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了时(作者: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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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了时(作者:凡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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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转过脸去,只见一人手执吊环大刀,威武高大,正朝韩彰这边奔来,竟是五鼠之首——卢方!
展昭惊诧莫名,卢方奔近前来,臭骂韩彰:“作甚么愣头愣脑,不得我提醒,你成心要做马蜂窝!”韩彰下巴朝展昭一指:“还不是这只三脚猫惹的!”
卢方此时才发现展昭,惊道:“展昭,你怎会在此地?”
此时襄阳守军已死伤大半,宋军虽占优势,却依旧元气大伤,许应雄见形势危急,正自焦虑,却见西北边灰尘渐起,隐隐有喊声传来,守城将士前来报讯道:“将军!兴元府援兵到了!”
许应雄大喜,忙命襄军大声报讯,一时间城楼上的襄军齐声高喊起来:“援军已到…………!!”
此时宋军也早已得讯,兴元府一万五千人马已至,距襄阳城不过数里。周良通面色沉稳,着令全军重新列队稳住阵脚,心下却暗自忧心:如今宋军人马死伤大半,余下人马不过六七千余,襄阳守军连上城内尚有万余,再加上兴元府援兵,宋军如何应对?
宋军听闻敌军援兵袭来,但见烟尘滚滚但闻马蹄声声,不由各自慌神,个别胆小的开始在队中闹将起来。展昭见宋军士气不稳,眉头紧皱,正无计可施间却听得众将士低喊之声:“快看!”
展昭循声望去,一呆,握住韩彰马缰的手不由自主垂下。
但见白芒突起,玉轮出尘,冻云一片,飞琼起舞。其身如白练飞鸿,遥遥不知何处来,于那千军万马之前,血雨腥风之中,长袖一卷,火红旌旗已握在手中,再一个起落,白龙闹海雪鹤展翅,翩翩然直上襄阳城楼。
旌旗一插,入石三分,“霍”字大旗扬威耀武。众人只觉眼前新痕悬柳,淡彩穿花,其人已于长风猎猎间回首——衣白若寒冰霜雪,眸黑如清秋夜色。
展昭身子一僵,眼前几欲昏黑。
那人于城楼上长身玉立,朗朗一声大喝,气聚丹田,声传山外:“宋军援兵已到!”
众人朝东南方看去,但见旌旗招展刀兵齐举,浓烟滚滚马嘶阵阵——伏虎山三万大军已至襄阳城下!

援军已至,战势扭转,宋军士气大振。南路大军主将龚怀一声令下,三万大军兵分两路,一万人马直奔襄阳城下,与周良通部下宋军并肩作战;另二万人马绕过襄阳城,横跨建水溪,截断兴元府人马来路,两军狭路相逢短兵相接。
展昭双眼紧盯城楼,只见守城襄军早已向那抹白影围了过来,韩彰大声喊道:“五弟,退开!”
果然是白玉堂!
白玉堂听得韩彰喊话,他退后一步,轻飘飘自城楼一跃而下,白鹄雪雁一般,弓弩手飞矢流星,却不曾沾染他衣衫半点。就在这么个当儿,韩彰一颗火雷朝城楼扔去,轰隆一声巨响,夹杂襄军凄厉惨叫,灰土四散砖屑横飞。
白玉堂足尖方着地,左肩已被一人用擒拿手拿住,他反手一掌向后打出,那人竟不躲避,出手对上他一掌,紧接着手腕一个翻转,攀上白玉堂脉门,同时松开他肩膀,手指迅若风雷指上他天柱、大杼、风门三处大穴。
白玉堂身处危境却宛若不知,兀自轻笑道:“大敌当前,你我怎可自家窝里翻了跟斗?”
“龙蛇尚不同穴,猫鼠岂可一窝?”身后之人双手丝毫不松,目光冰冷,正是被奸诈鼠摆了一道的直毛猫。
正此时,两名襄军举刀向二人头上砍来,展昭斜腿一踢、白玉堂左手一掌,各自退敌。
奸诈鼠一笑:“瘟猫这样费力,白某过意不去。”
直毛猫也笑:“耗子尽管放心,展某轻松得很。”
猛然间,一只大铜锤朝展昭头上砸下,展昭猝不及防,幸亏白玉堂眼明手快,身子前送左手后带,避过那突来一击。
“三哥!”白玉堂急忙唤道,“你这是作甚?”
