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楠顿时出言提醒,主要是针对青痕宗那三位修士:“三位道友且小心!沐寻安这厮甚是狡猾,此阵已然布下,他非但瞬间摆脱了瓮中之困境,反倒是摇身一变,成了这大阵阵眼!”
一位青痕宗长老目光一闪,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青色残影,这招剑诀冷萧再熟悉不过,赫然便是青痕闪!
可沐寻安并不知晓,亦无所畏惧!
只见他直挺挺站在那里,眼看那青痕宗长老瞬息临近,却无动于衷!
便见那青痕宗长老蓦然穿越了沐寻安,在不远处站定,这全力一击好似落在了空处一般,沐寻安根本未曾受到一丝损伤!
便听沐寻安淡淡道了一句:“很好,轮到本座了。”
沐寻安缓缓抬起右手,没有过多华丽招式,只是轻轻探出二指,猛然朝着那青痕宗长老一斩!
冷萧此刻被沐寻安逼到角落处,气息虚弱,却并未陷入沉睡,还能够看清楚外界景象。那沐寻安这一斩,分明乃是藏锋剑意!
虽然他也小有感悟,可在沐寻安这信手一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便见那青痕宗长老低低咆哮一声,身后骤然幻化出一个巨大虚影,虚影周身依稀泛着阵阵青色光华,他手中长剑轻抬,那虚影亦跟着摆出同样姿势!
刹那间叫地上那数十万修士身形摇晃,难以自抑!
便在他长剑落下之时,天上顿时出现无数青色剑影,即使仍有数百丈之遥,依旧是剑气逼人,叫人满头长发狂舞!
然而却仅仅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这惊天剑意,竟未能将沐寻安那信手一斩阻挡丝毫,反被沐寻安那一道藏锋剑意轻易便碾成了粉碎!
那青色剑意在藏锋剑意面前,便好似贪食的耗子见了敏捷的猫儿,心中早已萌生无尽退意,却是怎样都逃之不脱!
藏锋剑意轻易将那青色剑意碾碎之后,蓦然落在了那青痕宗长老面上,仿佛毫无阻挡一般!
只见那青痕宗长老自额头向下蔓延,骤然绽放出一道血线!继而整个身躯直接被一分为二!
在那残躯坠落瞬间,一道浅蓝色光影自那残躯之中飞出,沐寻安只轻飘飘手指一点,任由那浅蓝色元婴如何挣扎,都只能是缓缓向他靠近!
那浅蓝色元婴发出凄厉嘶吼,另外两位青痕宗长老顿时面上大变,沐寻安竟这般轻描淡写便斩去了一位元婴修士?
“三位道友,一同出手!”其中一位青痕宗长老大喝一声,身形便率先扑了上去!
那三个剑阁长老,又何须他多言?几乎同时便攻了上去!沐寻安既然能够轻易斩杀那青痕宗长老,便也能够轻易斩杀了他们!
大阵之中,一时间灵光闪耀,青蓝交替,红白皆存,刺目不已!那灵气波动,磅礴浩瀚,叫下方那些练气筑基的修士鲜血狂喷,一些稍弱的鬼物甚至直接被逼出了修士体外!
然而两息之后,纵然是在此等威势之下,沐寻安一动未动,轻描淡写的将那青痕宗长老的浅蓝色元婴拈在指间,一口吞了下去
第九十五章两宗之主临江溪()
青痕山,青痕宗。
二长老骆海素来以严厉、沉稳而闻名,此刻却神色难看,步履慌张,几个腾挪便蹿到了药山,遍野去寻那药堂堂主,谢云磊。
入袂草随风摇曳,仿佛无忧无虑。谢云磊自那遍野纯白入袂当中站起身子,面上犹留有一丝轻松与闲适,而在他看到骆海那面上焦虑神情之时,心中便是一叹,知晓这闲适恐是存不下多久。
“二长老,匆匆忙忙,可是江溪城又出了变故?”
