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先来的竟会是你。”
站在祭坛上的言峰璃正看着卫宫切嗣,满脸疲惫地扯出一个笑容,今晚的种种事情都超出了原先的计划,为了处理未远川事件的烂摊子他一直忙到现在,年老的监督者的挫败已无法掩盖。
“我的Servant也在消灭Caster的作战中起了重要作用,怎么,我不该得到作为奖励的令咒吗?”
“……好吧。卫宫先生,请你伸出手来。”
即使拖延也没有意义,明白这一点,言峰璃正叹了口气,卷起右手的袖子。他的整个右手手臂上都是前几届Master们遗留下来的令咒。
他用纯熟的手法在卫宫切嗣的右手手腕上画下隐秘的痕迹,将自己储蓄的令咒之一转移到卫宫切嗣的身上。
在艾因兹贝伦城堡召唤Saber而消耗的那道令咒再次出现,卫宫切嗣的令咒终于完整。
“那么请继续作为Master进行荣耀的战争吧——”
言峰璃正最后这么说道,但卫宫切嗣并没有点头答应,他冷冷地注视着言峰璃正苍老的容颜,快速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
握在手中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戳在言峰璃正的额头上,言峰璃正才刚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就被子弹的爆发力撞地仰面倒在地上,鲜血和脑浆从他的后脑勺流出来。
卫宫切嗣冷眼看着神父死不瞑目的尸体,拔下手枪上的消音器,转身走出教堂。
Lancer组有这次战争最强的魔术师,Rider组的Servant的宝具评价又极高,他不可能让这两组人得到多余的令咒。
何况圣堂教会的监督者本身和远坂时臣勾结在一起,是阻碍他得到圣杯的、与Master等同的障碍,杀死他卫宫切嗣没有丝毫犹豫。
*********
言峰绮礼刚踏进教会,就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微弱的血腥气,和似有若无的硝烟味。
他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言峰绮礼谨慎地穿过一排排信徒席,在祭坛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言峰璃正。
“父亲大人……”
他用颤抖的语调低喃着,抱起父亲的尸体。
冰冷的温度和尚有余温的鲜血。
言峰绮礼感受着这一切,眼角滴下一滴眼泪。
“啊啊——”
他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在心中翻涌的罪恶念头让他感到心脏仿佛要爆炸一样的痛楚。
三年前,他也曾像这样落下眼泪,在那个将死的女人面前,他留着泪说“我并不爱你”。
可事实上,他是深爱着那个女人的,爱着她并且想要亲手杀死她。
在三年后的今天,面对着父亲的遗体,言峰绮礼终于肯承认这一点。
“为什么?神啊——为何我的爱竟会是如此扭曲!为何你要让我这样的罪人降生于世!”
言峰绮礼抬头仰望雕满圣画的穹顶,他的眼中不断溢出泪水,可他却发出不可自抑的高亢笑声。
——为何我会救下间桐雁夜?
——啊,那是因为我要看看,两个为了“爱”而彼此对决的男人究竟会上演一幕怎样的悲喜剧!
44ACT43 善与恶(二)
“爱丽斯菲尔,你还好吧?”
Saber扶住虚弱无力的银发女人。爱丽斯菲尔挂掉电话以后,突然面色苍白地晃了晃身子就要摔倒,幸而Saber一直注意着爱丽斯菲尔的状态,及时接住了她。
“啊,Saber……谢谢你……”
爱丽斯菲尔尽力露出一个笑容安抚Saber,殊不知她这幅勉强做出的表情只会让Saber更加担心。
“爱丽斯菲尔你还是不肯好好告诉我吗?自从那天晚上和Rider还有Archer他们分开后,你的身体就突然衰弱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把触觉屏蔽掉了。虽然封闭五感之一便会很大程度上抑制灵格,不过对其他的行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这种通融的便利性也是人造人的优点之一吧。”
温柔的女性还是装作一副没有问题的样子,用轻松的语气劝慰着骑士王。
“不是那么简单吧?今天你的身体明显更加不舒服了对不对,刚才不是连电话也要我来替你拿着吗?”
“不用担心,Saber。你忘了么?我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啊。就算感冒了也不能看医生——这种不舒服,只不过是我构造上的一种缺陷罢了。不要紧的,现在不用过分担心,我自己会调整好。”
“连你也不信任我了吗,爱丽斯菲尔?我并不想听到这种无关痛痒的谎言。”
Saber碧绿的眼睛紧紧盯着爱丽斯菲尔的脸,在她锐利的视线下掩藏的是孤独的痛苦。爱丽斯菲尔早在三王宴那天就深深了解到看似坚毅的骑士王心中也有无法愈合持续流脓的伤口,但是自己的行为并非是要给少女划下更深的伤痕,而是为了让Saber能够心无旁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她不能让Saber分心。
“请相信我……”
爱丽斯菲尔倾尽全身力气握住Saber的双手,希望能传递给少女哪怕一点力量。但是她无法再对此时的骑士王继续说谎,只能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刚才切嗣打来电话,说今晚正是你和Lancer了结恩怨的大好机会,他想让你去找Lancer下战帖。”
“难道那个家伙又在打什么注意吗?”
