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立时翻倒下去,他感到的是无比的兴奋,她虽是心甘情愿的承受一切,但还是又惊又怯。
两情缱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薛慕兰低声的叫了声:“丁郎!”
丁剑南拥着她,柔情地道:“慕兰,你……你太好了,我……真是对不起你……”
薛慕兰仰起脸幽幽的道:“丁郎,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总算是得到了你,我好高兴,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天,也许我们只有这一次的缘份,就是立刻死去,我也……会永远刻骨铭心,记在心里的……”
丁剑南听出她口气有异,不觉看着她一怔,说道:“慕兰,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慕兰凄婉一笑,坐起身,开始穿好了衣衫,说道:“丁郎,你也坐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丁剑南依言穿好衣衫,拥着她并肩坐在床上,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薛慕兰偏头望着他,问道:“丁郎,你知不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把身子交给你呢?”
丁剑南愕然道:“你……”
薛慕兰凄然一笑道:“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分手了,今生今世,只怕再也……没有聚首的一天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忍不住流下两行情泪,语声呜咽,忽然又扑到他怀里,双肩抽动,凄楚欲绝!
丁剑南听得大为诧异,急忙搂着她肩头,柔声道:“你怎么啦?明天我们就要分手了?我们两天之后,不是要一起去黄山吗?
薛慕兰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丁郎,你不用再瞒我了,我虽然不如道你是那一门派的人,但我已经知道你是和迷仙岩站在敌对—方的,我自堕情网,深爱着你,心已经属于你的了,所以我决心把身子也交给你,虽然我们不能结合,但在私情上,我可以偿了我的心愿,古人说过两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说生女外向,我既然把身子都交给你了,应该跟你走才是,但我不能……”
丁剑南叫道:“慕兰……”
薛慕兰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说好吗?我之所以不能跟你走,因为我从小是孤儿,是师尊把我扶养长大的,我又是她老人家门下女弟子中的大弟子,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我决不能背叛她老人家。你是有为的青年,你有你的抱负,作为,当然更不可能为了我,背叛你的师门,真心投到师尊门下,而且纵然你真的肯为我而投到师尊门下,师尊生性善疑,我就是向她自首,掏出心来,她也绝不会容你活下去的,我考虑再三,才作了这个决定。明天,你该回去了,不可再假装下去了,我也要赶回山去,向师尊自请处分。师尊生性好强,你们虽是我引进去的,但经过她老人家的考察认可,我的责任就减少了,我愿意回去接受师尊的处分,今后天各一方,我们再……也不会有聚首的一天了。”
丁剑南被她说穿了,一时难以开口,不觉攒攒眉,说道:“慕兰,你怎么知道的呢?”
薛慕兰幽幽的道:“第一,你那天和大师兄动手,你已经破解了他的剑招,怎么还会被他一掌击中?那明明是你卖了一个破绽给他,他才会得手,这一点,除了亲眼看到,才能看得出来,所以连师尊都给你瞒过了。第二,是今晚,你回房之后,有人在你后窗等你,你穿窗出去的时候,我就发觉了,悄悄跟着你出去……”
丁剑南道:“你跟出来了,我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呢?”
薛慕兰微微摇头道:“等我跟出来,你已经去远了,你轻功比我不知高明多少,我如何追得上你?我才证实你果然是混进迷仙岩去卧底的……”
丁剑南道:“慕兰,你误会了……”
薛慕兰幽怨的道:“我说的难道不对?”
“是对了一半。”丁剑南道:“我们并不是到迷仙岩存心去卧底的……”
第二十二章 一路奇兵
薛慕兰道:“那是我把你们引进去的了?”
丁剑南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奉命到江南来的,当时也不知道迷仙岩的名称……”
薛慕兰道:“你说得详细一点——哦,你不叫丁南强吧?”
丁剑南道:“在下丁剑南。”
薛慕兰问道:“你是那一门派的人?”
