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 长河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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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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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知道了,下去吧。”孙权说。
  吕蒙尴尬极了,偷眼看着孙权。孙权歪坐着,一只手下意识轻放在唇边的髭须上,他似乎都把吕蒙忘了。他像是把一切都忘了,他目光时而困惑时而阴沉,他好像拿不准该怀疑还是愠怒,最后他忽然推翻几案站起来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可自抑,“子明!子明!你相信吗,讨逆竟然跟虞翻有断袖之好!”
  吕蒙面红耳赤,恨自己刚才没有坚决要走。孙权大笑着在厅堂里踱步,忽然跌倒,伏在地上咳嗽不止。吕蒙忙冲过去扶住他的臂膀,发觉他浑身都发颤。
  “看看,讨逆是多么神武雄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重感冒,脑袋很晕,所以断更时间长了点……
  小伙伴们都注意身体!雾霾天气里特别要好好保重!
  虞翻又被孙权抛回了会稽。就像他当初被突然叫来一样,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也没什么人去关心,除了刘基。他在豫章和虞翻有过一面之交,回到吴郡后也去过会稽几次向虞翻请教学问,虽然虞翻待他很平常,但刘基向来温厚,心里暗对虞翻存着师生的情分。他到城门口去送虞翻东归,恍然觉得有点像当年在豫章城外送华歆。只不过天上飘的不再是春雨,而是鹅毛雪。
  风雪里,又是一年将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孙权站在城门上,回头看了吕蒙一眼,说,“你想问为什么我这么轻易放了虞翻回会稽,是不是?”
  吕蒙点头说:“瞒不过至尊。”
  “往事过去了就算过去了,”孙权望着雪地里虞翻单薄的牛车逐渐变成一个小点,“追究起来反倒把事情弄大,分桃断袖毕竟也不是什么美谈。我大哥去得早,把拼命打下来的江山都留给了我,我再对他宠幸过的人下狠手,实在太不厚道。至于虞翻……看起来除了讨逆,再也没人能抚慰得了他,所以我也不用再试着去笼络了。”
  吕蒙点了点头,说:“至尊这次做的实在是很公允。”
  孙权暗想吕蒙无意中大概是说他对周瑜不够公允。他已经很后悔了,简直不需要人再来提醒。步氏对他说周瑜气度恢弘不会介怀,但孙权知道有些人正是心胸开阔,所以才更容易被人反复狠狠刺伤,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被刺伤不知多少次都不介意。可这种人也并非不会有自己的铠甲和门扉,他们总在微笑,你甚至察觉不到他是何时何地忽然变冷变硬的。……周瑜正是这种人。他已经清晰地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
  孙权望向路的尽头,一片白茫茫中,虞翻的车子已经不见了。他下意识问吕蒙:“明天是你母亲的寿辰,公瑾去不去贺寿?”
  吕蒙很惊讶地说:“至尊还不知道吗?中护军重病,已经卧床多日了!”
  他话音未落,孙权已经变了脸色,抓过侍从怀里的狐裘,匆匆往身上一披就向城门下快步走去。
  孙权在半路上斥退了吕蒙和其他随从,飞速赶到周瑜府邸,跳下马不等门人通报就直接走了进去,他满心急切,推开人就向里大步走去,就像只要晚了片刻就会再也见不到周瑜了。
