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接过刘调制好的酒水,注意到敦也身后正向这边走来的山崎,雪名皇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忽然低下头在敦也嘴角轻轻擦过,而后,看着敦也微微错愕的神情,听着整个酒吧里此起彼伏的小声尖叫,以及山崎忽然沉下来的脚步声,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晃了晃尖尖的小尾巴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因为成功作弄到了敦也,雪名皇莫名有些焦躁的心情总算暂时得到缓解,花蝴蝶一样满场飞了半天后,再次坐回吧台边时,敦也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已经沾染上了一层熏然的酡红。了然地看了眼一脸道貌岸然状坐在敦也身后的山崎,雪名皇带着一脸促狭的笑容,冲着敦也挑了挑眉。
“你这个胡闹的小坏蛋……心情好点了?”一只手还被山崎紧紧抓在手里,敦也只好向雪名皇挥了挥另一只。
雪名皇怔了一下,被灯光折射得仿若琉璃般的杏眼中渐渐涌上一层暖意,难得乖顺地应了一声。敦也果然是个既敏感又美丽的人啊……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有着一颗即使在普通人身上也难得一见的温柔而又充满包容的心灵。所以并不习惯依靠别人的自己,才总是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可以展露出小小的任*性*吧。
这样的感觉,其实不坏。
深深的叹息中满是遗憾,雪名皇看着坐在敦也身后的山崎,似真似假地调笑,“好可惜啊,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呢?敦也,明明,我和你遇见的比较早吧?”他和敦也认识的时候,这个山崎还不知道在哪蹲着呢…,
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唇角,敦也也不点破雪名皇难得吃味的小心思,唇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缓缓眨了眨眼睛,“这大概是因为,皇值得更好的人吧。”
“你的回答还是这么狡猾啊,”雪名皇也笑,终于有些释然,然后忽然跳下椅子来到山崎面前,对着那个仍旧温和望着自己,眼中却隐隐透露着一丝戒备的男人,正色鞠躬,“那么,敦也以后就拜托您了。”
因为是敦也的选择,所以他尊重敦也的意愿。毕竟,他和刘一样,都希望敦也能够幸福。
这样美好的敦也,值得世界上最温柔也最珍重的对待。
因为雪名皇突如其来的认真并且郑重的拜托而怔了一下,山崎推了推眼镜,深深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幸福笑意望着这里的敦也,“啊,我会的。”
事情说开了以后,之前因为见到雪名皇总是对敦也形容暧昧而有些紧张的山崎,总算稍微放下了心。再加上敦也在中间热场,一会儿的功夫,雪名皇和山崎就混得八分熟了。推杯换盏间,敦也难免提到那边昏暗灯光下满身慵懒的两个男人。山崎也是个知趣的男人,看出雪名皇和敦也甚至是刘,都对那边的两个人有些兴趣,便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山崎的娓娓道来中,雪名皇模糊地接触到了一个不曾了解过的梅田北斗。
坐在梅田北斗身旁与他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双黑男人,名叫鬼岛绫市,和梅田北斗一样,是山崎大学时候的学长,三人都毕业于日本知名学府的医学院。
梅田北斗和鬼岛绫市,在山崎的印象中是两位非常优秀的学长。鬼岛绫市的人缘非常好,无论对谁都是笑脸迎人,成绩优异,出类拔萃,而且乐于助人,几乎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求助。说到这里,山崎忽然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敦也,忽然感慨了句“其实敦也这样才是真正的温柔啊……”
“诶……完全看不出来呢。”犹疑的目光落在U型台另一侧一身黑衣隐隐带着些邪气的男人身上,雪名皇摸摸下巴,喃喃说道。那边的男人似乎也立刻注意到了雪名皇的视线,笑着跟梅田北斗说了什么后,忽然向这边举起酒杯,唇边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你真的想多了……)。
抽了抽嘴角,雪名皇甩了甩满脑袋黑线,收回目光,继续听山崎讲故事。
梅田北斗是他们那几届学生中的风云人物,虽然嘴巴很毒,性格又嚣张恶劣,让人总想把他吊起来打,成绩却是好到让人瞠目结舌。在他和鬼岛绫市就读医学院的那几年,年级第一第二的奖学金从来没落在过别人身上,让一众优秀的医学院学长学姐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当然,这些并不是梅田北斗有名的最重要原因。
梅田北斗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他那从未隐藏过的性向——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梅田北斗似乎有着混血血统,淡红的发色以及阳光下浅淡的眸色让这个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性感的男人,在学生时代就像毒药一样让一众男女趋之若鹜。即使知道梅田北斗是同性恋,他身旁的女性朋友也从来没有间断过,主动送上门的各色男人更是多到让人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的世界彻底大同了。而偏偏梅田北斗还是个几乎毫无节操的享乐主义至上的家伙,说几乎,是因为这家伙实际上眼光毒辣得很,对床伴的各方面指标都要求极高,而那些入得了他眼的男人,确实又真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这就造成了在梅田北斗入学的几年中,身边的美人从来没有间断过的一大胜景。