这区区数百里之遥,于元婴修士而言,不过闲庭散步般轻松写意,然而此刻骆海面色却显得牵强,胸膛起伏不定,呼吸亦显急促。
他轻叹一声,眉头紧锁,也不言语,直直抬起右手,衣袖顺势下滑,露出了一只粗糙手掌,手掌之中,三枚莹亮魂玉,却都已碎裂成了两半。
“这是”谢云磊连忙上前几步,神色亦难看不已,半晌,只余一声长长叹息,“是老夫害了三位长老老夫错估了敌人实力啊!”
骆海将三枚魂玉紧紧握住,沉声道:“师兄莫要自责,此事我等皆脱不开干系。如今当务之急,乃是肃清鬼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云磊轻负双手,嗟叹一声:“此番便由老夫亲自出马吧!”
骆海不由皱眉阻止:“不可,如今师兄乃是代宗主之身,青痕宗不可一日无主,便由师弟走这一遭吧!”
对此,谢云磊却只是轻笑,淡然道:“师弟多虑,这宗门之内,有师弟镇守便足矣,如何还用得着老夫?师弟莫要再劝,情势紧急,不容片刻耽搁!”
二人相视不语,终是谢云磊打破沉寂,破空而去。骆海微微抬头,目中不知是何神情,那双眉头紧锁,好似万古不化之寒冰。
剑阁之内,乔止谊行色匆匆,身旁跟着一位长老,面色稍显不自然。
乔止谊在剑云殿内殿之前站定,自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打出了一道印记。
那印记落到内殿防御之上,轻飘飘钻了进去。
不过两息之后,那灵气防御随之一散,一道挺拔身影自内殿缓缓行出。
他神色平静,淡淡扫了乔止谊一眼,他心中自是知晓,定是生了什么要事,否则乔止谊断然不会打搅他闭关。
“弟子乔止谊拜见师傅!”
“长老堂堂主赵北天拜见阁主!”
沐寻礼微微颔首,声音很轻,却清晰落入二人耳中:“不必多礼,有何要事禀报,速速说来!”
乔止谊与赵北天对视一眼,目中显露竟是不平静。
赵北天不敢隐瞒,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枚圆球之物,晶莹剔透,好似水球一般。
只见他掌心散出一道灵气打入那水球之中,那水球内部顿时折射出一片人物光影,莫说影像,竟连声音都极为清晰。
沐寻礼顿时移过目光,那画面之中,郑启楠浑身浴血,模样颇为凄惨。
郑启楠惨然一叹:“阁主!百年恩怨,今日再起,老夫恐再难辅佐于阁主左右,阁主万事小心,勿念!”
便是郑启楠这最后一字落下,他面颊好似有微风拂过,两颊长发随风飘飞,却见他嘴巴微张,两眼已是失去了光华
继而,他面上骤然绽放出一道血光,整个身形被斜斜切成了两半!
沐寻礼身躯巨震,却见那郑启楠元婴欲走,可是却在一四方狭小之地内左突右撞,难以离开丝毫,一只手掌轻描淡写般探入,直直将郑启楠元婴握于手中。
继而一口吞了下去
那身影出现在画面当中,似是眉头一挑,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笑意,唇间好似柔柔吐出一丝气息,那水中画面顿时如烟般消散
郑启楠非但是剑阁不可多得的匠师,修为更是不俗,却在那人手底下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乔止谊再次目睹郑启楠死去之影响,目中却并未有多少悲哀之意,反倒是流露出些许嫉妒与不可置信。
那道身影,他熟悉,他知道,沐寻礼比他更熟悉!
“师傅,冷萧此子竟无端成长到如此境地,不知是撞了何等大运!他率领鬼物,袭击修士城市,分明是堕入了魔道,万万留之不得!”
乔止谊语气稍显激动,沐寻礼面上闪过一丝久远记忆,轻叹一声:“留不得,确实留不得!”
他蓦然扭头望向赵北天,赵北天连忙躬身待命。
他道:“赵长老,此番事态,兹事体大,这段影像万万不可流传出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阁主但且放心,属下遵命!”赵北天顿时五指一收,便将那手中水球捏成了粉碎。
沐寻礼微微点头,示意他与乔止谊退下,身形腾空而起,似叹息了一声:“此贼杀害我剑阁长老,手段残忍,本座如何都留之不得,便亲自走这一趟!”
