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清摇了摇头说道:“山野之人,不足与将军论天下之事。”
张燕却是再三要求到:“还望先生教我。”
“罢了,既然将军一再追问,那某就妄言之。”贾清这才笑着说道:“自从那董卓祸乱朝廷以来,天下豪杰并起。如今单单就在晋阳附近,就有那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兖州曹操和吕布,以及那盘踞在长安的李催、郭汜等辈,更有外族蠢蠢欲动。”
张燕点着头,“先生看的透彻。”
“这些人里面,李催、郭汜手拥西凉数万铁骑,天子也在长安,以大义压四方,不可与其争锋。要想对付那李催、郭汜,要不就等到他们军中争权内讧,要不就等到关东诸侯杀入长安,再无其余的办法。”为了报仇,贾清此前可以说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长安。
听了这一席话,张燕真是坐不住了,忙探身前倾说道:“先生继续。”
以他们的层次,根本没有这种大局观,平日里不过想着一城一地的得失,哪有什么战术战略的想法。
就连张燕,虽说也自己看了些兵书,可没有名师大家的指导,终归是闭门造车,造不出什么玩意。
“那兖州的曹操和吕布,两人都可算是当世的豪杰。曹操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而那吕布乃是天下第一武将,两强争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贾清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自己身上,不禁更加卖力的说道:“但是可惜的是,不论是什么情况,二人也绝不可能拼到两败俱伤!”
“怎么会呢,要是按照先生你的说法,他们两个实力上势均力敌,那不是最有可能拼到两败俱伤?”这次却是张方按耐不住内心的惊讶,发声问道。
“呵呵,少将军,那曹操足智多谋,而吕布虽然无谋,可是手下的陈宫也是智慧过人,不可把他们以常人度量。”贾清高深莫测的说道:“连我都能看出他们是势均力敌,那他们又怎么会鹬蚌相争,让那些渔翁得利呢?”
“不错,先生说得甚是,想必他们有所损伤后,便会商量议和了。毕竟乱世当中,不应在乎一时的胜败,而应该是以保存实力为主。”张燕认可说道:“不过先生也不必过谦,以先生之才,远远胜过我等了。”
“谢过将军抬爱。”贾清轻轻笑了下。
“先生怎么停了呀?不是还有那冀州袁绍和幽州公孙瓒没说么?”张方毕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问道。
“那袁绍和公孙瓒情况有所不同,公孙瓒虽是士族,不过母亲身份卑贱,只了当郡中小吏,后来靠着涿郡太守刘基的赏识,以及在行伍中的表现,才逐渐发迹。而袁绍出身于世家大族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手下兵多将广,比起那曹操还要超出一筹,可以说是当今实力最为强大的诸侯。”
“先生这是说得什么话,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却是张方听着贾清这么夸赞袁绍,大声斥责道。
边上郭小贤也面露忧色,毕竟他们黑山军正在和袁绍作战,已经结下了大仇,贾清这话很有可能被认为是在动摇军心的。
“方儿!”张燕眉头一皱,大喝一声,“说什么呢?快向先生赔罪!”
“非是少将军的错,又有什么好向某赔罪的呢?”看着张方的满脸不痛快,贾清反而抢先说道:“某也知道将军正与那袁绍作战,可是讳疾忌医,一味的忽略对方的强大,反而会对将军不利呀。”
“恩,燕也知道知己知彼的重要,还请先生明示,如何对付那袁绍?”张燕现在已经对贾清十分信服了。
“呵呵,即便对付了袁绍,以后说不准还有张绍、李绍之辈?难道将军只想对付一个袁绍么?”贾清笑得很是惬意。
“先生,莫要消遣在下,能应付袁绍已经是极为不易了。”张燕苦笑的说道。
“呵呵,将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贾清站起来说道:“罢了,今日之策,只为权宜之计,我且说之。”
“愿闻其详。”
“当年袁绍本和公孙瓒约定共分冀州,结果冀州牧引狼入室,将冀州拱手让与袁绍。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还被袁绍手下乱箭射死,二人已成深仇大恨。所以,若是将军和那公孙瓒结盟,共抗袁绍,那两路大军东西夹击,想必也能让袁绍手忙脚乱一阵了。”贾清说道。
张燕听后大喜,起身对着贾清连连说道:“还请先生留于我军,日后也能随时听候先生的教诲!”
贾清倒是直摆手,“某不过是一山野之人,粗野不堪,更兼性子闲散,无意功名富贵。”
张燕再三恳求,贾清才同意先在晋阳呆上几日。
“对了,某有一家丁,路上多是豺狼虎豹,多亏了他从旁护卫,某才能平安到此。只是可惜身受重伤,留在山上,还望将军能答应让他一同去晋阳。”贾清看已经获得了张燕的信任,便貌似随意的提到。
“这有何难,先生请前面带路。”张方对贾清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时主动领命。
“那就谢过少将军了。”贾清谢过。
边上郭小贤也是钦佩的看着贾清,不服不行,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是长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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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104、郭府赴宴 。。。
夜深了,黑山军大帐中,张燕听着儿子张方的禀报。
“哦?那位甄先生说有要事有我相商?”张燕皱着眉头问道:“甄先生还说什么了?”