丁剑南道:“家师太岳山人,久已不问尘事,算来应该是五行门了。”
薛慕兰问道:“她呢?她叫什么名字?”
丁剑南道:“方如苹。”
薛慕兰道:“她不是你表妹?”
丁剑南道:“师妹。”
薛慕兰道:“好,你从头说给我听。”
丁剑南这回已不用再隐瞒了,就把自己奉师命前来江南游历,被五云门以迷香运去,服下了迷神药物,充当剑手,随同紫衣坛主夜袭万松山庄,当晚只有自己和紫衣坛主两人突围,坛主已身负重伤,由自己抱着他奔入一处深山,后来找到一座洞窟,无意中在石壁上学会达摩洗髓经,直等坛主伤势痊好,带着自己回转五云门……”
薛慕兰道:“她是五云门的人?”
丁剑南点点头,接着说下去,五云门主人从自己招式中看出是五行门的弟子,就赐予解药,详细询问来历,才知五云门主竟是自己师叔,紫衣坛主就是方如苹……
薛慕兰道:“后来呢?”
丁剑南道:“师叔给我们一册九宫剑法,等练熟之后,就要我们以九宫门弟子身份,到江南来。”
薛慕兰向道:“她没有交代你们什么任务?”
“没有。”丁剑南道:“我们出山不久,就遇上你们了。”
薛慕兰道:“你说的都没骗我?”
丁剑南道:“我说的句句是实,对你还会说假话吗?”
薛慕兰道:“那么你怎么会想到迷仙岩去的呢?”
丁剑南道:“在下下山之时,家师就要在下到江南来,遇上师叔之后,又要我们以九宫弟子的身份在江南走动,两位老人家虽没说出究竟有什么事,但可以想得到事情必然发生在江南,你们说出要把在下二人引进到令师门下去,我们自然要进去瞧瞧了。”
薛慕兰问道:“她人呢?去了那里?”
丁剑南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正在焦急,不知她会发生什么事故?”
“好,我相信你。”
薛慕兰又道:“那么方才你跟他去的又是什么人呢?”
丁剑南道:“那是送你回房之后,回转房中,正待上床,发现后窗有人窥伺,等我推开窗户,那人已经在十丈之外,在下就一路追了下去……”
薛慕兰道:“追上了没有?”
丁剑南道:“一直追到城外,他才停下来,此人就是在酒楼上和我们隔了一张桌子的那个干瘪老头。”
薛慕兰矍然道:“以你的轻功造诣,已经胜过我很多,你一路追出城外,依然没有追上他,还是他停下来的,此人轻功之高,已属罕见,莫非会是崆峒飞云?你有没有问问他呢?”
丁剑南心中暗暗点头,她心思缜密,自己说话可得小心,一面说道:“我问他为什么在后窗窥伺?他也问我在大街上张贴字条找盖大鹏有什么事?”
薛慕兰低啊一声道:“他果然是盖大鹏,你怎么说呢?”
丁剑南道:“我问他是不是盖大鹏?他却问我找盖大鹏有什么事,和他说也是一样。”我就告诉他:“我们受人之托,有一封密柬要当面交给他,希望他到客店里来拿,我就回来了。”
薛慕兰道:“这人一定是盖大鹏了!”接着偏头问道:“现在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丁剑南道:“慕兰,我已经都告诉你了,进入迷仙岩,并不是去卧底的,这就是说,在未进入迷仙岩之前,我们对谷主也并无一丝敌意……”
薛慕兰道:“你不用解释。”
“不,我要说。”
丁剑南轻轻搂住她肩头,柔声道:“但直到谷主派我们出来的那晚,她派出两路人马,一路假淮扬派之名,向黄山万松山庄寻仇,一路要人持金剑令征调几派人手,去进袭怀玉山的五云门,从这两件事看来,谷主不但怀着极大野心,而且是江南武林的祸乱之根,确实出之于迷仙岩。慕兰,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为善为恶,等于烟云过眼,一个普普通道的平常人,他纵然为非作歹,也作不出大非大歹来,但象谷主这样的人不同,她本身武功极高,手下又培植了许多门人弟子,一且倡乱,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使天下武林同蒙其害,你虽然是她门下也应该明辩是非,分清楚善恶,如果为了身受她扶养之恩,就该和她同流合污、助纣为虐吗?”