  庭院里雪已经很厚了,掩盖了亭台池苑,连小径也没有扫出来,一片洁白。满院梅树开的正盛,如层云蔚然,本来是十分淡雅的香味,聚在一起竟然十分馥郁,在雪天是种沁人的冷香。琴声淙淙,从楼上流泻而下,随着雪霰轻击着空气中的寒意。
  听到琴声,孙权不知道被什么样的感情所怂恿,穿过庭院,踏着厚雪,雪在木屐下咯吱作响,循声向楼上的暖阁走去。
  走到门口,他悄悄将帘子掀开一缝望进去,见阁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壁书卷,一张矮榻。周瑜着素白的里衣,披着厚袍,把焦尾放在膝头。
  他双颊消瘦,脸色十分的苍白,却反衬得眉毛黑得如同墨染。长发未梳成发髻,只用青色的丝绦束在脑后,似是为方便寝卧。如吕蒙所言,果然是一派养病的姿态。周瑜的眼睛低垂,眉头轻蹙,好像把整个心思都揉在了琴弦上。他的白袍和窗外的雪天融为一色,一片洁白中,整个人像只轻盈的白鹤,风从窗缝里吹进去,帷帐和衣摆微微飘动,让他随时要浮云而上遗世独立了。孙权几乎按捺不住想冲过去抓住他的衣摆将他留住。好在他并没有真的飘走,他手指拂动琴弦,太过入神,冷不丁啪的一声琴弦崩断,曲子也戛然而止。
  周瑜浑身一颤,厚袍从他肩头滑了下去。旁边侍坐的人忙伸手拾起,为他披上。孙权这才注意到,那不是侍从,竟然是甘宁。
  周瑜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琴从他膝头滑了下来。他按住胸口,忽然又呕了出来,忙用手掩住,松开时,满手全是鲜血。孙权见了心里一惊,周身凉彻。周瑜却看都没看就把手浸到旁边的水盆里,血丝蔓延开,像绽开了朵不祥的花。
  甘宁拿过方巾,很笨拙的为周瑜把手擦干,扶他躺回矮榻上。
  孙权站在门外,欲进又止。他抬手要敲一下门框,却又改了主意,回身轻步离开了。
  “中护军,”甘宁把琴挂在壁上,回头说,“刚才好像有人在门外站了半晌。”
  “确实有人。”周瑜半躺在榻上,嘴唇上还有一点血,在苍白的脸上,红的有些刺眼。
  “我往窗外瞟了一眼,还以为是至尊……”
  “你看错了。”周瑜断然说,“你该走了,我要休息。”
  “我才刚……”甘宁很不满地看向周瑜,他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于是只好悻悻地拾起一旁的佩刀和外袍,磨蹭着穿好,又回头向榻上望了一眼,才轻轻地退了出去。
  吕蒙率人在不远处等着,看到孙权便问:“见到中护军了?主公亲自探病,他想必非常感念。”
  “下人们说他病得很重,我怕他见了我又劳动精神,就没有进去。”孙权说。
  “至尊一向诸多体谅,实为我等之幸。”吕蒙说着,孙权已漫不经心地策马前行。北风把他的自语吹到吕蒙耳边,却不太真切。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男人让我……”
  转眼又是除夕。
  孙权率全族祭祀了孙坚和孙策,又在府里摆开筵席。
  陆逊解下风帽,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跨进大门。陆绩托病不肯来,他便只好替他来孙权府上。孙氏府邸着实繁华,尤其和人口萧条的陆宅相比更显热闹。爆竹在庭院里砰砰作响,炸开一道道虹光。陆逊小心的避开鞭炮游戏的人,沿游廊快步走进大厅,悄悄坐于末座。建安五年他也曾替陆绩来赴过吴侯的邀约,那时的吴侯还是孙策,那天的闷热与今日的寒冷也恰成对比,但孙策和孙权的区别恐怕更甚于冬与夏。
  陆逊并无心游乐,面上笑着与邻近觥筹交错,心思却已经神游天外。忽然一声“中护军到!”把惊醒,循声望去,周瑜大步走进来了。
  陆逊发觉他脸上似乎带些病容,但依旧美目粲然,凛然生辉。他穿着白衣,并没有为节庆特意换上鲜艳服饰,但通身都泛着光彩。孙权忙安排周瑜坐在身旁的上座,把喧闹的百戏撤下,换上西曲。纤腰的越女随鼓瑟涌进来,舞动绿衣黄裳,一扫厅堂的喧嚣和繁杂。