说完梅田北斗的丰功伟绩,山崎看了看有些呆住的敦也,又看了看捏着果汁低垂着眼睛的雪名皇,轻笑着有些玩味地继续,“其实当年,有很多人都猜测,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着什么……”说着,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了几下,向着另一侧的两个人,“因为有人猜测过,梅田学长之所以考医学院,完全是因为家里是医生世家的鬼岛学长呢。那两个人,似乎从高中时候起关系就很好了。”
16、花开十六朵
“有人猜测过,梅田学长之所以会考医学院,完全是因为家里是医生世家的鬼岛学长呢。那两个人,似乎从高中时候起关系就很好了。”
……
【咦?老师也在单恋某个人吗?】
【是啊。】
【谁……是谁?】
【高中时期的好朋友。】
【嘿嘿……是什么样的人呢?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啊,那家伙啊……性格恶劣,薄情寡义。明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言行举止却装作不知道。】“皇……皇?”肩膀上蓦然一重,雪名皇这才回过神来,对眼中流露着担忧的敦也露出个抱歉的笑容,“抱歉,刚才忽然想到其他事情。”
“真的没事吗?累了的话,要不要去后面休息一下?”敦也还是不太放心。
雪名皇轻笑了一下,眼睛落在不远处那两个准备起身的男人后,很快便看往别处,“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啊,敦也。那么,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3^~”
酒吧营业到早上才打烊,近期这段时间雪名皇都会住在店里。刘把展示柜上好锁,酒水单子填好后就回去了。敦也和山崎在后半夜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看山崎临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估计敦也今天晚上可能不能来店里了呢,如果真的是那样,也不知道刘到时候会不会发飙。
把垃圾全部打包扔掉,桌椅都整理完毕,仓库水电全部安置妥当后,雪名皇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酒吧后面的小巷里,雪名皇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后,对着冬日里冰冷的空气,缓缓吐出一阵烟雾。在樱开的时候,作息被强迫调整回正常,回到这边后才一个晚上,竟然就觉得有些不适应了。过几天大概就会好的吧,雪名皇想着,熬夜过后精神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所以,这才是你作息颠倒的真正原因吗?”巷子尽头,熟悉的男声让雪名皇有一瞬的失神,毫无表情的英俊面孔上,在看到那个越走越近的高挑身影后,才渐渐挂上了那副招牌笑容。
“啊啦,原来是梅田校医啊……怎么,没有回家吗?”不太清楚梅田北斗为什么去而复返,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和那个双黑男人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吧。这时候才回来,难道是刚滚完床单……?
目光在对方干爽的淡红头发上掠过,注意到梅田北斗仍旧是之前那一身带着滚边长毛的华丽风衣,雪名皇咖啡色的眼中波澜不惊。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浑身充斥着一副并不在意对方回答与否的随意态度。
“你的病例是通过这里的老板假造的吧?”来到雪名皇面前,梅田北斗仿佛理所应当般从对方手中掐过那支刚刚点起的香烟,杵在墙上熄灭后,随手一扔,那截烟蒂便准确地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没有在意梅田北斗突兀的动作,雪名皇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你早就知道那是假的?”
梅田北斗推了推眼镜,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小鬼的把戏。”这小子太小看他专业的出身了。
这家伙的性格真的很恶劣,雪名皇心里再次确定,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并没什么所谓,“那么,梅田校医你折返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和你一起的男人,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暗恋的人吧?”
梅田北斗挑眉,青灰天空的暗影下,他原本浅淡的眸子终于带上几分兴味,“山崎那小子告诉你的?”
雪名皇摇头,“他只说了你们是同学,我是想到了你跟瑞稀说过的话。”
很显然,梅田北斗也想起来了,不置可否地瞥了眼雪名皇,完全默认的态度。
这倒是让雪名皇有点意外,要知道梅田北斗这男人从来和坦率这个词不沾边,恶劣和别扭才是他的代名词。
“校医和那个人认识很久了吧?”高中时候的话,看梅田北斗现在的样子,大概十多年了?
“啊,十二年了呢。”梅田北斗难得没跟雪名皇呛声,也靠在墙上点燃支香烟,烟雾缭绕间,男人的表情与雪名皇一样,带着点通宵过后的疲惫和空茫。
“那么久的时间,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抬头望着天空,雪名皇咖啡色的眼底有着零星的波动,转瞬即逝,“喜欢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有的人能够至死不渝,有的人却在转瞬间就把誓言抛之脑后。校医你的感情,又是哪一种?”
“嗤……”梅田北斗嗤笑出声,“这种话从你口中问出来还真是有够奇怪,”上下打量了一番雪名皇,看到那小子无辜地动了耸肩,梅田北斗摇了摇头,“明明一副情圣的样子,果然,还是个小鬼。”
雪名皇也不跟他争辩,“我只是觉得,喜欢这种感情太过廉价而已。”咖啡色的眼中,此刻满是凉薄。
“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及时行乐才对得起自己。你这小鬼难道也跟瑞稀一样,因为感情问题脑筋秀逗了吗?啊,难道是那个已经名花有主的年轻老板?”
