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眼上官云,左冷禅心里发苦,再看看一脸同仇敌忾的众人,不由更是急躁。不过当他看到令狐冲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继而用那双阴鸷的眼睛瞪着岳不群:“岳师弟,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岳不群一惊,斜睨了一眼左冷禅:“左师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徒儿应当已经被逐出门墙了吧。”左冷禅一噎,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不由心下叫苦。岳不群暗自得意,转头对令狐冲道:“当初就因为你心术不正,勾结魔教中人,我才把你逐出门墙。没想到你不思悔改,到如今居然还与魔教中人混在一起。”
“你与那魔教中人是什么关系?”岳不群瞄了眼东方不败等人,厉声喝道:“令狐冲,若你依然当我是你师父,现在就立刻去杀了那几个魔教妖人,否则的话,休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亲手清理门户!”拱手施了一礼,岳不群大声道:“烦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如果令狐冲今日果真杀了那几个魔教妖人。”指指上官云等人,岳不群道:“我就念在他年幼无知,重新将他收入门下,倘若他依然不知悔改。”他闭闭眼,脸上现出一抹痛色:“我就亲手杀了他。”
这话一出,不说令狐冲是如何心思,反正在场众人都是七嘴八舌,大声劝慰,有说“岳掌门此举堪称‘大义灭亲’”的、有说“令狐冲年幼无知,受到魔教中人利用”的、不过更多的还是让令狐冲赶紧过去杀了东方不败等人的,只有一脸铁青的左冷禅没有说话。
令狐冲看看这些人,最后再看看岳不群,突然跪下,声音清朗:“师父,不是弟子不愿意遵从师命,实在是因为这些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岳不群大声打断令狐冲道:“你果真不愿意?”见令狐冲点头,岳不群大怒:“如此冥顽不灵之徒,留之何益?”他“唰”地一声抽出长剑:“今天就让我亲手料理了你,免得你将来做出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事,危害我武林正道。”场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林平之见令狐冲依然傻不愣登地跪在那里,不由急道:“师娘,快点救救他!”
似笑非笑地瞟了眼林平之,东方不败道:“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了?”林平之见东方不败一脸调笑,大气之下口不择言道:“师娘,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跟师父那样么?”小林子这话一说完就暗道不妙,见东方不败脸色大变,忙呐呐道:“师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陆清道:“东方,你别逗他了。”他拍拍东方不败的手,简单道:“令狐冲曾经救过我!”东方不败笑道:“既然这样……”看也不看就扔出一根筷子:“我就救他一命!”
岳不群一手执剑,剑身缓缓下压,直到快贴近令狐冲的脖颈的时候,再次沉声道:“令狐冲,你当真不愿意杀魔教中人?”令狐冲苦笑一声:“师父,你自幼教导我为人应当知恩图报,这几位前辈于我有恩,我,我实在是,实在是……”他闭上眼:“师父,徒儿不孝!”
岳不群一脸铁青,也不再多说什么,手腕一翻,便要取令狐冲的性命。就在这时,东方不败的竹筷堪堪到了,只听得“叮”的一声,陪伴岳不群多年的“君子剑”居然断为两截。这一下人群哗然,都惊疑不定地注视着东方不败等人。要知道,岳不群怎么说也是五岳掌门人之一,在他们中间也算是武功高强的人了,谁知道居然会被对方一根竹筷给折断了随身宝剑。
“阿弥陀佛,阁下好强的内力!”一个白眉老僧越众而出道:“不知尊驾何人?”东方不败瞟了一眼众人,许多人受不了他的眼神,居然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慢慢起身,一袭红衣的教主大人缓步走到众人眼前,环视一番后方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他似笑非笑地对那老僧道:“老和尚,现在知道本座是何人了?”
“东方不败!”人群里有人尖声道:“他是东方不败!”这话一出,人群是再次哗然,东方不败?居然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也不管脸色大变的众人,东方不败闲闲道:“你们今天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本座也就不客气了!”
人群静默几秒之后,有人受不了那压力的,纷纷后退。定逸师太见状道:“大家不要怕,东方不败虽然厉害,不过我们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他?”他的话音里运了内力:“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一起上!”
“好不要脸的老尼姑!”就在这时候,陆清拍案而起:“打不过就一起上,以众凌寡,果然是正派中人的作风。”林平之也涨红着脸,大叫:“师娘,我来帮你!”陆清一把抓住冲到的小林子:“平之,你给我回来,对付这些人,哪里轮得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官云见陆清站起来,也默默地起身,扶着陆清,走到了人群中间。左冷禅见上官云一脸木然,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东方不败走到陆清身边,责备道:“对付这些人,哪里需要你出手?”陆清拍拍东方不败的手:“我只是想站在你身边。”东方不败听了这句话,心里一暖,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上官云低下了头一脸黯然:“陆清,我也只是想要站在你身边而已!”看着东方不败的笑容,上官云咬了咬唇,暗道:“陆清,如今你既然不再需要我陪在身边,那就让我挡在你前面!”