来者正是穿山鼠徐庆,他虎着眼:“我作甚?你怎么不问问这只三脚猫要作甚?!”说着抡起一锤又要砸,却被一人死活拦下了,三人一看,却是翻江鼠蒋平。
徐庆喝道:“四弟,作甚拦着我?这展小猫几次三番欺压我家五弟,大理寺一事,我还没找他算帐,现下他竟胆敢……”
“三哥何苦作气?”阻住徐庆话头,蒋平眯着贼亮的一双眼,嘻笑道:“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咱们何必掺和,闹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展昭放开白玉堂,看着蒋平:“蒋四爷,上次过芦花荡,多谢四爷浆橹之恩。”
蒋平哈哈笑道:“难为展小猫记性好,还记得四爷我与你曾同舟共渡,”说着他眨巴几下小眼,“这可是百年修来的缘分。”蒋平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道:当初害他落水一事,没想他竟还念着,好生小家子气!
“呸呸呸!”徐庆狠啐几口,“孽缘孽缘!咱上辈子造业,摊上这么个混帐御猫。半月前在陷空岛听闻五弟午门被斩,不啻晴天霹雳,大哥捂着心口险些背过气去!我当下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来开封府,剥了你展昭这张猫皮!”说着他气不过,又狠赏了白玉堂一个爆栗,“还有你这混帐小子,没心性的畜牲!装死也要先给咱们个信儿,等着咱们心伤透了才送只鸽子回来作样,你当咱几个当哥的经得住你这般折腾!”
展昭听着徐庆这番话,想起自荣盛镖局出来那日,自己心欲成灰,不惜跪求包拯,千里迢迢直奔襄阳,只为擒住襄阳老贼,结束这场生死游戏,了却这段宿怨冤缘。
他淡淡扫了一眼白玉堂,忽觉自己荒唐至极,竟为如此一人失落彷徨,何其可笑?
寒芒一闪,手中巨阙出鞘,展昭飞身而出,冲入敌阵,挑刺劈砍,全副心思灌注利剑之上;四鼠对视一眼,各自举起兵器,随展昭杀进阵去。
这一战自晨至昏,持续整整一日,眼见日已西斜,襄阳守军不敌,许应雄忙令襄军速速撤回城内,紧闭城门,城外兴元府援兵大败,一万五千人马死伤不计其数,余下之人不是被俘,就是四散溃逃。
周良通还欲再次攻城,霍少恩却派人传信:命余下宋军收兵回营,另有他议。
剩余宋军三万余人迅速集结,井然有序撤回大营,霍少恩命士兵支起锅灶,让众将士饮食休整。
展昭等人方回营,便被邀至元帅帐内。霍少恩一见展昭,几步上前拱手道:“展大人!”
展昭却撩袍下跪:“卑职叩见霍元帅。”
霍少恩笑容一僵,赶忙将展昭扶起,命人看座。“展大人何必如此?”霍少恩一叹,“本帅当日,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身负皇命,不敢有丝毫疏漏。圣上派本帅在袁守敬身边暗中察访奸王底细,已有半年之久了。”
展昭笑道:“元帅多虑了,此中缘由展某早已知晓,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如今我等身处军中,军令队纪森严如山,自是不比平日称兄道弟自在快活,这门面功夫,却是不做不成的。”
霍少恩因笑问:“既是如此,想必白义士之事,展大人也已知晓了?”
展昭摇头,霍少恩道:“当日白义士被困大理寺内,韩相爷带本帅乔装前去,正是奉圣上旨意,劝白义士为国出力。白义士原本有所犹豫,后来见了本帅,知晓此事关紧,便一口答应下来。”
展昭不说话,心道:“难为这老鼠想得通透,若他再不答应,只怕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又想起白玉堂信中所写:你我二人在这场生死游戏中,不过两枚小小棋子……只可笑我白玉堂自称一世聪明,却被朝廷使了个团团转,枉为他人做嫁衣。
展昭叹口气,问霍少恩:“敢问元帅,夏氏兄弟二人,与襄阳一事有何瓜葛?圣上派白玉堂前来,又究竟所为何事?”
霍少恩稍作沉吟,“事已至此,本帅便也不再隐瞒。奸王诡计多端,麾下党羽众多,朝中不少势力依附其下。按圣上的意思,斩草要除根,端了襄阳城这个贼窝不算,清除朝中大批乱臣贼子更是要紧。本帅与齐军师混入奸王手下半年之久,暗中察访得知奸王手中有一份盟书,众党羽名号皆在其上,若得到盟书,则清除奸王势力轻而易举。夏氏兄弟听命于齐军师,当初试图自冲霄楼内盗出盟书,可惜未曾如愿。”
展昭道:“白玉堂是为盟书而来?”