雪名皇一个挺身向前,把梅田北斗圈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弯弯的杏眼猫咪般眯起,“啊啦,我和敦也才不是那种关系,妈妈你可不要乱吃飞醋啊,爸爸我明明只对妈妈你一个人情有独钟呐……”
就着梅田北斗的指尖吸了一口尚未燃尽的香烟,与梅田北斗身上相同的味道很快便萦绕上全身,满是兴味地注视着梅田北斗面无表情的带着些病态苍白的妖冶面孔,雪名皇慢慢凑过去,在他唇边缓缓吐出一段烟香,“如果有一天,那个人结婚了,你怎么办?”
懒懒瞥了一眼雪名皇,梅田北斗忽然挑起一个冶艳到惊人的妖孽笑容,薄唇开启,“凉拌”二字便没有丝毫犹豫地吐露而出。
“呵……”早该知道的不是吗?让这个毫无节操的家伙守身如玉才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吧。不知道为什么,雪名皇的心情竟有些愉悦。
左手扣住梅田北斗的脑后,右手忽地拉下那双浅色眼眸前的银边眼镜,雪名皇低低笑着,对着那张几乎看不到血色的薄唇轻轻吻了下去。
梅田北斗的唇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都日清早的空气过于冰冷。思绪飞窜间,雪名皇有一瞬间想到这人该不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下班吧?偶尔脑补有益身心健康,但雪名皇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眨眼功夫便把这不靠谱的想法抛到脑后,专心享用面前的美人。
有着相同烟草味道的呼吸很快就交融在一起,空巷里疏冷的空气也渐渐镀上一层暖色。
与雪名皇想象中的不同,梅田北斗并没有推开他。愉悦地眯起眼睛,舌尖来到紧锁的门前诱哄着主人的应允,还带着些果汁甜腻的唇舌,在主人家轻启房门时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很快便找到同样绵软湿热的仍旧带着酒香的小家伙一同共舞。
多情到了极致便是无情。两个在某方面来说同样身经百战的家伙,在这个太阳即将破晓的清早,仿若棋逢对手的野兽般,互相撕咬着,啃噬着,努力掠夺着对方肺中随时可能告罄的氧气。
只是因为那空气冰冷到让人想要获取些短暂的温暖也好,只是因为他们同时怀着怅惘而又无解的心绪,只是因为对方恰巧是一个认识的并且看得过去的对象。
仅此而已。
只有欲望,无关感情。
初生的太阳在他们身上洒上一层金粉,在这个无人的小巷里,只有偶尔倾泻而出的轻吟,被早起的鸟儿丝毫不漏地捕捉到,转瞬便成为再也无人知晓的秘密,被当事人遗弃在脑海深处。
17、花开十七朵
寒假很快便过去了,又到了开学的时间。雪名皇走的时候孑然一身,回来的时候却是包袱款款。敦也和刘他们担心雪名皇和同学相处得不好,所以硬是塞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过来,让他拿回去打点。虽然自己原本就打算在回樱开之前给那群家伙买些手信,但有人这么像家人一样这么设身处地地关心他,还是让雪名皇略微疲惫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小瑞稀、佐野泉、秀一、关目和野江他们都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家过年都没有回家。中央千里还没有回来,这群吃货就聚到雪名皇的寝室,欢呼着把那堆小山一样高的食物瓜分得差不多了,还好雪名皇事先给没回来的几个人留了一些出来。
难波南也已经回来了,作为第二宿舍的宿舍长,这家伙实际上比看上去要负责得多。直到晚餐时,难波南才终于松了口气,能够暂时休息一下。坐在雪名皇对面,这个闻名樱开的花花公子便一脸哀怨状开始讨食。
“啊——”一双美目死死盯着雪名皇的意大利面,难波南有气无力地张嘴。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用叉子卷起一团意面,雪名皇十分配合地开始喂食,他知道难波南喜欢意大利菜和法国菜,所以特意点了这个,“宿舍长的工作真的那么辛苦?我还以为只有每天早晚的点名呢。”每天早七点,晚九点,都是樱开的宿舍长们例行公事的点名查寝时间,不过懒床和夜游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不是太过分,难波南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啊~!
“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每天点名之后还要根据当天学生的身体状况,和餐厅的欧巴桑们商定菜目的变更,比如有人感冒的话就要准备些易消化的粥之类的。”正说着,那边桌上就有两个学生因为牛肉丸子的归属问题吵吵嚷嚷。看着难波南拿着点名册过去左拍拍右拍拍,几句话的功夫那两个学生就恢复了和乐融融的状态,雪名皇似笑非笑地看着爬回来的难波南,在他开口之前默契地又塞了一大块香肠进他嘴里,“哦呀哦呀,辛苦了辛苦了,我们的难波宿舍长大人~!”
“唔,你知道就好!”鼓着圆圆的腮帮子,难波南模糊地出声。
饭后,雪名皇把新年礼物递给了难波南。
难波南当场打开,看了一眼后立马挂了满头黑线,“……怎么又是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