我也害怕太阳,每一个血族都对太阳心存畏惧,还有火,我不喜欢火。”
约翰华生在心底开始怀念地底城了,他终于明白夏洛克为何会热爱那里,那里没有丝毫的威胁,是血族的乐园。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像掩埋进泥土深处般的沉睡。
连着三个夜晚,他醒来后都喝袋装血缓解饥渴,夏洛克告诉他,他虽然已经转换了,可身体机能仍然处于仪式中的第二阶段,直到第三个阶段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完成之前,他还不够强壮。
可第三个阶段夏洛克并不和他说明到底是什么事情,又应该如何实施。夏洛克对此保持缄默,一个字也不愿意吐露出来。
约翰华生变成吸血鬼的第七天,夏洛克微笑着站在窗户前,他扯掉厚重的毛毯,然后在屋子里点燃几根蜡烛,浓稠的烛光爬满了墙壁。
夏洛克睁大了眼睛,烛光下,约翰华生更好看了。
他的金发简直可以和宝石的光泽媲美,他的脸颊苍白犹如凝脂,他的眼睛,尤其是这双眼睛,夏洛克忍不住的走过来,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经过转换后的瞳孔,血族的眼睛有一种特征,看上去总是像一片平整的湖水,泛着水汽,像在随时诉说令人着魔的柔情。
约翰华生换上了一套整洁的衣服,他如获新生,瞳孔也可以见光了,夏洛克决定带他离开这个简陋的小旅馆,进行一次长途跋涉。
约翰华生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他的脚步,他的瘸腿奇迹般的好了,并且走起路来很轻,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无声无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自己肢体的速度,他可以慢的像水滴,也可以疾驰得像一阵风,约翰华生抬起手,放在楼梯扶手上,慢慢的往下走,他惊觉自己连气质都有了些变化,当他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血族的时候,动作不由自主的就会变得从容不迫,透出一种自信和优雅。
当夏洛克把另外一袋金币如约交给房东时,房东看着他身后伫立的那位贵公子,表情惊呆了,他记得,几天前,这张脸裹在骑马披风里就跟死人没有两样,在今晚,那宝蓝色的眼眸深处流动着诱人的光,只消对视上一眼,仿佛立即被他用一只手紧握住心脏。
街道两旁排满了餐厅和酒吧,他们来到伦敦最挤,最嘈杂吵闹的区域,他们两人的形貌和气质时时引人侧目,约翰华生穿着简单的正装,可那白衬衫和黑西装在他身上显得异常俊美。
约翰华生发现他的视野范围内可以捕捉到各种动态的人事物,每一个稍微移动的小东西都逃不开他的视线,这让约翰华生感到很稀奇,他不停的运用这种广阔的视角,惊奇的对夏洛克说他看见了这个,他看见了那个,按照平时,他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角度内可收集不了这么多的情报,难怪血族们经常凝视前方,从不像个傻瓜东张西望,他们光是直视就已能看见足够多的景象。
夜色中的繁华大街像一条璀璨的银河,约翰华生穿梭其中,夏洛克走在他旁边,几条街外就是约翰华生的小家园,但约翰华生心想,他今晚不适合回去和家人打招呼。他一说话,就能看见嘴里那两颗新生的小利齿,隐藏起来时,他唇畔两边的肉颊会微微鼓起。
夏洛克趁夜带着他来到码头,月光在约翰华生的头发上垂下一层薄纱,他看起来楚楚动人,夏洛克真想把他装进行李箱里头,藏起来,躲在黑漆漆的角落里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观看。
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些路过的人对约翰华生投以殷勤的目光,以前,约翰华生拄着一根拐杖路过大街上时,可从来没有这么多人注意过他,夏洛克的占有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夏洛克觉得约翰华生独属于他一人所有,别人连看一眼都是多余。
码头上的水手都像喝醉了似的,经过约翰华生身边时都对他傻笑,夏洛克意识到,并非仅仅由于约翰华生的整体都变的迷人了,而是约翰华生这个笨蛋对他的突然清晰数十倍的视力感到好玩,他时而专注的盯着好几个人看,而那些人就像抽空了魂魄似的,不由得对约翰华生走过来,咧嘴傻笑,根本不看路,有两个水手在岸边踩空,噗通撞到船身上,然后反弹,掉进船与岸缝隙,落入河水之中,溅起一记巨大的水花,周围搬货的工人跑来跑去的呼救,顿时引发了一场不得了的混乱。
约翰华生大吃一惊,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夏洛克赶紧捂住他闯祸的眼睛,说,“约翰,不要胡乱动用你的催眠能力,看人不要看眼睛。”
约翰华生在他手心里困惑的说,“我可没有催眠任何一个人。”
“你自己不自觉而已,你其实已经在无形间散发了催眠,你长时间的盯着那些人类看,他们就会毫无抵抗能力的依照你内心里的想法行事。”
“可我没叫他们踩进河里去!”
