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这也正常,想来罗刹身边也有许多用妖术或长天眼的人,此前那天眼者告诉罗刹无量雄狮降临,罗刹才寻到了他,但那天眼者又给罗刹说,“邪不胜正”。叶开不信命,自然也不信什么“开天眼”的家伙胡乱扯淡,但是罗刹却是有点信得,不过事情发展到这里,邪不胜正?怕是已经不可能了。“你莫要瞎担心,只要我在,最后只能是我想要的结果。”
罗刹听了,微微弯了腰作揖,“是,无量雄狮无可披靡。”
傅红雪握着那把刀,弯刀上镶着翡翠宝石,这上等的货色一点也不像一把凶器,好像只是一个装饰,却几乎已经抽走了傅红雪的全部灵魂。他望着这个凶器发呆,想着龙昆九给他说的话,“杀了他,或者自行了断。”
杀了他?他当然想杀了他!叶开杀了他多少兄弟,一意要将大明逼向死地!这人若是活着,还有多少人要遭殃?以叶开现在的功力,莫说是一个大明朝,就是千百个大明朝也不一定能压得倒他。而他傅红雪之所以还苟且的活着,不就是要看那人怎么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若是今夜趁叶开熟睡之时将这刀捅了那人心腹……傅红雪的脑海里映起叶开满身是血的样子,他见过很多次了,给父亲复仇的时候,那人为了救他而受伤,明明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要安慰他“没事儿……我死不了”,为了救他,身中两刀并中了巨毒,那日叶开濒死时对他的那些坦白,赤诚到现在他都不敢回想……不敢回想,想起便觉得苦涩,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叶开,前前后后帮着他,用毅力用命,一次一次地救他,如若没有叶开……他傅红雪怎么可能活在世上?……不过现在这人已经不是叶开,就算穿着叶开的皮囊,也不再是……原来的叶开了。
谋划着,手中的刀反射出寒光。
叶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进了屋,看见傅红雪在练字。真是难得,叶开挑挑眉,走近了,见那人在纸上抄着词句——
——倾白酒,绕东篱,只于陶令有心期
叶开忽地伸手握住那人修长的手指,执着笔顺着向下写,‘——明朝九日浑潇洒,莫使尊前欠一只’
“你都知道了?”叶开问道,仍旧握着傅红雪执笔的手,傅红雪没吭声,将手抽出来,在纸边上细细地写下落款。
“嘛,红雪,今天哪里来的兴致在这里写字?既然都知道明天有大战,今日就莫再在这书画什么的玩物上费时间了罢。”说着一楼傅红雪的腰,凑上去吻了吻那人落在肩上的乌黑长发,傅红雪不动,笔在纸上落款,‘傅红雪’。
‘曾经万千事端不再追,今夜便是取你命之时……’傅红雪贝齿咬上了唇边,暗地发了发狠,可是心脏却不知怎的抖作一团。‘……万不能舍不得……’
“既然要提名字,最后这句是我写的,也要把我的名字提上去啊。”叶开抚平了直面,对着傅红雪说到,傅红雪看了看他,心下却并不想与他争执,‘……这些事都答应他吧。’傅红雪像是在对待一个临死的囚犯,最后一餐或是最后的施舍,傅红雪抬起手,在自己的名字下面落了笔,没想到叶开忽然点了点纸面,“喏,莫写在下面,写在旁边,在‘傅红雪’旁边……”傅红雪立刻换了方向,在自己的名字旁摆弄下笔,叶开却像是随口指点一般说道,“……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傅红雪一顿,眼都睁大了。叶开看傅红雪半天不落字,靠近了点,“欸?怎么不写?”傅红雪嚯地把笔一收,拍在桌面上,墨汁都溅出去几滴。叶开只当傅红雪是不想写他的名字,皱了皱眉,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但是傅红雪立刻抬头看他,那眼神里带着希冀,就像蓬莱山上洒开得月光,点点发亮,这么不看他还好,看了他便立刻地把持不住,探了手过去将那人拖近了,直直地吻了上去。
傅红雪回过神儿的时候已经被叶开抱到了床上,这个长长的吻足够煽情,但是却没有刚才那句话让他动摇,“树叶的叶,开心的开”。傅红雪的心被揪紧,他都要糊涂了,这到底是谁?这个叶开不是曾经那个叶开,为何会说出……和曾经一样的话呢?叶开吻着他的脖颈和耳根,湿腻地吮舔让他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用力去推了,很用力,但是是否真的又用上力却无从知晓,他感到叶开开始剥他的长衫,手指打滑混乱到他想痛苦,他真的很想揪住这个人大声地问,既然你已经不是叶开了,为何还要带着叶开的影子?如果你是叶开,为何又要这样对我?