“甄先生说他想和你单独详谈。”张方回答道。
“既然是有要事相商,那自然要单独谈。”张燕还是问道:“你好好回忆下,他还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么?”
“特殊的举动?”张方被问得一愣,却是疑惑的说道:“父亲这么一问,儿子倒是想起来了。貌似刚才在外面看到甄先生偶尔抬头看星象,嘴里面还念念有词,不时的摇摇头。”
“这就对了,那甄先生是世外高人,很有可能精通医卜星象,想必今夜通过星象看出什么事情了。”张燕一摆手,“快请先生进来!”
“先生,请。”张方在大帐外恭敬的邀请贾清。
“少将军客气了。”贾清点头谢过,却是面目表情、无喜无悲。
“见过张将军,某素闻将军用兵如法,今日一睹军容,傍山依林,前后顾盼,出入有门,进退曲折,旗帜号带,皆有秩序。虽孙、吴再生,穰苴复出,也不过如此呀。”进了大帐,贾清对着张燕说道。
虽然明知对方是奉承自己,可张燕听得还是有些自得。那孙吴是春秋时的兵法大家孙武和吴起两人的合称,而那田穰苴也是春秋时齐国的军事大家,这三人都是兵家的代表人物。
“先生勿得过誉,燕哪敢与这三贤相提并论呀!”张燕笑着说道。
“只可惜呀,这三位,虽都有经天纬地之能,只可惜结局都很是悲惨。那孙武助吴王夫差成为霸主,但最后还是只能隐居深山。田穰苴临危受命,领导齐国军队打退晋国和燕国的入侵,结果齐景公听信谗言,将其罢黜,最后抑郁发病而死。最惨的是吴起,先是帮鲁国,结果被鲁君辞退;后是帮魏国,结果怕武侯降罪,离开魏国去了楚国;最后楚悼王死后,吴起也被射杀。”贾清叹着气说道:“可见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
张燕听得是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对贾清说道:“先生所言,诚为高见。只是燕如今掌控一州,百万弟兄,却是不敢凡事都看数与命呀!”
贾清听后摇着头,却是笑而不语。
张燕对着站在一旁的张方摆了摆手,让他到帐外等候。
见张方离开,贾清才一拱手说道:“今夜吾夜观天象,却是看出将军似有不祥之兆。”
张燕刚才虽然嘴上说不信数与命,其实对鬼神之说深信无比,当即紧张的说道:“敢问这不祥之兆来源何处?”
贾清却是直摇头,“某与将军甚为投缘,刚才也推算了一二,只能模模糊糊算出将军此劫,只在身边。”
“身边?”张燕突然一愣,眼神锐利的盯着贾清,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
面对张燕咄咄逼人的气势,贾清只是面色坦然的看着张燕,再无其他表情。
“燕知道了,这次多谢先生了,时辰不早,先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因为贾清刚才一席话,张燕对他起了疑心,此刻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
“某告退。”贾清也不在乎什么,他今晚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张燕对郭大贤产生防备,同时对自己产生些隔阂。
只有产生了怀疑,他才会被张燕控制起来,并且能避开郭大贤的耳目。等到赵云的伤势养好,他就有机会逃出晋阳,返回濮阳。
等到贾清离开了很久,张燕还在对着烛光发呆,他嘴里反复的念着贾清此刻的假名——“斟酌”。
“什么?郭将军在府中大宴宾客,还指名道姓要我去?”贾清在晋阳被张燕好吃好喝的软禁了起来,但是同样,张燕也保护他免受其他人的骚扰和迫害。
“怎么了?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呀?”张燕并没有向张方透露什么,所以张方倒是许多东西都还不清楚。
“那张将军也要去赴宴么?”贾清咬着嘴唇问道。
“那是当然,只不过一开始父亲是想在他府中大摆筵席的,不过郭将军却是一再的要求,所以便由他设宴招待我等了。”张方想起当时郭大贤的表情,心中也暗暗发笑。
难不成郭大贤也做好准备了?或者是他识破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提前行动?贾清心中念头急转,不过也知道没理由拒绝,只能点头说道:“请转告郭将军,某一定前去。”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幸好自己脸上的瘢痕消失了,那晚小心一点,希望不会被认出来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赵云的伤势虽然没有全好,不过也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根本不放心贾清一个人赴宴,死活也要跟着。
贾清想着要是万一自己有个好歹,估计赵云也难活命,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便同意下来。
到了赴宴那天,贾清和赵云都穿着普通的装扮,跟在张燕后面进了郭府。
郭府修建的极为奢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比起张燕的府邸要豪华太多。
来晋阳的这些天,贾清是打定主意低调做人,因此进了大厅,便领着赵云直接找了个角落
坐下,倒也没引起郭大贤的注意。
吃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郭大贤却是让家丁给每人端上来一盘柑橘。
“诸位,这是从温州挑来的柑橘,今日才到,特与大家尝鲜。”郭大贤笑着说道。
“这柑橘可是稀罕物件,今晚看来我等是有口福了。”张燕说着便拿起一个柑橘拨开了。
“咦。”张燕惊咦了一声,那柑橘拨开后,却只有空壳,看不见果肉。
郭大贤脸上颇有点挂不住了,忙从自己的盘子里面选取了一个大个的柑橘,拨开想要递给张燕。
“奇怪,这怎么也是空的?”这时不光郭大贤一个人吃惊,大厅中的人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柑橘皮颇有点哭笑不得。
有些脾气火爆的武将不信邪,将一盘的柑橘都拨开,结果只能收获了一盘子的柑橘皮。
这算是什么?拿他们消遣玩么?
