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宇创业经商肚子里道道是我所不能及的,商场上的大风小浪他都见过,我答应去找他顺便也是想问他我签约的事靠不靠谱。
“前几天你刚跟那公司打交道的时候我就帮你查过了,总的来说公司出片产率不错,审核过的也快,公司里近几年捧红的新人有几个还是我朋友,收视率这个就不好保证了,质量运气缺一不可啊。”马天宇把他的朋友请到了另一桌去,单独和我坐在一起,酒也不喝了,提及专业工作方面的时候他比我还要认真。
“那就是说,还是可以肯定的?”我点起一支烟抽着,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
马天宇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喝了口我点的纯净水,说:“我会一直帮你留意的,现在这方面出岔子的也不少,暂时你是可以安心了,至少我也没发现什么漏洞。”
我点点头,气氛莫名的有些严肃,他情绪一向转换得快,笑了笑拍着我的肩,八卦起来:“那哥们儿,你和他怎么样了?”
我当然知道他所指是谁,努了努嘴摇摇头,拿起他喝过的那杯水也喝了一口。
马天宇靠回座椅,食指交叉着放在二郎腿上,他仰头环顾了一眼五光十色的酒吧,深吐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修成正果了,我这个江湖浪子也就相信爱情了。”
马天宇的手机响了起来,刚一接通一声尖吵的女声就传了过来,马天宇把手机拉远,不耐烦的对我翻了个白眼,才凑近听筒随便应付了来电者两句,挂掉了电话后,还朝我晃晃手机屏幕。
“新女友,子璇。”他勾起嘴角,摇摇头笑着。
我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无语的说:“明明这个女的叫安锦啊。”
“啊!又记混了!”他语气惊讶却看起来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朝身后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喝了一口咂咂嘴,装模作样的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无奈的挠挠鼻子,拒绝了服务生为我的倒酒,说:“你能不能专一一点,都这么大人了还能玩多久啊?”
马天宇一听噗嗤笑了,这么原本天真的动作让他做的浪荡起来:“我这辈子没对女人专心过,相反对哥们儿最专心。”
他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一直以来非常佩服他,因为我知道他从前的家况,他那时说起来不想哭也哭了,我一个当听众的大男人人都哭了,他的故事我会为他保密,但不得不说这也许是他对男女之间的爱情一直不放在心上的原因之一。
他的生活规律比我还好掌握,白天拼命工作晚上疯狂泡吧,这就是他。
我垂了垂脑袋,招呼了服务生给我倒了杯酒,陪他喝了起来。
晚上出酒吧的时候,我记得是马天宇给我扛出来的,他的酒量就好像是从小在酒缸里泡出来的一样。
我一到家上了楼径直就敲响了李易峰的家门,心里想着轻点敲轻点敲,他大概已经睡了,可是动作完全不受支配,仍然大力的“咚咚”的砸着他家的门。
于是我带着一股酒吧里特有的味道一头歪进了他的家,他用半个身子撑住我,把我拖向沙发,说:“你这能喝的也碰上高手了吧?”
“哈哈。”我笑了,喝酒后我还是会笑的,只是再没有年轻时那么剧烈了。
李易峰拍拍我的脸,疑心的问:“你是不是还嗑药了?……喝成这德行谁照顾你?!”
严雨晴穿着李易峰宽大的T…恤光着脚就从小卧室里出来了,他睡眼惺忪的嘟囔:“我小舅经常这样,以前我在他家住过好几次,有时候吐都吐到半夜,还是我给他倒水呢……”
李易峰看着严雨晴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完全无言以对了,只说:“先回去穿拖鞋去,别光脚,会着凉的。”
“哦……”严雨晴打了个打哈欠,转身回了房间,不过他半天也没再出来,估计是又倒回床上睡了。
我已经扒拉开李易峰跑到厕所吐了起来,李易峰捏着自己的鼻子给我拍打着背,又去给我接了杯水漱口。
接下来我就一直待在厕所里了,因为一直起身子就觉得满肚子里的肠子胃的都在拼命往外涌动,而李易峰就一直在翻箱倒柜,又从我口袋里拿出我家的钥匙开了门去找,我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从我家回来的时候只听他生气的大骂:“这个傻X,天天吐天天吐不知道给自己备点药吗?!”
我知道李易峰的药箱里无非就是些感冒药创可贴而已了,毕竟他一直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连烟都不抽的他应该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吧。
李易峰已经在换衣服了,他喊醒了重新睡着的严雨晴,嘱咐着:“好好看着你家小舅,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严雨晴带着起床气站在我身边,嫌恶的在鼻子边扇着手,跟我抱怨:“舅啊,你以后还娶得上舅妈吗?”
