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暮身旁,一只犬类灵兽打了个喷嚏,似是被这浓郁的血腥之气给冲了鼻子。
而蓝千暮却显得兴奋异常,大笑道:“妙哉,这回蓝某的赤血灵珠便是得以重新祭炼了!”
却见他五指一张,掌心便是飞出一颗血色圆珠,颜色显得极为黯淡,那圆珠甫一出现,便是将方圆千百里的血气都不断吸纳了进去!
几个青痕宗弟子面色恐惧,谁知那蓝千暮根本不理会他们,而陈乔予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却忽然将目光落在了远处,朝着禁地飞了过去。
卢高旭有些自嘲的说道:“对此等强者而言,我等不过只是蝼蚁,不屑除之。”
他嘴上虽这般说着,目光遥遥落在陈乔予安身上,唇角却是显露出一丝无人注意到的笑容。
那黑紫圆球之中,被无面所控制的冷萧,本是将那圆球裂开了一道缝隙,这刻却又闭合了回去,只因他在天上看到了一道飘逸身影。
沐柳颜终究不敌沐寻礼,却见沐寻礼面上虽有几道血痕,却是并无大碍,这刻对着沐柳颜一剑落下。
藏锋剑意,纵横四野,山石黄土,尽皆碎落。
便是他长剑落下刹那,斜里却又是探入一柄长剑,将他死死挡住。
沐寻礼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这已的第二次被人阻了好事!
他目光首先落在那纤细长剑之上,却是神色一动,只因那长剑,叫他万分熟悉。
他缓缓抬头,对上一副俊逸柔美的面容。
“沐阁主,堂堂七尺男儿,怎的好意思动手欺负女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清光蔻压制邪祟()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流露出的寒意,比之那森森绿火还要更甚。
便在这刻,沐寻礼目光一闪,忽然手腕一震,便是抬剑刺向了陈乔予安,陈乔予安面色淡漠,可却还是未能躲开沐寻礼一剑。
他小腹之处,被划开一道长长伤痕,鲜血眨眼间便已湿了衣襟。
陈乔予安缓缓转头,却见沐柳颜正抬着一只玉手,五指之间还有一抹来不及散去的灵气波动。
以他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躲不开沐寻礼这一剑?可任凭他防备了所有人,这世上还有一个他不会设防的人,此人,便是沐柳颜。
沐柳颜咯咯一笑,百媚千娇,好似做了什么颇为得意之事,陈乔予安非但不怒,反是与之同笑。
那俏丽容颜,令女子都心生嫉妒,可便是这样一副容颜,却属于一名男子。
“当真是令人感动。”沐寻礼冷笑了一声,显露出莫名的讥讽之意。
他并未给陈乔予安过多喘息的时间,手中长剑再次抬起,一招一式之间好似惊涛拍岸,大雪封山,汹涌澎湃,不留一丝缝隙。
“沐兄,纵是让你一招,你也绝非是本座对手。”
陈乔予安话音一落,纤细长剑好似化作万千,宛如一树柳絮随风狂舞,风雨飘摇,层层激荡在四周天地之间。
二者激烈碰撞,一宽一细,一刚一柔,却是谁也不让,寸寸逼近,不成功,便成仁。
灵气交错之时,蓝千暮身形飘然一动,便是跟了上去,手中那血色圆珠,本是黯淡无光,这刻已是娇艳欲滴,好似能挤出水来,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禁地之中,那邪气球体之内。
“年轻人,该是采摘果实之时了,莫要妨碍本君,你若是识趣,待本君得天下之时,或许还可封你做个护法。”
“阁下许诺倒是美妙,只怕冷某一‘识趣’,这世上便再无冷某这号人了。”
冷萧面色阴晴不定,忽而狂笑,忽而狰狞,自言自语,诡异之极。
他身体之上,盘桓着两道邪气,看似一致,却又有不同,属于邪祟是邪气,显得更暗一些。
两股邪气彼此不断冲击,无面始终平淡,莫论这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他所需不过一具骨身而已!