赵北天躬身退去,乔止谊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狰狞低语道:“冷萧啊冷萧,你可真是命大!那爆弹之威非但没有要了你的命,竟还叫你有此等机缘,卷土重来”
“为何此等机缘不是却乔某的,为何!”乔止谊心中嘶吼一声,两眼死死盯着沐寻礼离去方向,不知若他知道冷萧此刻境况,还会不会这般嫉妒。
沐寻礼身形飘然,两侧风景飞速掠过,模糊到了极致。他微微出神,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冷萧最后那个诡异眼神与笑容,竟显意味深长。
口中轻轻咀嚼着:“百年恩怨贤弟,可是你回来了?”
那声音飘然似雾,好似在出口之时,便是随着这肆虐狂风消匿在了无形之处,终是未能在这世上留下几分痕迹。
江溪城内,沐寻安占着冷萧身躯,独自坐在了茶铺门口,陈涵依旧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他虽身坐茶铺,手中却端着一壶酒,轻轻斟满,对着陈涵微微举杯,一饮而尽。
目中似有追忆,轻叹道:“当年只道是饮酒误事,唯爱苦茶年少,年少啊!”
“茶水不过清淡苦浊甜,如何能够比得这一碗烈酒,入腹沸腾!”
陈涵唇角哆嗦,有气无力,默默回应了一句:“陈某从前独爱酒,今后怕是不会再饮了。”
沐寻安并未回应,自饮自酌。只待那一壶酒壶底倾垂,滴落最后一滴酒水。
他并未饮去,只是将那杯酒朝着陈涵端了端,放在了桌角。
“本座不知你为何这般憎恨冷萧,不过今后,这具身体的主人,名为沐寻安。”
“来,这杯酒,本座敬你。”
最后一抹昏黄斜阳恰巧褪去,天色黯淡,却叫人双眸在这黯淡夜幕之下,璀璨若星。
陈涵望着冷萧背影,忽的一笑,却又缓缓摇头。
“沐寻安”
他勉力从地面上站起,一步一颤,走到那桌前,探出一只枯瘦手掌,摇晃着端起那碗酒,尽量不叫那酒水洒出。
自桌角挪到嘴角那短短数十寸距离,却好似天涯隔了海角,走了无数岁月那般漫长。
他猛然仰头,将那烈酒,一饮而尽。
酒水入腹,果真感觉那五脏六腑都好似不属于自己了,血液好似燃烧,在皮肉之内兀自雀跃着。
陈涵低头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着,再抬头之时,苍老面容缓缓清秀,待得最后站定之时,竟恢复了往日那青壮形象,望着沐寻安离去方向,眸中不知是何意味。
夜色下,这江溪城平静异常,无声无息,无一丝光亮。
一道身影蓦然落在江溪城城楼之上,俯视着整座江溪城。神识扫过,遍地尽是微弱气息,离死不过一步之隔。
沐寻礼终究是散仙强者,即便修为跌落,伤势不愈,亦有分神修为,全力赶路之下,来得仍是比谢云磊要快。
他神识探过剑阁据点,不由身形一动,在他感知之中,三个剑阁弟子竟都存活着。
剑阁据点大门早已损毁,沐寻礼径直便走了进去,两个弟子形容枯槁,倒在地上,虽还有声息,却连一动都不愿再动,好似了无生趣。
却还有一个弟子,好似未受到一丝损伤。
他见到沐寻礼,顿时跪倒在地,热泪滚落:“弟子孙浩杰,拜见阁主!阁主,你快看看二位师兄他们快不行了!”
沐寻礼走到孙浩杰身前,探出一只大手,轻轻抚了抚他头发,叹道:“孩子,莫要担忧,你那二位师兄只是损耗精血过多,精气亏损,不至死去。”
“回宗之后去丹堂领一些恢复精气的丹药便无大碍。”
“多谢阁主,多谢阁主!”
