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抬起自己新的手臂,惊讶的看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头,还不够灵活,但和原来的那一只一模一样,谁也看不出他的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夏洛克在此时真是惊奇极了。
“我的弟弟,接下来,就靠你了,我得先把格雷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那长老永远也寻不到的地方,然后我就会去找你那医生了,请坚强点,活久一点,但愿我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夏洛克坐在阴影里,感激的点点头。
麦考罗夫特抱住雷斯垂德从碎裂的车窗跃入夜色之中,夏洛克依然孤单的静坐在仓库里,他在黑暗的雾光之中抬起自己新生的手臂,不停的测试他手臂的力量,夏洛克扶着木桶站起来,还有些勉强,但比起几个小时,比起那个在地板上像垂死在病床里的可怜虫状态要好上几万倍。
指甲暂时无法从新的手指头上长出来,夏洛克脱去了破裂的外套,仅仅衣着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他推开厢房门,一下子撞在过道的墙壁上,夏洛克不由得再一次往下滑落,单膝跪在铁皮过道上,他咬咬牙,重新站起来,他还差一点新鲜的人血,还差一点,但他心里不想对雷斯垂德索取更多,这样就足够了。
夏洛克扶着墙壁往前走,他走到驾驶室,推开驾驶室的玻璃门,他望着茉莉琥珀,茉莉琥珀也同样望着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夏洛克伸开双手抱住了她,茉莉紧紧将他拥着,抱了一会儿之后,夏洛克疲倦的坐进驾驶室的椅子里,茉莉偷偷的离开了一下车头,回来之后她手里多了一套新的衣服和一盘子下等人才会吃的简陋食物,她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在小方桌上,茉莉忽然间想起来似的,她立即转身,从驾驶座底下拿出一根胡桃木拐杖,双手托着,安静的递到夏洛克的眼前。
夏洛克久久的凝视着这根拐杖,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他缓慢的抬起手指头,触碰在木质拐杖上,呈现直角的把手上镌刻着约翰华生的姓名缩写,这熟悉的木头触感让他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抓紧拐杖,握在手心,双眼里燃烧着怒火。
夏洛克吩咐她不动声色的减速,接着脱掉被血水浸透的烂衣服,他苍白无暇的脊背和赤/裸的长腿暴露在茉莉眼前,夏洛克回头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茉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新生的手臂上,肩膀处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断裂疤痕,这疤痕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彻底消失。
夏洛克换上一件新的白色衬衫,手臂优雅的穿过衣袖,扣上纽扣,接着穿上新的长裤,他拉开驾驶室的大门,将那根拐杖很有气势的架在肩膀上,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茉莉喊了他一声,夏洛克并不对她回头,只是抬起手,背对着她比划了一下,让她放心。
夏洛克经过前面的几个车厢,他踢开那车厢门,擦亮火柴,托着蜡烛,观看锁在车厢里的这群陌生人类,他从未见过这群人,但不难猜到他们是以何种方式绑架到这车上来的,塞巴斯蒂安莫兰有两个勤劳的手下,肯定是他们负责沿途抓捕这些可怜无辜的人类,然后关押到这里来,所有人的手脚上都戴着镣铐,每一张脸都带着绝望,整个房间又脏又臭,像一群牲口关在这里,夏洛克皱着眉头扫视他们,这群人仓惶的望着他,连大声呼救都不敢,像奄奄一息的羊,坐在待宰的屠场里。
