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从车顶上华丽的往前跃动一大步，对方移动的比他更快，更迅速，那利爪眨眼间毫不费力的抓住了夏洛克的大衣，那无比强大的力气将他整个人往空中揪起来，把夏洛克用力的往前一抛，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飞了出去，落下时撞到了坚硬的烟囱上，再反弹到车顶表面，高傲的颧骨狠狠的砸在铁皮上，脸朝下的趴在不停冒着蒸汽的烟囱底部，身体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一时爬不起来，夏洛克咳嗽一声，嘴里漾出一滩猩红的鲜血。
他的内脏被着凶猛的撞击震得裂开了，正在内出血。
夏洛克轻蔑地对着他咳出来的鲜血哼了一声，慢慢的爬起来，重新挺直他傲慢的脊背。
那名长老用散步一样的方式走过来，虚无缥缈，像一只鬼。
夏洛克的手在颤抖，他努力稳住自己，喉咙里又是一抹温热的甜味涌上来，他往旁边吐口水似的吐出一口血水，眉毛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长老极其歹毒但又极其优雅的冲他微笑起来，这张笑脸充满了嗜血和杀戮，很难让人心情平静的欣赏，光是那双微笑的恶毒目光，就足以告诉别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他都做过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
夏洛克向前疾冲三大步。
长老迎接着他，纵身一跃，掠过阴暗的天空，以一种令人眼花的速度落到了夏洛克的身后，夏洛克只能很勉强的分辨他移动的方位，他猛地转身，可那长老已经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夏洛克，夏洛克抬起手，往后勒紧他的脖子，一时间，二人用徒手搏斗的姿态扭打在一起。
夜空中只听到夏洛克痛呼一声，他的手指痉挛的身体两旁挠着，他再一次被丢到车顶上，右脸上还带着四道长长的血痕。
“看着我，夏洛克福尔摩斯。”长老忽然间飘到他身前，在他身体两旁岔开腿，他沉重的坐在夏洛克的胸口上，抱住他的脸，那锋利的指甲抠进他头发里去，陷入了他的头皮，让他的发根被鲜血染湿，这名长老轻声的唤着他，“看着我。”
夏洛克嘶哑的咆哮着，脱离他催眠的目光，他痛苦的闪开这令人撕心裂肺的黑暗瞳孔，他抬起手，抓住他的斗篷，猛然翻身，长老抓着他的脑袋不许他逃脱，那指甲用力的插入夏洛克的头皮里，越钻越深，像刺一样，让他剧痛不已，夏洛克反过来坐在他身上，痛苦的闭上眼睛，躲开长老的凝视，他的血从发根不停的流淌下来，经过他的额头和他白皙的脸颊，蛛网形状似的血流可怖的往下滴落。
有两滴到了长老的嘴唇边，他阴森森的伸出鲜红的妖魔之舌舔了一下他唇上的血，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血，“和你一样，极美。”长老用催眠的嗓音柔声的说着。
夏洛克仰起头惨痛的哀嚎，竭尽全力的脱离他的禁锢，那钉耙似的指甲终于从他头皮里拔/出/来，夏洛克往后跳开着倒退好几步，气喘吁吁的站在车顶上，鲜血从他头发里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的睫毛，让他的视线变得血红一片，更多的血，流淌到他耳垂下，在大衣肩膀上啪嗒啪嗒的击响。
“夏洛克！”约翰华生从远远的地方带着一瘸一拐的脚步声跑过来，嘴里不住的急切大喊道，“夏洛克！”
“到车里去！”夏洛克强硬的命令他。
他说着，转身从车顶上轻轻一跃，朝约翰华生奔跑而来的方向跳了过去，动作像猫—样敏捷轻巧，他刚刚在约翰华生面前落脚，长老的脸隐现在他肩膀旁边，动作悄无声息，夏洛克看着约翰华生担忧着仰视他的纯真脸蛋，心底一阵慌张，不能让他的约翰陷入危险！哪怕要搭上一条命也不能！
夏洛克在情急之下爆发了无限的潜能，他一把抱住那长老，往车顶外面一扑，和他一起疯狂的朝地面下坠。
约翰华生对他牵肠挂肚的呼喊瞬间淹没在巨大的噪音之中。
车轮声在身边回荡，震耳欲聋，火星磨蹭在铁轨上朝四面八方飞散，骤雨般撒落在铁道尖利的碎石头上。
