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什么样子，什么心情。所以他只问：“去哪里？”
问完之后就特想抽自己嘴巴，刚才的坚持白费了。
“ 超市。晚上给在中熬汤，是骨头汤哦，你要不要喝？”有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愉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贤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配合他一下，也同样说什么，哈？你给这么恶心的人做饭？要不就说，他怎么还没死啊，他赶紧死了好把你让给我啊这样的话，两人一定又会和好如初，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结果还是自己痴迷的狂恋，然后委屈的要死要活……
凭什么自己总要活得这么累啊？贤重咬着嘴唇半天没说话，想了想终于开口了：“有天，你下车吧……”
在中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彻底凉透了，有焕面前的咖啡又加了一杯，语气也轻松很多，他笑着说：“这里的咖啡真难喝啊，你们不会没事就到这儿来凑合一顿吧？我哥懒得很，不过收拾屋子的时候，到像个有洁癖的人。”
在中摇摇头：“你说的没错，不过你哥做饭相当好吃，而且很爱下厨……”
有焕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在中：“这怎么可能……以前就算妈妈回来的再晚，我和哥哥都不会去做饭的，要等着妈妈回来……”
在中没听见有焕的叨唠，他记得有天笑模笑样的说，他以前的恋人喜欢吃意大利餐，他就跑去学会了做各种各样的西菜，直到现在还喜欢自己下厨，还有他手上的那道伤痕，都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人不是金贤重。
自己还真是爱上了个多情的男人呢！在中自嘲，不过又怎样？自己爱他，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就像他的过去他也没办法抹去就是了。
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戒备金贤重，对另一个男人，好像叫什么沈昌珉的，就没这么追究呢？是因为自己没见过他，还是因为金贤重老在有天眼前晃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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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楼
“在中哥，在中哥……”有焕的手在在中眼前摇晃，在中晃过神，冲着他：“怎么了？”
“我给你说了这么多我哥的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多嘴？”有焕讪笑，有点不好意思。
再多嘴你不也说了，在中没心思从满心心思里分给他个白眼儿，就点点头，照实话说：“是啊，不是说从你们美国回来的人，都对各人隐私特保守吗？你哥就没跟我说过他跟金贤重那么多破事。”
“ 那是我哥怕你跑了啊。”有焕跟有天一样，属于蹬鼻子上脸的典型，他一反刚见面时候的拘谨，笑得畅快：“你这个人挺直率的，真好。我哥和贤重哥以前的日子真是太苦大仇深了，谁愿意一辈子总像总结回忆录似的，找苦日子过啊，跟你一起过，一定是想吵就吵，想闹就闹，我估计我哥一定活得很快乐的。”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由着你哥骗的那种类型是吧？”在中挑眉。
有焕大笑：“所以说你挺有意思的。别吃醋了，虽然我或许会同情贤重哥，不过我更希望我哥能幸福。”
在中努力做出个笑脸：“他现在不错，这样吧，你晚上在家里吃饭，跟有天见个面，你们兄弟俩好久没见了……”
有焕低头，摆弄手里的咖啡杯，嘴角撇撇，摇了摇头：“在中哥，我下午的飞机，等不到晚上了……”
“这么快？”在中惊愕的看着有焕，伸手拿出手机：“你等会儿，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你们兄弟不见上一面怎么可以？”
“不用了在中哥，”有焕欠起身拦住在中，抿着嘴说：“其实，其实我们早就不来往了，这次我回来，也不是为了看他，只是顺便想起来见个面，见到就见了，没见就算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会吧？你为了你女朋友回来，居然连亲生哥哥都不见？”在中的惊讶变成愤怒：“那你刚才还假装关心你哥干嘛？”
“不是那样的，”有焕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在中的眼睛：“其实……我哥已经不要我们了。我，我妈，还有我爸，我哥不要我们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刚才还说你哥给你留了电话号码了吗？”在中有些心急：“后来你换了号码地址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址……你没换地址……”
“ 哥哥发来的信，手写的，从英国发来的。”有焕咬咬嘴唇：“他说，他不要我们了，不是我们不要他，是他决定不要我们了，希望永远也不要见面，见到也不认识……所以，我才说哥哥是个很决绝的人。不过我并不怪他，如果是我，恐怕没有耐心等那么多年，我是说，家里人那样对哥哥，哥哥还给我留了电话，我都没有勇气打回去，或者瞒着妈妈私自留下来，哥哥一定很失望吧……我想……”
有焕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儿了，在中摇摇头，立刻拨通有天的手机。有焕疯了似的按住在中的手，拼命摇头：“求你了！在中哥！我求你了！算了！我没脸见我哥！真的！我没脸见他！！我求你了！！！我哥有了你这么好的人一个人，我知足了！真的！我希望他能永远幸福，真的，我希望家里人给不了幸福，你能给他，在中哥，我谢谢你了！”