  总之吴郡的人事看起来一切照旧,和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沈友已被杀,再也无处去归还那本写满红字小注的《孙子》。陆逊举杯,向着虚空微微一举,仰脖饮下。
  

  ☆、第 6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高能,本章丧病,天雷慎入】】】】
  “岁末无事,循儿不妨在家里多住几天,合家团聚。”孙权向周瑜举了举酒爵,笑说。
  “多谢至尊。”周瑜也端起酒杯回敬。他难得神色蔼然,可能因为周循终于回了家,也可能仅仅是由于筵席上气氛欢悦。
  两人对饮,孙权想和周瑜继续攀谈,却又找不出什么话说。暗自踌躇下,周瑜已经转过头去,边望向歌舞边和旁边的鲁肃往来谈着什么。孙权觉得刚饮下的醇醪忽然在舌头上泛出一种淡淡的苦味。
  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叫嚷和骚动,众人面面相觑,侍卫冲进来报说,有术士自称从西域不远万里来到吴郡,正待向至尊展示幻术,却被请出大厅,故而不忿,在外面吵闹。孙权听了笑说:“佳节欢乐,不可让远人失望,不妨进来表演一番。”
  胡人高鼻深目,须发卷曲,踢踢踏踏地走了上来,服饰观之十分奇异。他向孙权草草一揖,朗声说:“我观江东甚有火德,今天就演个火中奇观。”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皮囊,倒出一把金色的砂砾,绕身在地上洒了一个圈。众人正不解火在哪里,烈焰忽然从砂砾上跃起,瞬间就吞没了胡人,冲上房顶,房梁青瓦顷刻间被穿透,烈烈火焰直达霄汉。
  孙权一惊下想起身躲开,不期打翻了酒盏。周瑜笑着按住他说:“至尊,这只是幻术。”
  他话音未落,只见火焰变成一条巨龙,赤炎流光,在空中盘桓舞动,众人抬头仰望,啧啧称奇,火龙又一头扎进厅堂里,化作一个袒臂露乳的胡姬,通身是火,五官在火苗中晃动,胡姬妖娆起舞,在厅堂里盘旋,地面上随着她的脚步盛开了满地红莲,细看下,竟也都是火。中间一朵莲花越开越大,将要露出蕊心时,忽然从里面现出一个少年,着红衣,戴高冠,佩长铗,站在莲花的火焰中间,赫赫烈烈,丰艳动人。少年步下红莲,拔剑作舞。火焰化成的红衣拂过诸人的脸,轻柔却像微风。
  这次孙权听到周瑜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红光收起,幻术骤然消失。
  厅堂回复如初,穹顶也并未洞开。胡人弯腰把砂砾收入囊中,站起来四顾,等着众人喝彩,却见一片奇怪的沉默和低语。
  “我怎么觉得最后那个,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朱然凑到陆逊耳边满腹狐疑说,陆逊迟疑着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孙权带头呵呵大笑抚掌赞叹,众人才赶忙跟着叫起好来。胡人得意,领赏而去。
  舞乐再起,厅堂里又恢复了觥筹交错。
  酒过半酣,张昭等不胜酒力,纷纷辞去,孙权也起身回内室换下被酒污脏了的衣服。
  婢女捧上新衣时,孙权正对着铜镜发愣。他忽然想起过了除夕夜,他就满二十四岁了。正是孙策受封吴侯的年纪。
  孙权第一次仔细地从镜中打量自己,这张脸处处透露着端庄谨慎,沉稳有余,却没有一点孙策生前的飞扬洒脱。他下意识学孙策扬眉,哂笑,却一点也不象。孙权颓然转头,正看见婢女捧上的玄色织锦礼服,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伸手拽过来扔了一地。
  ……孙策的长尾冠,孙策的火红的衣服,以致孙策的明媚与飞扬,孙策轰轰烈烈的爱与恨……孙策的一切,孙权为什么不可以有呢?