“……Saber,你要理解切嗣的正义。”
爱丽斯菲尔对于骑士王对丈夫的指责一时竟无法反驳,最后只能说出意义含糊不清的话语。
但是想了想Saber对切嗣的敌意,爱丽斯菲尔又换了个说法:“自从在仓库街你受伤以来,一直没有办法和Lancer正大光明、不受干扰地比试,今天大家的消耗都不小,一定不会有人再中途搞破坏,不正是你们比武的好时机吗?”
“……我该怎么做?”
“按照切嗣的想法,把Lancer引到这里来吧。毕竟城区人口密集,误伤到别人就不好了。”
爱丽丝菲尔所说的“这里”,其实是一间废弃工厂,距离先前居住的艾因兹贝伦城堡只隔着一片森林的距离。
虽说在昨晚Lancer他们发现了爱丽斯菲尔的新居之后,卫宫切嗣考虑到敌我双方情报的不对等而加倍忙碌一天找到了Lancer和Rider的据点,但那座刚刚入住的房子却还是不得不舍弃掉了。
接下来,想要再找到合适的住处就变得十分艰难,最后卫宫切嗣选定了离艾因兹贝伦城堡不远的废弃工厂。
在大家都知道艾琳兹贝伦已经化为废墟的如今,一定不会有人想到她们会藏身于此吧。
*********
凯纳斯和Lancer搭了Rider的便车回到马凯基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马凯基夫妇早已关灯睡觉。
幸而有凯纳斯这个“老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作为孙子的韦伯如果不是“跟着老师去考察日本城市的夜间风貌”,老两口一定担心地睡不着觉才对。
不过即使马凯基夫妇都已休息,每晚索拉也会做好宵夜一直等着迪卢木多他们回来,但是今晚的马凯基家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索拉?”
凯纳斯皱着眉头,轻声呼喊未婚妻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黑暗与寂静。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气息。”
迪卢木多低声对凯纳斯说道。
凯纳斯听到后立刻打了个响指,一缕劲风击向墙壁上的开关,整个客厅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你的未婚妻这么晚还出去吗?”
韦伯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有些困惑地问道。
凯纳斯顾不上理他,忍着不舒服快步走进厨房——里面的料理台上还放着做好的宵夜。
“啧……”
凯纳斯此时已经察觉到不妙,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又走上二楼把房间一间一间打开看,哪里也没有索拉的影子。
“喂,凯纳斯你下来看看!”
Rider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凯纳斯走到护栏处朝下探头没能看到Rider的人影,只好又跑下去,这才发现Rider他们正站在后门那里观察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凯纳斯捂住自己的嘴,掩住即将脱口的咳嗽声,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不过Rider看到他只是默默地侧过身子,露出门口的地板来。
在深色的水泥台阶上,有一片更加深的痕迹。凯纳斯甚至不用俯身去摸,他已经闻出来了——鲜血的腥味儿。
“……”凯纳斯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摊血迹,过了一会儿他十分冷静地摇了摇头:“不对,这个出血量——就算是索拉的,也不足以致死。”
“喂!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她是你的未婚妻耶,你怎么能这么冷静!”
韦伯对于凯纳斯的态度感到心寒。虽然平常他和他的未婚妻关系看上去确实不好,但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难道我气急败坏大吵大闹就会对事情有所帮助吗?韦伯,难道你到现在也不懂感情用事并不能解决问题吗?”
凯纳斯皱着眉头教训没有长进的学生,只是如今他心情不好,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着少年冷嘲热讽。
“知道我们住在在这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每个Master都能查得到。将索拉带走,放过了屋子的主人,说明对方的目标是我和Lancer……间桐雁夜可以排除。将索拉打伤带走,首先说明索拉具有反抗的力量,其次说明对方为完成目的能下狠手,两个条件放在一起的话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排除——只剩下Saber的Master,卫宫切嗣。”
凯纳斯捂着嘴一条一条分析现有的线索,最终得出了敌人的身份。
“一定是那家伙,无论是手法还是动机都接的上。可恶!”
凯纳斯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自责,他没有想到会有人趁自己不在前来掳走一个与圣杯战无关的女人。
“现在你要怎么做呢?”