有焕从口袋里扔出两张纸币，逃也似的跑出咖啡厅。在中刚拿起拐杖打算追，有天的声音就响了：“在中？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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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楼
贤重看着前面远处有天离去的身影，模糊的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那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贤重，我不想说对不起，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个词，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想聊天，骂人，打人，或者一走了之都行，我就在这里陪你……”
一定是金在中那个白痴来的电话吧？不然他的有天估计会在这里和他一直耗下去的。不过一个小时了，够本儿了。贤重自嘲的笑着，他知道，有天很干脆的下车以后，一直站在车前面的路灯下面，等人似的抽着烟，除了发来的这条短信，就一直站着等。没有不耐烦，没有别的情绪。这已经足够把贤重的心暖和过来了，他知道他没有失去有天，有天说的“永远”，永远都算数……
他胡噜一把脸上的泪水，骂了自己几句，刚发动车子，手机就响起来，以为会是有天的电话，贤重激动的接起：“喂……”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有天。”沈昌珉阴沉的声音传到贤重耳朵里，贤重的声音也放低了：“哦，什么事？”
“金在中打算起诉郑允浩吗？这么吊着郑允浩，你哥哥那边很难签单吧？”沈昌珉清淡的说着：“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这话我早说过的。”
“这我到忘了，你不是我……”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原来微妙的对峙又回来了。
“对，我没你那么闲，得不到的，还要耗费时间和精力……”
“怪不得你不舍得玩郑允浩了，变得跟他一样无情了是吧？你还是别扩张你们家的买卖了，要是现在有天说回来，你再放弃，不得心疼死啊……”贤重挑着眉，看着街头红绿灯的变化。
电话在意料中被挂断了，贤重笑得舒心，一脚踩过油门，在变成红灯的一瞬间过了路口。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又拨了一通电话：
“哥，我是贤重，你和天南实业，什么时候签约啊？”
有天气喘吁吁的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当然只有在中一个人，在中看到他反而有些诧异：“有天，我不是告诉你他是哪班飞机，你现在去……”
“在中，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现在去还能赶上送机的……”在中扶着有天：“你跑这么急就为了回来看我？你应该直接去机场啊。”
“你没事就好。”有天喘匀了气，不自然的笑了笑：“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去机场？”在中看着有天瞪圆了眼睛。
“在中，现在我身边，没什么人比你重要了，”有天很严肃的看着在中：“不管你觉得我无情也好，还是怎样也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什么伤害？”在中看着有天，慢慢有一点醒悟：“你不会说的是你弟弟不同意我们交往什么的吧？没有，你想太多了……”
有天顿了顿，搂着在中的腰：“不管怎么说，先回家吧。”
有天把在中扶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再回玄关摆好鞋子，走去厨房拿出饮料放在茶几上：“你一给我来电话，还那么着急，都快把我吓死了……”
“有天，他到底是你的亲弟弟，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见他一面。”在中按着有天的手：“而且他真没跟我什么让我难堪的话，他人很好，给我讲了好多事，他还祝福我们幸福，我觉得，就冲这个祝福，哪怕他是个陌生人，你也应该去看看他……”
“你说什么？你说他祝福我们？”有天看着在中，慵懒的桃花眼觉醒似的睁大。
“是，你毕竟是他哥哥，他说，他希望他哥哥能幸福。”在中深深的看着有天：“不管以前有什么芥蒂，毕竟是你的家人，你不要他们，也就等于他们不要你，虽说我这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心里的难受劲儿……”
有天咬紧下唇，他拍拍在中肩膀：“我……我出去一下。”
在中笑，看着有天急忙穿鞋的样子：“好，今天我做饭，等你回来吃。”
有天穿好鞋，拉开门，又探头进来：“你别动，还是我做饭吧……”
有天是晚上十点进的门，在中缩在沙发一角，猫一样老实的等他，有天进来了，在中趁着灯亮灯暗的一瞬间，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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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楼
拖着伤腿挪过去，在中整个人扒在有天身上，有天“嗯”了一声，回手抱住在中，紧紧的。
在中把身体的重量移到有天身上，脸贴着他脖子，细细磨蹭一会儿：“见到啦？”