夏洛克弯下腰,把蜡烛留在他们眼前,点亮他们的希望,让门敞开着,继续往前走,夏洛克觉得恶心,也更愤怒,至少有三间车厢都像这样被死死的上了锁,囚禁着可怜的羊群,夏洛克知道,等到夜晚,他们便会被享用。这些全都是莫里亚蒂储存起来的活食,他踢开一扇接一扇的车厢门,将一根又一根的蜡烛放置在这些人类的眼前。
他忽然在一处车门前停下来,望着一具头朝下吊在那车门上的尸体,夏洛克望着这具被放干血而不是被吸干血的人类尸体,他走过去,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这具失去了灵魂和生命的躯壳,尸体在严寒的月色下微微晃动,一阵腐尸的恶臭袭入他的鼻腔深处,夏洛克凝视着尸体被割断的喉咙,他的血就是从这个缺口往下流淌得干干净净,好像有人用他的鲜血来洗地板似的,地面和铁铸台阶上全是干凅的血。
夏洛克继续前进,心里坚决无比,过道上和麦考罗夫特形容的相差无几,哥哥丝毫没有夸张,残肢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以种种离奇古怪的方式被损毁得面目全非,随意的丢弃在过道里,夏洛克踢开几具正在被蛆虫覆盖的手臂,幽蓝的夜雾渗进火龙内部,随着他大步向前,各种血腥的画面总是突然出现在夏洛克面前,夏洛克心里时刻提防着,不管下一秒在他眼前亮出什么狰狞可怖的东西来,都无法吓退他。
他握紧手中的拐杖。
他来到了宴会厅,愤怒好像一团烈火,燃烧着他,夏洛克怀着满腔厌恶,走进大厅里,景象更为凄惨,华贵的地毯上到处是尸首和碎块,在鲜血的浸泡下,地毯已经湿透,夏洛克踩上去,犹如踩在湿泥里,随处可见嗜血的痕迹,纯银镜子上泼溅着血液,一张张餐桌翻倒在地,夏洛克走到一张没有打翻的桌上,一只银餐盘中摆着一颗人头,夏洛克静静的伫立在这颗被利爪揪下来的人头,脖子根部的皮肉很不整齐,牵连着乱七八糟的血管和咽喉软管,人头双目紧闭,冰冷无血色的脸对着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在这颗人头中,在黑暗的,没有点燃一根蜡烛的大厅中,在雾气里,一动不动,他伸出手,拿起一只银杯,低头看着杯子里面,即便大厅中一片昏黑,夏洛克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液体又黑又黏,已是半凝固,他倾斜杯子,里面的血水缓缓地流了出来,坠落在他脚步,那流淌的速度非常缓慢。
他愤怒的丢掉杯子,不多做逗留,麻木地继续往前走,心中充满了厌恶,他看见的这些,都在告诉他,那名活了千年的长老,那只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莫里亚蒂是有多么的疯狂,车上的每一副画面都在告诉夏洛克,莫里亚蒂残忍到何种程度。
从某种意义上讲,夏洛克觉得这都是他的错,是他引来的这只鬼怪,是他间接的,让车上多了上百个无辜的人类受害者,正带着镣铐,对着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光傻愣着,不知该如何逃走。
最终,夏洛克经过一条黄泉般的幽冥血路,站在最后一节车厢,站在属于他的厢房门口,他抬起头,奢华的木雕天花板依然如故,只是上面染上了发黑的人血。
夏洛克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按下,没锁,夏洛克面无表情,打开门,走了进去。
厢房里点燃着暖洋洋的烛火,一个人影托着一只高脚酒杯站在车窗前观赏外面的月光,即使他身上没有了那件羽翼般的斗篷,夏洛克也能立刻认出他来。
莫里亚蒂平静地说道:“你花了10天,福尔摩斯,你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强大,另外一个福尔摩斯来了一会儿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你刚喝完人血,那感觉肯定美极了。”
夏洛克没有答话,安静的凝视他。
莫里亚蒂异常安静,他同样将目光转过来,将夏洛克死死的钳制住。
夏洛克能感受到那双眼睛的力量,那对漆黑如同悬崖的眼球,正在拖着他,企图把他拖入那无底的深渊,他的双眼正将夏洛克的灵魂撕开,那目光后面只有死亡,血腥和恐怖,以及无尽而虚空的长夜。