唯有贾清想起了什么,对着边上正在撕柑橘皮玩的赵云笑道:“今晚看来是热闹了,我们先吃饱喝足,然后养足精神看杂耍吧。”
赵云挑了下眉毛,笑着看了看贾清,却是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柑橘皮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俺先要说一下,关于小策、小超、小瑜的剧情还是有的,不过被压缩的很厉害了哦~~~
105
105、有仙左慈 。。。
“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柑橘的事情,可是郭大贤的奇耻大辱,火冒三丈的他大发雷霆,也不管还有众人在身边,直接把负责柑橘的家丁给叫了上来。
那名家丁在郭府算是个有点身份的人物,也一直在边上伺候,此刻见了郭大贤二话没说连忙拜倒,“主子,这柑橘的事情小的一点也不知情,想必是有人从中使坏!”
“哼,这柑橘是你带人到温州买的,再由你押送回来,一路上都是你主事,能有谁从中使坏,难不成是柑橘里面的肉自己飞了不成?”郭大贤看那家丁还在自己面前狡辩,恨不得用自己手中的酒杯掷死他,不过他还是最后压下了心头的气愤。
“自己飞了?对对,我们一定是遇鬼了!”那家丁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的叫道:“小的想起来了,前几日小的领着那些挑担役夫行至中途,小的看他们疲困不堪,便要他们在一处山脚下歇息。后来从山上下来了一名老道士,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他对我等说:‘你等挑担劳苦,贫道都替你挑一肩何如?’我们自然是大喜,连连感谢。那道士便每担各帮我们挑了五里,最奇怪的是老道挑过的担儿都轻了。”
“果然是此老。”贾清听到那家丁的描述,心中更加确定。
赵云也被勾起了兴趣,聚精会神的打量起了大厅正中的几人。
“有这种事?”郭大贤当年是看过张角神通的人,所以心中倒是半信半疑,并没有立刻认为是家丁撒谎。
“那道人可说过什么别的话?”张燕虽是客人,但是此刻心中好奇,便在一边发问。
家丁现在就怕被他们认为是他监守自盗,忙不迭的说道:“那老道说他是庐江人,姓左,名慈,字元放,道号乌角先生。”
“呀,竟然是这位仙人!”张燕惊得站了起来,“这可是难得的仙缘呀!”
郭大贤也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当年张角道法通天,可是他也曾经说过,九州大地就有几位仙人比起他实力更胜一筹,其中就有这位左慈仙人!
“哈哈,贫道还不是仙肌玉骨,称不得仙人。”忽然从外面传来一名老者清朗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报,门外有一老道,自称左慈,求见主人。”门吏上报。
郭大贤皱了下眉头,却是没有立刻回答。
“大贤,门外的可是左慈仙长,万万不能怠慢!”张燕看了郭大贤一眼,他虽然是黑山军的主帅,不过这里毕竟是郭府,他还不好喧宾夺主,代郭大贤直接下令。
郭大贤此刻才仿佛惊醒了一样,对着门吏说道:“快请。”
“呵呵,贫道打搅各位了。”不一会儿老道足穿木履,立于筵前,他朝众人微微一笑,却是所有人都感觉到左慈是对着自己微笑。
“是哪阵风把仙长给吹来了?”郭大贤虽然换成了一副笑脸,不过却笑得有些勉强。
“昨日贫道在长安为李催说那《太清丹经》,突然一阵心血来潮,算到诸位与贫道有缘,这便不请自来了。”左慈也不见外,大步的往正厅里面迈。
“吹,使劲的吹,吹得越大越好。长安和濮阳相隔何止千里,就是骑马也来不及,更何况还是个瘸腿老头。”张方对于左慈这个道士可是没有什么好感,反而认为他在那装神弄鬼,瘪着嘴低声的说道。
“方儿,把位子放给左慈仙长。”张燕给了儿子一个眼刀,将张方给赶开,张方只能灰溜溜的把位置放出来,他也跑到角落在贾清的边上坐下。
“谢过小施主了。”左慈对着张方稽首,却是顺势对着贾清和赵云友好的笑了笑。
贾清端起酒杯,向着老道举杯示意。
赵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认得这老道?”
“呵呵,神交已久。”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