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不是做梦，他梦见了夏洛克。
四周围非常的安静，这个苍白的幽灵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他床前，黑色的卷发下，那双眼睛吞没了周围所有的景色，约翰华生觉得外面的世界全都消失了，在他眼前只剩下了一个名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高大男人，约翰华生在床垫里转身，仰躺，他迷惑不解的望着夏洛克的身影，夏洛克的迷雾双眼仿佛繁星，绽放着怪异的闪光。
约翰华生缩在被子里，望着他，嗓子眼里说不出任何完整的语言，夏洛克慢慢的朝他俯下身体，双手放在约翰华生的身体两边，约翰华生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这个带着贵气和骄傲的男人，脸上带着一抹动人的笑容，黑色的卷发非常浓密，雾色的双眼令人心神摇曳，他从未见过这么骄傲，智慧的脸。
“夏洛克……？”
“嘘……”夏洛克轻叹着，吻在他额头上，不可思议的寒冷，令人心悸的柔软，约翰华生顿时闭上了眼睛，脸颊滚烫起来。
后来他再度睁开眼时，房间里只剩下金色的华丽帐幔，那高傲的身影上一秒还在，如同烟雾一样蒸发了，约翰华生不可思议的在床里面辗转，揣摩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梦是真。
他沉默的抚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金钥匙，带着一种难言的心情，终于慢慢的睡去了。
第四十四章 致命要害
夏洛克抬起手，白色的长袍拖在煤炭堆里，他抚摸着长满了青苔的漆黑山壁，非常细心的抚摸，每一寸山岩都不放过，发电厂很大，但他不畏辛苦，全都一一亲自检查，没有找到约翰华生进来的那个入口，那条所谓的山洞和岩石滑梯，消失了。
夏洛克甩了一下长袍后摆，惦着脚尖往前跳了几下，瞬间落在约翰华生背后，小医生吓了一跳，拄着拐杖转过头，“老天，你走路没有声音！你刚去哪儿了？”
夏洛克微笑着，“今天的探查没有结果，约翰，让我带你湖泊边走走，那里是我进来的地方。”
约翰华生点点头表示赞同，夏洛克走过去，伸手勒紧他的腰，打算再一次给他展示血族奔跑时极速的魅力，约翰华生不知所措的推开了他，往旁边走一步，躲开，夏洛克疑惑的歪着脑袋，“怎么了约翰？”
“不……不用离我那么近。”
夏洛克沉默的站着，双手只好背在身后，“让我们散步过去。”
约翰华生尴尬的叹了口气，“夏洛克，别误会，我不是讨厌你，你比起你哥哥要有礼貌的多，你至少不会把我追杀到石窟里头。”
夏洛克抿紧嘴唇，悲伤的望着他，“约翰，你在害怕，你在提防我。”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你是一个陌生人，而且你随时随地能读懂我的内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陌生人……”
约翰华生抬起头看着他，“我家人，对你的名字非常的愤怒，我根本不能够在我家里提起你，你到底对他们做过些什么。”
夏洛克垂下眼睛，惆怅的说，“我在他们面前带走了你，我催眠了他们，我想，到后来催眠力量应该已经失效了，他们想起当时的事，愤怒是情有可原的，你之前也因为车顶上的第一次催眠生过我的气。”
约翰华生皱着眉，“为什么要带走我……”
“是你召唤我来的，你想跟我走，我便同意了，我在漂泊中从不带上活人，但你……你不一样……我拒绝不了你，我喜欢你，约翰。”
约翰华生不发一语的转过头去，他凝视着手里的拐杖，看了很久，接着慢慢的往前走，并不回应夏洛克的这番话，夏洛克跟在他后面，走到外面去，穹顶仍然漆黑，璀璨的灯光仍旧闪烁。
他们走在街道上时，外面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谦卑的对夏洛克福尔摩斯低下头，恭敬，温顺，像一只又一只被驯服了的小绵羊。