……也罢,最后这一次啊,且成全了你吧,你要甚么就拿去……反正也,过不了今夜了……
叶开疑惑于傅红雪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有点恼怒,手上力也大了点,傅红雪被弄得一声惊喘,却什么也没说,任着他摆弄身子,像是等死的囚徒一般。“怎得突然变乖了?”叶开压低了身,湿润了手指探到那人身体里去,看傅红雪被他开拓地直颤,一阵肆虐心大起,换着角度前后开垦着,“……猫儿是听话了呢……还是食髓知味了?”叶开笑笑,明显的逗弄傅红雪,傅红雪睁了一眼瞪过来,兀自四目相对,面上倏地又红了,只得又别开脸去。叶开哪里能抵抗得了,只想把这人整个都干翻天,拆了吃进肚里去,手上也加快了动作,傅红雪一会儿便被弄得混沌,难受地不住颤抖,这人本就不善房事,又被叶开这样三番五次的搅扰,腿间一片湿滑,一阵麻酥酥地感觉从脊椎直击上来,眉头也委屈地皱起,“叶开……别……别再……”他挣扎着,开始求饶,平日里冰冷的音质此刻像是喝醉酒一般粘腻、潮湿,情齤色的足让任何一个男人从指尖酥麻到发梢,叶开哪里还能忍得住,瞧着傅红雪画里人儿一般的细长眉眼,精健的胸膛、窄细的腰臀,直直提枪便冲,一用力端着便进去了。傅红雪一下就红了眼眶,无意识地呜咽着,又只得在叶开的冲击里忍耐,一点声音也不愿发出来……只是想着这事一完便只等着这人睡去,尔后就要了他的命吧……‘叶开啊叶开……’傅红雪在挺动里溢着眼泪,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可是闭紧了眼还是流出了眼角,叶开本在情动之中,见状居然慢了动作,“……弄疼你了?”叶开的声音温柔,傅红雪只觉得这个幻觉越来越深,“我轻点就是,疼了要说。”手指蹭过傅红雪的眼角,湿润的触感引得叶开又俯下头吻上傅红雪的眼睛,不吻还好,这一吻也不知是触了傅红雪哪里,这人更伤心地彻底哭了出来,虽是一声不吭地流着眼泪,却又更让人感到其中苦痛,叶开见状只觉得怕是自己先前待他不好,傅红雪定是恨跟他做这档子事的,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安稳,身下依旧缓缓的抽动着,口中说道,“哭甚么,又不是没做过,眼泪收起来,教你好好享受享受!”身下突兀变了力度,直向欲望最高点顶去,这一下可是尽到了最深处,傅红雪一瞬都弓起了身子,痛得一哼,想来傅红雪是极其能忍耐痛感的,这下也忍不住出了声,“现在痛一下,一会儿便好了……”叶开一边□着这人,喃喃地说着,果不其然没有几下抽弄傅红雪便被簌簌地快齤感密密麻麻地击了一身,不受控制的收紧身体,叶开感受到身下人的变化,笑起来,傅红雪的眼泪沾在枕头上,羊脂玉般的身体被叶开大敞在眼前,扭出一个诱人又痛苦的弧度,“……我……我……”傅红雪断断续续地吐着字,似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要……要杀了你……”“杀我这事先放放……”叶开低头吻上这人薄情的唇,“……让我先把你送到天上去……”
迷离的双眼,赤色的瞳,弥漫着麝香气味的空气搅动着潺潺的水声,呻齤吟和痛苦的喘息,统统淹没在这一方天幕之下,晃动着斑驳又沉重的欲望。”