抬头看了眼表情各异的众人,上官云对左冷禅道:“左盟主,锦归现在在何处?”左冷禅一凛,看见众人不善的眼色,沉声道:“大家不要听那魔教妖人的话,他那是离间之计。”见众人俱都望着自己,左冷禅对上官云道:“你那弟子已经被我关押在嵩山地牢里,你若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
上官云听到这话,对东方不败传音入密道:“今天注定会有一场恶战,你要记得一定要活着带陆清去找锦归,他如今就在嵩山之上!”说完也不管东方不败是什么神情,缓缓抽出长剑,扫视一番众人,厉声道:“废话少说,有本事的话,就手底下见真招!”
“休得猖狂!”天机道长手上拂尘一扫:“就先让贫道来会会你!”说着便揉身扑上,眼看就要与上官云斗在一起。“住手!”却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随着那声大喝,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灰衣大汉步入门来,上官云看见,不由一怔——居然是童百熊!天机道长怒视着灰衣汉子,灌满内力的拂尘直直地指着对方的鼻尖:“你是何人?”童百熊理也不理老头,径直走向东方不败的身边:“教主!”东方不败双手虚扶,微微笑道:“童大哥,你来了。”童百熊笑着点点头。
陆清听得是童百熊,总算是放下心来。童百熊扫视了一番众人,不屑道:“亏尔等自诩名门正派,却居然想要以众凌寡?”东方不败斜睨了一眼因为童百熊的举动而哗然的众人,嘴角含着一抹讥讽的冷笑:“看起来各位的如意算盘似乎是落空了呢!”天机道长大怒:“魔教妖人,信口雌黄!我们什么时候……”东方不败打断他的话,故作惊讶道:“老头,你急什么?莫非本座说错了,诸位刚刚不是打算让我们以一敌百?”他指指人多势众的“正道人士”,再指指己方的寥寥几人,笑道:“而是打算让你们以百敌一?”
看着老脸被胀成猪肝色的老头,林平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时,人群里有人大声叫道:“不要跟他们废话,趁着魔教大军未到,大家一起上,擒贼先擒王!”这话一吼完,现场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正道中间那些小一辈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个个摩拳擦掌,轰然叫好。与他们这些愣头青相反,那些老谋深算者如五岳掌门,少林老和尚之类的则是个个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这么热闹?”却在这时,一个女声在门口突兀地响起,声音柔媚,简直是荡人心魄。上官云眉头一皱,喃喃道:“怎么她也来了?”瞟了眼东方不败,却见红衣男子嘴角含笑,毫无惊讶之色。岳不群阴沉着脸,对左冷禅道:“左师兄,看来魔教的帮手不少啊!”左冷禅瞪了一眼岳不群,冷哼道:“怎么,岳师弟莫非怕了?”岳不群不屑道:“区区一个妖女,何足道哉?”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的?”走近门来的“妖女”蓝凤凰姑娘娇笑道:“我只是比他们跑得稍快了些!”说完也不管这句话对“武林正道”中人的影响,直接走到东方不败身边:“东方教主!”不待东方不败开口,童百熊就问道:“蓝丫头,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就位?”
“童老弟!”林平之眼前一花,却见几个老者飞身而进:“我们已经到了!”童百熊闻言不禁大笑:“哈哈,好,好,好得很!”他转身看向东方不败,收敛了笑容,沉声道:“启禀教主,神教十大长老并四大堂主及麾下男儿均已到位。”
“教主!”蓝凤凰摸摸腰间的小瓶子,也转身向东方不败垂首道:“五仙教、海砂帮、天河帮等也已悉数就位,请教主示下!”东方不败看了眼面如死灰的岳不群等人,森然道:“战吧!”杀伐的命令一下,早就憋不住的童百熊就率先冲了出去,与那手执拂尘的天机道人战成一团。
童百熊身材高大,武艺高强,打斗起来悍不畏死,倒真不愧他那名字。而且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兵器,不过一双肉掌却比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杀伤力还大;天机道长身体瘦削,身为一派掌门,武艺自然不俗。加上又是憋着气要为师弟报仇,所以也是拼劲全力,灌满内力的拂尘居然如同刺猬身上的尖刺一样,坚不可摧!
这二人堪堪斗在一起,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童百熊越斗越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曾经以为这泰山派也不过是一沽名钓誉的,不曾想,你们还有几分真本事!”天机道长却是越战越惊,童百熊不过是日月神教里面一个堂主而已,居然就这么厉害。那号称是“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武功又改高到什么地步?
老头越想就越静不下来,战斗之初的壮志也就越磨越小,却恰是犯了比武的大忌。要知道,泰山剑法本来就以沉稳厚重见长,天机虽然用的是拂尘,不过那招式与内力却还是泰山剑法。因此,一个不慎,被童百熊一掌击中胸口“膻中”大穴,直直退出四五米远,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泰山派众弟子见状,忙奔上前去。童百熊嘿嘿一笑,退出几米远,也不说话。陆清不知情况如何,忙拉着东方不败,问道:“童大哥?”东方不败含笑看了眼童百熊,回答道:“童大哥胜了!”