薛慕兰问道:“你是劝我背叛她老人家?”
丁剑南道:“你这背叛二字,我不敢苟同,背,是违背,叛,是叛逆,她倒行逆施,成为武林大害,你只是不助纣为虐,不同恶共济而已!”
薛慕兰道:“有你说的这样严重吗?”
“怎么没有?”
丁剑南道:“第一件事,假传金剑令,杀害淮扬派掌门师兄滕传信,我正好在场,那澄心大师和六合门范子阳,分明已被迷失神志,是奉谷主之命去的。第二件事,是以假传金剑令,相传万启岳之命,要五云门江南分坛立即退出江湖,才有紫衣坛主率众向万松山庄问罪之事。这两件事,一是制造淮扬派和万松山庄的仇恨,一是制造五云门和万松山庄的纠纷。如今又要祁耀南去万松山庄兴问罪之师,这明明就是意图一举消灭万松山庄,因为万松山庄的主人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消灭了,各大门派就会群龙无首。另外又以假金剑令征调各派高手进剿五云门,一来可以减少万松山庄的后援,二来是利用各派高手和五云门交手,双方不论胜负,谷主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如果这两场纠纷都顺利实现了,江南武林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各大门派精英至少也已去其半,谷主一出,就可以横扫武林,岂不更会酿成轩然大波,天下武林同受其害,你说这还不严重吗?”
薛慕兰俯首道:“师尊有什么野心,她老人家从没说过,我知道的并不多,但迷仙岩收容了各门各派的人,我是知道的,但不论她要有什么举动,我总是她老人家抚养长大的,我心里就是不赞成,我也不能背叛她老人家……”
丁剑南道:“你承认我方才说的话了?谷主所作所为,是天下武林的祸源,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作恶多端的人,最后必自食恶果,你应该有所抉择,不该盲从,我并不是劝你背叛师门,因为你既然知道谷主的行为是不对的,她是武林祸乱的根源,为什么不能抑废邪恶,远离祸乱?”
“我……”薛慕兰忽然流下泪来,咽声道:“我……不……能……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好……”
她一下扑入丁剑南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的头颈,抱得紧紧的。
丁剑南附着她耳朵说道:“慕兰,我只是希望你有明智的抉择,不要助纣为虐……后窗有人!”
话声一落,人已一下飞身落地,掩近窗下。
薛慕兰跟着落下,以“传音入密”问道:“会是什么人?”
丁剑南也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从房门出去,我推窗出去瞧瞧。”
薛慕兰点点头,迅快的飘近房门,轻轻推开,闪身出走。
丁剑南也及时推开窗户,身若电射,一下穿窗而出,目光一动,发现屋檐上站着一个矮小黑衣老妇,黑夜之中,霎着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睛,朝自己投来,口中沉笑道:“小子,耳朵倒是灵得很!”
丁剑南既不吸气,也不点足,身形飕的直拔而上,说道:“老婆婆,深更半夜,有什么事?”
黑衣老妇瞧着他,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丁剑南冷然道:“你应该先说说你是什么人?有何来意?”
黑衣老妇诡笑道:“你要问老婆子是谁?”
左手—伸,忽然呼的一掌迎面拍来。
丁剑南目能夜视,一眼看到黑衣老妇拍来的手掌,色呈灰白,掌势甫发,已有一团无形阴劲袭上身来,心头不禁大怒,沉哼道:“你敢出手伤人!”
右掌一立,迎着对方涌来的掌势暗劲推出。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丁剑南右掌堪堪推出,突听薛慕兰的声音急叫道:“于嬷嬷手下留情,丁兄接不得!”