无面冷然一笑:“便以你这般微末的修为,本君能赏识你,乃是你百世修来的荣幸,何必再做无用之功!”
“本君倒要看看,这具走出了踏仙桥的肉身,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他仗着修为,抬指一划,便是在那邪气球体之上划出了一道缺口,一步踏了出去。
却见不远处,陈乔予安和蓝千暮二人联手之下,沐寻礼节节败退,面色已是阴沉不已,可三人这刻不由同时止住了身形。
那本的朝外飞掠而去是绿火,已是迅速飞回了禁地,与此同时,还有成千上万的邪祟飞掠而来!
一具具森森白骨,冰冷而狰狞,那垂悬了几缕碎肉的躯体之上,早已看不出,谁,是谁。
唯有那两朵幽绿火焰,将所有邪祟,点缀成了同一副模样。
蓝千暮眼神微变,骤然看向冷萧,却见那好似野草丛生的邪气丝丝缕缕尽数钻入冷萧体内,那一朵朵幽绿火焰,也尽数附着到了冷萧身上!
冷萧气息瞬间攀升,霎时已然临近分神!
可这还并未终止,那地面之上仍是不断有邪气冒出,不断有绿火冒出,冷萧的气息也在不断提升。
这般迅猛的提升速度,叫这正在厮斗的三人为之心寒。
沐柳颜遥遥朝着冷萧行了一礼,高声道:“恭迎主上归来!”
“沐宗主!”陈乔予安低喝一声。
冷萧桀然一笑:“好,本君封你做大护法!”
“谢主上恩典!”
随着沐柳颜恭敬之态,冷萧面的猖狂之意更甚,乃至显露出些许疯狂。蓝千暮当即对陈乔予安耳语道:“教主,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速速离去!”
陈乔予安目光始终落在沐柳颜身上,并未回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蓝千暮。
蓝千暮并不接,闭了闭眼,笑了一下:“教主,这是要蓝某苟活?”
陈乔予安亦随之笑了一下,收起了令牌,缓缓说道:“本座可从未说过,会死。”
二人不由和声而笑,越笑越是大声,越笑越是猖狂,蓝千暮一手在那犬类灵兽头上摩挲着,连带着那灵兽亦是龇牙咧嘴,身上冒出一股滔天戾气,两排利齿好似利剑,寒意森森。
不比这二人,沐寻礼却是丝毫不客气,这刻已然是抽身而起,转身欲要遁走,却是被冷萧隔空一抓,身形一滞。
他耳边回响起冷萧淡漠的话语:“沐阁主,既然来了,不若喝杯茶再走。”
沐寻礼面色阴冷至极,一字一顿道:“无面,你敢利用本座。”
冷萧不由笑道:“沐阁主此言差矣,本君要恢复修为,属实还需一些时间,未料沐阁主竟这般识趣,替本君争取了这些时间。”
“沐阁主有功,自是要赏,不若本君封你为二护法如何?”
沐寻礼已是怒极,此刻无言以对,唯有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阴冷笑声。
他骤然面庞一转,看向了陈乔予安和蓝千暮,神色凝重、肃然,沉声道:“二位,此刻我等恩怨可否暂且放下,除去邪祟,才是正事!”
“可否?不曾想沐兄口中竟也能说出这二字。”陈乔予安语气平静,听不出是何意味。
便在这时,那地面之上已然停止了冒出邪气和绿火,冷萧已然成了一个火人,一身气息令人胆寒。
陈乔予安面上泛起一丝笑意,淡漠道:“当年阁下实力远超于此,本座亦能一剑斩灭,遑论今日!”
冷萧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说道:“今时不同往日。”
无他号令,不论是沐柳颜还是那成千上万的邪祟,这刻都是恭敬而立,无一私自动手,便在这刻,他面上忽然绽放出一丝浅笑。
那邪祟便好似得了旨意,眸中绿火骤然大盛,如潮水般向着三人涌了过去!
沐柳颜同样出手,手中幻化出一根柳条,挥舞之间百花齐放,又瞬息凋零,周身尽是灵气轰鸣之声。
陈乔予安不断抵挡,两步冲到了沐柳颜身前,一掌拍在了沐柳颜眉心,同时轻喝一声:“蓝兄,制住她!”