“不久之后,福尔摩斯,我会让你变成和我一样,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和我一模一样。”莫里亚蒂微笑着抿了一口杯中酒。
夏洛克用尽怨恨的力量,将拐杖敲击在地板上。
第三十六章 哈莉叶的转换
夏洛克大步的走向莫里亚蒂,莫里亚蒂不拿他当回事似的,慢慢的移动到书桌旁边,坐进夏洛克专属的靠背椅里。
他抬起锋利的指甲,敲了敲桌上摊开的羊皮纸笔记本,“你在找那座黑暗的国度,夏洛克福尔摩斯,别急着和我打架,让我们先谈谈这个。”
“我没兴趣和你谈话。” 声音冷淡,低沉,夏洛克瞬间飘到他面前,高举着拐杖,对着他邪恶的脑袋要砸下去。
“先别发飙,福尔摩斯。”莫里亚蒂的双眼里一片黑暗,“这件事很重要,黑暗之城,我也找它很久了,可以说我活了多久我就牵挂了它多久,自从知道它的存在以后,我就一直惦记着它。”
夏洛克不想回答,他将手里的武器当成宝剑直直的刺下去。
他的床上响起一阵沙沙声。
莫里亚蒂只是冲他淡淡的微笑,笑容阴险无比,他转头望向床榻,说:“你吵醒了你的人。”
夏洛克立即转过头,他的脸色乌云密布,昏黄的烛火照耀着洁琳的形影,她赤/裸的躺在床单之下,肩胛骨苍白,她慵懒的挪了挪身子,坐起来,床单斜斜的落下,展示着她美好的身材曲线和雪白的双/乳,她用朦胧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动作缓慢,优雅,黑色的长发盘在头顶,点缀着珍珠,撇开她的美貌不说,她也是个相当有魅力的女人。
接着,她冷淡的看了看夏洛克,随即抬起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向床头柜,拿起那水晶瓶里的人血,仰头喝下。
夏洛克盯着她。
塞巴斯蒂安从她身后猛然掀开床单,同样赤/裸着上身躺在那儿,他发出恶作剧般的哈哈大笑,倚靠在床头上,洁琳默不作声的把手里的人血递给他,塞巴斯蒂安甩甩手扫开了,说道:“这不行,洁琳,你吃惯了差劲的牲口食物,都分辨不出人血的质量来了,这血放了2个小时了,已经不新鲜了,我待会去找个活人来填饱肚子,那才叫美味。”他的双眼里泛着凶狠的光芒,同样对视着夏洛克的脸。
洁琳拿起手绢擦了擦血红的嘴,冷淡的说,“夏洛克……自从你替我转换仪式后,我就没再过上这么饱足的好日子了。”她妖艳的看向夏洛克,眼瞳里带着嗜血过度的狂热红光,像吸食了鸦片的人类一样,眼球里的毛细血管充着血。
塞巴斯蒂安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他沉下脸,“夏洛克福尔摩斯,你想知道更惊喜的吗?放下你那根破玩意儿,我给你变个魔术,让你下巴都能掉下来的魔术,这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绝对让你惊喜。”
夏洛克转过身,垂下手里的拐杖,静静的看着他掀开另外一边的洁白床单,一头稻穗般浓密的披肩长发遮盖着一个稚嫩白皙的后背,哈莉叶华生脸朝下的趴在柔软的枕头里,接着是她挺翘的臀部和双腿,全都暴露在房间的空气里,夏洛克看着她全/裸的在塞巴斯蒂安身边陷入熟睡,她身下的床单一片血红污秽,塞巴斯蒂安抬起一只手放在她年幼的头发上,轻轻的揉动着。
“她已经举行过仪式转换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她现在是血族的一员了,是你的同类。”塞巴斯蒂安带着崇拜的眼神看了眼莫里亚蒂,“我想你也猜得出是谁替她进行仪式的,她的处子之身是被谁占有的。”
夏洛克难以置信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瞪着莫里亚蒂,莫里亚蒂只是冷漠的抬头回应他,“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重要,莫兰,哈莉叶在他心里没有太大的分量,你这样刺激不了他,福尔摩斯,的确是我转换了这只牲口,我给了她荣耀的永生,如果你能坐下来跟我聊聊那座黑暗之城的事,我会和你详细的说说我到底看中她哪一点的。”莫里亚蒂说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好了,坐下来吧,我等你恢复等的很不耐烦了,我得承认,你的笔记占据了我的心,我要占用你一点时间,我想讨论的事非常的多,我等你等得很累了,来,和我喝一杯。”