霍少恩道:“素闻白义士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对五行八卦布阵机关了如指掌。那盟书被奸王藏在襄阳城内的冲霄楼内,设下重重机关,楼外更有层层人马守卫,如此重担,怕只有白义士可以胜任。”
展昭面无表情点点头,又问:“元帅打算何时再次攻城?”
“这个……”霍少恩沉思半晌,“本帅尚需与军师商议,已派人传信去了,只待军师回音。”

出了帅帐,展昭行至东边山丘之上,对面便是襄阳城,城外沙场上硝烟未散,死尸遍野。宋军派出一队人马,正在尸体间翻找,遇上尚未断气的宋军,便用担架抬回营帐;若遇上未断气的襄军,则毫不客气补上一刀。
鲜血已染红整个沙场,残阳如血,天色如血,整个世界似乎与艳红同色。襄阳门外烟树凄迷,马革裹尸,亡魂呜咽。
古来征战几人还?
展昭叹一口气,回身向营地望去,却见西边小山上白玉堂坐在夏氏兄弟身旁,手里握一截翠竹,正拿柄匕首切切凿凿,四鼠散坐其旁,割肉饮酒。
他远远望着白玉堂摆弄竹子的模样,发现这耗子认真起来出奇地认真:修长的眉微微蹙起,两眼紧盯手中刀尖,双唇抿成一条缝,旁若无人。
是这耗子死而复生,还是自己失而复得?
过半晌白玉堂方大功告成,笑着把那杆竹子朝夏珩之手上一扔,站起身来,方抬眼便对上远处展昭深不见底的双眸。
一时间韶光过眼红尘已远,东风才别西风又误,二人遥遥相望,从彼此眼中看到青山黄尘十里夕阳,看到百年三万六千场,恍惚间二人已跨越千山万水,生一回死一回。
玉箫寒江上,锦帆落天涯,看眼前人,可还是旧模样?
此时笛声起,悠悠扬扬,惊破庄周一梦。展昭移开眼,这才发现白玉堂方才摆弄半晌,原是为夏珩之做一杆长笛,笛声绵纯,厚重苍凉。
转眼已是夜深,宋军围坐于篝火旁,纵然是五月的天气,入夜后依旧寒冷。将士们一日拼杀,满面尘土疲惫不堪,已有人裹着破旧污损的羊毛毡子,沉沉睡去。
四周弥漫着柴火呛人的味道。
亥牌时分,林间幽静,月色苍茫,一人在林间穿梭,足不沾地身形如燕。
前方不远处,隐隐可见青灰色的砖墙,那人慢下步子,拿眼细细搜索,果见密林间拴着一匹黑色骏马,马旁两个黑色人影,正窃窃私语。那人悄无声息上前,朝二人肩上一拍,二人一惊,掉头一看,瞪大双眼:“展大人?!”
不出所料,果然是夏氏兄弟。展昭低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甚?”
夏重之扬扬手中竹笛,呵呵笑道:“来吹笛子。”
展昭皱了眉头:“白玉堂的点子?”见夏氏兄弟点头,他叹口气,又问:“白玉堂如今人在何处?”
夏氏兄弟将他带到一个土堆旁,夏珩之拔开杂草,便见一个黑黝黝的大坑,直通地下。“韩二爷挖了三天三夜,白五爷已去过两回了。”
展昭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眨眼间没了人影。夏氏兄弟重又将杂草盖住洞口,来到马后。二人对视一眼,夏珩之举起竹笛,笛声悠然破空而起,内力加诸其上,乐声直传至襄阳城内,苍凉悲切,令人嗟叹惆怅。
夏重之亮起嗓子唱了起来,却是一首《蒿里》:
“韮上朝露何日稀?露稀明朝更复滋,人死一去何时归……”
歌声悲凄怆楚,清清楚楚传进守城襄军耳朵里,襄军经过白日里一战,本就人心惶惶,如今听得丧歌声声,更是惊惧不已,城内顿时慌作一团。
不远处宋军大营内,已有士兵自邓城快马赶来报讯,霍少恩看罢齐风廷手书信函,神情大振,站起身来吩咐道:“副帅张雷、大将周良通、龚怀,传令下去,三万人马全数集结,今夜丑时,发兵攻城!”