蓝千暮手中赤血灵珠当即血光大声,散出道道血色丝线,捆缚在了沐柳颜身上,沐柳颜不断挣扎,奈何这二人修为都在她之上,将她短暂的制住。
陈乔予安探出一只较之女人还要柔美的手,一下按在了沐柳颜眉心,灵气不断涌入。
沐柳颜好似极为痛苦一般,更为剧烈的挣扎,目中绿火一明一灭,陈乔予安反是一喜,两道修长都眉毛斜飞入鬓,英朗秀气。
那成千上万的邪祟又是故技重施,一如几年前一般,堆积在了一起,好比天高,一时竟也有了堪比元婴的修为,可这修为还是太过弱小,被蓝千暮信手拍飞了出去。
冷萧面上始终带着一丝讥讽般的笑意,根本没有去在意那处邪祟巨人,只是不断压迫这沐寻礼。
沐寻礼死死注视着冷萧眼睛,面上已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却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本座从一开始便觉得阁下有些熟悉。”
他话音一落,冷萧目中的幽绿火焰肉眼可见的跳动了一下,沐寻礼却是趁机抬起一剑,从冷萧左侧肋骨刺入,透背而出。
冷萧在嘴角霎时溢出一丝鲜血,一把抓住了长剑剑身,面上笑意却是更为浓郁,轻声说道:“沐阁主,这般帮助本君,看来这二护法之位,非你莫属!”
沐寻礼奋力要拔出长剑,却被冷萧死死握住,动弹不得。他当即便要弃剑而逃,却是被冷萧一把捏住了脖颈。
便在这刻,遥遥忽然飞掠来一道身影,只听那人高声喊道:“住手!”
冷萧当即抬头,望向那来人,却见那人,正是此前无端消失的青痕宗二长老骆海!
骆海一张老脸严肃无比,两道法令纹好似以利刃刻画一般深邃而坚毅,他手中高举着一枚指环,随着他灵气灌入,那指环之上不由放出濛濛清光,好似代替了这骄阳,温柔洒下。
这清光甫一触及邪祟,便叫那邪祟好似冰雪一般消融。
沐寻礼眼中顿时绽放出炽热光芒:“陆离清光蔻,我剑阁灵宝,专治这邪魔之物!”
骆海手中灵气一荡,格外照顾冷萧,冷萧被那清光一照,面容骤然虚幻起来,好似在原本冷萧的面容之上,还有第二张面容在挣扎、嘶吼,仿佛随时都会被剥离!
冷萧目中那幽绿火焰一霎隐去,五指一松,沐寻礼冷哼一声,当即一把握住长剑,灵气刹那涌动!
“沐阁主,剑下留人!”
然而便在他刚刚调动灵气之时,长剑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只见骆海掌心之中沁出一抹殷红血水,顺着剑身缓缓滑落。
“沐阁主,冷萧尚有神志,莫要再滥杀无辜!”
沐寻礼无动于衷,唇齿开合,两眼之中骤然闪现出一道危险光芒:“再?”
第一百六十七章鬼头陀现身禁地()
青痕宗数里之地,一人眯眼窥视,唇角绽放出一抹冰冷色彩,仿佛寒冰之上生出一朵冰花。
“本尊心心念念数十载,总算未让本座白等。殿下失踪,人族大劫,天助我也。”
他微微垂首,映衬的面色阴晴不定,几声疯狂笑声之后,却又是化作一丝死沉,叹道:“可惜,来得太快了一些。”
却见他身形一掠,骤然冲天而起,只留下一道黑影,好似墨汁挥洒在了天空,久久不散,粘稠而浓重。
青痕宗之外,无数弟子四散奔逃,如同无头苍蝇一般,面色惊恐,只恨爹娘未能给他们多生几条腿。
“师兄,怎么办,我不想死!”
“师妹莫怕,有师兄在此,莫说区区邪祟,便是天塌下来,也有师兄替你扛着!”