“不必了。”夏洛克阴沉地说,“我们之间是永远没有办法坐下来喝酒的,莫里亚蒂。”夏洛克忽然间回身,摆出击剑手的姿势,将拐杖的金属头刺向莫里亚蒂的眉心,莫里亚蒂的动作飞快,他往旁边一闪,避开了这一击,手里的酒丝毫没有晃动的痕迹,他不满地啜饮了一口酒,在窗前,脚步绕着夏洛克盘转。
“你非得要我撕烂你,才肯听话吗?”恶魔苍白的脸孔扭曲变形,嘴里发出生气的咕哝声,他的脾气和性格都很古怪,脚步不停的围绕着夏洛克打转,他的身影晃动了一下。
夏洛克踮着脚往后跳跃了几步,莫里亚蒂的双手还是掐住了他的喉咙,夏洛克微笑着,任由他用手指收紧他的气管,夏洛克的利爪在空气里扫过几道寒光,莫里亚蒂手里的水晶酒杯坠落地面摔的粉碎,松开了夏洛克,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抬起一只手心捂住眉心,鲜血从这名长老的指缝里不停的流淌出来。
夏洛克轻蔑的笑着,“每一次负伤,每一次痊愈,都能让我的动作和速度比之前更加迅速,虽然我很不喜欢这种进步的方式,但的确是痛苦成就了我。” 夏洛克手里仍然紧握那只拐杖,脸上报复性质的冷酷微笑,夏洛克开始向他步步逼近。
莫里亚蒂抬起鲜血淋漓的脸,他的额头上显现4道血指印,夏洛克的力气非常大,几乎把他的整个脑门都铲平了,血肉模糊中能看见白色的头骨,夏洛克眯起眼睛,看着他不停蠕动的前额肌肉,那肌肉像红色的活虫,正在夏洛克的眼中快速的愈合着。
莫里亚蒂龇牙咧嘴,双眼因狂热和愤怒而闪闪发亮,猩红,古老,无比邪恶。
夏洛克和他的漆黑的瞳孔对视上了,他发现自已的腿像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连拐杖都显得无比沉重,顿时无法再前行一步。
夏洛克在颤抖,他的嘴闭得紧紧的,脖子上青筋爆起,灰色的眼瞳森冷逼人,犹如冰凌,他伫立在莫里亚蒂面前,仿佛恶魔附体,仿佛一名苍白盛怒的神灵,夏洛克非常艰难的对抗着他传递过来的奔腾般的催眠力量。
莫里亚蒂的眼睛充满了冰冷,他的眼珠是乌黑色的,充满了恶意,残忍和无情,夏洛克注视着这双眼睛,忽然间,他只觉的一阵头晕目眩,他听见脑海里的某处响起人们的尖叫,那些人是被夏洛克曾经杀戮过的生命,夏洛克嘴里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他发现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里有无数的面具纷纷脱落,那些面具都是同一个人,都是莫里亚蒂,上千个面具,一个比—个更加古老可怖,越进去他的瞳孔深处越是凶残狠毒,留在最底层的东西毫不迷人,毫无笑容,没有优雅的谈吐,没有华美的衣饰。
那个东西丝毫不具人性,根本就是非人的生物,只有饥渴,狂热,屠杀,屠杀,屠杀,猩红一片,永不餍足,那瞳孔里的感情极为原始,极为野蛮,全无人性,而且极度强壮,莫里亚蒂以人类的恐惧为乐,啜饮人血为快,他很古老,如此古老,上千年,比任何艺术品都要更加久远,甚至和森林河流一样的久远,比任何梦想都要更加久远。
一旦迷失其中,就会变成他的奴仆,在他脚下侍奉他,他会叫夏洛克重新嗫饮鲜血,而夏洛克将会遵循每一件命令,老实的完全他所吩咐的每—件事,为了他杀人,为了他重新去喝人血,甚至吃人肉。
夏洛克发出狂暴的鼻息,他坚守着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保卫着真实的灵魂,他在心里不停的重复他的梦想,他再一次回想着他信仰的那张纯真的脸蛋,夏洛克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靠在车厢墙壁上筋疲力尽,终于从中莫里亚蒂的眼瞳里脱离,夏洛克迅速收回目光,捂着胸口低下头,无力地闷哼了两声。
“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服从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制服我的身体,更别想压迫我的意志。”
莫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