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纳斯听到这个消息时,嘴角不禁泛起冷笑。亲手杀死了自己父亲的家伙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继承刻印的呢?是否仍像在那个小岛上一样,为了心中的正义而目光毫不动摇呢?不过,大少爷并没有在这件事上从中作梗。正相反,他借由自己的父亲促成了此事。
就让我来看看,身上背负了弑亲的罪孽的家伙究竟会踏上什么样的道路!
大少爷暗自做出了如此决定。
当然,凯纳斯要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脚,还有别的原因。借由此事,他和娜塔莉亚私下约定,由她每隔一段时间将卫宫切嗣的信息传递回来,而凯纳斯会为此支付大笔报酬。身为赏金猎人的娜塔莉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女性生来就具有的柔软使得娜塔莉亚在和卫宫切嗣的相处中逐渐萌生了感情。凯纳斯已经有两年没有从这位向来冷血的魔术师杀手手中得到任何消息了。不过,这也不碍事。凯纳斯深知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自然还有别的渠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前一阵子得到的消息,娜塔莉亚和卫宫切嗣接到了猎杀“毒蜂使者”欧德·波尔扎克的任务,这个被封印指定的魔术师像当初的卫宫矩贤一样致力于死徒的研究,并比之走的更远。
在听到这件事时,凯纳斯感到了命运的力量。五年前那个大火弥漫的岛屿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所以,大少爷让探子跟紧这次行动,现在这个牛皮纸袋里应该就是事件的结果。
凯纳斯抿了一口红茶,将纸张取出来。然而,越是看下去凯纳斯的眉头皱地越紧,最后,他把手里的纸都扔了出去。
白色的纸在空中飘飘荡荡,在晨光里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娜塔莉亚啊娜塔莉亚,这就是你所要维护的人。”
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卫宫切嗣把一整架飞机上的死徒连带娜塔莉亚一起轰进了大海。
让一堆腐败的肉块陪葬,娜塔莉亚·卡明斯基在临死的一刹那究竟想到了什么呢?这种事再不会有人知道。但凯纳斯对卫宫切嗣的愤怒已然升到顶点,这愤怒里有对那个男人的深深厌恶,也有来自前世记忆的迁怒。
凯纳斯是一个可以为了重要的人牺牲全世界的家伙,所以永远也无法理解那种为了世界牺牲身边之人的所谓“正义”。
这种被美化乃至神化的大义究竟能带给执行者什么,是否能抵消杀死至亲之人的痛苦和空虚?又或者,在这种绝对理性的大义面前,人已经抛去了对感情的依恋?若真是如此,那么无情无义的家伙又怎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为了全世界的正义和幸福?
凯纳斯已经确切地感受到,他和卫宫切嗣这个人就像磁铁的两极、镜子的两面,曾经想要从这男人身上寻找答案的决定是错误的,他们之间背道而驰,脚下的影子分别指向相反的方向,在这不断分离的道路中,不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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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被云雾遮挡的夜晚。
在威尼斯的某个偏僻小巷里,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科林在巷口听着,微挑起眉毛,对一旁的同事说道:“大少爷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啊?”
艾瑞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明。阿契波尔特家的大少爷一向很有主见,从不让别人管他的事。不过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确实有自傲的本钱。那种对魔术的精巧运用,在协会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了,连罗蕾莱雅也要略逊一筹,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孩子如今还未成年。他和科林都是当年阿里马各事件的执行者,自那以后一直和凯纳斯多有接触,即使对方还很年幼,他们也真心佩服这个少年,魔术协会中很多人应该都是如此。所以凯纳斯十二岁就被任命为封印指定执行者这种不合规矩的事竟也没人跳出来反对。
没过多久,凯纳斯从巷子里出来,衣角已经溅上了鲜血,对于一向喜洁的少爷而言,这实在是不同寻常的事。两位同僚都以为是凯纳斯心里有火,拿狩猎目标撒气。
而事实究竟如何?
大少爷因为卫宫切嗣的事确实心情不爽,恰好协会下了任务,他二话不说跑到了意大利来。这座水城对于风、水双重属性的凯纳斯来说,可谓是如鱼得水。即使是追捕曾经身居紫色的魔术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仍像之前的每一次,由凯纳斯独自行动,其他人只负责接应。
但这次,凯纳斯没有料到自己会吃大亏。
当初从根源继承来的魔力近几年增长的很快,但凯纳斯却渐渐感到了压力。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以灵魂抵达根源的缘故,他的魔力可不仅仅运转在魔术回路里,这就使得人类的肉体难以支撑庞大的魔力运转,凯纳斯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即使身体偶有不适,他也是皱着眉忍过去算了。
但这次来到威尼斯,因为环境与他的属性过分切合,而大少爷又心情不好对着猎物大肆释放魔力,使得体内的力量流动一下子澎湃混乱起来。他衣服上的血其实是自己体内受到冲击时压不住喉头的鲜血而吐出来沾到的。
跟着凯纳斯一起来的科林和艾瑞克一开始没能发现同伴的异常,但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傻子也看出来步伐踉跄的少年状态不太对劲。
科林上前扶住大少爷的身体,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凯纳斯,你没事吧?”