我没空搭理他,又喝下一杯水等待它再次涌上喉咙。
李易峰拎着药回来了,看了看药盒上的说明就给我把胶囊一颗一颗的从包装里摁出来,连温水一同递给我。
我摇摇头,干呕着,颇是一副久病成医的样子:“现在吃下去还会吐的……”
“这是醒酒药,”他放下水杯,扶我站直身子,把药递给我,看着我喝下去,“胃药一会儿再吃。”
他驾着我躺到他的床上,拿抽纸给我擦着嘴角的唾液与酒的混合物,现在我才想起来,他不是有洁癖的吗?!
“易峰哥,你俩真应该住一起,这样我小舅也就有人照顾了,我也就放心了,”严雨晴在一边说,也真是童言无忌,“哥哥,你搬到我小舅家去,或者让他住到你家来吧?”
“别胡说。”李易峰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但是我已经睁不开眼去看他的表情了,“你去投块毛巾来。”
严雨晴便颠颠的去卫生间取了块毛巾,先把毛巾打湿,再用力拧干它,把毛巾递给李易峰的时候,又说:“你们实在应该在一起,根本不会吵架,不跟我爸妈似的,买个东西连用什么牌子都吵,你们卫生间用的东西都一模一样的!”
李易峰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严雨晴投的毛巾根本没拧干,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我脸上,我不舒服用手背的蹭蹭脸。
李易峰这才回过神来,让严雨晴回去睡觉。他擦脸擦得稀里糊涂的,差点把我闷死,他解开我衬衫的几个扣子,把床上我枕的过高的枕头抽去,给我盖上被子,关了灯。
他抱着刚才抽去的枕头去了客厅。
半夜里我就爬起来了,吃的药让我嘴里又干又苦,我起身想倒杯水喝。
可是我迷迷糊糊的觉得我所处的地方跟我自己家的格局完全不一样了,往常闭着眼都能找到的地方,现在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饮水机到底在哪。
恍惚间我感觉有人把水接好递给了我,我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水仍然是温热的。
我才想起应该仔细看看是谁这么好心为我倒了水,跟我想的一样,是李易峰,看来我又在做梦了,我抱住了他,像我在所有梦见他出现的场面一样。
“又见到你了,还以为今晚你不会出现在我梦里呢。”我抱着他,手抚在他的后脑。
李易峰挣扎着,压低的声音带着忍无可忍:“放开!你放开我!”
“没关系,跟平时一样,你还是这样挣扎着要逃开我,”我把他搂的更紧,继续呓语着,“我能抱一时就抱一时吧,让我抱抱再消失吧。”
听了这话,我怀里的人终于停止了动作,他顺承着我,再不挣扎。
我傻笑起来:“今晚你真的听话了。”
我把他放出我的怀抱,深深地看向他,水到渠成,那是一个该接吻的气氛,对方没有回避,连目光也丝毫没有闪躲的看向我,我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凑近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我多么渴望的一个动作,就趁现在,可我迟迟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我垂下遮在他眼前的手,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地说:“我不敢动了……我再过分一点点易峰你一定就要消失了,我好疼啊,我想你想的发疼……”
我不知道这个形容究竟是怎么从我脑海里蹦出来的,可是那是我切身的感受,我身上的每一处,都很疼。也许所谓疼爱——能让一个被无数伤痕搞的麻木的人重新疼起来的人,便是真爱。
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梦中出了“放开”、“松手”从不多说别的话的他,竟轻轻地对我说:“就这一次,你在梦里,醒了你什么也不会知道,对吗?”
我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了,他主动贴上我的唇,我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那一刻我的理智全数被冲毁,我主动侵掠着他的领地,每一处每一处,都是我的。
我们两个呼吸紊乱的分开彼此,我抓住他的手:“别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溜走,我怕了。”
“我不走了,睡觉去吧。”又是一个极少数让我感到惊喜的答案,他回握着我的手,他在我梦中对我微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易峰躺在我怀里,那是实际存在的身躯,我脑子里轰鸣着搅着浆糊,我甚至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难道已经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我也认出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刚想悄悄抽出压在李易峰头下胳膊,严雨晴就已经闯了进来。
李易峰马上就睁开了眼,一抬头就与我四目相对,他下意识从我身边弹开,看了眼被子下自己仍然好好穿在身上的衣服。
“舅,哥,我饿了。”严雨晴喊着。
“做饭去。”李易峰推了我一把。
我还怔着,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就去了李易峰家的厨房。
我做着早饭——下面条,而李易峰在卧室里换床单。
严雨晴一边挑剔着我的手艺一边打着嗝又说起他的想法:“哎呀你们快点考虑一下住到一起去!这样下次我在住到你家里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这熊孩子,怎么就是忘不了这茬呢!
难得的,我跟李易峰对视了一眼,竟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李易峰和我一起送严雨晴回家,送下严雨晴,李易峰又开车和我一并回去,我坐在副驾驶上的表情多少带了些春风得意。
“你那个小人得志的样是干什么啊!”李易峰终于受不了我那个耐人寻味的笑,问。
“昨晚做了个好梦,”我摁下车窗,让凉爽的晨风送进来,“想知道吗?”