“大家上!”就在这时候,日月神教里十大长老中的一位褚衣老头笑道:“别让童老弟一个人把风头给抢光了!”蓝凤凰纤手一指,笑道:“丘长老说得不错。”定逸师太皱着眉,厉声道:“妖女休得猖狂,待贫尼来会会你!”说着便纵身扑向蓝凤凰。蓝凤凰见来者是“恒山三定”之一的定逸师太,倒也不敢大意,打起全副精神与定逸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十大长老,四大堂主也各自挑了不顺眼的对手,大家拳来脚往,剑来刀挡,打得不可开交。武当的冲虚道长对上了青龙堂的“黄面尊者”贾布,文长老对上了岳不群,丘长老与左冷禅加上了手……
一时间,小小的“聚贤楼”变成了一座战场,刀光闪闪,剑影重重!
至于那些不怕虎的“牛犊”们,虽然也没闲着,却也没有“擒王”的机会——大王东方不败、小王上官云都纹丝不动地守在陆清身边。
陆清虽然看不见,光凭声音也能判断出来现场的战况很激烈,不由有些紧张。东方不败摸摸他的手,对上官云道:“你保护陆清,我去去就来!”上官云还没来得及说话,红衣男子已经腾空而起,加入了战团。
在东方不败加入之前,双方可谓是互有输赢,不分上下:贾布削了冲虚的头发,冲虚刺破了贾布的衣服;文长老踢了岳不群一脚,岳不群刺了文长老一剑;而丘长老却比较可怜,他都快被左冷禅冻成冰棍了;高层都打成这样了,更不用说底下的喽啰们了,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你刺我一剑,我砍你两刀……
当然,死伤也不少,不管是日月神教这边,还是左冷禅那边,倒下的尸体都比站着的活人多。双方的情况是半斤对八两,处于一种奇怪的平衡之中。
不过这种平衡被东方不败打破了!
自从他动手之后,战争就变成了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与“牛犊”们相反,教主大人对“擒王”似乎没有兴趣,他看起来更喜欢杀掉那些正派之中二三代弟子里面的好手。上官云一凛,暗道:“好一招‘围魏救赵’,东方不败好毒辣的心思!经此一役,可以这样说,东方不败毁掉了整个武林,因为他杀掉的都是那些‘正道’未来的希望。”
很显然,左冷禅等人也都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打算,眼看着门中优秀的弟子一个个地倒下,这些掌门人又惊又气,东方不败这是要断他们的根啊!一时间心乱如麻,也顾不上与自己缠斗的对手,个个都急赤白脸地要找东方不败拼命。不过让他们更加气愤的是,与他们缠斗的对手显然也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意图,居然都不趁着他们心乱之计痛下杀手,而是一反常态,不求杀敌,只管拖敌。
半柱香之后,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最后一个倒在地上的衡山派弟子的尸体,缓缓走到陆清身边,冲着上官云道:“谢谢你保护陆清!”上官云冷笑道:“保护陆清是我的责任,要你来道什么谢?”他指指场上依然纠缠不休的诸位掌门长老道:“你不下去帮忙了?”
见东方不败摇头,上官云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又扭头对陆清道:“陆清,我去帮帮文长老他们,你好好呆在这里。”说完也不等陆清回答,飞身加入了战场!与此同时,令狐冲也慢慢地拔出了剑,在林平之惊愕的眼神下苦笑一声,也飞身加入了战场,从上官云的手上救下了岳不群。
深深地看了眼青衣少年倔强的眉眼,上官云皱了皱眉,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岳不群,转而又去帮助与莫大先生缠斗的葛长老……
一柱香不到的时间里,上官云就彻底结束了这场战争,除了岳不群之外的其他几位掌门都被上官云制伏了。你没看错,是“制伏”,而不是杀掉!东方不败拍拍陆清的手背,冷笑道“看不出来,上官云还是个慈悲心肠呵!”
“怎么了?”陆清问道:“陶溪怎么了?”东方不败见陆清略有些着急,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你就这么关心他?”顿了顿,东方不败继续道:“放心吧,你的陶溪没事。”陆清哭笑不得:“东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什么叫‘我的陶溪’?”
看了眼堆积如山的尸体与委顿在地的正派掌门们,东方不败突然觉得有点烦躁:“陆清。”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无法察觉的颤抖:“你会不会?会不会不喜欢杀人如麻的我?”陆清愣了半天,简直是哭笑不得:“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又不是汤姆叔。再说了,东方,你好好想想,我们在一起,杀的人还少吗?”
东方不败闻言笑着点点头:“那倒是!”陆清拍了拍他的头:“看起来战斗结束了,你这个魔头还不快去帮助打扫战场?”东方不败纹丝不动,他只是瞪着走向自己的上官云,一句话都不说。
“把这里叫人收拾一下!”上官云毫不示弱地瞪着东方不败:“我们马上送陆清去嵩山找锦归!”东方不败握着陆清的手一紧,看了眼鼻青脸肿,右手臂上一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