“哼,他们被你勾的魂都没了,除了你什么也看不见。”
“老天,我以后是不是得蒙着眼睛走路。”
夏洛克牵着他的手,把他带上船,低声的对他说,“你现在不同了,约翰,你的声音,你的目光,还有……”夏洛克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说,“还有你的触摸都具备着强大的催眠力量,一旦你将你的潜能发挥出来,无论你是有意无意的,人类都会顺从,能够反抗催眠力量的人类少之又少,包括血族,你同样能够用这种方式征服血族,不过,在日常交际中你可不能总让别人对你下跪,或者踩空翻到窗外去,要避免这种意外,你得减少和别人的肢体接触,尽量也别长时间的看着别人,说话也要谨慎,直到你学会把这种力量收放自如为止。”
约翰华生乖巧的点点头,“我的天,我觉得你现在的话里就有催眠能力。”
夏洛克微笑道,“我在平时可没有对你使用过任何的催眠。你被我迷住了,这和催眠没什么关系。”
约翰华生瞪了他一眼,接着饶有趣味的说,“有一天我是不是也能够征服你,叫你往哪儿走你就会像那些落水的傻瓜一样往哪儿走?夏洛克?”
夏洛克眯起眼睛,“不可能。”
“哼,走着瞧。”
约翰华生走进船舱里面,一群侍者端着盘子在翠绿背景的餐厅里穿梭,船上的餐厅和陆地上的没什么两样,就是窗户小了些,有点拥挤,头等舱里的有钱人在餐桌边抽着淡蓝色的雪茄,烟雾腾腾,遮住了油灯,乐队在现场演奏着悠扬的歌曲。
侍者把他们领到一处位置上,夏洛克与他面对面的坐下来用餐,在此之前,约翰华生在房间里已然饮过一两包的鲜血,他的需求量减少了许多,全依赖着药酒的功效,接下来的吸血量会一天比一天少,再过些日子,约翰华生只需要在醒来后喝两口人血缓解胃痛,接着再喝上一整瓶的酒压制住血欲,恢复了理智和清醒之后,即可安然无恙的进食。
对于他这种转换的血族来说,人血是必需品,他并不能像夏洛克那样干脆彻底的拒绝掉人血,因为他不争气的胃无法在没有新鲜血液的情况下消化食物。
而夏洛克呢,他的另外一个胃同样在饥饿的煎熬中折磨了上百年,现如今终于在约翰华生身上得到了餍足的补偿,他已经很久没有像那个转换之夜里那样不顾后果的饱食,约翰华生充满了生命的人类之血全都进去了他嘴里,夏洛克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还有精力充沛。
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双唇显得很滋润,他替约翰华生满上酒杯,然后和他举杯共饮。
五天后他们将会抵达英国最偏僻最尽头的设得兰岛,那里未经开发,空气纯净,人烟稀少,风景壮美。
夏洛克的小蝙蝠对他通风报信,那名大难不死的长老就躲在那上百个岛屿中的其中一处。莫里亚蒂逃的那么远情有可原,他被猎人盯上了,而且他本来就已经习惯了隐居生活,为了毁灭夏洛克的火龙才现身在人间。
莫里亚蒂这次再度隐居,夏洛克心想,他肯定是因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他当时就像一只软绵绵的羔羊任由夏洛克啜饮他脖颈上的血,这对活了上千年的血族长老而言是莫大的耻辱,难怪莫里亚蒂会拖着受伤的自尊避开尘世。
夏洛克应该乘胜追击,也省了这名长老恢复了斗志之后反过来寻仇的力气。
那岛屿离英国本土很远,海边竖立着一座座青葱的悬崖峭壁,海浪猖狂的撞击在险峻的峭壁上,溅起滔天的白浪。
海平面上常年漂荡浓雾,视野很差,可偏偏有一个身影,伫立在黑漆漆的悬崖顶端,望着远方露出一抹微笑,他显得很随和,手里拿着一支鱼叉,修长的手指攀沿着山壁一溜烟消失了,不到几分钟过后,他重新从海水里爬上来,浑身都湿透了,鱼叉上多了一只又肥又白的大白鲑。