李易峰脸绝对红了,他机械的摇摇头,说:“不感兴趣。”
“好吧,跟你说个正事。”我关上了车窗,打开手机翻了几条短信,“咱们大学的紫函学姐,要结婚了,正式请帖过几天下,准备准备吧。”
李易峰偏过头看我一眼,问:“我好久没跟紫函姐联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这工作还是紫函姐推荐我去的,她结婚我们当然要去啦!”我照着挡光板里的镜子,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发型,一边说。
李易峰点点头,便是答应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紫函姐会不会给他发请帖,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见证那样美好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11
紫函学姐的请帖已经下了,我告诉了李易峰一声,然后各自准备各自的红包。
谁也没再多商量几句,只有临去的那天他开了车,载我一道去举行婚礼的酒店。
新郎也是个香港人,也恭喜紫函姐嫁到香港来了,我们两个一同出席,在迎宾的指引下先送上了红包。
我们两个重新走在一起,免不了曾经的老同学惊讶,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有坐在席间后,曾经宿舍的那几个哥儿暗笑着问:“柳暗花明啊,你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我和李易峰只能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解释我们并没在一起。
于是对方毫不在意的又问:“哦,那什么时候在一起?”
我和李易峰哑口无言,尬尴应付两句,胡乱转一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着。
熟悉的奏乐已经响起,新娘的父亲牵着新娘上场了,我们看到新郎的脸猛地便涨红了,的确,此刻向他款款走来的女人是他眼中最美的女人,而他何其幸运,会与这个女人共度余生。
相对于如今流行的西式庄严的教堂婚礼,他们仍旧选择了传统而大众的形式,司仪情绪高涨的说着吉祥话,台上那个刚刚与新郎互相交换了戒指的的女人,回答“我愿意”的声音因激动和娇羞而颤抖着。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李易峰,他正认真的看着台上的新人,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好看。
我也抿嘴笑笑,目光转回台上,没再说话。
新郎和新娘在亲吻,一个带着神圣誓言的吻,就此牵定了两人今后的一生。
人生而如水,无色无味,放进糖就变甜,放进盐就变咸,正因如此,当你遇到某个可以溶入你的人的时候,你能够更好地体会他带给你的味道,那么刺激而可口,让原本透明寡淡的一生变的值得回味。
参加完婚礼后,李易峰表情一直若有所思,我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他半晌也没有回我,仍静静地沉在自己的思索里。
后来,李易峰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心下的不安越来越膨胀起来,在他不见的第五天一早,我便找到了房东。
“房东,住在我对面那个李易峰去哪了?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回来了?”我想知道为什么,却也有预感般的觉得答案会让我无法接受,心里隐隐的发慌。
“他啊,听说回成都了,是要订婚吧,也老大不小了,”房东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说,“他家的水电都让我帮停了啊,说是退房的事过一阵回来办。”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像猛地被人捶了一拳那样闷闷的痛了一下,我没敢继续追问,道了谢便离开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两眼空空的看着天花板,就这么看了好久,竟疲乏的渐渐合上了眼,终于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意识到今天我翘班了,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
我翻身起来,不知怎的,突然想回家看看了。
可我刚往家一坐就后悔了,妈妈又在唠叨:“大学毕业六年了你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过,以前跟我拿事业说事,现在事业发展起来了自己也奔三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着急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感觉自己多年的坚持已经在一点点崩溃。
她见我一直没跟她顶嘴,倒觉出不对劲来了,便说:“阿B,怎么?其实,你不想交女朋友妈妈也不催你了……”
我摇摇头,对她强笑一下,说:“妈,别急,我会找的。”
“啊……那就好。”在她眼里我一定是非常不对劲的了,她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一周后,我在楼上看到李易峰回来了,身边空空的,并没有跟着我所想象的他美丽可人的未婚妻。
他刚走到家门口,我就卡好点装作碰巧一般把门打开,把他吓了一跳,我打趣道:“怎么又回来了?你的未婚妻不要你啦?”
“你又听谁造谣了?”他无奈的瞥我一眼,拿出自家钥匙开门。
“他们不都说你成都订婚去了吗?”“他们”也就是房东,这些细节先不要在意,我穷追不舍的打听。
他似是觉得好笑,转过身来挑起眉毛说:“谁跟你说我回去订婚?”
像是刻意想观察我的表情,他顿了顿又一笑,说:“……她就住在香港好吗?”
前半句给了我希望,后半句无情抹杀的只剩绝望,李易峰说话就是这么有水平。
他开了门回家,我站在门口发傻。
于是我能明显感到他谈恋爱后的不同,他的作息时间也已经不规律起来,该回家的时间不回家,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