昏睡过去那点残留的意识里,傅红雪的耳边也是潺潺的水声,好像大海,或是远山上腾起的薄雾。‘我仍旧无力杀你……叶开……我不能杀你……便自我了断罢。谁又能承认,到头来,我却是爱上的那一个,怕是爱上的那个都要受苦,我舍不得杀你,便是这天要惩罚我。……那便罚吧。’
阖上的眼,好似跳进海里的一只鱼,一瞬便不见。
“等我回来。”吻上熟睡人的额角,不禁又吻了吻那人雪白的耳垂,悄声的言语像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等我今日战成归来,我也会好好待你,等我啊,红雪。”
大结局(下)
叶开与六王爷的兵队回合的时候,六王爷这边正十分匪夷所思地处在下风。叶开的高头大马立在交兵的战场边缘,“——教主!”从一边跑上来的罗刹很是紧张,“慌什么,”叶开慢腾腾地回应,“教主!你看对方的将军!”罗刹伸手一指,叶开眯起了眼,在滚滚硝烟间辨别着那个身穿金色盔甲的人,那副盔甲他认得,不由得吃了一惊,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眼里地狠戾又翻滚出来,长长的发尾一甩,变勒紧了马缰,“苟且偷了一命不想着珍贵,居然又来送死?哼,”叶开嘴角跳起笑容,“……那我就让他死个干净!”
远处的龙昆九也看见了叶开,‘这家伙还活着……’他啧了一声,‘那只能让我亲自来收拾他了!’
两侧呼啸而过的大风,吹起了两人奔腾在马上的长发,马蹄踏在地上咄咄作响,在一片血色之中,王不见王,见必血光!
傅红雪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照,眯着的眼睛半天才适应光线,突然想起今天是大战的日子,猛地醒了半个,果然叶开已经离开了,他慌忙地去摸匕首——匕首还在,傅红雪从床上翻下来,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他的兄弟们都在为了这个国家战斗,而他却独自呆在这所安全的、华丽的大房子里,保全着性命,不知廉耻!
他摸过刀柄,‘如果启灵人死,无量雄狮便会被削弱……’傅红雪想着,慢慢从刀鞘里抽出这把弯刀来。
“傅公子!”门外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你起来了?准备的吃食给您端进来了啊。”
傅红雪急忙把刀藏进衣服里,进来的人是吉达,放了托盘在他的桌子上,却迟迟不肯离开,末了突然对傅红雪说,“……公子,今早教主跟我说,如果子时他还不回来,就让我放了你……”傅红雪听着眼睛便睁大了,“但是我觉得,如果教主回来了,你就还要呆在这里……”说着吉达露出一个为难却坚定的表情,他皱着眉,紧紧咬着牙,“我现在就放了你,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傅红雪惊讶,他看着小吉达过来掏出钥匙解开了他的铁链,只是呆呆地看着,像是忘记了要干什么。
“还看什么?跑啊!”吉达年纪小,脸激动地通红,他急促的催促着。
傅红雪一皱眉,放在胸口的匕首冰冷又坚硬,他的心里慌乱,吉达突然小声说,“你来时骑的那匹马,就在这窗下……”傅红雪一抬头,他的马!他的夜骑黑枭还在!那把冰冷的匕首像是一块锋利的冰,刺激他的神经又令他惴惴不安,他的夜骑在等他,而他还在这里畏缩不知所措?他可是傅红雪!大明英雄都在那战场上厮杀,他怎能在这里苟活!