夏洛克把他带到高耸入云的钢铁城墙下，护卫敞开铁门，让他们徒步出去，外面是一片荒凉的野地，长满了杂草，没有灯火，凭借着城市里的光芒，约翰华生勉强能够分辨出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夏洛克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肩膀，“原谅我约翰，前面都是湿泥和沼泽，我要带你到那片山坡上去。”夏洛克说完，把他横着抱了起来，这一越界的举动得到了约翰华生的强烈抗议，夏洛克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微笑，接着长袍后摆在他身后飘荡散开，夏洛克几乎是踩着草叶跳到半空中去的，约翰华生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肩膀。
大喊着，“见鬼！你这是要摔死我！”
夏洛克抱紧了他，低头看他，笑说，“我的约翰，你从不畏高。”
“我怕的是你……”约翰华生在他怀里嘟囔着，“万一你松手了怎么办。”
“我不会松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我已经十三年没有像这样，再一次抱着你奔跑。”转眼间，夏洛克便来到了他起初从湖泊里爬起来，伫立的那片山坡，他把约翰华生放在树荫下，回过头看着灯火通明的黑暗之城。
夏洛克把视线挪回来，在约翰华生的脸上停留，“从我出生以来，我都觉得这里应该是我的归宿，我最后的栖息之地，你瞧，约翰，这里非常发达，比外面的人类世界要先进好几倍，这里有数不清的金子，连灯泡外面都镀了一层金子，还有数量繁多的宝石，绫罗绸缎，城市的尽头，还有富饶农场和畜牧场，在我来到之前，这里就已经十分的繁华，鼎盛，我和所有血族梦想的终点就是这里，可我年复一年的待在皇宫，我发现，我渴望出去。”
夏洛克走近他一步，约翰华生又倒退了一步，直到被夏洛克逼的无路可走，身体靠在树干上。
“我从未这么渴望过离开这里，就像我当初渴望进入到这里来的心情一样的渴望，我原以为我能在这里过的很平静，就像黑暗之城里的子民一样，你从他们身上也看出来了，他们过得富足，欢乐，夜夜笙歌，因为这里没有人要他们灭绝，他们无须恐惧，我在这片乐土上过的并不如预期中的那么好，我觉得时间漫长，煎熬，我有时候怀疑你死了，这感觉并不好受，但我说服自己你没死，你还活着，我必须要出去亲自确认一下，我尽力的寻找出口，一年又一年的，我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和努力，但都没有收获，约翰，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站在那台阶下，我以为是幻觉，我当时是说真的。”
约翰华生微弱的点了一下头，他的太阳穴不时跳动一下，眉毛紧蹙，“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夏洛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约翰，如果想这些事情，让你头痛，那就不要去想了。”
夏洛克和他慢慢的走下山坡，来到那片黑暗的湖畔边，四处静悄悄的飘荡着蓝绿色的萤火虫，围绕在他们两人身边，约翰华生嘟囔着抱怨他什么都看不见，夏洛克为了照顾他的视力，擦亮了一根火柴，接着往空中扔起一颗照明弹，像烟火一样。
约翰华生惊讶的观看四周，小小的一片湖泊，比皇宫里的那个浴池大不了多少，四周都是茂密的草，齐到膝盖，夏洛克安静的伫立在他身边，在光线里，对约翰华生凄楚的微笑。
“那时我也坠下了火车……约翰，血色重生号，我很久没见到了，我想它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
“还在那悬崖上……我看见了，只是不能再使用了。”
夏洛克微微的点头，“你还记得它的名字？它为我效力了一百多年，最终它还是安息了，我情愿它永远沉寂，也不要让它载满血腥飞驰在那大地上。”