他的头发漆黑,蜷曲,折射着星月之光,他大步往岛上唯一对外开放的酒店前进,那小小的酒店有着白色的雕花外墙,傲然耸立,相比之下,周围分散的民居显得是那么的单调,他走进酒店后门,钻进厨房里,把活鱼扔到砧板上。
年老体迈的厨师立时对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满脸的皱纹拧成一团,他笑说:“威廉,整个岛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捕鱼技术,我敢说在对面那座苏格兰大岛上也没有人敢和你比,海水那么黑,你怎么看得见?”
“煮你的鱼头汤。”威廉笑着避开他这个疑问,继而,他绕过厨房,这酒店很小,就像个大宅,走两步就到了酒店的客厅,他一屁股坐进安乐椅里,转头望着身旁的老太太,灰蒙蒙的双眼中带着十分显眼的夺目光辉,犹如两块坚硬的圣殿玻璃,他看上去威严,但又没有怒气,他整个人湿着衣服,却蛮不在乎,很随意的躺在椅子里,摇晃着,然后望着外面的海景。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个苍老的人,“你说我那傻儿子,就这么从地底城跑了出来?”
哈德森太太将杯中的鲜血搁下,脸庞藏在黑色的头纱底下,神秘兮兮的,她回答说,“据我所知,他是为了一个人类重归陆地的。”
“笨蛋。”摇椅悠哉的摇啊摇,威廉白皙的手指头轻轻的扣着木头扶手,“不过我的长子倒是有出息的多,他比夏洛克早出生七十年,那会儿刚好经历战争,他在战火纷飞中生存下来,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黑暗之城才是他真正的安息之地,他进去也好,我不求什么,只求他们兄弟都能在这种乱世中活下来,永久的活下来,活的比任何一个猎人都要长命,不过我的夏洛克,唉,他还想着要变成人?”
“我认为,他想的是消除人和血族的争斗。”
威廉陷入一种思考状态,他重新抬起深邃的眼睛,看向哈德森太太,“他的确可以成为一个被世人传颂的神话……但无可厚非,他为此自找了很多苦头,多年以来你如约前来做客,每一次和我说起他那些原本可以避免的重伤,我都觉得他真的是笨蛋。”
“我也不必再继续跟踪他了,他往这里来了,我明天得去一趟法国会见老友。”
“船已经帮你备好了。”威廉对她说了声保重,接着又说,“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竟会前来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该怎么迎接他?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只记得他8岁时的模样。”
“他和你一模一样,儿子和父亲长相完全相同的概率我听说是6千万分之一。”
“我知道他和我一模一样,可究竟有多像,我真是好奇呀,完全被吊起了胃口,他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那么的可爱?撅着嘴固执的自认为他是牲口的一员,却死活不质问我他为什么非得在临睡前喝人血。原来他把叛逆的力气留到了现在。”
威廉重新把傲慢的脸颊冲着破涛汹涌的海面,他有着和夏洛克孪生子般的面孔,他的目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