凯纳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尊严让他不想轻易示弱。但只有少年自己知道,身体的情况不容乐观。
魔力的增长不会中断,可人类身体的发育与之相比却速度缓慢。总有一天这个身体会撑不住吧?
少爷不禁叹了口气。
当年初临此世之时,曾和阿赖耶做过约定。由他帮助对方完成一件事,作为报偿,凯纳斯得到了新生和力量。
但那时,无论是他还是阿赖耶都没有想到,为达成某个目的而被赋予的能力竟会在什么事情都没做成时变成弊端。
凯纳斯拂开科林的手,停下脚步,仰望漆黑一片的夜空。
这个几乎是偷来的生命能延续到什么时候呢?他不能肯定。但什么也不做并不是凯纳斯的性格。
接下来把重心转移到法阵和魔术回路的研究上吧,总要想办法解决掉身体的问题。
凯纳斯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那挺直的脊背无声述说着主人的骄傲。
这时,距离第四次圣杯战争,还有十二年。
4ACT 3 开篇(上)
1984年。德国,艾因兹贝伦城。
卫宫切嗣注视着坐在床上的妻子和她怀中的婴儿,有无数话语哽在喉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和温柔的妻子生下可爱的女儿,身为父亲的卫宫切嗣应该高兴才对,可事实上,这男人的内心感到了无比的痛苦。
他在杀死娜塔莉亚后的四年里,不仅一直进行着猎杀魔术师的生活,还成为雇佣兵活跃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战场上。对他来说,这是成就他正义的唯一途径。
杀人与救人,是卫宫切嗣身上所背负的十字。可他却越发感到自己的理想是如此的遥远而难以企及。这时,他接到了来自艾因兹贝伦家主的请求。阿哈德翁有意让卫宫切嗣入赘,一方面可以让这个圈中闻名的魔术师杀手作为外援参加十年后的第四次圣杯战,另一方面,如果再次失败,有卫宫切嗣的基因加入,他的孙女会生下更有能力的后代,为了艾因兹贝伦的夙愿继续战斗。
从未有过系统魔术教导的卫宫切嗣,这时才知道了愿望机的存在。仔细思考后,他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并与阿哈德翁约定,如果他能够成功让圣杯降临,完成艾因兹贝伦家族一直追求的第三法,那么,作为交换,向圣杯许愿的机会则交由他。
那时,在卫宫切嗣眼里,即将成为他妻子的爱丽斯菲尔不过是在他追逐理想的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而已。在不断杀人的荆棘路上,这个男人就像个兵器一样,早已抛弃了感情这种不必要的存在。
但他还是一个人类。
脱离了无休止的任务,在艾因兹贝伦城住下来的卫宫切嗣有一天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已经对爱丽斯菲尔,对这个终将被他杀死的人造人产生了感情。
而现在,看着继承了自己血脉的孩子,这种与他的冷酷所不相符的感情更加强烈起来。那感情里有对至亲的温柔和感动,也有因为将会发生的事而升起的愧疚。
“爱丽……”
卫宫切嗣颤动着双唇,呼唤着妻子,向她忏悔。
“我无法拥抱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爱丽斯菲尔怀抱着女儿的双手没有丝毫动摇,脸上仍然是充满了母性的微笑。
“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们的理想。你不需要为我悲伤,我已经成为你的一部分。所以,你只需要忍耐缺失身体那部分的痛苦就可以了。现在,来抱抱伊利亚斯菲尔,结束这场战斗,你就拯救了我们的女儿,所以,想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堂堂正正的拥抱她。”
卫宫切嗣颤抖着伸出双手,婴儿轻飘飘的重量在他的怀里却宛若千钧,这男人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灵魂正遭受某种未知力量的鞭打。
爱丽斯菲尔看着丈夫和女儿,笑容变得更加甜蜜。
“没有哭呢,因为抱她的是他的父亲呢。切嗣,你是我的救赎,是你让我不必再像个人偶一般地活下去。所以不要内疚,我知道的,你是个温柔的人。”
听着妻子的安慰,卫宫切嗣埋下自己的头,目光正对准托着孩子的右手,手背上是花纹繁复的咒令。
我并不温柔。
这男人在内心苦涩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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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意大利,都灵的山间别墅。
言峰绮礼站在大厅里,对面是他的父亲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其实跟随父亲来到这里,他的心中很迷茫。他不明白身为神父的父亲为何和魔术师有联系。
但接下来,那个据说是父亲友人的魔术师对此做出了回答。
【根据神秘学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外侧,存在着次元论的顶点所在——“力”。
它被定义为一切事物发端的坐标原点,一切魔术师的夙愿所在的“根源之涡”,既是万物的起源亦是终点,记录着这世上发生的一切,创造了这世上万物的神之座。