“火车上发生过什么？”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浸满血水的宴会厅，那些放干血的尸体和被撕裂的头颅都浮现在夏洛克眼前，“难以想象的屠杀，约翰，我没能制服那个长老，我输了，输了一次又一次，我甚至……没能保住哈莉叶……对不起约翰……我原本可以带她离开的……我失败了。”
约翰华生瞪大了眼睛，“我的妹妹？她还活着？”
夏洛克淡淡的说，“我想是的，她应该还活着，莫里亚蒂很喜欢她，我想他一直把哈莉叶带在身边，就在外面的某个角落，在那里进行一桩桩猎杀和屠戮。”
约翰华生难过的喘了一口气，“莫里亚蒂？……谁是莫里亚蒂？哈莉叶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夏洛克摇头，“不再是了，”他看向湖泊的另外一边，“我当年来到这里就失去了外界所有的消息，茉莉琥珀，她也被暗流卷进了这里，我在那山坡底下看见她时，她正在昏迷不醒。”
约翰华生想不起她是谁，夏洛克提醒他，“是火车的机械师，她操控的血色重生号，绝对是世间跑的最快的火车。”
“她后来怎样了？”
夏洛克久久的凝视着约翰华生，那双骄傲冷淡，充满未知之谜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然后很平静的说，“她死于难产，7年前，她为我生下小约翰之后，死在了产床上。”
约翰华生并不接话。
夏洛克的情绪隐藏的很深，他只是悲伤的叹口气，接着说，“那时候的黑暗之城，并不是你看见的这副模样，那时候的国王也不是我，”夏洛克忽然换了张冷酷又阴沉的脸，“这里存在有人类，是被饲养的，在那畜牧场，人类一直被当成牲口养在那儿，城里的血族需要吸血的时候，人类被当成商品一样买卖，我为此争斗了一年，惨烈的斗争，直到我让原来的那名国王臣服在我脚下，我把他关在地牢，至今没有放他出来，我因此才改变了黑暗之城的本质，这里曾经也是一片屠戮的血地，繁华，富饶，但是极端的邪恶，人类若是不慎从外面进来此处，只有死路一条，被开膛破肚端上餐桌，但只要我在这儿，我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现在那些当成牲口饲养的人类，都在发电厂工作，我让他们工作，让他们不至于无事可做，而且还可以避开城里的血族，但我也很强烈的想把他们送出去，包括你，约翰，你不属于这里。”
约翰华生皱着眉，望向他，忽然间抱住脑袋，痛苦的说，“夏……洛克。”约翰华生摔进草丛里，夏洛克赶紧抱住他的后背。
夏洛克的衣襟被他抓住了，约翰华生痛苦躺在他怀里，夏洛克抬起手指头抚摸着他的眉毛，“约翰，你不舒服，让我送你回房间躺一躺。”
约翰华生无力的点点头。
夏洛克抱起他，进去城里，绕开了人多的街道，避人耳目的回去了皇宫，他穿过了金色的圆形大厅，灯光由上面的圆顶倾泻而下，璀璨的洒落在夏洛克的肩膀上，他把约翰华生送回房间，把他平躺在床上。
有女佣端来热水，金色的盘子里叠着一条毛巾，夏洛克拧了一下毛巾，擦干约翰华生额头上的汗水，温柔的询问他，“我的约翰，你很难受？”
夏洛克解下长袍，脱去了外套，剩下了简单的衬衫，他挽起袖子，再一次抚摸着约翰华生的额头，有点发烧，是颅内淤血引起的。
约翰华生紧紧的闭着眼睛，仿佛在忍耐头颅深处的剧痛，夏洛克心疼极了，他吩咐佣人拿杯水过来，夏洛克把水杯凑到约翰华生嘴边，喂他喝下去，然后把佣人通通都打发走。
夏洛克脱去了医生的外套和鞋子，约翰华生汗湿了衬衫，他眯着眼睛，脸上全是滚烫的汗水，他凝望着夏洛克，轻声的说，“万一我永远都出不去了……”
“我会让你出去的，”夏洛克握住他的手亲吻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微笑着说，“抱歉，约翰，你警告过我不应该跟你太亲密，我只是忍不住。”
约翰华生低声的说，“我们以前经常这样？亲密的在一起？”
夏洛克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轻轻的哄着约翰华生，“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就不会头痛了。”