  仿佛鬼使神差的,孙权命人去开了从建安五年就尘封的衣箱。
  周瑜本来就在病中,喝得太多,从席间踉踉跄跄出来,扶着廊柱呕吐不止,牵动起胸口丝丝分明的绞痛。连鼻腔里全是酒,还夹带着一丝血的腥甜,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自从离开寿春,他还从没有喝得这么凶过。久违的孤独从心底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完全让人猝不及防。
  良久他才扶着柱子慢慢直起腰。
  “公瑾!”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从往昔传来,久违的像是隔了几辈子。
  他回头,眼睛里一片朦胧,他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向他走来,穿过时间的浩渺烟尘却毫发无伤,仍旧是二十五岁的青春。
  他定在那里,看着孙策在建安九年的一天向他走来。
  “是耶非耶……何姗姗其来迟……”眼泪或是太过浓厚的思念,让这世界一片模糊。
  孙权换好衣服回厅堂去,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扶着廊柱呕吐,他定睛看去却发觉是周瑜,忙叫了他一声。周瑜却一愣,转过头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就好像见了鬼。他鼻尖和眼眶都微红,好像喃喃地说了什么,孙权却没听清,忙走近去。
  他伸手想扶住周瑜,周瑜却忽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孙权浑身都僵住了。衣料上的熏香,酒味,血腥味一起涌来,滚烫而湿润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
  如果他再装作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不懂孙策和周瑜当年有过什么,未免就太自欺欺人了。这是他刻意回避的事情,却被这样直直地撞上来。他想推开周瑜告诉他自己是谁,却又觉得这样近乎残忍,而更让他惊恐的是,他竟然也并非不想要被他拥吻。
  “为什么你不抱我?抱紧我……”周瑜痛苦地喘息着在孙权耳边说。他的热辣辣的气息摩擦着孙权的脖颈,让他浑身都叫嚣着跳跃着,简直痒到了骨髓里。
  他回吻过去,拥抱周瑜,拖拽着他。他知道自己每一步都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却停不下来。
  两人立刻滚倒在榻上。蜡烛被涌进来的风吹灭,只剩火盆里的光,明明灭灭。
  周瑜浑身都热得烫手,他把孙权压在身下,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他低头不停地深吻孙权,吻得他无法呼吸。舌头在他口腔里游走滑动,灵巧得像在挑'逗。孙权知道现在推开周瑜也许不算太晚,可他却浑身发软好像中了什么咒。他看着周瑜扯开衣襟脱光了衣服,结实优美的线条毕露,他是如此之美,居高临下简直是种巨大的压迫。周瑜肌肤洁白无瑕,因为情'欲而浑身泛着微红,乳'头鲜艳,在胸前挺立着,那样子又纯洁,又放荡。他抓住孙权的手抚摸上去。凸起的触感摩挲在孙权的手指中,唤醒无数欲'望的矛尖,孙权任由周瑜摆布,他意乱情迷,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为什么不抱我?”周瑜忽然哽咽着说,眼泪打到孙权脸上,将他惊醒,“你在想虞翻?”
  孙权闻言更是一惊,忙哑着嗓子说:“不,我从来没想过虞翻,你不要在意他……”
  “我以为我不会在意,可这是你啊……”孙权从未听见过周瑜的声音里有这样不加掩饰的悲伤,不由也心下一颤。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我只想你,真的,我只想你……”孙权反复说这几句,期冀能安慰周瑜。孙策究竟想过谁他无从得知,但他能保证孙权只想过周瑜,只想过周瑜。他伸手抚摸周瑜的裸体,小心翼翼到有些胆战心惊,好像力稍微重一点就会把他碰碎。周瑜的肌肤滚烫,好像燃着火,而孙权每一根手指就是引信,碰到他,火就窜了过来。
  周瑜用他弹琴的手指解开了孙权的衣服。
  他们□□裸毫无阻隔地贴紧在一起。周瑜吻他的嘴唇,他的眼睛,他的头发。而孙权既渴望,又痛苦,浑身都在打摆子。他看见火苗在体内乱窜,磨在五脏六腑上迸出无数火星。火涌向下身,从坚硬的阳'具里向外冲。
  ……这简直荒谬,他们都是男人,却在彼此寻求抚慰!但当年孙策和他就是这样做的,孙权颤抖着抚摸孙策的手指所碰触过的一切,瘦削的肩胛,微凸的脊椎,一节一节抚摸下去,滑到圆翘的臀'部。然后停在那里踌躇起来。周瑜浑身都又热又湿润,每个毛孔都向他敞开了,可他却又无知,又胆怯!周瑜吻着他,轻轻咬着他,他尝到了周瑜嘴里的酒味和血味,火就忽然窜高,理智像雪砌的假老虎,在欲望面前化成了一摊水。
  周瑜的眼睛里噙着眼泪,莹亮动人。他嘴唇微张,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像一声叹息,回荡在孙权的心上。他抓起孙权的右手,一根根地舔上去。他的舌头又软,又滑,又烫。孙权的整个灵魂都攀附着手指陷进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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