夏洛克和他一起掉进了外面的原野里，他听见了自己身上的骨头磕碰在岩石上，发出断裂的声音，夏洛克松开了那名长老，喘息着瘫倒在干枯的草地表面，一时间头晕目眩地躺在大地里无法动弹，他仰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视野范围内空无一人。
突然，微弱的摩擦声传进他的耳朵，那是斗篷在风中展开时发出的抽响声，夏洛克皱起了眉头。
一片巨大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看星星的双眸，煞风景的长老从半空中朝他飞扑而下，夏洛克立即在一片痛楚中翻身爬起来，那锋利的爪子在他身后直直的翻起一大块泥土，泥屑碎石顿时四溅，夏洛克往前奔跑，追逐着他的火龙巨尾，身后闪现的寒光差点儿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削下来。
这不合理！夏洛克心想，他已经是血族里速度最快的一个了！从没有遇见过比他动作更快的！夏洛克本身已经超越了那些血族想象力的极限！他非常的强大！一百多年来他都是一个王者，一个主宰，他在漂泊和无数的负伤中变得越来越强壮，无比的强壮，可现在他正像一个被秃鹰追杀的无辜兔子，在无遮无挡的原野里绝望的奔跑着，他在逃，生平里第一次像一个失败者拼了命的逃窜。
他在骨头断裂的剧痛中往前狂奔，他觉得自己就算回到了车上，他的追随者也绝对不会心疼他，反而还要嘲笑他，他们会说他是个废物，用那些击碎他自尊的语句来辱骂他。他们会在他养伤的厢房外面取笑他，他只能去找约翰华生求得安慰，找约翰华生，是的，没错，为了约翰华生，活下去。
他决定了，他要活下去！
夏洛克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那威胁的利爪仍旧尾随在他脑后，那斗篷在风中刷刷作响，那脚尖轻松的在他身后踮着追逐他，玩弄他，把他当一只受伤的小野猫戏耍，夏洛克咬咬牙，出其不意的转过身，停下跑动，他挪动胳膊，颤抖着将指甲迎上那名长老的攻击，长老锋利的指甲瞬间穿透了他的掌心，鲜血在风和月亮底下纷飞，夏洛克张开嘴，在愤怒的咆哮声中长出了他的两根利齿，寒冷坚硬的利齿悬挂在他的嘴唇外面，他用另外一只手抓住长老的后颈，长老的指甲在他掌心里卡住了，一时无法抽出。
夏洛克在月色下张开他长长的獠牙，用力的刺入这名长老的颈动脉上，尖利的刺冷酷的穿透皮肤，扎入他同类的脖颈深处，温热的血流通过了他獠牙上的管子，吸进了他嘴里，让你也尝尝痛楚的滋味！夏洛克心里怒火冲天的想着，他抬高手指，从长老的利爪中拔出了他的掌心，他后退着跃开几步，望着长老吃痛的跪在地上的神态，他在斗篷底下怨恨的瞪着夏洛克，那眼睛又黑，又红，像一只从地狱裂口里爬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巨型魔犬。
夏洛克嘴角带着胜利又得意的微笑，他用手背擦了一下染红的双唇，鄙夷的说，“和你一样，腐烂的味道。”他嘲讽完，高傲的微笑着，继续追赶他的火龙，他抓住了火车的尾部，他手心里的血浆让他的手直打滑，夏洛克竭尽全力用双手和胳膊拖动身体，忠诚的火龙也在竭尽全力的拖动他朝前移动。
他的胸部在烧灼，断骨插/进/了他的内脏里，让他剧痛不已，夏洛克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精疲力尽和巨大的疼痛令他感到虚脱，他努力往车顶上攀爬，一只温暖可靠的手掌握住了他血淋淋的手心，夏洛克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他的医生跪在火车尾端，那么努力的把他往上拉扯。
夏洛克瞬间觉得疼痛全都减轻了，他冲着约翰华生笑了一下，医生把他拉上了车顶，和他面对面的跪在了一起。
夏洛克忽然间像个迷路后被人找到的小孩，很想扑进医生温柔又暖洋洋的怀里撒娇大哭，但他忍住了，他捂住不停流血的胸口，低声的痛苦呻/吟。
“他太厉害了，出乎我的预料……”夏洛克咳出两口血。
约翰华生伸出双臂，牢牢的把他抱住，在他流血的脸上不住的亲吻，“该死的！我刚才以为你死了！妈的！”
夏洛克惊讶的听着他带着哭声的嗓音，心里一阵颤动，他抬起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按住约翰华生的小脑袋，颤抖着抚摸他后脑勺上的柔软短发，“我没死，约翰，我不会死，没有人能让我死，我可是血族啊。”