此时的襄阳城,愁云惨雾阵阵哀歌:
……蒿里谁家地,聚饮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可少踟蹰……

第十九章: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大结局)

地道蜿蜒,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展昭低腰躬身,顺着土块摸索,过了约莫一柱香时分,地道已至尽头,展昭摸到前上方轻飘飘一堆茅草,伸手将其拨开,纵身跃将出来。
眼前是一片农舍,身后是土石搭垒的高墙。原来襄阳城共有内外两道城墙,外层以青石夯筑,坚固结实,内层以土石搭建,将民居、屋舍圈进其内。韩彰挖这地道煞费苦心,掘地三尺,穿越内外城墙,直通襄阳城内。
展昭无心停留,直奔襄阳府而去。
襄阳府辉宏气派,就在襄阳城正中。展昭避开沿途巡街襄军,赶至襄阳府外,将南侠名技“燕子飞”使将出来,飞身越进墙去。他行走无声处处留心,只见府内东侧一间大堂,堂间悬挂一匾额,粉底黑漆写着“集贤堂”,展昭听齐风廷提起过,集贤堂内满是襄阳王自全国各地招来的武功高手,堂内龙蛇混杂,连泼皮无赖都豢养其间。
展昭跃上房顶,沿屋脊径向南行,过了几处墙垣后,果见暗夜中一座高楼耸立,直冲霄汉,阴气森森。展昭定睛向地下看去,俱是实地,他飞身自墙垣跃下,蹑足潜踪滑步而行,悄无声息来至冲霄楼下。
楼基处有木城板做的围墙,下有石基上有剁口,剁口处全是锋芒。木城分八面,每面三道木门,或洞开、或关闭、或中间开两头闭,总之八面木门开闭,全然不同。非得过了这木城,方可到达冲霄楼。
展昭皱起眉头,心道:这冲霄楼果然设得精巧,木城八面三门,却如八卦一般。展昭定了定神,仔细看去,辨清方位,这才明白:原来是按乾、坎、艮、震、离、兑、坤、巽的卦象排列而成。
展昭不知究竟该从何下手,心中暗骂:“死耗子溜得恁快,眨眼便连个人影也无,也不知他从哪道门进去了?”
思量一番,展昭决意自乾门而入,进了门,却发现四处满是大小不同斜正不一的木板墙,每道墙上皆有一门,门户之内,真假虚实,开闭皆有,夹道曲折蜿蜒,明暗不一通塞各异。
展昭握紧巨阙,屏息静气在各门户间穿行摸索,如此左转右突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豁然开朗,眼前一座高楼由玉石栏杆围住,楼分八面,朱窗玲珑。
展昭额头已有微汗,他长舒口气,仔细绕着楼底台基绕了一圈,果见北面楼底处,隐隐一截楼梯露出来,宛如马道一般,黑黝黝直通向里。展昭也不多想,直往楼梯而下。不多时便走至马道尽头,只见一道铁门,门锁已被撬开,展昭上前一看,心中又喜又忧:“那耗子果然进去了。”
刚走近铁门,一股血腥之气传来,展昭四下一看,却见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胸口兀自汩汩冒着鲜血。
细看那人面目,不是白玉堂,展昭明白死者是集贤堂中冲霄楼的守卫,他再不停留,推开铁门,冲霄楼便已在眼前。
展昭细看冲霄楼,只见八面无门,但在西南面却少了一扇窗户,上前仔细一看,猜想是白玉堂用刀撬下来的。他望里一瞅,楼内格局已是一清二楚,他纵身一跃,翻窗进入。
谁想展昭足方踏地,猛然听得咕噜一声,不远处滚板尽数翻起,展昭忙扒住窗棂站稳,此时却听得锣鼓之声大作,瞬间楼内火把燃起,光明大盛,嘈杂间一人大喊:“铜网阵内有人了!”
宛若当头一个霹雳,展昭面上血色瞬间褪尽。
白玉堂!

王府书房内烛火未熄,襄阳王正自来回踱步,思索击退宋军的法子。
向胤随侍其身侧,因道:“王爷如今欲作何打算?”
襄阳王道:“如今只有死守襄阳!”他停下步子,恨恨道:“齐风廷这小畜牲,本王历经大风大浪,没想竟栽在他这条阴沟里!”
向胤犹豫道:“可是王爷,不是属下说丧气话,依现在的局势,敌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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