一男一女,身着青痕宗弟子服饰,在人群之中往外逃去,足踏黄土绿叶,一刻不停。诸如此类,已是多不胜数,虽是宗门大劫,可他们修为微弱,便是舍生取义,后二字是否能得以实现,无人可知,前二字定是必然。
既如此,倒不如留得性命,替宗门留下香火,也算为多数人的贪生怕死寻了一个冠冕堂皇、心安理得的借口。
这一对男女,正逃窜之时,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黑影,险些与他们撞在了一起。
那女子首先一惊,不禁尖叫出声,惹得周边弟子下意识远离了一些。那男子搂着女子腰肢的手掌下意识一松,霎时瞪大了眼珠,细看却见前方之人有血有肉,且不是青痕宗弟子,应当不是邪祟。
他不由松一口气,当即面露愠怒之色,呵斥一声:“你这人,怎的不知看路!奉劝阁下一句,若想活命,休要再往前!”
男子见面前这人似是往青痕宗方向而去,不由出口提醒了一声,继而拉着女子迅速绕过了这突然出现之人,也来不及多想,只管逃窜。
可才跑出不过百丈,二人却又是止住身形,却见那不明身份之人,不知何时又是出现在了他二人前方!
男子速度较快,急忙停顿之下,险些与这一身黑袍之人脸贴脸碰触在了一起!他此刻才是心惊,此人一身黑衣,又是突兀出现,显然是来者不善。
却见那黑衣之人忽然抬起头颅,这男子骤然尖叫出声,那尖锐叫声,比之那女子方才还要刺耳,周边人影已经相对稀疏零散,却依然有不少人。
可这些人只是一看,便是避之如蛇蝎,急忙躲了开去,无一人自找晦气。
男子瞳孔骤然收缩,这眼前之人,一张面孔如同厉鬼一般,丑陋异常,此刻才骤然感受到,此人身上竟也是鬼气森森,阴冷之极,他心中迟钝,一时说不出来是何等气息,反正定不是生人所有!
那黑衣之人不由诡谲了笑了一下,似有些不满:“年轻人,怎的这般神情?你面前这副身躯,可是本尊以两株灵根、四十九味灵药炼制,怎么,不英俊吗?”
那男子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眼前这丑陋之人,竟是如此深不可测,叫他心中生不起一丝抵抗之意。
他连忙点头如雏鸡啄米:“英俊,前辈绝顶英俊!”
听了他的赞扬,那黑衣之人仿佛极为得意,喉中挤出一阵嘶哑笑声,落在这男女耳中,阴森之极,却依旧不得不挤出笑意,陪着嬉笑两声。
纵是他二人心中急切想走,却不敢表露丝毫。
笑了半晌,这黑衣之人仿佛失去了耐心,面上喜色退去,反是显露出一丝慨叹之意。
他又问那女子道:“丫头,你来说,本尊可英俊?”
那女子被这黑衣之人一问,目中显露出一抹惊慌之意,一时语塞,身旁男子连忙拉了一下女子衣襟。
黑衣之人缓缓投来一个笑意盎然的眼神,那男子顿时手指一僵,毫无知觉的收回了手,待那黑衣之人眼神移开之时,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
女子支吾了半晌,那黑衣之人却是极有耐心,眼神直勾勾落下,直叫那女子话语之间已是带了哭腔,急促说道:“英、英俊。”
那黑衣之人目中本是有几分希冀之色,此刻却是缓缓散去。
他目光投向极远处,这年轻男女自是看不清,却也能知晓此人在看何处。却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却见他忽然一把抓住了那男子的咽喉,枯瘦的五指却好似利刃一般,竟是切割进了男子血肉之中。
女子无声的尖叫了起来,男子满目惊惶之色。
“前辈,我二人知错,还望前辈原谅,莫与无知晚辈计较!”
女子腾地跪倒,周遭早已没了人影,那些同门师兄弟早已跑远,当真已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黑衣之人面上流露出一抹可惜的神色,手上已是有鲜血不断滴落,只听他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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