“我弄疼你了没有？”约翰华生赶紧放开他，托着他的脸检查他的伤势。
夏洛克摇摇头，“我们赶紧回车里去……尤其是你，我不能让你出半点差错，你去找我哥哥……”
他低哑的话音未落，约翰华生忽然被拖入了黑暗之中，
“放开他！”夏洛克咆哮着，瞪着眼狂怒的站起来。
“别动，”塞巴斯蒂安莫兰以平板而沉稳的音调说道，夏洛克看着他将冰冷尖锐的指甲轻压在约翰华生的脖子上，“你走近一步，我就让你的小宝贝见血。”塞巴斯蒂安说，“你能想像他热腾腾的鲜血喷洒在空中时是什么样的情形吗？”
夏洛克浑身颤抖起来，半是因为愤怒，半是因为恐惧，他的软肋被精准无误的逮到了，夏洛克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塞巴斯蒂安的尖爪压得更用力了，夏洛克眼睁睁的看着那温热潮湿的血红液体滴到约翰华生的衣领上，熟悉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直往他鼻腔里钻，冲击着他的太阳穴，夏洛克愤怒不堪的从喉咙里低沉的嘶吼，“你的脏手再敢划破他一丁点，我发誓，我会连命都不要，在这车顶上将你开膛破肚。”
“夏洛克，夏洛克，”塞巴斯蒂安在约翰华生脸颊旁边耳语道，“他的血看上去非常的上乘，非常的好。”
夏洛克盯着他，“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冷冷地说，“塞巴斯蒂安莫兰，我很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私人物品，我会告诉你我有多不喜欢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你的手最好从他喉咙上拿开。”
“啊，”塞巴斯蒂安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会愿意的，”夏洛克说，“我是血族主宰，我上次让你屈服，这次也能，我会让你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嚼着吞下去。”
“你现在这样，还能吗？”塞巴斯蒂安轻声问。
“我能，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来说到做到。”
“啊，我好害怕。”塞巴斯蒂安说道，他微笑着抓住约翰华生，医生在他手臂间动弹不得，稍一挪动那利爪就会插/进他柔软的咽喉里去，他同样怀抱怒气和哀怨的看着夏洛克，夏洛克也只能看着他。
“我亲爱的莫兰，干的好。”那魔鬼般的声音从夜风中袭来，一只蝙蝠般的身影从火车后面跃上来，斗篷在恶魔的身后羽翼般飘展，“最让人撕心裂肺的虐待手段就是，让他心爱的人在他眼前受苦，你从我这里学到精髓了，莫兰。”
“我的主人……”塞巴斯蒂安温柔的喊着他，“我的莫里亚蒂先生。”
莫里亚蒂无声无息犹如黑雾飘到夏洛克的身后，夏洛克的胳膊瞬间被他抓住，粗暴地扭到身后，他嘶哑的尖叫起来，但对方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他刚想用另外一只手反击，他的胳膊就被对方用力的扭向上方，夏洛克听到自己的手臂发出“咔嚓”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他忍不住再次发出尖叫，声音更大了些。
“放开他！”约翰华生怒气十足的叫道，“他妈的你们这些怪物！你们这些肮脏又丑陋的妖魔！”
莫里亚蒂在夏洛克的肩膀后面，抬眼看了看约翰华生，“我可不这么想，我觉得我是强者，我打败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血族，他很自大，竟敢妄自称王，还欺负我的人，我只是复仇，顺便告诉他，真正的血族主宰应该是什么样的。”莫里亚蒂答道。
“闭嘴，小宠物，你再吵嚷，我就会撕开你的喉咙，安静点，听懂了吗？”塞巴斯蒂安阴冷的附和道。
夏洛克在剧痛中挣扎，他看着他的约翰在胁迫下委屈的抿紧了嘴唇，夏洛克能感受他的愤怒，可夏洛克现在有些无能为力。
“如果你杀了他，你就没有任何能要挟我的资本了。”夏洛克说。