傅红雪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他站起身用力的拍了拍小吉达的肩膀,“倘若日后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这么说着,傅红雪捞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横身踩上窗户的木框向外一跳,一声马儿俊俏的嘶鸣,吉达急忙跑到窗边去看,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刀客,远处的太阳在他的身上晕开了一圈闪闪发亮的光晕,黑色的马一路绝尘而去,吉达望着那个背影,心里甚至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神圣,他冲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祈祷着可以再次见到这个冰雪般的人儿。
“你怎的能拼得过我!”叶开仍旧骑在马上,但是他的周身腾出的却是一只白光雄狮,雄狮像是与他共用着灵魂,在这个战场里,叶开甚至没有完全的狮化,就只凭一人之力击退了对方万把人马!长长的妖刀横着劈了过来,叶开伸手一挡,挡住刀的却是离他手有半米的那只狮掌——是的,叶开操纵着这个悬浮在它身上的、半透明的硕大雄狮,用内力幻化出来的意向充满着能量,只是一掌与龙昆九的妖刀相磕,磕到的部分便火花四溅、劈啪作响。
“叶开!你根本不可能胜!”龙昆九说着又是旋身几刀,铛铛几声震耳欲聋,“无论是江湖还是大明,你都夺不去的!”叶开一跺脚,他的脚是骑在马上悬着的,可那狮子的脚却重重跺在地上,瞬间地动山摇,龙昆九险些摔下马去,“我夺不去?天下都是我的!”叶开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内力,只是横过胳膊这一下飞出去的内力波就已经杀尽了两米内的人,龙昆九带着马后退两步,叶开笑了,“龙昆九,你若是归顺于我,以后,你还做这兵马大元帅!”“笑话!”龙昆九在沙场上杀惯了,不管是不是玩笑他都听不得,“看我不剁了你这畜生!”
这大明的御林军,带着江湖上一众曾受到魔教迫害的帮派,九联派、东海门、廖红堂等等等等,无数江湖门派聚集于此,一同和大明朝对付叛军与魔教。两边杀得不可开交,红透了的土地粘稠地散发着腥味,空中闪着铁器交接的火花,士兵的呐喊、侠客的刀剑,都在这里杀作世界末日般,中间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数十人一起对付他仍旧游刃有余,龙昆九的妖修罗上已经沾满了血,胸口撕开的盔甲昭示着这人已经受伤,“你们根本杀不了我!”叶开俨然已经杀红了眼,他的瞳孔血赤,狮子头在他的上空怒吼出声,一圈人因为不能承受而暴血而死,龙昆九的眼睛也被鲜血模糊,他撸起胳膊一擦脸,就看见远处的六王爷已经打开了皇宫城门!流散的百姓做了刀下亡魂,大明的皇帝也岌岌可危!
“操!”龙昆九迎上去,想要阻止他们,叶开一个快步挡住他,“龙将军,你以为昨天你们让皇上先逃走,他真的就逃得了吗?”叶开压近了,发着光的全身令龙昆九倍感魄力,但是叶开的话他听明白了,只见城门一打开,里面站着的皇上只有区区几个大内侍卫保护在中间,“什么?!”龙昆九惊愕,他们安排过,昨天皇上就已经撤离,现在应该已经往南方去了!
“这样的历史时刻,没有大明的皇上还有什么趣!这皇上!”叶开回过身,“我要亲自取他狗头……报我魔教百年前的灭族之仇!”
“休想!”龙昆九立刻横刀便挡,说时迟那时快,司空方侯也立刻奔马而来,身后的冷柒、裴玉郎带着天山派一众,几人几排拦截,势气咄咄逼人,叶开一看天山派的人,心下冷笑,“怪不得你没死……天山派那个老怪物救了你?”
“放屁!”天山派的十大护法之一立刻骂了回来,“你说谁是老怪物?!”
“你们知道我说谁!”说着便一跃而起,空中立刻腾出一整个狮子,哐地落在地上——照夜玉狮子,一个完全的狮子,威猛无比的天极。
傅红雪驾着马一路奔波,他不能自己就那么死了,要死也要像个男人一样死在战场上!刚进京师的城门,便被眼前纷乱遭到破坏的城中景象震惊到,他甚至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嘶喊——快!快!不能等了!不能等!
傅红雪从马上下来的时候,眼前是杀作一片的人,一地的尸首,血流成河的土地,还有远处那一只,大到不可比拟的照夜玉狮子!他掏出弯刀,紧了紧手指,要他死在这里也好,随便杀掉一个敌人也好,同归于尽也好,让敌人杀了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