200年前,曾经有人尝试着想到达这个“世界之外”。爱因兹贝伦、马基利(间桐)、远坂,被称为创始三大家族的他们基于这个愿望,决定将无数传说中都有提及的“圣杯”再现。为了召唤出那个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三家的魔术师互相交换彼此的不传之术,终于让这个可以称为“万能之釜”的圣杯现世。
但是,这个圣杯只能实现一个人的愿望。当这个事实呈现的瞬间,合作关系立刻变成了血淋淋的争斗。
这就是“圣杯战争”的开端。
之后,每隔60年,圣杯就会重现在曾经被召唤出来的极东之地“冬木”。然后圣杯会挑选七名有资格拥有它的魔术师,把自己庞大魔力的一部分分给七人,让他们可以召唤被称为“Servant”的英灵。通过死斗来决定到底谁才真正有资格捧起圣杯。】
叫做远坂时臣的男人先讲了一串在言峰绮礼看来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历史,而后才进入主题。
“你右手上显现的纹章被称为‘令咒’,这是你被圣杯选中的证明,得到这个圣痕,意味着你能指挥‘Servant’。”
远坂时臣指着言峰绮礼的手背说到,那里有一个像是漩涡的记号。
“为什么我会被圣杯选中呢?”
言峰绮礼问道。
“圣杯……当然是优先选择那些更迫切需要它的人。”
远坂时臣大约没想过会被问及这种事情,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那就是说所有的‘Master’都有渴望圣杯的理由?
这样想着,言峰绮礼打算再详细询问,但远坂时臣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下一个话题。言峰绮礼只好按耐住,听父亲和这个魔术师讲解把他找来的用意。
总的来说,远坂时臣已经和教会达成协议,为了防止许愿机落在意图不轨的人手里,在教会的帮助下由远坂时臣拿到圣杯,而他要保证,圣杯只有用来“抵达根源”这一个用途。言峰绮礼在其中扮演的就是协助者的工作,有了两个Master,这个目标会更容易成功。所以,言峰绮礼将以派遣的形式,从圣堂教会转属到魔术协会,成为远坂时臣的门下弟子。
直到言峰绮礼离开别墅,他也没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可疑问却深深地扎根在他心里。
言峰绮礼一直认为自己并没有想要获得什么东西这一类普通人才会有的愿望。他是圣堂教会的执行者,他的心中只有对神的信仰而已。
那么,圣杯为什么会选上他呢?
——你是爱我的……
前几天刚刚过世的妻子在临死前所说的话突然浮现在言峰绮礼的脑中,他皱起眉毛,将这些与信仰无关的事物压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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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夏。日本冬木镇的公园。
时隔多月,间桐雁夜又一次回到冬木。他之所以一次次踏上这块令人厌恶的土地,是为了他无法放下的女人,是为那个无论在多么汹涌的人群中都能一眼认出来的牵挂的人。
而葵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才发现他。
“——哟,最近还好吗。”
“哎呀——雁夜。”
和喜欢的人相见,却说着如此生疏的对话,间桐雁夜很是痛苦,可这种痛苦他也习惯了,从他眼睁睁看着青梅竹马嫁给别人开始,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胆小的惩罚呢。
间桐雁夜和远坂葵说了几句话,就如以往一样陷入到尴尬的沉默当中去。于是,他也就如以往一样,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去寻找葵的女儿。
【“小凛!”
雁夜边喊边挥了挥手。叫做“凛”的女孩马上注意到了他,满面笑容地跑了过来。
“雁夜叔叔,路上辛苦了!有没有给我买的礼物呀?”
“凛,不许这么没礼貌……”
窘迫的母亲说的话,小女孩就当作没听到一样,顾自用期待的眼神巴巴地看着雁夜,雁夜笑着掏出了两件小礼物,从中拿起一件递给了小女孩。
“哇,好漂亮……”
手中这枚有大大小小的玻璃珠子精心编制而成的胸针,一下子就把女孩的心俘获了。虽说这胸针更适合再长点个子的她,不过雁夜也知道,小女孩的爱好与她的年龄不太相应,她更喜欢比较成熟的装饰。
“叔叔,谢谢你,这个我一定会珍惜的。”
“哈哈,既然你喜欢,叔叔也很高兴。”
一边摸着凛的头,雁夜一边找另一件礼物要给的人。不知为何,公园里哪都没看见。
“小凛,小樱在哪呢?”】
本来开心的少女,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
“樱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
间桐雁夜吃惊地站起来,把询问的目光投降孩子的母亲。
远坂葵沉默了一会,说道:“那孩子,去了间桐家。以后就再也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凛的妹妹了。”
听到间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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