莫里亚蒂轻轻的笑起来，“谁说我是要拿他威胁你了？一只牲口而已。我只是想，当着他的面，拧断你的胳膊。”莫里亚蒂温和的对他说道，“嘘……很快的，痛楚只是一瞬间。”
接着，他的胳膊被粗鲁地一拧，他听着自己的肌肉和骨头在旋转中分裂的声音，夏洛克仰起头瞪大了眼睛，想要尖叫，但他的唇间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只能发出细弱的呜咽，沙哑的，沉重的，夏洛克张开嘴，费力地吸气，他感觉不妙，他原本冰冷的手臂正在火烧火燎。
“救命……”他终于叫出声来，但十分微弱，甚至连约翰华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浑身战栗，重新闭上眼睛，好像沉沉睡去便能使疼痛消失似的。
但剧痛丝毫没有减弱，夏洛克双眼紧闭，他的呼吸紊乱，身体不断地震动，让他发出微弱的惨叫，莫里亚蒂在他身后阴险的微笑，他模糊的听见他的约翰带着和他一样惨痛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住手！”他听见他的约翰在喊，“该死的！住手！求你住手！我从未求过人，可我求你，别这样对他，夏洛克！夏洛克！你醒醒！你他妈的别碰他！放过他！夏洛克……夏洛克！”
夏洛克跪了下去，他感受着他的手臂正在离开他的声音，那肌肉的肌腱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在他身体上绞拧，他的肉逐渐从他肩膀上崩离瓦解，骨头关节发出嘎嗒的脆响，莫里亚蒂猛烈的一扯，衣服布料发出一记无情的撕扯声，夏洛克的身体一侧壮硕的喷洒出一大抹的鲜血，他的脑子里开始麻木，一无所有，他的四周弥漫着某种可怕的腥味，那腥味是他的血。
他感觉不到他的手臂了，夏洛克开始想要有抽泣的欲望。
莫里亚蒂将他的断臂丢在他眼前，夏洛克虚弱的看着，他其实哭不出来，他疼得厉害，剧痛太可怕了，他竭力想些别的，想些与疼痛无关的事，说不定这样可以舒服一点。
他慢慢的抬起头，望着约翰华生的脸，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在对着他哀呼，那诚实的轮廓在他面前很模糊，夏洛克往前虚弱的一扑，脸颊砸在车顶上，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竭尽全力，想再一次喊出声来。
“约翰……”他微弱的叫道，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那么的细小，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他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嘴里也在不停的咽着鲜血，夏洛克这辈子喝下的血很多，他分辨得出各种血液的味道，他不止一次的喝过自己的血，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像现在这么的恶心过，他身下湿淋淋的，很不舒服。
血，这么多血。
接着他看见他的约翰被人丢到了半空中，塞巴斯蒂安莫兰冷血的把他往火车外面的夜空里一抛，约翰华生的身体在他瞳孔里划过一道弧线，接着那小小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坠入了黑暗之中，火龙带着凄惨黯哑的汽笛声往前飞奔。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
夏洛克疲倦的呢喃一声，“约翰……”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彻底的陷入一片死寂的血泊沼泽里去。
第三十五章 火车屠场
夏洛克睁开眼睛。
他想起来了，自己断了一条手臂。
他在一堆木桶之间转动着他的头，他能分辨的出他正躺在堆积食物的那个阴暗并且布满灰尘的货仓里，他从钉着木板的窗缝里发现他醒来的时机居然是白天，他不确定自己昏睡了几天几夜，总之他累极了。
“约翰……”他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