有天点点头，领子上一股一股的薄荷烟味儿，在中胆大了，依在沙发上，手伸到有天左裤兜，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上点着，抽了一大口。
“你不是戒了吗？”有天不满的看着在中。
“又想抽了不成啊。”在中笑着又嘬一口，神清气爽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满眼光亮：“你抽吗？”
有天就着在中手上抽了一口，又抱住在中：“我见着他了。”
“嗯。”有天的烟都飘他鼻子里了，一阵痒痒。
“有焕长高了，”有天的声音在耳边沉沉的，在中尽量贴着他的皮肤，肌肤相亲的感觉很好。
“ 有焕……也懂事了……他说，妈妈他们都好，妈妈终于当上了医生，挺要强的一个人，现在也算是争了那口气。爸爸还是律师，都有自己的办公层了，我跟有焕说，让他攒着点零花钱，别乱花，他答应得好着呢。”有天的声音时断时续，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着：“他也哭了，在中，他以为我不要他了。”
“那你还要他吗？”在中仰头问。
“他是我弟，我当然要他了。”有天重重的点头。
“那你要我吗？”眼睛里飞快的掠过一朵桃花，在中自己也暗暗咋舌，从来都是很保守的自己，为什么在有天面前这么放得开，好像没什么可顾忌的一样。
有天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深深的吻了下去。
白色纯棉手工针织的床单上，两具交织在一起的身体，有天把安全套打上结扔掉，又疲惫的钻进被子。
在中平息着呼吸，躺在有天还汗湿的胸口：“给我支烟？”
“上瘾了？”有天笑，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了一只，点燃塞到在中嘴里。在中深深吸了一口，拥紧有天：“我是上瘾了，对你上瘾了……”
“傻子！”有天摸摸在中头发，又轻咳：“你心里瞒不住事就说吧，憋着多难受……”
“你和金贤重到底怎么回事？”在中从善如流，脱口而出。
有天几乎立刻笑出来，他说：“你知道，当我和我弟弟抱头痛哭，把好几年没见到的心酸历程都说完了之后，他跟我说给你讲了一上午贤重的故事，我特想揍他一顿……”
“那你怎么舍得，再说了，他也没什么不对，反正你也不打算跟我说……”在中心里有点酸酸的。
“我是没打算跟你说，我和他，说不清啊。”有天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其实，我到希望你他能跟你聊聊天，我讲不清楚的事情，大概他全能说明白……”
“他到是跟我说过几句，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听的。”有天的手舒服的顺着在中后背，在中困得合上眼睛。
“他跟你说什么啊？”有天反而来了兴致，捏捏在中的脸，非让他醒过来。
“还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啊？”在中真是困了，拔开有天的手：“他说要我珍惜你，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吧……”
“是这样吗？”有天轻轻的咬咬嘴唇，然后笑起来，没有声音，却很开怀的笑着。
在中已经睡着了，他想着，今天暂时让有天混过去了，明天一定要详细的问个清楚。只是隐约的念头，在中午看到有天后，在晚上和有天缠绵后，上午郁闷的心情一点点的消散，对他和贤重的过往竟也不是那么执着的想听有天的解释了。
朦胧中，他听见有天小声叫他，问他饿不饿，他哼唧着摇晃，不想理人。好容易安静下，又听见有天惊讶的叫，哎呀，还有事要跟你说呢，都给忘了……
在中终于不耐烦，抻着被子牢牢的盖住头，撒气似的叫：“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吗！”
“明天再说就晚啦！”在中最终听见有天说了这么一句，很快睡得香熟，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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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楼
第二天早晨，被体内生物钟影响的在中慢慢醒来，习惯性的摸摸身边温暖的床铺，没有人在。
“有天……”嘴里含糊的叫了一声，裸露在外的肩膀有点儿凉，一定是有天半夜里又起来把窗户打开了。
温润的唇贴在自己眼上，含混了一会儿，小小的舌头舔过眼皮，在中依旧闭着眼睛，却已经笑出来，双手伸出拥住有天的身体，摸索又准确的找到对方嘴唇，深深的吻着……
手下的感触并不是睡衣或者室内装的纯棉，到像是呢绒外套的料子，在中不适的睁开眼睛，让开纠缠的嘴唇，好容易对清焦距看着对方，轻轻的问：“有天？你要出去？”
“总算醒了，本来我是想留纸条的。”紧紧拥住在中的身体，才又不舍的放开：“出版社要我在圣诞前出一个单行本，是写一些流传在乡下的鬼故事的。所以我要去乡下住一个星期，采采民间故事，圣诞节前一定能回来的……”
“乡下？为什么？”在中已经完全清醒了，随手抄过有天的枕头垫在床头坐直身体：“你怎么没跟我说？”
“昨天谁说的‘有什么事明天说’？”有天冲着在中眨眼，把充电器放到背包里。在中随手套上衬衫，又费劲的拣起昨天一时激动扔在地上的内裤。有天看见了，笑着走回床边，温暖的手伸进被窝，帮在中套上内裤。
在中脸红一红，赶紧掀开被子，自己穿上睡裤，昨天是被有天抱进来的，拐杖不床边，只能扶着床头慢慢挪，有天拎起背包扶住在中：“你起来干嘛？再睡会儿吧。”
“去哪里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中皱眉埋怨。
“没有什么具体的地点，走到哪里算哪里吧。”有天的脸上有些不确定的神色，拍拍在中脑袋：“你放心，我不会被鬼吃掉的，呵呵，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乡下可不一定有信号。”在中依旧很不高兴，使劲拽着有天胳膊：“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