一条人影及时从檐上窜了上来。
但她话声刚出,两记掌力早已接触上了。
黑衣老妇这—记“白骨阴掌”发得无声无息,仅有一团阴劲。丁剑南一记是五行门镇山绝艺“五行掌”同样不带风声。
两股掌力乍然一接,丁剑南练成达摩“洗髓经”,不仅不惧任何旁门阴功,他内功深厚,“五行真气”自然也随着精纯了,这时和对方硬接一掌,倒也并不觉得如何。
那黑衣老妇却在此时,一身衣衫宛如被狂风吹起,拂拂往后飞扬,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薛慕兰刚从檐下窜上来,身形还未站定,就一下飘到丁剑南身边,急急注目问道:“丁兄,你可觉得身上透体一冷?”
丁剑南道:“没有。”
黑衣老妇目注丁剑南,怒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右手抬出,第二掌正待出手。
薛慕兰急忙身躯一拦,叫道:“于嬷嬷,快请住手,都是自己人咯!”
黑衣老妇脸色甚是难看,粗声问道:“二丫头,这小子是什么人?”
薛慕兰忙道:“他就是师尊的记名弟子丁南强,和晚辈一起出来的。”
一面回身朝丁剑南霎霎眼睛,说道:“丁兄还不快来见过于嬷嬷。”
丁剑南抱抱拳道:“在下丁南强见过于嬷嬷。”
于嬷嬷翻着一双三角小眼睛,说道:“好小子,你刚才接老婆子一掌,使的是什么掌功?”
薛慕兰不待丁剑南回答,抢着说道:“丁兄原是常长老的师弟,九宫门下。”
于嬷嬷哼道:“他是那个倔老头的师弟,无怪这般狂傲了。”
丁剑南道:“于嬷嬷怎可如此说法,方才你老夜间闯来,又不肯示知名号,所谓不知不罪,在下那里狂傲了?”
于嬷嬷尖笑道:“冲着二丫头,老婆子也不会怪你的。”
薛慕兰在旁道:“于嬷嬷,你老这么晚了找到客店里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请到里面去坐。”
于嬷嬷道:“老婆子刚赶来,是谷主要我找你们来的。”
薛慕兰已经走在前面领路,把她领到自己房中落坐,又倒了一盏茶送上,说道:“于嬷嬷奔波了半夜,请喝口茶。”
于嬷嬷咕咕两口,就把一盏茶喝了下去,放下空盅,说道:“二丫头,和你一起来的,除了这姓丁的小子之外,不是还有—个姓什么的?”
薛慕兰道:“方仲平,他今天上午出去,约好中午回来的,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四处找寻,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于嬷嬷一怔,说道:“失踪了?目前安庆城里好象有不少江湖人溷迹其中,会不会和什么人发生误会,被人劫持去了?”
丁剑南道:“不知道,现在一点消息也没,真急死人。”
于嬷嬷问道:“你和他交情很好?”
丁剑南道:“他是在下表弟。”
薛慕兰问道:“于嬷嬷半夜赶来,不知师尊可有什么交代?”
于嬷嬷呷呷尖笑道:“谷主得到消息,万松山庄高手不在少数,怕祁耀南带去的人手不足应付,要老婆子赶来带你们一同赶去助拳,明天一早就得上路。”
薛慕兰道:“但师尊交代我们务必在三天之内,找到盖大鹏,有一封密柬要当面交给他,我们还没找到他呢!”
“不用找了。”
于嬷嬷道:“盖大鹏就是崆峒飞云霍从云,他不在安庆了。”
薛慕兰道:“于嬷嬷怎么知道的。”
于嬷嬷笑道:“霍从云就在万松山庄。哦,时间不早,老婆子赶了一天路,想好好睡一觉,今晚咱们只好挤一挤了。”
薛慕兰道:“方兄没有回来,他住的房间正好空着,嬷嬷到他房里安睡好了。”
当下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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