Rider看着焦虑的凯纳斯,问出当前最紧要的问题。
凯纳斯扶住自己的额头,冰凉的手掌让他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些。他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艾因兹贝伦在深山町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在我们还在人民会馆的时候卫宫切嗣可能就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一开始跟踪到的旅馆也退了房。他的戒心加重了,动作也快,至今我还不知道他们新的据点。不过既然索拉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一定是被对方当做威胁我的人质。卫宫切嗣一定会来找我。在无法主动出击的时候,如今只能静观其变……混蛋!”
凯纳斯还是头一次这么被动,“静观其变”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深感挫败地一手打在墙壁上。
“Master,请你不要这样。”
迪卢木多本来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看到凯纳斯的手因为施力过很都流出了鲜血,连忙上前捉住凯纳斯的手腕,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肩膀。
“会没事的,Master,我一定为你将索拉小姐带回来。”
迪卢木多不知道胸口的闷痛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掩去眼里的苦涩,安慰着从没有这么失态过的主人。
正在大家的情绪都陷入低落的时候,Lancer和Rider同时抬起头来向正门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Rider?”
韦伯最先注意到英灵的不对劲,抬起头来看着巨汉问道。
“有Servant在靠近这里,是……Saber。”
迪卢木多垂下眼,用干涩的语气说道。
凯纳斯听到以后,立刻推开迪卢木多就要往门口走,但是迪卢木多立刻拉住了他。
“你的身体是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请让我去。”
说完,迪卢木多拿出双枪朝门口走去。
*********
Saber静静立在两层小楼的门外。她伫立的姿势就像一柄不会被折断的长剑——正直、锋锐、一往无前。
但是她身为骑士的高洁终究会被玷污,只是这时候的Saber还不知道罢了。
在被满月的白光所笼罩的夜晚,悲剧即将扯开帷幕。
45ACT44 善与恶(三)
兵器所特有的寒意逼到Saber的面前,那股气势甚至掀起了她的额发。
Saber诧异地张大眼睛,盯着近在眼前的枪尖,反射性地披上了盔甲。
“Lancer……?”
虽说她今晚是抱着要和Lancer决战的心情而来,但是对方甫一见面就气势汹汹地举枪来袭,还是让她吓了一跳。毕竟在城堡和未远川时两人之间曾是彼此信任的合作关系,Lancer的突然翻脸,让Saber感到莫名其妙。
“Lancer,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的Master做了什么?!”
迪卢木多用红色长枪指着Saber的眉心,以往看到的从容又略带坏心的表情此时无影无踪,替换上的是肃杀的戾气,他目光如炬地紧盯着Saber,让Saber心惊。
“卫宫……切嗣……”
Saber一瞬间就明白了造成了眼前现状的原因——怪不得卫宫切嗣说什么Lancer肯定会迎战,一定是那男人又做了什么卑鄙的事情。
“他到底……”
“Saber,我问你。”随后走出来的凯纳斯站在迪卢木多的身后,隔着高大英灵的肩膀面色难看的注视着骑士王。“索拉究竟被卫宫切嗣带去了哪里?”
“请问,索拉是谁?”
“怎么?想要糊弄过去吗?”
急于知道答案的凯纳斯不想听对方的推诿之词,他握住迪卢木多持枪的手往前一递,枪尖距离Saber的额头更近了些。
“快点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打马虎眼。”
“不,我真的不知道。”
Saber清楚自己已经被Master陷入不义之地,有些焦急地为自己辩白。
“卫宫切嗣只是让我和Lancer商约决斗的事,他在其中又做了什么我并不知情。”
“……”
凯纳斯仔细打量Saber的表情,辨认她是否撒了谎。一会儿之后,他放下自己的手,皱着眉换了个问题:“决斗地点呢?他有没有说在哪里?”
“是郊外的废弃工厂。”
“……迪卢木多,我们去看看。”
凯纳斯想了一下,对着从者说道。
“Master,这一定是个陷阱!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请让我一个人去吧,我一定会把索拉小姐带回来。”
“费了心思把人绑走,如果我不出现,卫宫切嗣那个男人会很失望吧?他不可能放过参战的御主,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用?”
“凯纳斯,我也……”
韦伯扒着门框探出头来,他表情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前讲师想要说话,却被直接打断了。
“韦伯,你留在这里,以防还有人趁机偷袭,一会儿我就会回来……算了,你过来一下。”
凯纳斯急着走,说话也快。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把韦伯叫到身边,俯身对着少年的耳朵低声嘱咐。
“注意点Rider的身体状况,真的有人来了就逃跑,不要浪费多余的魔力。”
“哎……?”
韦伯疑惑地抬起头来,此时凯纳斯已经和迪卢木多跟着Saber离开。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韦伯失落地低下头。
“喂,Rider,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他拉住从者的衣角,用力攥紧,体味着从心底升起的疲惫。
“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小鬼。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待在这里,守住我们的工房。不过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也有所成长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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