那孙浩杰连连跪拜,忽而惊醒,连忙去搀扶他那二位师兄,扶着他们跪拜,沐寻礼大袖一挥,掸出一份柔和之力,叫那二人免了此礼。
他还有一语未说,那二人损耗精血这般多,纵然身体状态得以恢复,恐怕修为此生再难以寸进。
“孙浩杰。”沐寻礼唤了一声。
孙浩杰连忙应声:“是,宗主。”
“你是如何逃过此劫?”
他看似随意望向孙浩杰,目光却是直直透过对方双眼,仿佛能够看到孙浩杰内心深处。
孙浩杰犹自不知,神色亦有几分焦急茫然,摇头道:“那鬼物是个女子,应有元婴修为,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她走了之后,二位师兄就变成这样”
沐寻礼紧紧盯着孙浩杰双眼,却并未从中看出一丝破绽,不由微微点头,转身离去了。
望着沐寻礼背影,孙浩杰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缓缓忆起一个声音。
“记住了,姐姐叫做流莺。”
谢云磊匆匆赶到江溪城,待遥遥望见之时,便知已然为时已晚,江溪城早已人去楼空,留下的,不过只是些被鬼物吞噬了精血的修士。
他才走入城门,忽然神色一动,走进了一个茶铺之中。
却见一个青年人手持一个粗糙陶碗,静静站在那里。
待他站定之时,那青年人仿佛才察觉到他的存在,放下陶碗,躬身行了一礼。
“晚辈陈涵,见过前辈。”
谢云磊微微点头,叹了一声:“老夫青痕宗大长老谢云磊,不必多礼。”
“孩子,你倒是幸运,在此番劫难之中却还能相安无事。”
陈涵眸中流露出些许迷茫,透过那茶铺屋檐的茅草,遥遥望向天际,喃喃一声:“幸运吗可晚辈对这一份幸运,却不想领情”
谢云磊望着陈涵好似醉酒般摇摇晃晃走向城门外,脑海中思索着陈涵所留下的一个名字。
“沐寻安”
任凭他如何思索,却终是未能想起这么一号人物,却也是下意识将此人与沐寻礼结合在了一起。
毕竟这二人名字太过相近,叫人心中不多想都不行。
随后,他步履匆匆,赶到了青痕宗据点之中,却只找到两名弟子。
他从怀中取出两枚丹药,塞入那两名弟子口中。
这两名弟子皮肤顿时肉眼可见的饱满起来,轻轻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郁气。随后连忙起身,跪倒在谢云磊身前,眼眶之中似有泪水打转:“多谢大长老施救!”
“大长老,李大被那鬼物附了身,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鬼物附身,无非是两种可能,其一乃是夺舍,再度向人转化,恢复阳气之身;其二便是充做鬼物白日行走的躯壳,这一类,肉身通常难以留存,短则几日,长则数月、数年,全凭肉身生前修为,不过最后,终究是难逃腐烂的下场。
一名弟子哭喊,另一弟子却弱弱说了一句:“那鬼物曾言,他们心存善念,不欲杀生,李大或许还有的救”
然而他一语才落下,那名哭喊的弟子顿时嚷了一声:“荒谬!鬼物之言,岂能信之!你且看看这满城修士的凄惨模样!”
谢云磊微微摇头,叹道:“你二人即刻回宗,叫廖长老带人前来救援这一城修士,老夫且随着这痕迹,却探一探这鬼物深浅!”
大批鬼物行进之后,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气息,经久不散。
谢云磊便欲随着这股阴冷气息,趁机追赶下去。
他身形一掠,瞬息来到了江溪城城门之外,身形却又不禁顿了一顿。
城门外,一道身影跪倒在地,跪倒在那月光最皎洁的角落,一柄镰刀近半没入胸膛,唇角淌下丝丝鲜血,在苍白月色下泛起点点微光。
“莲儿,叫你久等了,夫君这就来陪你”
第九十六章螳螂捕蝉黄雀到()
黑。
无止境的黑暗。
这黑暗,好似洪荒巨兽张开了森森大口,将冷萧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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