他抚摸着约翰华生被汗水湿透的金色刘海，多少年了，这触觉依然熟悉的不得了，约翰华生逐渐的在这轻柔宠溺的抚摸中睡过去，鼻翼轻轻的煽动着熟睡的呼吸，夏洛克趁他睡着了，偷偷的用嘴唇亲吻了一下约翰华生的嘴唇，然后带着微笑出去了。
小约翰在房门外气鼓鼓的看他，“爸爸，你一整天都和他在一起。”
夏洛克挑了一下眉，“你一整天都和实验室在一起时，我也并没有说什么。”夏洛克笑着走过去，抬起手放在他后脑勺上，慢慢的和他在走廊上漫步。
小约翰说话间，两根獠牙若隐若现，雾色的大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如果爸爸有一天能够出去外面，那我也要出去。”
“多少血族做梦都想来到这个安宁的终点享受荣华与富贵，你去外面，只能和危险作伴。”
“我不害怕的，爸爸。”
“你还太小了，你的能力不够抵抗那些猎人，等你成年的时候，也许你能接管这座城市，到那时候，你被琐事忙的手脚打结，就不会总想着往外跑了。”
小约翰不甘心的撅起嘴，“我何时才能成年？我听别人说，如果我不吸第一个活人的血，无论我长的多高，多大，我这辈子也别想迈入成年。”
夏洛克不安的皱起眉，“谁对你说的？”
“城里的血族，他们都是这么长大的，在爸爸出现之前，吸血是传统，是他们的日常所需，这是他们说的，一只血族，只有吸食了第一口带着生命的活人鲜血之后，才能算是正式成年。”
“听着，约翰，只有野兽才需要杀人和吞饮生血，你生来并不是野兽，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你成年，你母亲很善良，她曾经就是活人，后来她的心脏患病了，我为了不让她死，我需要她，我最后不得已授予她仪式，把她变成血族，可我内心里是不愿意那样做的，而你也遗传了你母亲的善良，你应该保持下去，你很聪明，你同时很有才干，你能创造更多有意义有价值的事物，而不是给人类带去杀戮和死亡。”
小王子乖巧的点头，伸出手，握住他父亲苍白有力的手指，“我会记住的，可爸爸，我还是想要出去玩。”
夏洛克笑了，“外面的世界，有太阳，那太阳比熔炉还要可怕几百万倍，只要被那阳光晒上十几分钟，你就会开始烧焦，裂皮，流出血泪，一旦超过半个小时，你就会开始冒出白烟，到最后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夏洛克蹲下去，双手抱住小王子的肩膀，俯低在他耳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约翰……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不是银器，也不是十字架，是那阳光……40分钟，切记，你只能在阳光下坚持40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就会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愈合重生。”
小约翰使劲的颔首，嘟着嘴说，“我记住了，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太阳，阳光真的那么可怕？”
夏洛克苦笑道，“但愿你永生都不要见到。”
夏洛克独自一人斜斜的倚靠在宝座上等待约翰华生苏醒，这里没有白天，他很少感觉到倦态，他可以一连好几天不需要睡眠，没有任何强烈的紫外线强光限制他的作息和行动，让他倍感舒适和惬意，难怪众多血族们会疯狂的追求这个地方，这里就像天堂。
他的哥哥麦考罗夫特，还有那名长老都在竭尽全力的打探这个地方，没想到却让夏洛克福尔摩斯误打误撞进来了，可偏偏能进不能出，他想起死去的茉莉琥珀，茉莉失去火龙之后，就如同夏洛克的一样，仿佛生命里少了点什么，茉莉好几年都活得很颓废，她对这个地方并不憧憬，因为她并不是天生的血族，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是人类的世界，这里暗不见天日对她而言很陌生，她因此过的很低落，唯一能带给她希望的就是一个小孩，夏洛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